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送走陛下的人後沈宅陷入了?寂靜, 雙瑞安靜的陪在沈書身邊,昨天還是他安慰自己,今天就輪到來開導他了?。
沈書不喜歡香薰, 平日?裏屋內會放新鮮的瓜果代替, 冬日?裏的水果少運輸困難,只能替換成郎中調配的安神香。
可?怎麽也?無法讓沈書安神,反倒是越看香爐裏升起的白煙越是煩躁, 一巴掌将它打翻,香灰散落一地。
雙瑞連忙查看他的手,有些責備道, “就算是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下意?識的要去收拾東西,被沈書一把按住, 沖外頭喊道, “福瑞進來把地上?弄幹淨。”
福瑞把香灰處理幹淨, 準備重新點上?時,沈書不耐煩的擺手,“拿下去, 拿的遠遠的, 看的心煩。”
“是。”福瑞知道主子是因為什麽事?情?生氣, 不願意?觸黴頭連忙帶着東西走了?。
門關?上?後沈書深深嘆了?一口?氣, 無助的捂着臉, 尾調帶上?了?哭腔, “到底去哪裏了??”
自責于在看見其中離開時醒不過來的自己,更加的讨厭發生事?情?後選擇獨自面對的白珠, 就像是拿他當外人一樣隐瞞內心的想法。
“別多?想, 白娘子可?能是去處理學院的事?情?了?,沒來得及回來, 再等等,等晚上?再說。”雙瑞無法子,心裏頭也?是沒底,連陛下都暫時找不到的人,會去哪裏呢。
去而複返的福瑞洋溢着笑容,連忙将聽到的好消息告訴愁眉不展的主子,“奴在前頭見着嚴侍郎了?,嚴侍郎說白大?人在她的府上?商讨學院的事?情?,還讓主子不要擔憂,一切安好。”
沈書懸着的心松懈下來,怨氣轉為了?委屈,壓制着想要去侍郎府尋找她問個清楚的念頭。
人沒事?就好,總是要回家的,到時候再詢問也?不遲,現在不回來說不定是查到了?什麽,免得過去打擾到她們。
雙瑞順着沈書的後背,也?跟着放松下來,“中午就瞧沒吃多?少,我去讓小廚房做點吃的來。”
猶豫了?一會,沈書點頭了?,就算是自己不餓,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吃一些。
頭疼欲裂,鼻子吸着不通氣,渾身像是散架重新組裝一樣,白珠悠悠的睜開雙目,濃重的藥苦味在嘴裏頭蔓延開,剛才有誰趁着她昏迷灌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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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記憶是被嚴文文帶回府去,四周的裝飾和上?一次住的一樣,果真是在嚴文文這?兒。
屋內的碳火充足,放在床邊烤的暖烘烘的,白珠穿的單薄一點兒也?感覺不到涼意?。
看窗外雪似乎又下了?起來,白茫茫的一片勢頭不小,想下床卻渾身沒有力氣,無奈的又躺了?回去。
嚴文文撣去肩膀上?的落雪,解開披風大?步的走到碳盆旁邊烤火,動作一點兒也?不想屋內有病患需要安靜修養的架勢,湊進了?才察覺到白珠望着床頂發呆,連她進來都沒有反應。
好奇的湊過去躺在了?旁邊,擠着人往起頭挪了?挪,“有什麽好看的,讓我也?瞅瞅。”
漆黑的床頂什麽都沒有,也?不曉得白珠是如何看的入神的,免得身上?的涼氣再侵入如今脆弱的白大?人體?內,嚴文文很快就撤開了?,端着繡花凳坐在旁邊。
“我看到了?好多?東西。”白珠喃喃道。
也?不想管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人心理上?的感慨,嚴文文自顧自的說道,“我剛才去了?一趟沈宅,告訴沈家的人你和我在一起處理學院的事?情?,讓他們不要擔心。”
拿過放在桌子上?的銅茶壺放進了?燒的猩紅的碳盆內,搓着手道,“你就別擔心,在我這?裏安心養病吧。”
提到沈家白珠才将視線轉移向她,免不了?的要詢問一番沈書的情?況,自己一夜沒回去想必很擔心。
“我是沒見到沈公子的,不過呢你擔心他倒不如擔心擔心自己。”嚴文文啧了?一聲,指着外頭道,“我可?是聽說了?陛下派人前往沈宅召見你,撲了?個空。”
“學院失火,找我也?是應該的,是我沒能保護好學院。”白珠撐着身子坐了?起來,拽了?床尾的軟枕墊在了?身後,神情?恹恹的,嘴唇是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你別自責了?,想整你的人你防着有用麽?”嚴文文最看不得她這?副樣子,把什麽問題全都歸結于自己身上?,生怕好過一點點似的。
“你倒不如想想怎麽通過六扇門找到縱火的兇手,我可?是一點兒也?不相?信是意?外的啊。”嚴文文等着她回話半天沒能等到聲音,推了?一下,“跟你說話呢。”
白珠緩緩的擡起眼睛,銅爐內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水開了?。”
“知道了?。”嚴文文任勞任怨的倒了?熱水給她,昏迷前還是要死要活的一個人,醒了?後就變成看淡一切了??
捧着茶杯吹了?吹,白珠喝了?一小口?,燙的嘴唇終于是有了?血色,淡淡的道了?句:“陛下會來找我。”
“你腦子凍糊塗了?吧?”嚴文文毫不客氣的嘲笑她。
陛下召見她還差不多?,且多?半是興師問罪的,還過來找她是把自己當什麽大?人物,能值得讓陛下親自過來。
面對嚴文文的嘲笑白珠不做解釋,喝完杯中的水後躺了?下來,拉高被子背對着她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嚴文文的話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憋的難受的厲害,可?白珠一副不願意?搭理的樣子讓她不再好開口?,只能先離開了?。
睡夢中的白珠感覺渾身又冷又熱,在冰火交界之間徘徊,身上?汗津津的維持不了?溫度,猛的從夢中驚醒。
刺眼的燭光讓她不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白珠恍惚間感覺有人向她靠了?過來,當觸碰到肩膀的那一刻才察覺并非是在夢中,也?不是錯覺。
面生的郎中端了?碗藥給她,白珠寺絲毫沒有猶豫了?喝了?下去,苦味瞬間在舌尖蔓延開來,将她從虛無中拉回到現實。
外頭的天已經黑了?,白珠踉跄的不顧郎中的反對從床上?爬了?起來,一陣的頭暈目眩差點摔倒在地,連忙扶住凳子緩了?一會,翻湧的胃在不停攪動,仿佛是在讓她安靜的留在原地休息般。
白珠強忍不适推開了?屏風,膝蓋一軟的跪了?下去,長發随着動作滑落在臉側,“參見陛下。”
屏風後被吓着的兩?個人一動不動的,嚴文文悄悄的打量陛下的臉色,誰能想到陛下真的找過來了?,白珠又一副昏睡死的模樣,只能她上?前去陪着。
這?是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要和陛下聊什麽來度過尴尬的時光。
金如意?肩膀放松下來,語氣帶笑道,“頭都沒擡,就知道朕來了??”
“給微臣藥的郎中是個生面孔,看氣質并非是民間醫師,那就只能是宮中的禦醫了?。”白珠說一句咳嗽一聲,面色蒼白嘴唇卻被燒的通紅,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快扶起來,地上?涼。”金如意?道。
嚴文文第一個沖了?過去,利落的把白珠架起放凳子上?,取來厚實的披風給她蓋着免得着涼。
“陛下來見微臣,想必是學院失火的事?情?。”白珠捂着心口?平複了?一會,眼皮無力的垂下,捏緊了?拳頭不甘道,“是微臣無能,讓心懷不軌之輩得逞,要是能讓微臣有機會複仇,絕對要将那人千刀萬剮了?。”
“你還是先将病養好再說,身體?弱成這?樣。”嚴文文幫她拍背順氣,光是咳嗽她聽着都難受。
金如意?的眼中閃過笑意?,不過掩飾的很快不留痕跡,起身手搭在了?白珠的肩膀上?,故意?誘導的說道,“朕明?白你心中的恨,朕也?厭惡不把朕放在眼中的人,有什麽困難盡管來尋朕,朕會為你做主。”
“多?謝陛下。”白珠作勢要跪下,被金如意?一把拖了?起來,“你我之間不必如此。”
說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說,打啞謎聽的嚴文文一頭霧水的,直到陛下離開都沒能琢磨出其中的意?思,但看白珠一副又要暈過去的模樣,疑惑的話放在了?心中。
“你趕緊上?床休息吧,待會我讓下人把晚膳遞過來。”嚴文文嫌棄的不行,催趕着她上?了?床。
“你能…”想了?想白珠嘆了?口?氣,“算了?。”
嚴文文來氣了?,剛和陛下在她面前打啞謎就算了?,現在說話還說一半的,“你說啊,說一半的給誰聽。”
白珠勉強的笑了?下,側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想見沈書,但又想到自己這?副樣子,恐怕只能讓他擔心,說不準還會傳染疾病給他。”
“你也?清楚自己是什麽狀态,好好把身體?養好就是給在乎你的人積德了?。”嚴文文又是忍不住的去說教她,當真如老媽子般。
身體?還在發燒吃不了?大?魚大?肉的東西,清淡的粥配上?小菜白珠勉強吃了?一點,實在是沒胃口?逼着自己吃下去的。
從宮中來的太醫暫時在侍郎府住下,等到白珠的病完全好了?才會離開,相?當于是陛下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
消失了?一會兒的郎中端着一碗新的藥走了?進來,看見凳子上?還剩下的一大?碗米粥時不自覺的蹙眉,“大?人就算是不舒服,還是要勉強吃一些才好。”
“這?個我是知曉的。”白珠望着她,模樣年輕不像是宮中的老禦醫,應該是新晉來的,“你叫什麽名字?”
“關?溪文。”關?溪文将藥給她,“再喝一副,晚上?好睡覺。”
白珠擡眸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的喝了?個精光,“那麽年輕的太醫不多?見。”
“我是院使?關?旗的女兒,靠着母親的關?系進來的。”關?溪文說這?話的時候全然不避諱,也?沒有任何走後門的羞恥感,“藥效差不多?了?,也?該困了?。”
話音剛落白珠感覺到眼皮沉重的厲害,保持清醒都是無用的,迷迷糊糊的躺了?下去,瞧着收拾東西走的關?溪文,漸漸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