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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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是白嘉言住的宿舍號。他腦袋裏登時停止運作了似的,半晌才問:“怎麽這麽突然?之前你也沒告訴過我……”
“剛交的申請,剛批。”司洲接過遲堂遞過來的大包小包。
遲堂剛見到白嘉言就開始打小報告似的怨:“哎,看看你師哥真是物盡其用,那頭在申請單上寫理由,說我網聊電話打擾他學習,這頭回來還要拉我當苦力,凄慘凄慘。”
“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司洲眼刃一掃,遲堂立馬老實:“行行行,我心甘情願的,我就是師哥的小弟。”
東西很快就打包好,白嘉言替司洲開了422宿舍的門,看着對方将床上用品放在自己原本空蕩蕩的上鋪上,還順帶把原本放在床板的雜物收拾走。
林倚和周植北還沒回來,宿舍裏只有司洲在收拾東西,白嘉言将手裏的蛋糕暫且放到一邊:“要幫忙嗎?”
“沒關系,我自己來。”司洲順着床梯爬上去,專注地鋪自己的床。白嘉言見對方無暇理會自己,便趁機用司洲用過的那把叉子吃剩下的蛋糕,分明是在享用自己帶來的食物,他卻吃得像做賊似的,特地轉了個身,背對那張雙層床。
剛挖完最後一口奶油,白嘉言打算把手裏一次性餐具丢掉。垃圾桶在床腳,他不得不轉過身去,坐在下鋪上的司洲就這麽冷不防地和他對上視線,嘴角噙着笑意。
白嘉言:“……”
這種像是做壞事被發現的莫名情緒讓白嘉言有點不自在,見對方沒有要開口捉弄的意思,他決定忽略掉這種無端的感受:“你……你鋪好了?”
“差不多。”司洲随手理過白嘉言被子上的褶皺,“不過也沒有用,反正我還是睡你的床。”
白嘉言沒招治他,對着司洲半晌只是嘆了口氣,單純發問:“我要每晚都陪你睡嗎?”
“至少在我的傷好之前。”司洲擡手摸過自己額頭上還貼着的一小塊紗布敷料,揚言說自己頭還時不時會疼,很難忍,“剛說就發作了。”
白嘉言緊張地靠過去:“醫生之前好像開了藥,我幫你找,你先躺下。”
“不用藥。”司洲自然而然躺在白嘉言大腿上,“你幫我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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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嘉言伸出兩邊大拇指,貼在司洲太陽穴上輕輕地揉按,時刻注意着控制力道,生怕把司洲給弄疼:“是這樣嗎?有沒有好一點?”
“嗯,很舒服。”司洲輕哼,“可以再用力一點。”
白嘉言聽話地加大力度,宿舍門恰好被從外打開,周植北先踏進門口:“林哥,看來我倆回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人家恩恩愛愛了。”
“別胡說,師哥頭不舒服。”白嘉言解釋。
周植北和林倚手裏都拿着炸串,香味頓時盈滿整間宿舍,白嘉言聞了也覺得饞。周植北注意到白嘉言那副渴望的表情,這才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來,随便挑一串。”他原本想問司洲,但見對方閉着眼睛絲毫不為所動,也就不好意思打攪。
白嘉言興致勃勃地挑了一串韭菜,他對這個格外鐘情,有一種吃炸串不點韭菜就不圓滿的認知。他剛咬上一口,結果似乎是動作太大,幾滴油就這麽甩到了司洲臉上。
他連忙抽了紙巾給人擦幹淨臉。對方動了動眼皮,沒睡着,白嘉言便出聲關切:“燙不燙?”
“沒什麽,不燙。”司洲碰過白嘉言替他擦拭的那只手,“不過再有下次,你就要舔幹淨了。”
“……別老是亂說話,其他人都在。”
“啊,”周植北正在手機橫屏上操作,“打游戲呢,聽不見,林哥聽音樂更聽不見。”
林倚默默調整了耳機位置:“嗯,在聽爵士。”
“……”白嘉言的視線重新落回司洲面上,“你還是去洗把臉吧,紙巾也擦不了這麽幹淨。”
司洲嗯了一聲,坐起身來,說自己恰好也還沒洗澡。他拿了換洗衣物走進去,很快白嘉言就發現對方把沐浴露和洗發水落下,估計是剛搬進來還沒來得及放好,于是拿起東西,靠近陽臺門口。
“喂?是我。”
白嘉言還沒踏入,就見司洲恰好接了一個電話,語氣頗為認真,不像是相熟朋友之間的閑聊。
“那件事已經解決了,不管怎麽說,謝謝你。”司洲頓了一下,“葉黎,我承認之前對你有偏見,對你說過那些話,我很對不起。”
片刻後他接着說:“要不是他,嘉言也不會在店裏等了我這麽久。現在還追着人來咬,真是瘋狗。”
大抵是在等對面的葉黎說話,司洲最後嗯了一句,挂斷。白嘉言連忙上前,止住對方的腳步問:“什麽事?是我們去吃冰淇淋那天嗎?你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才遲到的?”
“……你聽見了?”司洲怔了一下。
白嘉言不出聲,表示默認。司洲大抵是知道瞞不住,簡單解釋:“以前高中時候有個男生糾纏我,我把他打跑了,到現在居然還給我寄恐吓信,約了時間地點,說不去就來我家鬧事。我看了簡直可笑,原本打算直接過去再打一頓,是葉黎突然聯系我,說他也收到了同樣的信,然後勸我去報案,別私了,現在已經沒事了,警方辦事效率很快。”
當然很多有關前因後果的細節都被司洲隐藏了起來。恐吓者高中時期一開始糾纏白嘉言,後來因為司洲出頭,對方才轉移了對象。至于葉黎是怎麽卷進來的他并不清楚,估計也是為了白嘉言。
高中時候司洲打的這場架幾乎人盡皆知,到底是如何傳出去的,到現在也沒人知道。被毆者頂着騷擾犯的污名,在學校裏被指指點點,擡不起頭,大概率是因此産生了報複的心理。
盡管是出于正當理由,但不論如何司洲使用暴力,依然要受到學校的處罰,不僅被叫父母,還要留校察看一年,還好司洲因為成績名列前茅,老師不忍心看着好學生因此被留檔案,這才通過了學生本人申請,提前半年取消處分。
司洲沒有和任何人明說過,他是因為這件事才這麽讨厭同性戀,尤其是纏着白嘉言的同性戀。
白嘉言對這件事自然也印象深刻,從那以後他更經常在司洲身邊,擔心對方一時沖動再做錯事。
“……司洲。”白嘉言這句名字念得很認真,他突然很後悔那天沒有直接離開店裏去找司洲,“還好你沒有動手。”
司洲知道白嘉言在想什麽,一切都從對方的神情裏透露出來。他伸手輕輕摟了一下對方肩膀,溫柔得像是在擁抱一枚瀕臨破碎的彎月:“不會讓你擔心的。”
“嗯,我相信你。”白嘉言被對方輕柔又誠懇的語氣觸動,将手裏的洗發水和沐浴露塞到對方手裏,“先去洗澡吧。”
白嘉言回到自己的床鋪上,見周植北剛剛結束一局游戲,視線直愣愣地射在白嘉言上鋪:“嘉言,這是誰搬進來了?”
他還差點忘了,司洲來得太勤,周植北甚至沒把對方今晚的出現和這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床鋪聯系起來。
林倚聽到這話也不由得将目光投過來。白嘉言老實答:“師哥以後住我們宿舍。”
“得,以後天天就看你們倆了。”周植北微不可察地嘆,又繼續打游戲去了。
司洲很快洗完澡出來,上半身光着,勾勒輪廓的線條強勁,可以看到緊實的腹肌,的确是挑不出什麽毛病的身材,下半身只穿着一條寬松的黑色短褲。
他身上的水漬沒有徹底擦幹,水珠子沿着肌肉線條滾落下來。白嘉言索性直接用被子把自己的頭蒙住,平時不都穿睡衣嗎,沒事發什麽福利?
“我去,師哥你倒是回床上再脫,在這可就打擊我的自信心了啊。”周植北插空說了句玩笑。
“睡衣還在原宿舍,忘記收過來了。”司洲坐到白嘉言的床鋪上,伸手輕扯兩下被蒙在對方頭上的空調被,“怎麽了小嘉言,我不好看?”
白嘉言頓時無語,幹脆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甩到司洲身上,恰好蓋住那頗有誘惑力的上半身:“趕緊睡吧。”
他這時候才擡頭去看司洲,發現對方貼在頭頂上的紗布已經濕了,沒忍住皺起眉頭:“我給你換塊紗布吧,上次醫院拿了點,還有藥水。”
“不用。怎麽了?”
“應該是你洗澡不小心,把紗布弄濕了。這樣對你的傷口不好。”白嘉言說完就往司洲包裏翻東西,卻被對方制止:“我沒帶。”
“我特地拿了一點在我包裏備用的。”白嘉言轉而去翻自己的書包,“就是沒有藥水,總比貼着濕漉漉的紗布好,估計一會粘不穩就掉了。”
“真的不用,不礙事的。”司洲企圖轉移話題,“頭疼,你早點陪我睡。”
“很快就好。”白嘉言很堅持,終于在包裏翻出新的紗布,伸手就要去揭。司洲躲躲藏藏推推搡搡,兩個人你來我往,那原本黏在頭上的紗布不知怎的就掉了下來。
那被遮蓋住的部位不是結痂的傷疤,而是光滑得不能再光滑的額頭。
“……”白嘉言盡量讓自己沉住氣,“你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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