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養生的補品是一?車一?車的往宅院內送, 每頓都?會給沈書單獨多一?道菜出來,可能是煲的小盅湯又或者是蒸品。
食量本就不大,有時候吃完補的食材後, 飯就吃不下多少了, 為了不辜負心血,也為了自己的身體,沈書會勉強的再吃一?些。
能看?出來沈書的努力, 想要将自己的身體養好。
只是食補着急不來,按照現在的進度,最起碼要先養上?幾年再說。
除了食補,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身體的活動。
生命在于運動, 沈書出行靠輪椅馬車, 長?時間不動導致血液流通不暢, 對身體造成傷害。
需要活動起來,讓整個內在能夠順暢的運轉。
學院還沒有放假,白珠依舊要照常上?班, 一?天大部分?都?呆在學院內, 沒有時間去?管在家的沈書有沒有聽郎中的話, 按照定?制的計劃進行。
只能靠着雙瑞在沈書的身邊監督和彙報。
當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 送走了所有人, 學院的大門落了鎖。
哈出的氣凝成白霧, 任齊搓熱了雙手,将鑰匙遞給了白珠, 喜氣洋洋的。
白珠收好鑰匙, 望着滿天的雪眯起了眼睛,扭頭詢問道, “今年在京城過?”
“不了。”任齊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耳朵也不知道是凍紅的,還是羞紅的,“家裏頭給我介紹了個男人,讓我趁着過年的時間回去?看?看?。”
“那是好事情。”白珠從袖中掏出沉甸甸的一?袋銀子塞給了任齊,吓的後者不知所措,連忙擺手拒絕。
“差不多在學院創辦的時候,你就跟在我身後幹了吧,也沒能帶着大家夥賺多少錢。”
白珠嘆了口氣,回顧一?整年,學院的進展是微乎其微的,只能自我安慰的同往年進行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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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過年了,拿點銀子回去?,要是順利,說不準來年能看?到你帶着郎君回來。”
尋常時候白珠是不願意拉感情敘舊的,可是經?歷了沈書的事情,讓她明白了人和人之間交流的重要性。
任齊在處事方面确實?産生了問題,給學院和學生帶來的困擾,白珠也未曾給她找過借口。
誰犯的事,誰去?找方法?去?解決。
後面學院內全體中毒,就算任齊也中招了,但還是謹記身為後勤部肩膀上?的責任,身體稍微的好了一?些,就幫着忙前忙後了。
人熟能無過,沒犯什?麽不可逆的大事,知錯就改,白珠是不會帶着歧視的。
“可…”任齊拿着錢袋子,像是捧着燙手山芋,那麽大一?個人了,眼淚是說蓄滿就蓄滿,一?點都?不帶含糊的。
女人要娶夫君,要養着家裏頭,開銷和身上?的擔子自然是要大一?些。
校服的事情提醒白珠,世上?困難的人并不少。
她一?直過的衣食無憂,差點也以為所有人都?是這?樣的了。
擡頭就遠遠的看?見了行駛過來的馬車,清脆的鈴铛聲再熟悉不過了。
“回去?過個好年,我相信明年學院會更加紅火。”白珠拍了拍她肩膀,轉身上?了馬車。
不需要多言,再留下來也只會讓任齊更加不知所措。
馬車內格外?的溫暖,沈書穿着毛絨絨的袍子,靠在暖爐邊睡的迷迷糊糊,被冷風一?吹才清醒了一?些。
睡意朦胧的坐起來,拉過白珠的手自然的放到懷中捂着取暖,打了個哈欠,“一?不留神,都?到了下雪的天氣了。”
“學院也休息了,可以好好過個年。”緊張了一?年,終于能放松下來,過年的假期是白珠最喜歡的時候。
也是沈書最喜歡的,沒有什?麽能比妻主陪伴在身邊來的快樂。
腦袋輕輕的搭在白珠的肩膀上?,又閉起了眼睛,摸着女人的手,無意識的把玩。
能看?出沈書最近的疲憊,但白珠一?直在處理年尾學院內的事情,對他在忙些什?麽并不清楚,也不知道沈書為什?麽會那麽疲勞。
或者就算是生意上?出現什?麽問題,沈書也從來不會多說,能解決的就自己解決,不能解決的那還有沈穆南在後面兜底。
猛然發現,成婚那麽久了,其實?她好像一?點也不了解自己的郎君,一?心全撲在了學院上?,滿腦子都?是如?何讓男德學院發揚光大。
可沈書從來沒有抱怨過這?件事情,反倒是在她事業上?出現困難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出手相助,緩解窘迫。
“很累嗎?”白珠側過臉,親吻他的額頭。
“年底了,商鋪有許多的貨物需要處理。”
沈書說關于自己的事情,都?是點到為止。
對比談論生意場上?的事情,他更加喜歡現在靠在妻主身邊的感覺。
微微睜開眼睛,閃過一?抹濃郁的陰郁,話在舌尖打了一?圈又一?圈,怎麽也沒想好如?何體面的說出來。
最後在女人的溫柔目光中,沈書選擇了再緩緩。
沈宅裏裏外?外?已經?收拾起來了,宅院大,要裝點得當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年貨的事情就交給下人去?處理,都?是老手了,每年做的都?很好。
白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監督沈書每天活動身體,別往那兒一?坐就是一?天的。
當自己動手的時候,才知道是有多麽的困難。
說話全當耳邊風,裝聾作啞可謂是被沈書玩的淋漓盡致,埋頭看?書不搭理人,就算是走到面前,也能裝瞎看?不見。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
白珠拉過凳子在男人面前坐下,大有一?副不解決完就不走的架勢。
商量的語氣道,“我把院子裏的人都?趕走,就我陪着你走走。”
為了不讓男人有裝傻的機會,白珠把書本一?類的打掩護的東西都?扔的遠遠的,捧着他的臉,是一?步也不肯退讓了。
就算是不為了生孩子,那也要為健康着想。
沈書不是像那些人癱瘓了不能動,只是走路一?瘸一?拐罷了。
從前沒注意到這?件事情,直到郎中提起後,白珠才恍然大悟,有些事情并不是能靠睡前按摩可以解決的。
堅決的态度,一?臉的認真,盯着男人的雙眼,亮晶晶的期待都?要溢出來了。
換來的是沈書拉下他的手,別過臉去?,冷冷的回了句,“不要。”
再次失敗。
随着時間的推移,年味是越來越濃了,放眼望過去?,宅內外?裝扮的紅紅火火的。
金鳳國有個習俗,新年來臨之前會去?寺廟祈求平安的符箓,可以用來帶在身上?,或者是裝在挂飾裏扣在家中的某個地方。
經?過幾年的相處,白珠知道了商賈對于鬼神的事情是非常在意的,也是對來年生意上?順利的美?好期待。
不用多說,到時間一?家子坐上?了馬車,前往城外?的寒山寺。
一?路上?碰見了不少同行的人,都?是奔着好兆頭去?的,穿着新衣裳,帶着香火錢。
白珠撩開簾子,探出了腦袋,可憐巴巴的望着後頭跟着的熟悉馬車。
雪花落在漆黑的頭發上?,落在睫毛上?,落在了花瓣似的唇上?,白珠舔了下,郁悶的退了回去?。
出發前幻想着和沈書濃情蜜意的靠在一?起,賞着山間的飛雪,連要講什?麽情話都?打好了草稿。
怎麽也想不明白,今年前往寺廟的路上?,不能和沈書同一?架馬車,得和岳母還有一?個小屁孩呆在一?起。
到底父子兩有什?麽好說的悄悄話,是她不能聽的。
白珠的幽怨圍繞着周身,想要忽略都?難。
沈穆南輕咳了一?聲,雖然她也不爽,但對比之下要比白珠好的多,為此承擔起了轉移注意力的責任。
“最近兩人沒發生什?麽事情吧。”
白珠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麽事情能惹着男人不開心的,反過來問她,“不會是您惹着父親生氣了吧?”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自我反思的沉默中。
有一?種玄學的說法?,孩子的年紀太小不要帶去?寺廟等地方,免得招惹到不幹淨的東西。
作為每年都?被留在家中的沈星河,終于到了可以進出寺廟的年紀,好奇心讓他不老實?的亂動,着急着趕快到達目的地。
想知道每年她們都?去?的地方,是什?麽樣子的。
“還有多久啊!”沈星河趴在軟墊子上?,不開心的嘟着嘴巴,蹬了毛靴,腳伸進了沈穆南的懷中。
“下雪天山路不好走,慢點也是正常,不過肯定?是會在正午趕到的。”沈穆南對小兒子也是格外?寵愛,基本是要什?麽給什?麽。
加上?沈星河古靈精怪的性格,不戳人痛處的時候,還是很讨人喜歡的。
同父同母的兄弟,眉眼間帶着三分?的相似,也正因為這?三分?,讓白珠愛屋及烏。
後面那架馬車內的氛圍格外?凝重一?些,就連帶着挂着的鈴铛都?晃不出清脆的聲響。
沈書擦去?了落下的淚珠,攥在手中的帕子是扯了又扯,抽吸着平複劇烈起伏的情緒。
“你真的能做到那麽大度?”安蕭眼中滿是擔憂,還是那句話,自己的孩子自己是最清楚的。
沈書若是真的能做到說的那樣,就不會有那麽多的吵鬧,也不會流那麽多眼淚了。
“與其讓別人鑽了空子,倒不如?我親手安排。”沈書垂下了眼睛,濃密的睫毛遮蓋住了閃過的情緒,“我瞧着他也是有這?意思,權衡利弊下,也是最好拿捏的。”
到的時候人還不算多,沈星河一?溜煙的鑽了出去?,擡頭望着寒山寺的匾額,拽着沈穆南衣袖迫不及待的要進去?看?看?。
藏藍色的厚重披風阻擋住了山間冷風,白珠慶幸自己穿的嚴實?,不然這?小風一?吹回去?肯定?頭疼。
溜達着就到了後面馬車,白珠等在外?頭,腳尖踢着地上?的石子,怎麽還沒有講完。
要不是安蕭在裏頭,白珠指定?就撩開簾子進去?,倒是要好好看?看?郎君在幹些什?麽。
車後頭傳來咚的一?聲,白珠過去?的時候,就看?見雙瑞被輪椅壓在了地上?。
趕忙上?前挪開東西,把人從地上?扶了起來,“沒受傷吧?”
天氣冷的手腳麻木,積雪下頭還藏着碎冰,雙瑞沒扶住打滑摔倒了。
疼的倒吸冷氣,雙瑞眼眶都?紅了,撩開袖子露出了磕碰青紫的小臂。
看?着就疼的慌,白珠道了句,“車上?有跌打的膏藥,待會讓沈書拿給你。”
雙瑞像是反應過來了,連忙蹲下檢查輪椅是否損壞,發現沒有問題後,才放松下來。
“主子的輪椅是特?別定?制的,全京城都?找不到第二?個,要是因為奴給弄壞了,奴就是死罪了。”
他都?那麽說了,白珠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只能順着去?安慰,“東西壞了可以修,人壞了可就難受了。”
“是啊,人壞了就修不了。”沈書靠在車廂旁,雙手抱在胸前,饒有意為的看?着她們兩人。
說的什?麽語氣和表情,白珠都?記不清了,滿眼只看?見了沈書紅的眼眶。
心中一?驚,哭過了。
不過沒等她開口,一?個藥瓶扔了過來,沈書藏在袖中的手攥了攥,扯着嘴角笑道,“你要的藥膏。”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可白珠就是感覺到了不對勁,但又是說不出哪兒不對,加上?老丈人複雜的眼神,心裏頭沒來由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