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這病見不得風, 白珠為了?盡快的好起來屋門是?一步也?不踏出去,藥中安神的成分減少後沒那麽嗜睡了?,會?讓嚴文文帶些?書?來給她打發無聊的時光。
該停下急匆匆的步伐, 撿起書?本繼續學習了?。
沈書?沒辦法過?來探望她, 就讓宅內的下人送書?信來,上?頭寫着家裏發生的事情以及對白珠身體上?的各種叮囑。
幾乎是?兩天一送的,白珠看的津津有味。
沈青月畢竟是?陪着雙瑞回來的, 自己?身上?還有職位在不便京城多留,得知白珠沒事情後就帶着雙瑞離開了?。
關溪文走了?進來,手?中罕見的沒有端藥, “白大人今日的心情不錯。”
“看來我是?不需要再喝藥了?。”白珠将信件整齊疊好放回了?信袋子裏頭,枕頭下面已經存放了?好幾封沈書?讓人送來的書?信了?。
“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白大人也?能?感覺到吧。”關溪文倒了?茶水遞給她, 坐在了?旁邊的繡花凳子上?, “不過?依舊不能?放松警惕,這個冬天都不能?受涼,吹冷風也?是?要避免的。”
白珠點頭, 太醫的話還是?要聽的, 看向關嚴實的窗戶, “外頭還在下雪嗎?”
“比前幾天好了?, 斷斷續續的下。”
關溪文靜靜的看着她, 平淡的眼中卻讓白珠看出了?此?人似乎有許多話要同她說的樣子, 可惜關溪文藏在心底暫時不願意表露,白珠也?無意多嘴詢問。
“或許明天就能?回家, 我也?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務。”
關溪文起身, 穿着的衣裳簡單樸素,全?然不像是?她這個年紀會?喜歡的款式, 不論是?醫術還是?說話都給人一種少女老成感。
手?中的茶逐漸流失溫度,白珠失神的盯着屋內的一處發呆。
從迫切的想要出去将事情處理好,去了?解六扇門進展到什麽程度了?,到現在身體好了?可以出門了?,反倒是?有點恍惚。
說是?生病,卻也?是?給了?白珠一個強制休息,思?考人生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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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藥中安神的成分,身體休息的很充足,白珠睡的也?就淺了?些?,稍微有點動靜就能?将她從睡夢中驚醒。
更不用說是?樹枝被壓折重重的摔在地面上?了?,咚的一聲聽的她心肝一顫,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警惕的看向昏暗的屋內。
确認沒有外人入侵後,才爬起來将蠟燭點上?,柔和的光暈瞬間充斥整個房間,耳畔是?噼裏啪啦的碳火聲。
黑漆漆的外頭仿佛有什麽動靜,白珠拽過?厚重的披風搭在肩膀上?,一步步的走向窗戶處,推開了?許久未動的窗戶。
眼前的景象讓她呆愣在原地,鵝毛大的雪花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很快就院子內清掃出的小道淹沒,那一直立在院內大樹的粗壯枝桠終于是?承受不住大雪的重量,斷裂倒了?下來。
冷風吹來白珠連忙将窗戶關上?,坐在軟榻上?手?腳瞬間冰涼。
算下來持續小半個月的雪了?,這架勢并沒有要停,反倒是?越來越大,就像是?要吞沒這片大地上?的所?有事物。
在衆人沒意識到的時候滿滿蠶食脆弱的生靈。
有了?意識後外頭的雪花落下的聲音都顯得格外吵鬧,白珠沒再上?床睡覺,而?是?坐在軟榻上?抱着膝蓋。
早上?過?來找她的嚴文文直朝着床處走,發現人不在床鋪上?,被褥裏連個熱氣沒有時,轉身準備喊人就看見了?如坐化般的白珠,吓的她差點腿軟了?。
“你怎麽都不吱一聲。”嚴文文小聲的抱怨了?一句,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邊,“我來是?準備告訴你一件重大的事情…”
話還沒說完,白珠動彈了?一下,骨頭發出嘎吱的響聲,“雪災了?。”
嚴文文眨巴着眼睛不可思?議道,“你怎麽知道?”四處去尋找有沒有書?信來告訴她這件事情了?,放眼望去是?什麽也?沒看見。
白珠不願意花費時間在無聊的解釋上?,反問她道,“除了?雪災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嚴文文正色不玩鬧了?,“年前的那場洪災影響到了?收成,這次的雪災直接凍壞了?苗子,再不幹涉,恐怕要鬧饑荒了?。”
要幹涉自然是?何等的困難,說了?和沒說一樣,白珠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再怎麽做饑荒是?避免不了?的,哄擡物價仿佛就在眼前,好不容易安置好洪災的災民,沒來得及喘息又跑出來雪災。
“最關鍵的是?不止田地裏苗子凍死了?,家禽也?死了?不少,就單單京城內發現了?不少被凍死的流浪者。”嚴文文眉頭皺起,神情算不上?好,“陛下安排了?元丞相和裘宥去解決這件事情,說是?洪災有了?經驗。”
話語聲停止,白珠奇怪的看向盯着她的嚴文文,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難道不想去看看嗎?你也?是?洪災是?處理人。”嚴文文說這話的時候無比真誠,“你要是?主動請纓,能?在陛下心中獲得不少的好感。”
這下輪到白珠眨不眨吧眼睛,有些?不确定嚴文文的意思?,“你認真的?”
嚴文文點頭的架勢快要把腦漿晃勻了?似的,“我算是?發現了?,我們?是?站在同一條線上?的,我不願意與你立場上?為敵,阮郎也?不能?缺少沈書?閨中密友,那我就只能?選擇和你站在一起,就是?說你站在哪一隊我就站誰。”
算得上?是?剖白,嚴文文為人沒問題,好幾次也?是?多虧她出手?幫助,白珠是?拿她當朋友的。
既然嚴文文坦白了?,白珠也?就不藏着掖着,盤起腿靠在軟枕上?,“我不參與這件事情。”
“為什麽?”嚴文文不假思?索的問了?出來。
“洪災的事情尚可有回轉的餘地,疏通水道,防護堤壩。這次的雪災你覺得能?有什麽法子降低損害?”白珠勾唇笑了?下,“陛下指名道姓讓她們?兩個前去,怕不是?真的讓她們?去解決問題的。”
嚴文文一拍大腿,明白了?其中的事情眼睛睜大大的,難以置信的說道:“你的意思?是?,雪災和上?一次的洪災不一樣,沒有辦法妥善的處理,陛下心裏頭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所?以專門挑選了?兩個替死鬼推到大衆的面前。”
“你是?清楚陛下有多忌憚元丞相手?中的權利,外加上?元若确實是?有才能?的人,在百姓中的口碑算得上?是?一位好官,上?一次洪災處理暴民讓她的事跡更是?廣為流傳。”
還是?生病後第一次說了?那麽多話,嘴唇有點煩躁,白珠不免想下去倒杯水來喝。
停下來可把嚴文文急壞了?,幾乎走過?去将一水壺都提了?過?來塞給她,“你趕緊喝,喝完繼續說。”
嚴文文要是?處理自己?一畝三分地的事情可以處理的很好,但事情一旦上?升到陛下,上?升到政治腦子就不夠用的了?,身邊又沒有人能?夠幫助她梳理,可謂是?想也?想不明白,只能?看見事情的表象。
除非是?事情已經發生後,後知後覺的感受出來,對于白珠同她講的格外新鮮。
白珠無奈的喝了?幾口,擦去了?嘴角的水漬繼續道,“在百姓中口碑好對陛下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情,證明往後要處理掉元若需要花費大手?筆堵住悠悠衆口,而?雪災的事情恐怕是?陛下臨時想到整治的法子。”
“你知道的,為百姓辦事做的好是?好名聲,是?身為朝廷的官員應該的,做的不好可就是?罵名,特別是?關乎到利益錢的事情。”
白珠眼神暗了?下來,“讓裘宥也?跟着一同去,我猜測…新任狀元娘的通病,自傲的認為可以改變朝廷而?觸碰到了?陛下的怒點,面上?不訓斥,可保不準用什麽事情來整你,挫一挫身上?的銳氣。”
一番話聽下來,嚴文文忍不住的想拍手?叫好,誰能?預料到一個雪災能?看出來那麽多的事情。
“你當初不挺好的嗎?前任狀元娘。”嚴文文打趣的推了?下她的肩膀。
“僥幸。”白珠只道了?這一句。
當初放榜後看見狀元娘的名字下寫的是?自己?後,白珠也?膨脹了?,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特別是?所?有人看見她都禮讓三分地時候。
可對比之下幸運的是?白珠的傲氣誤打誤撞的和陛下站在了?一條線上?,不願意入朝廷且孤注一擲的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創辦男德學院,為對抗一手?遮天的國女監做出了?一定的貢獻。
所?以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裏同嚴文文分析當前的局勢。
傻人又傻福說的或許就是?她這樣的,當時不入朝廷成為了?多少人口中的惋惜,誰能?知道兜兜轉轉的未來又會?是?什麽變化。
“雪災的事情咱們?是?管不着了?,我就想知道你打算怎麽向陛下解釋學院失火的事情。”
嚴文文起身雙手?叉腰的來回走動,學院失火後她也?在想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可怎麽想都是?要錢的,重新建造花費的時間漫長不說,也?不清楚會?不會?收到其他的影響。
在重建的時間內,夠國女監做許多小動作的了?。
“火不是?我放的,我為什麽要解釋,我才是?受害者,傷心欲絕到卧塌半月,身上?還落下了?病根子。”
白珠看她在眼前晃來晃去的,不免弄的有些?頭暈,移開了?目光,“創建學院本就是?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我也?堅持那麽多年了?,算是?盡了?心。”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搞男子學院了??”嚴文文疑惑道。
“你覺得呢?”白珠垂下眼眸,掩蓋住落寞,聲音很小很平淡,“在女子為尊的時代,男子學院本就是?一個笑話。”
嚴文文重重的拍着她的肩膀,“無論你心裏頭如何想男子學院,但學院創辦後是?真正的幫助到了?想要擺脫束縛的男子。”
白珠紅了?眼眶,聲音帶着絲顫抖,“那就好,我想父親也?不會?責怪我半途而?廢了?。”
窗外的雪還在紛紛揚揚的落下,靜谧無聲只能?聽見碳盆內噼裏啪啦的燒火聲,一切都得到了?釋然,多年的執念也?在此?刻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