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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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嘉言?”見對方沒有回應,司洲叫了一句名字。
白嘉言連忙反應過來,認為自己可能想多了,司洲或許僅僅是在确定自己的猜測:“啊……嗯。”
這頓飯吃得很慢,出于對糧食的珍惜,白嘉言盡力地清掃着桌上的食物,結果不管他和司洲怎麽努力也還是剩下好幾道菜,只能暫且先塞進冰箱。
白嘉言跟着司洲回了卧室,古樸的鋼琴一如往常地立在房間的一角,他幾乎不需要引導,憑着本能就朝琴的方向走去,落座。
“師哥,我還有生日禮物要送給你。”白嘉言說完,手指便落到琴鍵上,樂聲緩緩流淌而出,直到最後一個音落下,司洲才湊到白嘉言身邊,在鋼琴凳上空出的位置坐下:“我很喜歡。這是舒曼的鋼琴套曲童年情景,應該是其中的《無比的幸福》?”
“你還知道這個啊。”
“你彈過的曲子我都有了解,”司洲仿佛将白嘉言的手指當成了玩具,随意揉捏着指腹,“這組套曲你八歲的時候就在臺上彈過,我小時候在家裏還偷偷想學着彈,結果譜子都看不懂。”
白嘉言冁然一笑:“這首曲子沒這麽難,也沒這麽簡單,我還是帶你彈點別的吧。”
說完他站起身,繞到司洲身後握住對方的手,控制對方的手指落在琴鍵上。盡管手形顯然不标準,司洲的手指力度也不太聽話,但生日快樂歌的旋律還是被完整地演奏了出來。
等手指離開琴鍵,司洲手腕一轉,和白嘉言十指相扣:“又是《生日快樂》又是《無比的幸福》,我過生日你有這麽高興嗎?”
“高興。”白嘉言對上司洲的視線,仿佛帶着磁極一般,彼此相互吸引,“因為能跟你在一起。”
“第一次跟小嘉言彈琴我也很高興。不過可惜,彈琴還是不适合我。”
“你沒學過,很正常。”白嘉言思索片刻,說了句安慰話。
“不過我會彈別的。”
“什麽?”話到這裏,白嘉言滿懷好奇心地重新在司洲身旁坐下,結果被司洲用力地彈了一下額頭:“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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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白嘉言不自覺地用上了撒嬌似的語氣,下意識揉了揉自己剛被手指彈過的地方。司洲被對方的語氣撓得心軟:“真的很疼?”
“其實也還好……”大抵是司洲沒用太大力氣,痛感消逝得很快,白嘉言據實答了一句。
司洲擡手又往他額頭上一彈:“還好就再來一次。”
“師哥……”白嘉言委屈地望着司洲的眼睛,像是一只受了欺負的小幼崽。這副模樣不僅沒能引起司洲的同情心,反而更挑起了他的壞心思,接着往白嘉言的臉頰肉上彈了彈。
白嘉言不由得往後退:“別再彈了,會疼的。”
“剛剛不是說還好嗎?”
“那……”白嘉言愣了愣,“那是剛才,彈多了真的疼。”
“哪裏疼,親親就不疼了。”司洲說完就要湊上來吻他,白嘉言往旁邊避開:“你故意的。”
“弄疼你就不讓親了?”白嘉言越躲,司洲越要迎難而上。兩個人幾乎從鋼琴凳上滑下來,接着又滾到毛毯上,白嘉言在司洲懷裏就像一條滑溜溜的抓不住的魚,司洲百般靠近卻還是沒能吻上一口。
甚至在他露出破綻的時候,小魚還迅速游到了床上,将自己藏在被子裏與世隔絕。司洲就這麽被擋在外面,但也仍然沒有要灰心喪氣的意思,開始給自己的語氣粉飾上委屈:“你都來我家約會了,怎麽連親一下都不讓,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接受我的。”
見白嘉言無動于衷,司洲開始更賣力地表演:“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上理論課特別沒精神,就等着你給我充電,可是你現在根本不理我,估計明天也沒力氣上課了,你實在不想的話就先回去吧。”
司洲佯裝要走,白嘉言這才從被子裏探出頭來,湊過去在司洲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這樣充滿了嗎?”
“不夠。”
司洲欺身上前,唇齒相接,舌尖輕勾。這個吻延續了很久,白嘉言好不容易被松開,司洲靠在白嘉言肩上:“今晚別回去了,明天陪我一起回學校。”
“你明天是三四節吧,我是一二節,你多睡一會……”
“陪你。”司洲打斷了他的話。
白嘉言知道自己勸不動他:“我明天放學晚點過來,鋼琴差不多該調音了,我去音樂學院附近那家店找人上門來調。”
“嗯,你說好時間,我跟保姆交代一聲。”
……
夏蒼音樂學院就在夏蒼大學附近,穿過一條街就能到。蒼大的音樂專業并不比專門的音樂學院差,再加上蒼大是司洲的理想院校,白嘉言這才選擇了報考夏蒼大學。
白嘉言剛到音院門口,恰好趕上課間,不少三四節沒課的學生往校門外湧。他正要穿過人群繼續往前,旁邊卻突然傳來一聲叫喚:“白嘉言?”
白嘉言下意識回過頭,這才發現來人是之前在游船上認識的音樂生卿許:“居然這麽巧。”
“對啊,你是蒼大的吧,怎麽會來音院這邊?”
“這邊有家樂器店,我來找人調音的。”白嘉言老老實實解釋。
卿許就着樂器店的話題繼續往下聊:“高中那邊也有家樂器店,我高中時候都在那家店找人調。正好我周六想回母校看看,你要一起來嗎?”
這對話顯得很奇怪,邀請顯得毫無來由,非常生硬。似乎是察覺到白嘉言的困惑,卿許連忙解釋:“其實我之前認出你了,你也是夏蒼附高的吧?我見過你。”
“啊,對。”還是很不自然,既然認出來為什麽在船上裝作毫無交情?白嘉言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卿許大抵是覺得氣氛不對勁,連忙轉移了話題:“司洲沒和你一起來嗎?”
“他有課。”白嘉言這才反應過來,回複了卿許上一句的邀請,“回高中的事就算了,謝謝你邀請我。”
兩個人來回客套了幾句,白嘉言這才繼續将步伐挪向樂器店,和店裏的人談好時間上門,轉頭他就步行回了蒼大,放學碰上司洲的時候随口提了這件事。
“他認出你,但是在船上裝不認識?”司洲面上若有所思。
加上船上摔碎玻璃杯的事,白嘉言沒忍住在意起卿許這個人。但司洲安慰他不要多想,他也就乖乖地将思緒收了回來。
“我周六不在家,別過來撲空了。”司洲驀然開口。
“你去做什麽?”
司洲頓了一下才回答:“我留在實驗室,跟老師做課題。”
……
于是難得的周六,白嘉言只是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補覺。他偶爾給司洲發過去幾條短信,對方認真地向自己報告了行程,還簡單地介紹了幾句課題進度。
物理的事白嘉言聽不太明白,但心裏還是莫名生出一股崇拜感,接着發過去一張點頭的表情包。
原本白嘉言沒多在意司洲周末留校的事,一直到他和父母吃過晚飯,回到房間點開手機,就看見卿許忽然主動給他發了消息:【我還以為你也來了】
白嘉言:【你指的是?】
卿許:【回附高啊,我在這邊看到司洲了】
白嘉言:【你是說,你在附高看到司洲?】
卿許:【嗯對,你不知道他來嗎?】
白嘉言手指動作頓時停住,盡管卿許這個人顯得有些怪異,但也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對方有必要欺騙他。
至于司洲,更加沒有理由。
正當他猶豫之時,卿許給他發來了一張照片,是他和司洲高一時候的教室,而坐在其中的,顯然就是司洲,右下角還有系統相機自動生成的日期。
并且好巧不巧,司洲坐着的位置,正是白嘉言當年高一坐的座位。
他們高一上學期的班主任很佛系,懶得調座位,同學們彼此商量好的可以交換。白嘉言對自己的位置沒什麽意見,于是就守着後門整整一學期。
原本他還可以找各種理由,收到照片的那一刻,他徹底說不出話了。
座位可以是巧合,但司洲撒謊騙他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他連忙點開和司洲的對話框:【師哥,你還在實驗室嗎】
司洲:【嗯,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忙,根本抽不開身】
白嘉言沉默了。
那個會因為他撒謊說去練琴,但實際上是去見老同學而生氣的司洲,反而自己開始對戀人說謊。
白嘉言既生氣又委屈,他憤怒于司洲的行為,還莫名開始為之前的自己打抱不平。
他索性打了一通電話過去,司洲很快在那頭接通:“怎麽了?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我現在來實驗室。”白嘉言幹脆順着司洲的話往下說。
“不用,我做完實驗回家找你,乖乖等我。”
“我不想等了。”白嘉言換上運動鞋直接出門,“師哥,你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哪裏?”
電話另一頭靜默了許久,在白嘉言以為對方放棄回答,即将挂斷的時候,司洲才出聲問:“你為什麽會這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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