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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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覺察到對方的視線,司洲悄悄伸出手,和白嘉言在桌子底下掌心貼着掌心。
女孩很快離開,司洲湊到白嘉言耳邊低聲:“你吃醋了?”
“……有點。”白嘉言莫名有些讪讪,總想着因為說幾句話而冒酸味會不會有點顯得太過于小氣。司洲總是能毫無征兆地對上他的電波,仿佛在他腦海裏裝了監視器一般,很快開口:“這是很正常的事,不用覺得這樣不好。剛才是同部門的同學,和我能聊上幾句,僅此而已。”
“嗯……”白嘉言暗地裏攥緊了對方的手。
司洲冁然一笑,像是回應一般用指尖點了點對方的手背:“不會再讓你吃醋了,這次你就先罰我吧。”
“要罰什麽?”一說起懲罰之類的字眼,白嘉言就容易心軟,舍不得用任何狠招。
司洲失笑:“又要我替你想?”
“喂喂喂,你們兩個差不多得了啊。”周植北一邊往自己嘴裏塞食物一邊開口,“你倆不吃,我和林哥就全包了。”
“東西都快煮化了。”林倚在旁邊幫腔。
周植北一眼掃過去,見司洲又在給白嘉言碗裏添東西,便直接側過臉去和林倚無奈道:“你看他那樣,這頓估計就不用吃了。”
“忙着領罰。”司洲不怒反笑,還順帶撈了幾塊蝦滑,放到白嘉言的醬料碗裏,“我就是個結賬的工具人,兩位大爺多吃點。”
“領罰是吧?嘉言,聽我的,賞他三十大板。”周植北筷子猛地敲在碗邊。
白嘉言幾乎是立馬搖頭:“那不得打壞了。”
“沒關系的,師哥也不用那裏。”林倚啃下一片生菜。
周植北:“你聽聽你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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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洲:“你懂的還真多,吃的挺素,說的挺葷。”
“什麽?”周植北對不上司洲的頻道,“我說師哥怎麽會用不上,人都有這個需求吧。”
“這是在吃飯。”林倚默默提醒了一句。
周植北白了林倚一眼:“先說的不是你嗎?”
白嘉言就這麽看着對面兩個人莫名其妙吵了起來,竟不由得感到好笑。等他的兩位室友從激烈的争論中掙脫出來,場面恢複平靜,他才注意到司洲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
“還沒想好?”司洲指的是懲罰。
白嘉言點了點頭,但想想不太對,又搖了搖頭。盡管如此模棱兩可,司洲還是讀懂了他的意思:“那我替你想好了。”
……
火鍋吃了一個多小時,從周植北的神情上看,顯然吃得很盡興。司洲光顧着給白嘉言夾菜,白嘉言看不下去,自然而然承擔了填滿司洲空碗的任務,于是整頓飯下來,所有人都吃了個飽。
周植北和林倚各自回家,路燈底下只剩司洲和白嘉言兩個人。平時司洲會提前讓張叔開車過來接,這回卻沒看見車停在店門前。
“今天罰我騎自行車送你回去。”司洲一本正經地解釋,接着從旁邊取來一輛自行車。盡管光線有些昏暗,但白嘉言還是看出來那是一輛全新的自行車,還是市面上的最新款:“你買的?”
“送你的。”司洲說着,将自行車鑰匙塞進白嘉言的衣袋裏,“你那輛都被劃花了,又老又舊。”
新車一看就不便宜,白嘉言連忙将鑰匙塞回到司洲手裏:“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男朋友送的還嫌貴重?”司洲失笑,“我家裏買鋼琴的時候你就不嫌貴重了?送你去學琴你就不嫌貴重了?”
“我……我那時候不懂事。”白嘉言一下子被駁倒。司洲将鑰匙圈套在他的無名指上,接着硬是把他的手握成拳頭,像是生怕他再掙脫:“好了,反正你的也是我的,收下吧。”
白嘉言珍惜地将鑰匙收好,接着就被司洲邀請上了後座。晚風在身旁掠過,吹動兩個少年人的衣擺,行人在他視線中緩緩後退,他觀察着周遭的景色,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你是不是繞遠路了?”
“跟她聊了三分鐘左右,十倍奉還,陪你三十分鐘,當然要繞遠路。”
白嘉言不由得冁然一笑:“這也是懲罰嗎?”
“懲罰是做不樂意的事,陪你我十萬個願意。”司洲的車騎得很慢,穿過街口的時候他驀然道,“累了可以靠在我背上睡一會。”
“我不困,不會睡的。”
“不記得自己等游船返航等得睡着了?等你不知不覺自己睡了,我就只能把你抱回家。”司洲輕笑出聲。
白嘉言認真地想了一下,好像這樣也不錯:“那你帶我回家吧。”
“這麽乖?那我直接把你帶到荒郊野嶺藏起來,只讓我一個人看。”
“你不會的。”白嘉言抱在司洲腰上的手動了動。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司洲輕笑出聲,“這麽信得過我,那你就閉上眼睛,看我帶你到哪裏。”
白嘉言應了一聲,乖乖地靠在司洲背上,合上了眼睛。他感覺到車子在往前進,拐了好幾個彎,才終于在某一處停了下來。“能睜眼了嗎?”
“嗯,下車吧。”
白嘉言睜開眼睛,發現自行車停在海邊,沉默的游船靠岸一動不動。沙灘上擺着一架鋼琴,頂上放着一個看上去特別精致的盒子。
“這是……”白嘉言看着眼前的場景,不由得愣了一下。司洲跟着從自行車上下來,牽過白嘉言的手:“你都這麽認真給我過生日了,我是不是也該補給你一個正經的告白?”
他慢慢走到鋼琴前面,接着解釋:“還記不記得我們在船上聊過的,在海邊彈曲子特別合适?”
白嘉言點了點頭,他看着司洲坐在鋼琴凳前,笨拙地将手放在琴鍵上,調整了好幾次位置,接着磕磕巴巴地彈出一曲《小星星》。
最後一個音響起,白嘉言難得見司洲不好意思:“……我真的有認真練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記不太起來。”
“沒關系的,我很喜歡。”白嘉言覺得司洲簡直可愛得想讓人抱在懷裏。
司洲不是個輕易服輸的人,非要在鋼琴上重奏一會,總算是比上一次流暢些許。他莫名帶着股彈不好就不撒手的勁,眼看就要彈第三遍,白嘉言在此時坐了過來。
“寶貝。”司洲可憐兮兮的,活像是個考試考砸了不敢面對父母的小孩。
“我跟你一起吧。”白嘉言将手放在低八度的音上,“你說過想跟我一起彈的。”
語畢白嘉言摁下了第一個音,他特地彈得很慢,讓司洲能夠跟上他的節奏。一首極其慢調的《小星星》在海風裏奏響,結束時司洲趁機抓住白嘉言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我愛你,以前愛你,以後還是愛你。”
“我也愛你。”白嘉言冁然一笑,用另一只手覆蓋在對方的手背上。
司洲伸手拿起放在鋼琴頂上的小盒子,神神秘秘地湊到白嘉言耳邊開口,說自己還有禮物要送給他。盒蓋被輕輕打開,裏面是一條編織出來的手鏈,最後面還穿了一個小珠子。
是司洲親手做的,白嘉言想。他之所以一看能看出來,是因為手鏈實在編得不算好看。
白嘉言的一只手被司洲托起來,舉到唇邊親了一下。接着他将手鏈小心翼翼地戴到白嘉言手上:“喜歡它嗎?”
“喜歡。”司洲給他的沒什麽會不喜歡,他想,就算它并不完美。司洲伸手轉了轉手鏈上的那顆珠子,這才發現上面畫了一個小兔頭,因為實在醜得滑稽,白嘉言沒忍住笑出了聲。
“怎麽了?”
“你畫的嗎?”白嘉言頓時前仰後合,“真的好難看。”
“知道在這麽小一顆珠子上畫畫有多難嗎?還有,嘲笑我是要受罰的。”
“那你要罰我什麽?”話到這裏白嘉言終于收斂了笑意,愣愣地看着司洲。只見對方驀地一個飛撲過來,在他脖子和肚皮上面撓癢癢,惹得白嘉言一邊躲一邊笑,幾下就摔倒了沙灘上。
司洲壓在白嘉言身上,繼續剛才的進攻,魔爪直直伸向白嘉言的腰側。兩個人一鬧一躲了好一陣,司洲才暫停下動作,白嘉言半天緩過勁來,擦去自己眼角笑出來的眼淚:“你就只會這一招。”
“不止,”司洲一根手指點在白嘉言唇上,“有沒有猜到我還要罰你什麽?”
白嘉言意會到對方的動作,可守則第一條的內容瞬間跳進了他的腦海裏,連帶着那一夜打電話的鄰居和朝他們狂吠的狗。他連忙搖了搖頭:“這裏不行,我們先回去吧。”
“為什麽?這裏沒別人。”司洲幾乎是立馬皺起眉頭。
白嘉言想着那天在小巷裏他也以為沒別人,結果還是竄出來一只野狗:“不好說的,還是先回去吧。”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司洲立馬委屈起來,仿佛剛剛被下過的雨淋得渾身濕透,就連街邊的乞丐看上去都沒他慘,“嫌棄我了,連《小星星》都彈不好,兔子也畫得這麽醜,就是個笨手笨腳什麽都做不好的白癡,我就是個沒人愛的廢物,你不要我也是活該。”
“不是的,怎麽會。等回去了你怎麽罰我都行,不要說這種話,我……我最愛你了。”白嘉言一下子急了,想來想去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最後捧起司洲的手,在指尖上親了一下。
司洲看上去恢複了一點情緒:“那就先回去。”
“我騎車送你吧?”
“不用。”司洲從白嘉言身上起來,“你好好想想,回去之後怎麽證明你最愛我,這是懲罰。”
……
白嘉言昨晚又在司洲房間裏留宿,對方又是要他說愛又是要他親吻,他被纏了大半個晚上才能倒床睡覺。今天早上司洲開車送他去上學,問起張叔去了哪裏,對方只是回答:“以後只要我們兩個在,這輛車上就不需要他當電燈泡。”
“哦……”白嘉言還以為司洲會想和他一起坐後座補眠或者牽手的。
司洲再一次對上他的腦電波:“想親?想靠我肩上睡?還是想牽手?”
“……昨晚親夠了。”
“躺不了肩膀,牽一會吧。”
司洲故意開到十字路口,前方恰好亮起紅燈,他停下車,和白嘉言十指相扣。
白嘉言第一次認為碰上紅燈也是件好事。
“以後都走這條路吧。”司洲忽然說。
“嗯。”
……
白嘉言回到宿舍,周植北和林倚在做自己的事,見他們進門也只是随口打了聲招呼,順帶感謝了一波司洲送的一頓飽飯,表示下次還向這位再生父親賣慘。
“師哥,真不介意你多瞞着我們幾次。”周植北假裝真情實感地開口,“爸爸常有,但出手大方的爸爸不常有。”
“滾你的,你才有下次。”司洲啧了一聲。
周植北仰天長嘆:“我最好是有。”
白嘉言就像是被花蜜吸引的小蜜蜂,下意識就往司洲的方向靠。他看見司洲從包裏掏出一副小朋友平時畫畫用的彩筆,還有幾張A4紙,便下意識開口問:“你要畫什麽?力學分析嗎?”
“畫小兔子。”司洲裝模作樣地開口,“再被嫌棄連個吻都要不來。”
“我都說了不是因為那個……”
“等着。”司洲說着,從水彩筆盒子裏抽出一根,認認真真地在紙上描畫出形狀,好一會才畫出一個小白兔的腦袋,遞到白嘉言手上,像是個等待評委品議的參賽選手。
白嘉言差點沒忍住笑出聲:“還是醜死了。”
司洲立馬耷拉起腦袋,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負,很快他又擡起頭來,對上白嘉言的視線,可憐巴巴地喚了一聲:“言言。”
白嘉言知道這是司洲準備向自己撒嬌的前兆,果不其然,下一秒對方就湊上來蹭他的頸窩:“我很認真畫的,言言寶貝不可以誇我一句嗎?”
一旦對方使出這一招,白嘉言就變得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一邊摸司洲的頭發一邊誇:“好,師……哥哥畫得最好了,我很喜歡。”
“嗯,那你要好好收着。”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告一段落,結果沒過幾天,白嘉言的床頭就塞滿了司洲那些三歲小孩似的畫作。
白嘉言:“……”
守則第二條,男友不能随便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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