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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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小嘉言多照顧我一會。”司洲覺察到白嘉言的愠意,連忙裝出一副如同街邊流浪狗一般可憐兮兮的神情,像是擔心自己馬上會被甩開,用力攥住對方的手腕,就連語氣也壓低得委屈,“你心裏不是有別人嗎。”
說白嘉言不有所觸動是假的。雖然司洲從小到大演得多了,他也見慣,但他還是一次又一次被熬得心軟,更何況這次有事實支撐。
可司洲騙他這回事,他也沒準備就這麽算了。之前好幾次都沒計較,再這麽放任司洲,指不定下次再做出什麽過分的事來。白嘉言一聲不吭,故意不看司洲的臉,企圖掙脫對方的手,沒掙開。
“小嘉言。”司洲又慘兮兮地叫了一聲。白嘉言下定決心不分給對面半個眼神,沒管對方手還纏着,硬是從自己床上下來。
司洲見自己拉不住,迫不得已松了手,在身後一聲一聲地喚白嘉言的名字。白嘉言就跟沒聽見似的,順着床梯爬到司洲床上躺下:“晚安。”
……
兩個人現在住同一個寝室,每天同進同出,但白嘉言就是要把司洲當成透明人,搭話不理,發消息不理,也不像之前那樣會約着互相等放學。包括他到司洲卧室裏練琴,不配合牽手也不配合擁抱,不管司洲拿出多真實的演技也不肯多看兩眼。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一兩天,司洲再也不纏着他,也不怎麽鬧了,就只是安安靜靜地做自己的事情。白嘉言了解他,估計是在籌謀幹什麽大事,又或者是以退為進,他的小竹馬鬼主意多得很。
白嘉言想着見招拆招,也就沒興趣去尋找什麽蛛絲馬跡。他們音演下午五六節都有課,只有司洲一個人留在宿舍裏。白嘉言坐在自己的下鋪上穿鞋,聽着林倚和周植北抱怨七八節沒課,卻還要去學生會開會。
因此等五六節結束,回宿舍的只有白嘉言。他掏出鑰匙打開宿舍門,立馬就被裏面的景象驚得呼吸停滞。
司洲滿額頭都是血,順着臉頰緩緩滑落下來。他靠坐在白嘉言床頭的地板上,虛弱地喘氣:“好疼,小嘉言,好疼。”
“出什麽事了?”白嘉言連忙湊上去,慌忙扯過紙巾去擦司洲額頭上的血,“傷了哪裏?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我……是我……”司洲氣息微弱,話語停頓半晌,見白嘉言神色大有風雨欲來之勢,瞬間漲足了氣力,“不小心把糖漿弄撒了。”
白嘉言僵在原地:“……什麽?”
司洲往自己額頭上擦了一指頭的紅,趁白嘉言還沒合上嘴,将指腹觸到對方舌尖:“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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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只這麽一瞬,白嘉言也能嘗到那膩得發齁的甜味,頓時無語:“你連這種事也能開玩笑?我剛才真的很怕……”
“你不理我,也不看我不照顧我,”司洲一邊擦自己身上沾上的糖漿,一邊開始裝可憐,“我要是真的受傷,快死了怎麽辦?”
“你……你又不是小朋友,會自己看着自己了。”白嘉言接過對方手裏的活,将司洲的臉擦了個幹淨。
“我不能,你知道我這個人沖動,容易出事。”
“行了,我看着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我剛才真的很怕,很擔心你。”白嘉言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他對着司洲算是徹底沒招,被自家小竹馬吃得死死的,哪怕是失去與自己一切有關記憶的司洲。
從來就是如此。
……
初中白嘉言和同桌走得近,為了給同桌講題讓司洲放學先回家。司洲因為這件事鬧了別扭,原本沒多大的事,結果不知怎麽越吵越大,什麽新仇舊恨一起算了個遍,兩個人便因此開始冷戰。
一開始司洲先來認錯,白嘉言堅持不理,兩個人幾天沒說話。直到有一天司洲打過來一通電話,因為平時對方有急事才會撥號,白嘉言想也沒想就接起來,另一頭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不停地哭,哭聲聽得白嘉言心都要碎了。
他問司洲在哪,對方還是哭,不回答。于是他飛快地沖出門口,跑到街對面司洲家中,一進卧室才發現司洲正一臉平靜地坐在床邊,面上沒有哭過的痕跡。
“怎麽了?”白嘉言湊過去,輕輕攏住司洲的手心,像是一種默然的安慰,“誰欺負你了?”
“你欺負我,你不理我,不和我說話。”司洲那張平靜無波的面上漸漸現出委屈,白嘉言看得出來不是演技,“我沒事,我就是想你理我。”說完司洲拿出另一部手機,播放了自己在網絡上下載的哭聲音頻,和白嘉言剛剛聽到的一模一樣。
“我理你,但是下次不要這樣騙我,我很擔心。”
……
是不是他天生就要像這樣,和司洲綁在一起?他突然想,如果是的話,他其實更希望是以戀人的身份。
思緒到此停住,白嘉言阻止自己在沒必要的假想上浪費感情。
“別怕。”司洲一把将白嘉言摟進懷裏,“又不是要去犯法,我能出什麽事?”
話到這裏司洲停了一下:“也不好說。小嘉言,要是我和你喜歡的那個東西打一架,兩個人都打得渾身是血,你幫誰?”
“……”白嘉言沉默了一下,這時候說幫司洲吧,好像不太合邏輯,說幫那個不存在的心上人吧,又感覺司洲不太愛聽,“誰也不幫,我打120。”
司洲沒忍住輕笑幾聲:“小嘉言,你怎麽這麽可愛。”
白嘉言被誇得莫名,司洲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量開口:“還一碗水端平,小嘉言,原來你有這麽在乎我?”
“我……”白嘉言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完一句話,司洲擡手輕輕捏了一下他的臉:“不過‘一心二用’不是好習慣,我等小嘉言把另外半邊收回來。”
司洲說完這句就徑自走出到陽臺,白嘉言看着對方遠去的背影有些愣愣,自己好像又被當成渣男了?
……
司洲頭傷剛複原沒多久,就被籃球隊拉去練習準備比賽。校際聯賽剛開始,數理院的代表隊第一場對上商管院,缺了司洲這個主力,盡管贏下首盤,但頗顯吃力。
白嘉言坐在室內籃球場邊,守着一堆書包,眼睛正盯着手機屏幕,查看有關鋼琴市賽的信息。這個賽事含金量高,區賽就篩走了不少人,白嘉言當時以區賽第一名的成績入圍,也只是險勝。
“厲害啊師哥,養了那麽久傷,這麽快就能找回狀态。”同屬籃球隊的遲堂開口。
司洲走到白嘉言身邊,從書包裏抽出礦泉水瓶,擰開蓋子往嘴裏灌了一大口:“真以為我養了幾天,就成病貓了?”
室內開着中央空調,白嘉言只穿着薄薄的短袖T恤。司洲從自己書包裏抽出一件外套,披在白嘉言身上:“別着涼。”
“沒什麽,我不冷,這裏位置偏不怎麽吹得到風。”白嘉言幫忙把司洲的書包扶正,“你身體真的沒問題?”
“剛沒看見嗎,好着。”司洲冁然一笑。事實證明司洲确實狀态很好,一直到下周正式比賽,數理院對政管院,司洲也絲毫沒有顯露出無法适應的樣子。
觀衆席的白嘉言徹底放心。他坐在第一排,是司洲替他占好的,視角很好,可以看清全場,包括司洲身上那件寫了白嘉言名字縮寫的球服。當時他就滿臉莫名其妙,問司洲為什麽這麽做,對方只是嘴角微彎:“把你穿在身上,不好嗎?”
他還在政管院的隊伍裏看見葉黎,對方和他遠遠打了招呼。
葉黎略一轉身,對着司洲也揮了手,司洲友善地回應。白嘉言還記得司洲接葉黎電話的事,看來兩人的關系确實難得地緩和了許多。
比賽開始,兩邊旗鼓相當,司洲舉步維艱,一路上遇到好幾個敵方隊員防守,但還是有驚無險地拿下場上第一個三分球。白嘉言全程喊着司洲的名字加油鼓勁,白皙的臉漲得通紅,像個一掐就會流出汁水來的蜜桃。
中場休息,司洲剛從場上下來,就被一個女生搭話。這種場面白嘉言見慣不慣,司洲從高中開始就很受歡迎,但就是沒見他對哪個女生上心過。
這次的女生也不例外,遭到了司洲的冷漠拒絕。剛剛傷了小姑娘心的罪魁禍首朝觀衆席走來,停在白嘉言面前,輕輕捏了一把白嘉言發燙的臉:“小嘉言喊加油很可愛,因為你我才進的球。”
“沒有,是你本來就厲害。”白嘉言晃了晃手裏的礦泉水瓶,“喝嗎?”
“嗯。”司洲接過白嘉言手裏的東西,灌了一口又匆匆回到隊員身邊商量戰術。
白嘉言将礦泉水瓶蓋擰好,擡起視線,發現剛剛和司洲搭話的女生朝他走過來,有些羞澀的模樣。這個場面他也熟,估計是問本人不成,就打算從他這裏套消息。
果不其然,女孩站在他面前開口:“同學你好,請問你是剛才那位同學的朋友嗎?”
白嘉言正準備用從高中沿用至今的固定句式打發對方,卻沒想司洲恰好這時候回到這邊,暧昧地摟住白嘉言的腰,還順帶摸了兩把:“對,朋友,很特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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