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鬼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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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嘉言幾乎是控制不住地就紅了臉。桌邊圍坐的年輕人們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問了好些問題,其中也有些缺乏邊界感的,被司洲直接回避,除此之外,一群人圍繞感情問題聊得很盡興。
“還差五天。”趁場面冷卻下來,白嘉言悄悄在司洲耳邊提醒了一句。
司洲拉過白嘉言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差不多,反正你也跑不掉了。”
白嘉言沒話反駁,司洲說得沒錯,他早就跑不掉了。
青年人們總是閑不下來,難得這麽多人在,出游一趟,光抱着手機各自玩多少缺點意思,于是有人提議玩些集體游戲,譬如真心話大冒險。
恰在這時有人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副撲克,牌的玩法有很多,為了照顧不熟悉各種撲克玩法的人,便決定玩規則最簡單的抽鬼牌,輸家需要在真心話和大冒險中選擇一樣。結合兩個游戲,不至于太乏味。
桌邊圍坐着的,加上白嘉言和司洲一共有八個人。從提議的人開始,每一次抽左邊人的牌,湊成對子可以直接打出,直到場上只剩下一張鬼牌。
輪到司洲去抽白嘉言的牌。鬼牌并不在白嘉言手裏,因此他的表情很輕松,等到第二輪的時候,他抽中了左邊人的鬼牌,司洲望向他的時候,他不由得緊張了一下。
他的反應瞞不過司洲,對面将手指在每張牌上停留片刻,似乎是在試探。白嘉言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無意中給出了什麽信號,司洲一下子就将他手裏的鬼牌抽走。
“嗯?”白嘉言愣了愣。
司洲倒是輕松地彎了彎嘴角:“怎麽了?快繼續。”
白嘉言反應過來,接着去抽左邊人的撲克。場上有手牌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司洲手裏有一張牌,勝負已分。
“司同學,你輸游戲了。”提議人是和司洲年紀相仿的大學生,初步了解之後索性用同學稱呼。
“我只是輸給嘉言了。”司洲開口辯解,也不知道是故意想往白嘉言心上戳泡泡,還是想給自己的游戲失利找補,“摸到鬼牌而已,就緊張得像要被大灰狼吃了一樣,我看着不忍心。”
場上的人不由得笑。不論司洲的目的是什麽,白嘉言心裏的泡泡确實被戳破了:“不用你讓,我也能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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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憑你那破綻百出的表情?”司洲輕笑出聲。
白嘉言讪讪着,找不到話來反駁。提議人讓司洲選擇懲罰,對方毫不猶豫地開口:“我選大冒險。”
因為知道司洲和白嘉言的關系,衆人都不敢随便起哄,最後将想懲罰的這個大任扔到了白嘉言頭上。白嘉言看着司洲想了半晌,場面跟着沉默,這讓他很不自在,壓得他不得不胡亂冒出一句來緩和氣氛:“師哥想要什麽懲罰?”
有人沒忍住笑:“你這麽問,可不算是懲罰了。”
“哦……”白嘉言停了一下,換了個問法,“那你不想要什麽?”
“不想要你。”
“啊……”白嘉言一瞬間恍惚,仿佛自己活在戲劇世界,而司洲是那個程序錯誤導致念錯臺詞的人,他怔怔地看着司洲的眼睛,後者這才解釋:“既然是懲罰,我說不想要你就會給我吧?”
桌前的其他人通通一副“詭計多端的男同性戀”的表情。話到這裏,白嘉言只會順從地點點頭:“那我該幹什麽?”
“大家讓你想,怎麽還問我?”司洲失笑。
那他想的這個懲罰該和自己有關還是無關?白嘉言突然發現自己可以對一個中文詞語的含義感到如此模糊。
旁人看不下去白嘉言的糾結樣,正想說算了,白嘉言卻恰好在這時候發話:“我知道了。”
“什麽?”司洲也不由得滿臉好奇地看他。白嘉言也沒打算賣關子,下一秒就說出了自己想讓司洲做的大冒險,還将桌子上勾畫餐單的黑色中性筆塞到司洲手裏:“那你往自己臉上寫字。”
将自己徹底撇清好了,白嘉言想。
似乎是沒想到白嘉言猶豫再三,居然只是這麽普通的大冒險,司洲愣了一下,但面上很快挂回笑意:“寫什麽都行?”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看了一圈在場的人,似乎在征求別人的意見。
見其他人沒有異議,白嘉言點了點頭:“都行,但是要明顯。”
司洲嗯了一聲,他思索片刻,在自己其中一邊側臉上寫了“言言”兩個字。白嘉言不傻,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別撒嬌。”
雖然白嘉言有意無意地在避免讓游客們以為自己買票就是來看小情侶調情,但司洲毫無顧忌且明目張膽,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想來,一開始公開關系估計就是在為眼下一系列行為做鋪墊。
“現在不撒嬌,下一輪再輸我要被你罰慘了。”司洲當着一桌人的面裝得慘兮兮,“你剛剛說自己會贏。”
“我只是随口說。”白嘉言解釋,其他人既要安慰司洲又要鼓勵白嘉言,氛圍被安置得恰到好處,于是下一輪游戲開始,這一回是從輸家開始,抽右邊的牌。
白嘉言去抽司洲的牌,對方總是能不動聲色得恰到好處,所有試探都不起效果,他只能盲抽。
運氣很糟,鬼牌。
白嘉言依靠他那容易自我出賣的表情輸了這一局。他不是那種特別玩得起的人,于是選了真心話。
既然他給司洲想了大冒險,相應的,輪到司洲來給他想一個真心話。
司洲沒有猶豫太多:“為什麽想和我在一起?”
白嘉言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衆人對這個問題似乎也有好奇心,視線刷刷地落到白嘉言身上。
“因為我攔不住我自己。”白嘉言頓了一下,“你送我的玉佩也好,還有視頻,卡片,錄音公仔,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
白嘉言不好意思說下去,司洲卻大有不聽完不罷休的意思。
被這麽多人看着,白嘉言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等過幾天我再告訴你吧。”
看客們未免有些不滿,非要催着白嘉言把話說完,順帶談談他們之間的愛情故事,譬如剛剛那一串禮物都是什麽來頭。
白嘉言委婉地拒絕了其他人的請求,他和司洲之間的事就算照實說也像是杜撰。
顯然其他人沒打算善罷甘休,還是纏着白嘉言問了幾個問題,他能答的都答了,不能說的就只是尴尬一笑。
談天的過程中說起各自的身份,白嘉言坦白自己是音樂生,走的是器樂方向。
好巧不巧,就這一桌的幾個年輕人裏,恰好也有和他一樣主修器樂的音樂生,是就讀于夏蒼大學隔壁夏蒼音樂學院的男大學生,名字叫卿許。
當着司洲的面,白嘉言和卿許就音樂方面的問題聊了幾句,談話氛圍很輕松,于是卿許順理成章地提出要交換聯系方式。“只是音樂生之間的普通交流,不用擔心。”
白嘉言将視線遞到司洲身上,對方沒出聲,算是默許。
“還以為你會發脾氣的。”卿許走後,白嘉言湊在司洲旁邊小聲道。
“我不妨礙你正常交友。”
“那葉黎……”
“他喜歡過你,能一樣嗎?”
“喜歡過就不能做朋友嗎?”白嘉言下意識問。
“至少你的男朋友不允許。”
“那,”白嘉言頓了頓,“我們以後做不成朋友了。”
“答應我,你就是我永遠的戀人。”記憶中的一句話被司洲重新提起,這次聽見時和電影院的心境格外不同,白嘉言沒忍住點了一下頭:“……嗯。”
一個發得很認真的音節。
……
游船上必不可少的就是看海。從窗戶往外看可以看到海面的景色,但怎麽都不如上到甲板上親身體驗。
司洲不知道從哪裏搬來一張搖搖椅,自己惬意地躺在裏面,接着就招呼白嘉言坐進他懷裏。
白嘉言乖順地落座在司洲腿上,被對方摟住腰。這種事情有了一次,第二次就顯得沒這麽害羞了。以及從旁邊人剛搬上來一張新椅子來看,白嘉言合理懷疑司洲是故意只拿了一把。
司洲白天在臉上寫的字還在。白嘉言看着那個格外親昵的稱呼:“怎麽還不擦幹淨。”
“這種懲罰不都是要一直帶着嗎,不然就那麽幾個人看見也沒意思。”
雖然司洲說得很有道理,但白嘉言還是認為司洲這種自我懲罰有些莫名,于是找來紙巾沾了水,自顧自地替司洲把臉擦幹淨。
司洲沒有攔着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海面,月光裹挾着夜色一同倒映其中,被海浪一次又一次地沖擊破碎,如同熱烈卻偏偏沉默。
“這時候适合彈奏一首鋼琴曲。”司洲驀地開口。
白嘉言也有同樣的想法,他順着司洲的目光,兩個人望向同一片海域,腦子裏一閃而過不少曲目,德彪西的大海,肖邦的C小調練習曲,等等。只可惜甲板上沒有一架鋼琴,折疊鋼琴他從來不用,手感太差。
“你想聽嗎?”白嘉言問。
“我什麽時候不想?”司洲輕輕捏了一下白嘉言的手指,“以後在海邊買一棟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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