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夢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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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洲無奈地彎了嘴角,伸進被子裏悄悄握住白嘉言的掌心:“我不走,我在這裏。喜歡你還來不及,怎麽會讨厭你。”
“別走……嗚……”睡夢中的白嘉言顯然聽不到現實中司洲安慰的話語,甚至發出低低的哭聲,帶着微不可察的哭腔不停地喚司洲的名字。
司洲将那只手攥得更緊,另一只手去擦白嘉言眼角溢出來的淚水:“是不是做噩夢了?小嘉言,醒醒,不要哭了。”
他的聲音輕得像一片吻在水面上的羽毛。但見白嘉言的眼淚一直止不住,他也只能硬起心腸來,加重音量把人叫醒:“我在這裏,醒醒。”
“嗯?”白嘉言緩緩睜開眼睛,一臉懵懂地看着牽緊自己掌心的司洲,另一只空着的手鬼使神差般往自己臉上摸去,這才發現眼眶裏莫名其妙落了點淚水,“我剛剛怎麽了?”
他依稀記得自己做了個夢,夢見司洲在酒吧扔下他一個人跑出門外,他拼命跟上去,對方朝他說了不少難聽的話,坐進張叔的車裏揚長而去。
白嘉言在路邊往汽車離開的方向奔跑,但卻怎麽也追不上,最後他決定直接到司洲家門口等着,卻許久沒能等到來人。
他猜到自己方才大抵是在呓語,司洲才會用這樣心焦的神情看着他,以及匆忙将他從夢境中喚醒。“我說什麽了嗎?”
“你讓我別走。”司洲理了理白嘉言額頭的亂發,視線像浮在夜色裏的月光,“我一直在這裏陪你,我不回去。”
“……嗯。”白嘉言被對方的目光看得心裏一顫,如同枝頭被微風輕輕吹響的樹葉。司洲拿起床頭的體溫計,放進白嘉言的腋下,過了一陣取出來看結果,體溫已經降下來了。
“差不多了。”司洲擡手摸了摸對方的額頭,“吃點東西再吃藥,給你熬了粥。”
司洲重新捧起剛剛被他放在一邊的粥碗,還沒有冷下來,他直接盛了一口帶肉末的遞到白嘉言嘴邊。白嘉言乖乖地張嘴吃下,一直到碗裏見底,司洲替他擦幹淨嘴,喂了藥之後重新替他理好被子:“一會累了就睡,想要什麽叫我,我給你拿。”
“沒事,我自己可以了,不用這麽麻煩。”白嘉言靠坐在床頭,他感覺好了許多,沒有什麽突出的不适。司洲聽到這句話沒忍住皺了皺眉:“不是說我們很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嗎?我倆之間還說麻煩?”
白嘉言沉默一下,沒再說話反駁,只是說自己不想讓還在上班的父母擔心,讓司洲不要私底下聯系他們。“行了,傻瓜。”
司洲給白嘉言披了件外套,驀然沉了臉色:“他呢?知道你生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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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嘉言正想問是誰,思索片刻才意識到司洲指的是他虛構出的心上人。他對上真正的心上人的視線,躊躇一陣:“他不知道。”
“睡了這麽久,電話也不打消息也不發。”司洲一直坐在床邊,知道白嘉言的手機一直沒動靜,冷哼一聲,“小嘉言,有必要把時間耗費在這種人身上嗎?”
白嘉言找不到話反擊,空氣霎時間陷入了沉默。司洲視線掃過白嘉言面上的沉思,裏頭找不到半點痛心或陰郁的情緒。他像方才一樣握住白嘉言的手:“你是不想給他找麻煩,還是沒有在等他?”
“我……”白嘉言又被問倒了,司洲似乎也沒有等他回答的意思,湊過去靠在白嘉言耳邊開口:“你連做夢都在念我的名字,怎麽好意思說你在想他?”
白嘉言半晌說不出來話,他被司洲看得渾身不自在,這才勉強從兩唇之間擠出幾個字:“……你別多想了。”
“行,你睡吧。”司洲沒打算難為病人。白嘉言倏地沒了睡意,搖搖頭說自己打算醒着,還随手摸過床頭的手機翻看社交軟件。
司洲抽走他手裏的手機:“你今天放假,別看學校的消息。”
“我就是睡不着閑着。”
“睡不着是吧?”司洲冁然,“那要不要我給嘉言小朋友講故事?”
“我不是小朋友。”
司洲輕輕捏了一下白嘉言的臉頰:“那是誰剛才哭得跟個小朋友似的叫我不要走?”
“哦……”白嘉言一時失語,畢竟掉眼淚的确實是他,“那你說吧。”
“從前有一只成年的小白兔。”司洲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白嘉言趁機發問:“為什麽要強調成年?”
司洲面不改色:“符合法律規範。”
白嘉言正困惑,接着就聽司洲說小白兔和一只小獅子締結了婚姻,符合法律規範這一點就找到了緣由。
故事繼續往下。小白兔和小獅子過了一段時間的幸福夫妻生活,奈何一直沒有自己的幼崽。小白兔當母親的心願十分迫切,找了森林醫生詢問,這才明白他和獅子之間有生殖隔離。
“是要說生物學嗎?”白嘉言眨巴了一下眼睛。
“不是,聽我接着往下說。”司洲既不看手機,也沒有書本,完全是脫稿在講,“後來,小白兔和獅子家旁邊搬來了一位新的住戶,恰好也是一只成年白兔。久而久之,小白兔和新搬來的白兔成為了好朋友。小白兔為了和新朋友增進感情,一晚上都沒回家,小獅子知道之後,決定狠狠地将小白兔懲罰一頓……”
說到這裏,司洲的話語被白嘉言打斷:“你确定這是講給小朋友聽的故事嗎?小朋友聽了要做噩夢的。”
“你不是說你不是小朋友嗎?怎麽會做噩夢。”司洲看似一本正經地開口,“而且我也沒說什麽可怕的情節,你想到哪裏去了?”
“……”白嘉言深感自己的嘴皮子對上司洲根本沒有一丁點勝算,“反正我不聽這個了。”
“不想知道懲罰是什麽?”司洲饒有興味地去看白嘉言的表情,只見對方直接縮進被窩裏,背對着他:“不想。”
“不想也得知道。”司洲說着将指尖伸到白嘉言後頸處,一點一點往前撓對方癢癢。白嘉言下意識去躲,司洲這才心滿意足地收回手。
白嘉言轉過頭,嗔怪道:“幼稚死了。”他甚至懷疑司洲根本不是要給他講故事,就是為了給他方才的行為做鋪墊。
“看在你病沒好完全的份上下手才輕的。這麽替你考慮還不算成熟?”
“幼稚。”白嘉言堅持要把這個詞砸到司洲身上,司洲老老實實受了下來:“行,小嘉言說什麽就是什麽。”
白嘉言暗自輕笑兩聲,仍舊沒有睡意。他思慮片刻,決定還一個故事給司洲:“你要聽嗎?”
“聽,我這麽幼稚的小朋友當然要聽,對吧?”司洲把手肘抵在床頭櫃上,單手托腮,“說什麽?”
“說以前的事。”白嘉言還抱着刺激司洲恢複記憶的想法,見對方沒有反對便開始了自己的講述。
司洲升入小學一年級,白嘉言和他手牽着手進入校門。兩個小孩子第一次來到學校,沒忍住好奇心到處瞎逛,恰好路過小花園的池塘,旁邊圍了一小圈護欄。
“嘉言你看,水裏有魚。”司洲身體靠在圍欄邊,指着池塘裏的小鯉魚喊道。
“我聽到你喊我,我就湊到池塘旁邊看那條魚,還誇鯉魚很可愛。卻沒想到你居然直接翻過護欄去抓魚,魚沒抓到還弄得一身濕。”白嘉言說到這裏,沒忍住輕笑出聲。
“小嘉言也學會捉弄人了。”司洲伸手戳了一下白嘉言的臉。
“我是說事實,不是捉弄。而且是你先說亂七八糟的童話故事,我才還擊的。”
“哦?”司洲從椅子上站起身,上了床撐到白嘉言身上,“又想受懲罰了?”
沒等白嘉言反應過來,司洲就将魔爪伸向了他的肚皮和胳肢窩。白嘉言為了躲開對方的攻擊,在床上滾來滾去,好一陣司洲才收了手:“累不累?累了就休息,晚飯做好了叫你。”
司洲鐵了心要他歇着,白嘉言也就配合地好好躺平。他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就聽見司洲的手機鈴聲響起。
司洲下意識接通電話,為了不打擾白嘉言休息,他走到客廳才出聲:“喂?”
“小洲啊,是阿姨。”白嘉言的母親在另一頭開口,語氣顯得有些急切,“嘉言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剛剛打他電話打不通。”
司洲想起自己剛剛看白嘉言的手機,只剩下百分之幾的電,自動關機了也正常。“嗯,我跟嘉言在家,阿姨您放心。”
“那就好,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呢。叔叔阿姨今天臨時加班,可能很晚才到家,你讓嘉言把菜熱一熱,自己先吃。”白嘉言的母親語氣帶笑,“那個傻孩子,不告訴他,他就一直等我們回家一起吃。”
“嗯,嘉言從以前開始就這樣,什麽都愛和別人一起吃。有一次他碰到平時愛吃的那檔手抓餅,特地多買了一個,跑到我家來分給我。阿姨,我真的很喜歡你們家嘉言。”司洲驀然興起,和對面人多聊了兩句。白嘉言母親也頗為幽默地回話:“看你們關系這麽好,阿姨就放心了。這麽喜歡,要不娶我們嘉言回家?”
司洲輕笑:“阿姨,您可別開這種玩笑,小心您兒子真被我拐跑了。”
白嘉言在房間隐約聽到自己的名字,便沒忍住好奇心下床,靠在門邊悄悄聽司洲聊電話。
手抓餅?白嘉言怔了一下,這已經是初中時候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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