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電影
=====================
白嘉言:“……”
顯然,他的把戲早就被司洲看穿了。
周植北困惑地進了洗手間解決,很快進門回到自己床上,陽臺只剩下白嘉言和司洲面面相觑。“你又騙我。”白嘉言一字一頓說得格外用力,仿佛要将語句直接砸在司洲身上。
“可我真的很難受,起這麽早就是特意等你的。”司洲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相,“小嘉言答應過我的事,不能反悔。”
白嘉言怔了怔,回憶方才在宿舍裏的對話,司洲确實沒提過自己是從昨晚開始等的。他一肚子火瞬間沒地出,只好自認理虧,點點頭将視線放在自己手中的文稿上。
他再次給自己做了好一陣的心理建設,即使是第二次念這份稿子,他也仍然無法随随便便豁出去,更何況是對着司洲,他覺得更痛苦了。“喂,我……我在宿舍。你在忙嗎?沒關系,我……我可以等你忙完再打過來。”
“我沒在忙,你接着說。”司洲看着自己手機裏文稿的照片,臺詞只寫了單方面的,他完全在随着自己的心意回話。
白嘉言對着下一行臺詞看了半天,嘴唇翕動半天愣是沒說出來,他努力說服自己面前沒有人,把司洲當成一個沒有靈魂知覺的大包子:“那我陪你聊吧,正好很久沒跟你說話了,我很……”
“很什麽?”司洲和他對上視線,白嘉言咽了一口唾沫,還是将那幾個字磕磕巴巴地說了出來:“我很……我很想你。”
司洲驟然放輕了語調:“我也很想你。一晚上都不知道回來,我一直在想你。”
“你……你下星期有空嗎?我可以過來。沒關系的,能見你我就……就很高興。”白嘉言耳朵尖不知不覺地紅了,他連忙避開司洲的視線,硬着頭皮念下一句。
司洲輕笑:“嗯,我想見你。想去看電影嗎?我買票。”
白嘉言覺得腦袋頂快熱得冒煙了,他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只是個念臺詞的機器人:“是說你給我準備禮物了嗎?有話要跟我說?是什麽?”
“小嘉言,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司洲不滿地打斷他。
“你讓我照着上面的……”白嘉言正抱怨,但想到自己是為了照顧對方情緒才答應的談話,便還是依着對方的意思後退一步,代入自己在原文稿裏準戀人的角色回答,“那好,我們去看電影。”
Advertisement
“嗯,有禮物想送給你。”司洲接上白嘉言念的上一句臺詞,“我要說什麽,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白嘉言讀下一句,和上一次讀的時候同樣認真:“我還沒跟誰真正在一起……”
話還沒有說完,司洲迫不及待地打斷他:“是嗎?那你說說我是誰?”
“我……”白嘉言知道司洲是故意要自己回答,他耳朵尖上的紅燒到臉上,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算是……男朋友。”
接下來都是些增添真實性的日常對話,白嘉言好不容易靠這幾個輪回慢慢冷靜下來,結果看到下一句詞的時候面上溫度又瞬間蹭上了最高。
“繼續啊,怎麽停了?”司洲饒有興味地看着他笑,白嘉言深吸了好幾口氣,像是巴不得把司洲本人也吸進肚子裏,再次給心裏的那棟大樓添磚加瓦半天之後,才終于将那句話說出口:“我能叫你哥……哥嗎?”
“好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司洲往前一步湊近白嘉言,“好聽,再叫一聲。”
白嘉言整個人仿佛要炸裂開來,他沒有哪一刻如此清晰地知道羞恥兩個字的詞義。那個稱呼卡在他喉嚨裏不上不下,徘徊半晌好不容易才出了口:“……哥哥。”
“乖。”司洲嘴角的笑意更深,像是吃了蜜似的,“下一句。”
白嘉言繼續紅着臉往下讀,他一句一頓,司洲那頭半天不聽答話,本以為就此結束,對方卻驀然接上了自己的最後一句臺詞。
“……下次見面的時候記得告訴我,那,哥哥再見。”
“還要等下次嗎?小嘉言,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們是情人,接過吻睡過一張床的那種。”司洲伸手,微不可察地碰了一下對方的指頭,溫熱的觸感轉瞬即逝,仿佛是想要牽動出對方的心緒。
事實上司洲的這一系列舉動也頗為成功,白嘉言在心裏默念了十遍他的鎖屏簽名。
“再……再見,到這裏就可以了吧,師哥?”白嘉言試探性地問。
“師哥?”司洲頓了頓,“剛剛你可不是這麽叫的。”
“剛才那些都是演的。”
司洲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操作:“可是我當真了。小嘉言想看什麽電影,我預訂下周末的票。”
見白嘉言怔住,司洲補了一句:“你剛才答應的。”
“那,都可以。”白嘉言平時大多看音樂劇或其他音樂題材的影片,但最近的院線沒有這類作品,他也就無所謂看什麽。
……
司洲買的是傍晚的電影票,就在離家不遠的電影院。到地方的時候,白嘉言接過司洲手裏提前取出的票,這才發現對方選的是一部愛情片。
差不多到開場時間,兩個人進了影廳坐下,四周黑黢黢的,只有大屏在放着光。白嘉言一只手抱着爆米花,時不時拿起旁邊的可樂喝一口,結果莫名撞上了司洲的手:“你……”
“忘了,我的在另一邊。”司洲淡淡開口,似乎确實是無心之失。白嘉言低聲說了句沒事,分明錯的不是他,卻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電影從男女主角的相識開始,看了大半段不見高潮,白嘉言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但還是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往下看,相信片子後面會有精彩的展開。
然而眼皮不受控制,他無意中往側邊一倒,不小心靠在司洲肩膀上,瞬間清醒過來坐直身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困了?”司洲笑着開口,“不介意的話,你可以靠着睡一會。”
“還是不了,你花了錢的,不看多浪費。”白嘉言說完睜大眼睛看着屏幕,但顯然事與願違,在電影不知道進行到哪一秒的時候,白嘉言控制不住地昏睡過去,還是靠在司洲的肩膀上。
司洲沒有叫醒他,一直到散場的時候,白嘉言才驟然醒過來,連忙直起脖頸:“我……”
“沒什麽。”司洲抽走白嘉言手裏的空爆米花桶和空可樂杯,“睡着的時候很可愛,就沒叫你。”
白嘉言讪讪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一邊跟着司洲走出影廳,一邊連忙轉移話題:“後面演了什麽?”
“叫聲哥哥就告訴你。”
“哦……那我還是不知道吧。”
司洲猜到對方是這樣的反應,竟有些忍俊不禁:“後面男主把女主追回來,結婚了,過得很幸福。”
“就這樣嗎?”
“嗯,愛情電影不就都這樣。”
“那你怎麽還買?”
“就是來羨慕男主的,電影最後追個幾十分鐘就有老婆了,還這麽甜蜜。”司洲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我老婆連句哥哥都不叫幾聲。”
“我明明上周都叫過了……”
“是嗎,忘了。”司洲湊到白嘉言耳邊,“能不能喚醒一下我的記憶?”
白嘉言欲言又止,懶得理。司洲受了冷遇也沒灰心喪氣,他卸下自己帶過來的背包:“說好的,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似乎是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如對話扮演裏所說的那樣準備禮物,白嘉言愣在原地,看着司洲從包裏取出一朵玫瑰花。“想給你買一束的,可是太多了藏不住。小嘉言,等我下次有機會再送你。”
玫瑰花被塞到白嘉言掌心,白嘉言覺得自己臉頰熱得發燙。他回想起文稿的內容,輕聲問:“那你……是不是還有話要對我說?”
“嗯。”司洲身後是來來往往的人,但白嘉言卻覺得別人的喧嚣似乎距離他們很遠,這裏是玫瑰織出的另一個空間,“男朋友,做我永遠的戀人,永遠相擁,永遠熱吻。”
白嘉言心髒抑制不住地狂跳,仿佛他的耳朵裏只剩下司洲說話的餘音,和他的心跳聲纏在一起。但他的眼睛卻偏偏看到無數不屬于這個時空的畫面,司洲在酒吧落荒而逃,還有說出那一句句讨厭同性戀時的情景。
這是他自私的一瞬間,他突然希望司洲永遠不要想起來,不要回到以前的那個司洲。
白嘉言毫無預兆地掉下眼淚,他知道在這裏哭很丢人,但他控制不住。
“怎麽了?別哭。”司洲幾步走上前,将白嘉言流滿淚水的臉藏進自己懷裏,一只手抱住對方的背,另一只手溫柔地撫摸着懷中人的發頂,仿佛一種無聲的安慰,“有什麽事可以告訴我,我在這裏。”
白嘉言在司洲懷裏哭了好一陣,把對方的外套淚濕一片,這才擡起頭邊吸鼻子邊問:“司洲,等你恢複記憶……你會後悔跟我說這些話的。”
這不是在看無聊的電影,不是閉上眼睛就能略過情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