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舊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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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方才的舉動是真是假,對面做到這個份上總不好糾纏下去。女孩頓時面露尴尬,說了句不好意思便匆匆離開。一旁正跟其他隊員談天的遲堂無意中注意到這頭,一下子沒憋住笑:“幹嘛呢你,還非要演。”
“演?小嘉言本來就很特別。”司洲在白嘉言腰上輕輕掐了一下,“對吧?”
司洲像是意有所指,白嘉言沒回話。下一場比賽很快開始,白嘉言的臉越漲越紅,也不知道是因為司洲剛才當衆演的這麽一下,還是因為在用力喊加油。他立馬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手機,默念了三遍那句寫着“千萬別被直男師哥迷暈了”鎖屏簽名。
白嘉言覺得這麽下去不行,于是點開了自己平時經常登錄的灌水論壇T社區,在搜索欄裏輸入“讓失憶的人恢複記憶”,果然搜出來了不少相關帖子。
他點進第一個。
【樓主:怎麽辦啊,我兒子在外面玩不小心撞到腦袋,從醫院醒來之後失憶了,現在說不認識我,叫我阿姨,還管鄰居家的美女姐姐叫媽,怎樣能幫助他恢複記憶?】
【1L:這些事發T社區幹嘛,問醫生去啊】
【2L:樓主小心,你兒子可能是故意裝的,就是想勾搭美女姐姐】
【3L:你兒子指不定中邪了,我認識的隔壁家就是,深夜怪聲,家人失憶,總有厄運纏身,後來請了師父做法事才算徹底化解,如有需要聯系我+v66666】
【4L:樓上打廣告別太明顯,建議先幫我免費消災看看有沒有用】
【5L:給你兒子多看點老照片,說點以前的事之類的,多見見過去認識的人,應該有幫助】
白嘉言看到這樓回複,想起醫生也這麽說過,認為靠譜,記下。他接着往下刷,企圖找到更多有關這方面的建議,卻發現不是怪力亂神打廣告就是調侃,沒什麽有用的信息。
籃球賽最後以數理院的絕對勝利而告終。司洲作為最大功臣,被一衆隊友簇擁着,硬是要把人拉去校門口一家最近特別火爆的店大吃一頓。司洲硬是撥開身邊一群人,朝白嘉言的方向走去:“一起去吃飯?”
球隊裏的人白嘉言并不都很熟,混入其中多少有些尴尬,于是随意找了個理由推脫。
“結束了我來找你。”司洲說完回到其他隊友身邊,身影漸漸消失在白嘉言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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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的确到了晚飯時間,白嘉言到食堂點了一份牛腩面,填飽肚子就趕回家裏,在自己房間床底下翻出一本舊相冊,裏面有他和司洲從小到大的照片,有合照,也有單獨的,每一張旁邊都有用小字批注。小時候的字跡顯得稚嫩,但随着年紀增長,白嘉言的字越寫越端正。
他只簡單翻過幾頁,正打算把東西帶回學校,司洲恰在此時給他發了消息:【吃過了嗎?現在在哪裏?】
白嘉言:【你們結束了?我吃飽了,現在在家,晚上沒課】
司洲:【還沒,我晚上也沒課,過一會我直接來你家。】
白嘉言回了句好,既然拿起了手機,他索性把通知群和各種課群的消息都看了一遍,順便完成幾個網課任務。等他忙得差不多,卧室門被從外打開,司洲換了身日常裝十分自覺地坐在白嘉言旁邊的床上:“小嘉言,在幹什麽?”
“對了,”白嘉言放下手機,轉而拿起那本頗有歲月痕跡的相冊,“我想讓你看看這個,說不定你能想起點東西。”
白嘉言慢慢翻開相冊,第一頁是他和司洲一起去上幼兒園,在門口拍的合照。兩個小團子湊在一起,白嘉言顯得有些羞赧,司洲倒是很熱情地朝鏡頭打招呼。那時候他還沒學會寫幾個字,一筆一劃地在兩個小孩旁邊都旁邊寫了5歲。
“這是我和你剛上幼兒園的時候,其實我很怕,但是看你這麽容易和其他小朋友打成一片,我就不怎麽怕了。”白嘉言說着,面上不自覺帶了笑容,“你還帶着我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課間我偷偷跟你說想回家,還差點哭出來,都是你安慰我,說有你在,會讓我在幼兒園裏過得很開心。”
白嘉言頓了一下:“你有印象嗎?”
“沒印象。”司洲語氣冷漠,面上卻顯得柔和,指尖也輕輕觸在那張舊照片上。白嘉言觀察着司洲的動作:“真的沒有?”
“嗯,沒有。”司洲抽回手。
白嘉言沒多想,繼續将相冊往後翻,指着照片給司洲說以前有關兩個人的事。他剛剛講完一段,就見司洲的注意力似乎放在角落的一張照片上:“這張呢?”
相冊的主人将視線挪過去,發現司洲看着的那張是自己七歲時的單人照片,腦袋上帶着兔耳朵的頭飾,在鏡頭前不好意思地擺出小動物一般害羞的動作。
……他怎麽會有這麽羞恥的照片,而且自己絲毫沒有印象?
“我……想不起來了。”白嘉言認真地回憶片刻,發現自己确實腦袋空空。
“那真可惜。”司洲粲然一笑,側過頭将目光落在白嘉言的側臉上,“不過,要是小嘉言可以再拍一次這張照片的話,說不定我們兩個都能想起來。”
白嘉言啪地一下合上相冊:“……你就是想捉弄我。”
“我沒有,小嘉言,我認真的。”司洲擺出一本正經的神情,“萬一你也有什麽重要的事忘了呢?”
白嘉言怔了怔,多多少少有些被司洲說動,但要他現在這麽大一個男生擺出這種動作拍照片,實在是有些難為情。他盯着照片,半晌開口:“其實也不是非要場景重現……”
“需要,這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嗎?”司洲悄無聲息地去握白嘉言的手指,似乎想要利用這一個動作止住白嘉言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争辯話語,“先牽一會,我累了。”
白嘉言果然不好再往下說,看着司洲輕輕将腦袋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
司洲确确實實沒有在開玩笑。白嘉言剛下課陪對方到快遞站取了一個快遞,司洲當場用小刀拆開,包裝袋裏面是一個和相冊照片上一模一樣的兔耳頭飾。
旁邊拆快遞的人很多,白嘉言下意識把東西趕忙收進自己包裏,看得司洲不由得一笑:“怎麽臉皮這麽薄。”
“我……我是擔心你臉皮厚不起來。”白嘉言匆忙解釋。
“可愛死了。”
道具已經到手,司洲忙着實行下一步計劃,不知道從哪裏借來了一臺數碼相機,白嘉言看了只覺得誇張。
下午張叔的車停在校門口,司洲帶着白嘉言坐進後座,二十多分鐘就到了目的地。白嘉言被司洲牽着手,跟着進了三層小別墅,最後轉進司洲的卧房。
“過來。”司洲落座在房間正中央鋪着的厚毛毯上,朝另一個人開口。白嘉言想起小時候,他和司洲總是在這上面搭積木玩。
白嘉言順從地在毛毯上坐下,和司洲面對面。司洲順手撈過白嘉言放在一旁的書包,從裏面摸出那個兔耳朵頭飾,伸手直接戴在白嘉言頭上。
“……很奇怪吧?”白嘉言擡手去摸,毛茸茸的觸感很舒服,但就是怎麽也無法想象出自己現在的樣子。司洲就像是讀懂了他的想法似的,特地找了面鏡子,舉在白嘉言面前:“不會,很可愛。”
結果白嘉言看那鏡子一眼,就不願再看,直接轉過身去将臉藏起來:“你騙我。”
“小嘉言怎麽都可愛。”司洲一邊開口,一邊輕輕将白嘉言的身體扳正過來,拿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數碼相機晃了晃,“該擺姿勢了。”
白嘉言回憶相冊上自己的姿勢,他跪坐在地上,兩只手掌五指并攏,擺在靠近頭頂的位置,裝出一副無辜小兔子的模樣。他羞恥得想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卻還是要強忍着等司洲将數碼相機舉起來,對着自己按下快門鍵,還換了好幾個角度拍,顯得他像個展出的模特。
“你拍很多了,”白嘉言幾乎堅持不下去,“想起來什麽了嗎?”
司洲這才滿足地收起相機:“嗯,想起來了。”
“是什麽?”白嘉言連忙收起姿勢,湊到司洲旁邊。
“想起你本來就是小兔子,不然我剛才怎麽總覺得你可愛。”
“……”知道自己又被戲弄,白嘉言退回到剛才的位置上,“你慢慢想,我先回去了。”
司洲反應很快,拉住白嘉言的一邊手腕開口:“男朋友,勾/引完我就走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哪有……”白嘉言覺得這句勾/引來得莫名其妙,自己分明什麽都沒有做。還沒等他找到詞多解釋幾句,司洲很快縮短和他之間的距離:“我現在特別想親,就一下。”
“等一下,這個不行……”
“你答應對我負責的。”司洲握住對方的手略一縮緊,“而且,我不是親你。”
“那是……”白嘉言正困惑,接着就見司洲伸手将頭飾的其中一只兔耳朵輕輕拉下來,擡頭湊到上面吻了一下:“我只是要親親你的耳朵。”
白嘉言說不出話了,分明這一瞬間他們沒有任何的肌膚相觸,他卻感覺到一種真正親吻般的暧昧。還沒等他從這種狀态剝離出來,門外驟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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