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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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蟲子,我哪樣都不選。”白嘉言頓了一下,回答。
司洲堅持己見:“我說了有。”
白嘉言仿佛碰上了一個難纏的嘴饞小孩,非要往他空蕩蕩的口袋裏挖糖吃,承認自己口袋裏空着又怕小孩兒不高興,給糖他一時三刻又找不出來。他左思右想,打破沉默:“那你是不是碰一下,就能消氣了?”
“說不定。”
白嘉言知道司洲的意思,碰了能不能好不知道,不碰就一定不能好了。“……那你幫我吧。我就是想你消氣,沒別的意思。”
“這是你自己說的。”
白嘉言點了點頭。接着司洲将并在一起的兩根手指的指腹輕輕擦在白嘉言的下嘴唇上,溫熱的觸感在白嘉言唇上轉瞬即逝。司洲冁然一笑:“好一點了。”
司洲往宿舍樓的方向走去,順帶捎上放在一邊的兩瓶飲料。白嘉言跟上對方的步伐:“只是一點?那剩下的怎麽辦?”
“再想想辦法。”司洲一臉惡作劇得逞的笑,“畢竟不哄男朋友是很不負責的行為。”
路上白嘉言提了一系列包括吃飯在內的方案,司洲基本上都不置可否。聯系剛才他和葉黎交流的場景、司洲不快的原因以及那個唯一有效的消火動作,白嘉言躊躇片刻開口:“你想碰碰我的鼻子嗎?”
司洲沒忍住笑,白嘉言連忙添了一句免責聲明:“我只是想讓你消氣,沒有別的意思。”
“好啊。”司洲一點沒有要客氣的意思,伸出食指指腹在白嘉言的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像是和小朋友之間玩鬧般的挑逗。“是不是又好一點了?”白嘉言趕忙問,“還不行的話,我陪你也聊一會。”但他覺得自己平時和司洲聊得夠多了,把這部分也複刻到對方身上估計沒什麽效果。
然而司洲照單全收:“行啊,要跟我聊的話,可不能只是聊學校的事。”
“哦……”白嘉言知道司洲在打鬼主意,但是提議是自己說的,也不太好反悔,“那,別太過分就行。”
“哪種過分?小嘉言,你又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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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嘉言索性懶得回了。
……
白嘉言今晚有課,司洲閑着沒事,跑到423宿舍跟遲堂打了兩把游戲,卡着晚課結束的點回了422。見白嘉言推門進來,司洲裝作漫不經心地坐在白嘉言的床鋪上,非要等對方先開口:“要我今晚陪你嗎?”
“行,我包你這一晚。”
白嘉言覺得這個說法多少不太對勁:“什麽包來包去的,我又不是餃子。”
“啧啧啧,”一旁無意中捕捉到兩人話語的周植北插了句嘴,“真是世風日下。”
“什麽世風日下,我們倆直男蓋被子,純聊天。”司洲反駁一句,周植北卻莫名覺得更好笑:“行,你倆直,直得都睡一張床。”
司洲沒再搭周植北的話,轉而将視線落在白嘉言身上:“葉黎不是政管的嗎?有近的操場不去,非要來這裏?”
“他說那邊人太多了,這邊少一點。”白嘉言複述葉黎的話,确實學校好幾個人多的學院都在政管那邊,為了方便學生,不論是上課地點還是宿舍分配都是優先安排在靠近學院樓的樓棟,基本上不會有橫跨大半個校區去上課的情況。
“那你高中和他挺熟悉的吧。”司洲演出一副頗不在意的模樣,“上次在咖啡廳是他,這次還是他。”
白嘉言不怎麽會說謊,多扯幾句就容易露餡,尤其是碰上格外了解他的司洲。但想到司洲還沒恢複記憶,他便打算嘗試着糊弄過去:“我跟他就是高中的時候成績都不錯,多聊過幾句,所以才有點共同話題。”
“多聊過幾句戀愛啊。”
“什……”白嘉言一下子反駁不出話,以防司洲變臉,他勉強穩住自己,冷靜地扭曲事實,“我沒有,你別胡說。”
而且也不算歪曲,他當時本來也沒向對方示好過。
司洲的視線在白嘉言面上輕掃:“你這個反應可不像是我在胡說。不過也沒辦法,小嘉言這麽可愛誰不喜歡。”
“這……這又不是什麽好事。”
“嗯?”司洲不由得困惑一下,接着聽白嘉言接着往下開口:“我不喜歡他們,禮物也不知道怎麽處理。”
“你收了誰的禮物?”司洲立馬變了臉色,仿佛回到他站在自動販售機前的時候。白嘉言指了指書桌的抽屜,暗示東西放在裏頭:“女生塞給我的,我退回去都不收。我看了一下都是甜點之類的,周植北不吃,林倚最近說要保持身材……”
司洲冷冰冰地打斷他:“那就扔掉。”
“可是有點多,會不會太浪費了?”
聽到有點多三個字,司洲立馬蹙起眉頭:“你到底收了多少人的?”
“沒幾個……而且我只是退不掉。”白嘉言一臉委屈巴巴的相,看得司洲也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心疼,他這麽軟的小竹馬一點也不懂怎麽硬氣地拒絕別人。
司洲勉強壓住心裏翻湧出的那股不爽:“我幫你吃,可以了?”
“哦……好。”白嘉言連忙下床,從自己書桌抽屜裏摸出一小塊蛋糕。司洲拆開最外層的紙質包裝盒,這才發現裏面有一張小卡片,上面寫的自然是告白示好的話。
司洲捏住卡片的手指不自覺收緊,幾下就把東西撕碎扔進了垃圾桶,這突然間發生的動作驚動了白嘉言:“怎麽了?寫了什麽?”
“罵你的話,信嗎?”
“哦……”白嘉言當然知道不是,誰會特地寫小卡片來罵人,但也不敢再提起。
他看着司洲像刺殺仇家似的拿叉子插進蛋糕裏,臉上沒有半分在享受美味的表情。白嘉言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問了一句:“要是不合口味不用勉強的。”
“那能怎麽辦?你又不讓扔。”司洲猛然一叉,将蛋糕一分為二。
“你還是扔了吧……”
見司洲似乎有要把手裏的塑料叉子折得扭曲變形的勢頭,白嘉言連忙随手将蛋糕連同包裝一起扔進垃圾桶。原本聊這一晚上是要把司洲哄高興的,結果人看上去比一開始還火大。“我把別的都扔了,你別生氣。”
“真的?剛才還這麽珍惜糧食。”聽司洲不信,白嘉言立馬把收到的其他東西從抽屜裏一股腦地掏出來,将垃圾桶塞得滿滿當當。司洲的表情這才放松些許:“你也不學學,強硬一點拒絕別人。”
說到這裏白嘉言也有些愧疚,有時候不夠堅定的拒絕對他人而言也是一種殘忍,可他不知怎的就是做不出來。
“沒關系,晚上還很長,我慢慢教你。”司洲驟然輕笑。
“……啊?”這是要一直聊嗎?白嘉言有些愣愣,但也沒有不情願。
“你說今晚陪我的,不是嗎?”
白嘉言确實這麽提過,于是乖乖地點了一下頭,躺回床上讓出了半邊位置。司洲在白嘉言讓出的空間上躺下,繼續方才的話題:“你怎麽拒絕她們的?”
“我就說我不收別人的禮物,然後對方就說,不收她自己拿着也是浪費,就讓我當作是幫個小忙……還有些是別人轉交的,也沒留名字。”
司洲簡直能想象得出當時的場面,沒忍住蹙了眉頭。他語氣驟然放冷:“你應該堅持不收的,幫什麽忙都是借口,你也沒這個義務。你究竟知不知道,不喜歡的人的禮物不能收?”
“我知道,我又不傻。”白嘉言頗有些要鬧的意思,心想你才傻呢。
“總之下次,不管對方怎麽說,都別心軟。實在不行,語氣可以兇一點,像我剛才那樣。”
說起方才司洲謀殺蛋糕的事,白嘉言輕聲問:“你還生氣?”
“沒有,反正你也扔了。”司洲頓了頓,“表情也可以兇一點,看我。”
白嘉言側過頭,和司洲面對面,看着對方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出門找人約架。他認真觀察了好一陣,跟着擺出一副兇相,卻反而把司洲給逗笑了:“小兔子就是小兔子,發脾氣也跟撓癢癢似的。”
“你才撓癢癢。”白嘉言不服氣,打算繼續在面部表情上下功夫,非要司洲承認他是大灰狼為止,然而他越用力,司洲面上的笑意越深:“小白兔別撓癢癢,我快笑出眼淚了。”
白嘉言氣急敗壞,卻想不出回擊些什麽有攻擊力的話:“你……你才是撓癢癢。”
“好,我撓癢癢。”司洲說完,隔着薄薄的睡衣在白嘉言腰上撓了幾下,惹得對方沒忍住往邊上躲。
“你說純聊天的。”白嘉言不滿。
“我說的是倆直男。”司洲輕笑出聲,“你是嗎,直男?”
白嘉言沉默了,先不說他編造出來的那個心上人,按照司洲一開始的誤解,自己和司洲确認過情侶關系,誰家直男跟另一個男人交往戀愛?
他企圖扳回一點主場:“那……那你呢?”
“都跟你交往了,還直男?”司洲答得毫不猶豫。
白嘉言聽着這個回答又愣在原地,完了,失憶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系裏出了名的直男現在居然親口承認自己不直。“師哥,別說這種話,等你恢複記憶之後會後悔的。”
司洲失笑:“萬一我這輩子都恢複不了呢?”
“不會的,你之前在我家不是想起東西來了嗎。”白嘉言語氣認真,“我會繼續幫你的。”
……
後半夜白嘉言又給司洲說了不少以前他們之間發生的事,說着說着就連講述者自己也不知不覺睡着了,因為一不小心講得太多,他早八差點沒能及時醒來。
他将手伸進自己書桌的抽屜,昨天晚上他特地買了面包當今天的早餐,摸了半天卻怎麽也找不到,這才想起可能是自己昨晚不小心連着那些禮物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怎麽了?”司洲這個點沒課,但聽到室友們的動靜還是不得不起了床,注意到白嘉言的異樣,他沒忍住開口問。
“昨天好像不小心把早餐也扔了……沒事,我先走了。”白嘉言看了一眼時間,連忙背上包沖出宿舍門,快步趕到上課的教室,恰好只剩下最後排的座位。他肚皮裏時不時發出咕咕聲,以至于他課也不怎麽聽得進去,大半節課打不起精神。
白嘉言正想着在群裏問林倚和周植北有沒有帶食物,還沒等他打出字,司洲就從敞開着的後門走了進來,坐到他身旁的空位上,将用透明塑料袋裝好的牛肉包子和熱騰騰的豆漿放在他面前:“吃吧。”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上課?”白嘉言詫異,司洲随口扯了一個周植北無意中透露過的理由,然後直接從塑料袋裏摸出包子遞到白嘉言嘴邊:“一會上課了。”
白嘉言接過包子,一口一口地啃着。食物都還冒着熱氣,應該是剛買不久。他下意識将視線落在司洲臉上,後者猜到他想問什麽,幹脆回答:“我吃過了。”
“哦……好。”白嘉言繼續老老實實地吃起來,他确認時間,離上課只剩一分多鐘,手裏卻還有大半個包子沒吃完。他于是匆匆忙忙将東西往自己嘴裏塞,卻沒想到一不小心被噎得連咳好幾聲。
司洲反應快,連忙擰開水瓶的蓋子塞到白嘉言手裏。白嘉言也沒多想,直接咕咚咕咚灌了自己一大口水,将食物都咽了下去,等放下手裏的東西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喝的是司洲的水壺。
“我就是太急了,不小心讓你喝了我的水瓶,你不會生氣吧?”
司洲演得格外無辜,仿佛剛才的舉動确實是他的無心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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