第16章
趙亭松闊步上前,只給林硯池留下了一個背影。
林硯池心裏不禁生出了一絲羞惱,他兩世的年紀加在一起比趙亭松大,見識也比趙亭松廣,這會兒竟然會被這傻子勾得七上八下,真是見鬼了!
十指仿佛還留有趙亭松手上傳遞來的溫熱,林硯池擡手扇了扇風,趕走夏夜燥熱的同時,也将自己心中那旖旎的想法一同丢棄。
知青剛來那會兒,一到晚上趙亭松就跟着趙保國在村裏到處巡邏,防止有女知青或者村裏的小姑娘被人哄騙侵害。
這會兒他學着趙保國的腔調,對着遠處的兩人厲聲喝道:“誰在那邊,站着不許動。”
此情此景,不禁讓林硯池覺得很熟悉,這不就跟他剛穿書那會一樣嗎?甚至連女主角都還是段宜芳。
只不過地點由小河邊換成了玉米地,事件男主角也由他變成了盧志強。
兩人被趙亭松喝住不敢動,段宜芳慌慌張張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看到是他,眼淚簌簌往下流,委屈地喊了聲:“硯池……”
她的衣服和頭發都有些淩亂,一旁的盧志強臉上也有被抓撓的痕跡。
林硯池眉頭蹙了蹙,段宜芳這個人不管是長相還是性格都是典型的小白花那類,整個人看起來弱柳扶風,哭起來更是我見猶憐。
盧志強便是被她的美貌所迷,在明知男主和她相愛的情況,也用盡手段對她強取豪奪。
在這樣的世道,這樣的女子若是沒有強大的背景和堅毅的性格,這一生注定是要歷經坎坷的。
當初看書的時候,林硯池就很不喜歡段宜芳這哭哭啼啼,柔軟無助的性子。
穿書後也刻意和她保持了距離,不想和她有過多交集。
只是這時候看到她疑似被盧志強欺負的樣子,心裏也難免會為她惋惜不平。
段宜芳也不過才十八九歲,在他那個時代,也就是個剛剛高中畢業,還未走出象牙塔的單純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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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裏被批、鬥,下鄉後又因為身份問題被人排擠,唯一擁有的美貌給她帶來的也不過是一場又一場的噩夢。
盧志強得到她之後,也并沒有珍惜,多次借着段宜芳和原主的那段感情發揮,孕期出軌家暴樣樣不少。
當初不少讀者看到這裏,都想穿進去把盧志強打一頓。
比起又壞又渣的盧志強,林硯池對段宜芳那點不喜歡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如果他沒記錯,書裏這個時候,段宜芳已經和男主确定了關系,盧志強明明知道這事卻仍舊不要臉的對她進行騷擾和表白。
被拒絕後,還恬不知恥地強吻了女主。
盧志強見她生得漂亮,就打着喜歡的名義侵犯她,可真是混賬得很。
可就是這樣一個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壞蛋,從小說開始蹦跶到了結尾,流了兩滴鱷魚的眼淚就獲得了所有人的原諒。
正是應了那句話“好人成佛,需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壞人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
仿佛只要他在臨死前忏悔,就能抹掉他做的一切壞事。
在林硯池回憶劇情時,趙亭松正擰着眉盤問兩人:“這麽晚了,你們兩個人在玉米地裏拉拉扯扯地做什麽?”
盧志強摸了摸自己臉上的抓痕,見周圍沒其他人後,他用舌頭将臉頰頂起一個小小的弧度,道:“哪條規定寫了我們不能在玉米地談事情的?”
這裏沒其他人,他是裝都懶得裝了,脫了那層衣冠楚楚的皮,他這行徑和李建安那種無賴完全沒有任何區別。
這樣一個傻子,他就不信自己糊弄不過去。
盧志強的表情是那般不屑,趙亭松對他來說就像是那地上的螞蟻,沒有一絲威脅。
趙亭松在太多人臉上見過這種表情,知道盧志強很瞧不起自己,這會兒被他抓住了把柄也這般有恃無恐。
趙亭松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
正好,他也瞧不起盧志強。
欺負女人,算什麽男人。
趙亭松睨了他一眼道:“我都看見你扯人家衣服了,還狡辯呢?等會兒我就回去告訴我爹,說你不檢點欺負女知青,明天就開大會批、鬥你。”
盧志強不把趙亭松放在眼裏,但架不住趙亭松有一個威名在外的爹。
明知道他是拿着雞毛當令箭,心裏也不得不忌憚。
他打死不承認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作風哪裏不檢點了?剛才有條蟲跑到了段知青身上,我扯她衣服不過是幫忙趕蟲子罷了。人家段知青一個黃花大閨女,你要是信口雌黃,給人造謠,你讓她怎麽在這裏活下去。”
明明是在辯駁趙亭松,盧志強這話卻是看着林硯池說的。
林硯池知道,他這是在拿段宜芳的聲譽威脅自己呢。
林硯池無視他,只看着段宜芳問道:“段知青,盧知青他說的是實話嗎?要是他真的欺負你了,你就大膽的說出來,我和趙亭松同志都會為你作證的。”
段宜芳張了張嘴,嗫嚅着,“不是”兩個字都到嘴邊了,她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盧志強那番話又何嘗不是說給她聽的。
她好不容易才在這裏安定下來,若是被大家知道了她和盧志強的事,她又如何能活得下去。
況且,在她的激烈反抗下,盧志強也沒能對她做什麽,她就算真的站出來指認他,也不能對盧志強有多大的影響。
反倒是她自己,說不定還會被好事之人戴個“破鞋”的帽子。
不然,這事就算了吧。
一番天人交戰,段宜芳心中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
她咬着嘴唇,木讷地點頭:“事情就是盧知青說的那樣。”
說完,她不敢去看林硯池的反應,只覺得自己沒臉再待下去,捂着臉放聲痛哭,很快就跑沒了影。
林硯池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倒也沒有多失望,若是她真有反抗的勇氣,她和男主也不會被盧志強拿捏了。
接二連三的打擊和磨難,已經讓她學會了逆來順受,只要不到最糟糕的時候,她總有借口來安慰自己。
就算林硯池有心幫助她,也需要她來配合。
如今連她自己都沒打算做什麽,林硯池又哪裏會多管閑事。
了解她的不僅有林硯池,盧志強敢這般有恃無恐,也是認準了她的軟弱。
段宜芳膽小如鼠,就算真欺負她了,她也不敢站出來指認。
段宜芳走了後,盧志強得意道:“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以為她會感激你,對你投懷送抱?管天管地,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啊?省省吧,人家根本就不領你的情。”
除了嫉妒林硯池能得到段宜芳的傾心,他最讨厭的就是林硯池那樣一副悲天憫人,對任何人都努力散發自己善意的樣子。
裝模作樣的,襯得所有人都如地上的淤泥。
林硯池對他的挑釁無動于衷,以前他們倆人對彼此的關系心知肚明,從來不會挑到明面上。
這次盧志強這麽沉不住氣,只能證明他已經開始急了。
或許盧志強自己都沒注意,他的言行已經離他僞裝出來的那個翩翩公子越來越遠了。
嫉妒讓他面目全非,他的卑鄙,他的醜陋,已經慢慢凸現。
見林硯池被他氣得啞口無言,盧志強一掃這段時間的陰霾,心中只覺得暢快無比。
盧志強對着他不屑地哼了哼,就在他哼着歌打算離開的時候。
林硯池卻道:“站住,誰準你走了!”
“腿長在我自己身上,我想走就走,關你什麽事?”
盧志強不予理會,自顧自往前走時,卻發現自己寸步難行。
回頭一看,原來是趙亭松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領。
“幹什麽,趕緊放手。”
趙亭松怒氣沖沖道:“想走,門都沒有!”
聽到盧志強對林硯池的評價後,趙亭松心中完全無法平靜,在他心裏,林硯池是除了家人外,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珍惜兩人的友誼,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林硯池說,這個知青根本就不了解林硯池,卻對他随口進行批判,他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他憑什麽敢這麽說。
越看他越欠揍,趙亭松掐住盧志強的後頸,一腳踢在了他的膝蓋彎處。
盧志強吃痛,膝蓋一彎,整個人就跪在了林硯池腳下。
他揚起頭,怒目而視,看着林硯池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
“你們想幹什麽?”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氣得頭上都快要冒出火來。
趙亭松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他就是不想這麽輕易放過盧志強。
那個女知青不敢說,他可是明明白白看見了,這人就是在耍流氓。
不思悔改就算了,還欺負林硯池,趙亭松怎麽會讓他全須全尾的回去。
盧志強從來不覺得趙亭松會對他有什麽威脅,一個傻子而已,能翻起什麽風浪。
這會兒被他認為的傻子鉗制在地上動彈不得,他才開始發憷。
不過,他倒還算有骨氣,一句求饒的話也沒說。
在趙亭松的壓制下,他努力仰着頭,脖子漲紅得像要爆炸一樣,望着林硯池道:“林硯池,你就不管管他,他要是敢動我一下,我一定去縣城告他,告到他坐牢為止。”
啧啧,嘴還挺硬,都到這時候了,還不忘威脅人呢?
說實話,趙亭松動作這麽快,林硯池也是沒想到的,不過他本來就打算讓趙亭松動手把盧志強擒住。
這波只能說兩人是心有靈犀。
這樣正好如了林硯池的意,他是個小心眼的人,向來信奉的就是有仇當場就要報。
月黑風高殺人夜,盧志強都騎臉輸出了,不做點什麽,都對不起他蹦跶這麽高。
趙亭松在自己面前一向溫順,沒想到兇起來還挺能吓唬人的。
轉而一想,不能因為大狗狗在自己面前表現得溫順可愛,就忘記了他的本性,擁有鋒利的獠牙的狗狗被惹到發狂的時候也是會咬人的。
林硯池是個壞心眼的人,就喜歡看趙亭松為了他對別人發瘋,本來打算親自給盧志強教訓的他改變了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隔日更,給這章留言評論的讀者發紅包,麽麽噠
【順便解釋一下,如果評論區有讀者被删評,應該是敏感詞觸發了審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