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返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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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言。”葉黎目光無意識掃過兩個人相交的胳膊,接着挪到司洲頭上裹着的紗布,“司洲能出院了?身體怎麽樣?”
司洲面色頗有訝異,但還是故作平靜地說自己無恙,感謝關心。一旁的白嘉言見狀連忙幫着開口向司洲解釋:“葉黎在蒼大上學,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
“你是……”司洲和葉黎四目相對,白嘉言面露不解:“你應該記得葉黎吧,之前不是還在微信道謝說打電話什麽的……”
“嗯,我記得。”司洲續上自己沒問出口的那句話,像是給自己強行找補,不過糊弄白嘉言也該夠了,“你是哪個學院的?”
“我在政管學院。”
也難怪白嘉言和司洲都沒在蒼大見過,政管的學院樓和數理以及藝院的幾乎處在兩個對角位置,十萬八千裏。司洲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側過臉将目光釘在白嘉言面上:“你怎麽知道我記得他?你們很熟?”
“你出事那天葉黎也在,我們就聊了幾句。”白嘉言那天除了向對方傳達司洲在醫院的情況,還多問了幾句在酒吧的事,葉黎似乎也不太清楚具體情況,只知道那天包括白嘉言和司洲三個人在門口,繞着繞着就被摩托車撞了。
白嘉言略略回憶一下,好像确實還有個人影在邊上,但他那會兒實在是看不太清,只知道兩個人一起出車禍,但願人現在沒事。
接着他回答司洲問出的第二個問題,以免這位傷者動怒,白嘉言經過短暫的思考,覺得一些陳年舊事還是沒必要說:“就是高中同學,能聊兩句,普通朋友。”
司洲只是淡淡嗯了一聲,他知道白嘉言隐藏事實的意圖,這時候提那些不太合時宜。經過酒吧那晚,他對葉黎的敵意顯然減弱,畢竟那些事确實多虧葉黎幫忙,更何況他有另一個大敵。于是司洲不願多談,直接挽着白嘉言的胳膊大大方方進了學校大門,簡單示威了事。
……
白嘉言就這麽被司洲一路挽着到423宿舍門口,進去發現只有一個室友在床鋪上打游戲,外放聲音大得生怕別人聽不見。
“遲堂。”司洲幾步走到室友床前,擡腳輕輕往人床架上踹了幾下,“又在帶你池塘裏養的小魚上分?”
遲堂一聽這聲音立馬蹦跶起來:“師哥?我去,原來你還活着啊。這頭……還好吧?”
白嘉言來過司洲宿舍好幾次,對這個和司洲關系最鐵的遲堂頗為眼熟,此人沉迷游戲,更喜歡在網上找女生聊天,興致到了就帶人家上分,懶得打字的都直接叫他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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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來的第一天,聽到司洲的名字就随口喊了句司哥,叫着叫着就不知怎的成了師哥,還傳到了隔壁白嘉言宿舍。
“你才死了。”司洲又往床架上冷冷一踢,抖得遲堂忍無可忍從床上翻下來,将屏幕顯示着LOSE字樣的手機放到一邊:“這不是活躍活躍氣氛嗎,難得師哥回來,我這就去給你買飯。香辣雞丁飯對吧?”
白嘉言連忙出聲:“他受傷了不能吃辣,就醬油雞飯。”
“行,給你也帶一份。”遲堂自然也熟悉白嘉言,話音一落就把手機揣兜裏下了樓。
423頓時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白嘉言看着司洲順利地找到自己的床鋪坐下,對于這種失憶人士的精準記憶場景他已經見怪不怪。
司洲擡手招呼他到自己身旁坐下。“你呢,平時怎麽稱呼我?也叫我外號?”
“叫名字。”白嘉言老老實實回答,實際上連名字都不怎麽叫,他眨巴兩下眼睛,司洲就知道他要找自己。
“稱呼男朋友就叫名字?”司洲輕笑,“那還不如師哥。”
“那就師哥。”
見白嘉言答應得這麽順,司洲得寸進尺:“叫哥哥。”
“……別鬧了。”
“看來你跟我這個男朋友的關系真的很差。”司洲聳了聳肩。
“怎麽會。”白嘉言滿臉無奈,“你也知道我……不喜歡你,叫不出口。”
白嘉言這話一下子戳到了司洲痛處,某人瞬間就沒了逗人玩的心情,急轉直下還順帶換了話題:“你跟葉黎聊過的,我出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某只白兔剎那間就變了臉色,四周安靜得仿佛地球都停止了轉動,好半晌他才開口:“我在酒吧喝醉了,你來找我,然後被摩托車撞了。”
“我是為了你?”
這樣說也沒什麽不對,白嘉言點了一下頭。
“覺得很對不起我?”對于白嘉言隐去告白部分的原因,司洲只認為是顧忌到他這個硬加上的男朋友身份。
白嘉言愧色幾乎溢出視線,做了肯定的回答。司洲反而一臉輕松地和身旁人對上視線:“那你連聲哥哥都不叫?”
“……”鋪墊了半天居然只是為了這個?白嘉言一時無語。
“不叫就陪我去洗手間。”司洲也沒有非要逼對方答應的意思,下一秒又提出了一個更莫名奇妙的要求。
白嘉言愣了。“啊?”
“頭疼,萬一我上到一半倒了,沒人知道。”
只要這紗布還纏在司洲頭上,頭疼就一直會是一個非常好用的理由。白嘉言拿他沒辦法,反正其他人不在,進同一個廁格也不怕惹了誰的眼。
司洲先走了進去,白嘉言墊在後頭。後者下意識閉上眼睛,結果半天沒聽見司洲拉褲鏈的聲音,這才睜開雙目,視線剎那間就對上了司洲T恤衫的領口。
“不解決嗎?”白嘉言看着和自己面對面的司洲,困惑。
“噓。”司洲壓低音量,“我說讓你陪我來洗手間,沒說要解決。”
白嘉言心裏暗自嘆氣,果然,司洲失憶了也還是那個司洲。
廁所隔間很小,兩個大男人幾乎就能塞滿整個空間。白嘉言耳廓微微發紅,将視線別開落在對方身後的牆壁上。“……那你來幹什麽。”
司洲再次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白嘉言乖乖閉嘴,很快就聽到外面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應該是司洲的其他室友回來了。
“師哥還不回來?幹嘛去了,不會是去哪個世外桃源風流快活去了吧?”
“真的假的,不管他的嘉言了?”
“誰知道呢,我看他這一箱零食也快過期了,吃點不過分吧。”
“吃吃吃。我這一箱亂七八糟的正愁沒地方放,正好借師哥的床用用。”
這些話顯然都被司洲聽進了耳朵裏。白嘉言以為對方要推門出去,伸手正要去開門鎖,卻被司洲一把攔住。
他被司洲輕輕抱住了腰,和在房間時的那次擁抱不同,司洲這一次動作很輕,像是擔心下一秒懷裏的人會融化。
“我沒怪你。”司洲在他耳邊輕聲開口,“受傷的事,不是你的責任。”
白嘉言愣住,好一陣他才情難自禁地回抱住司洲,沒有摻任何雜質,只有純粹的謝意。“師哥真的不怪我?”
“不怪你。本來就不是你的錯。”
“我還是會照顧師哥的。”白嘉言對上司洲的視線,說得很認真,“先出去吧,不然你的零食被吃完了。”
說完白嘉言就要縮回手,卻被司洲摁住:“再抱一會。”
白嘉言就這麽被迫摟了對方好一陣,直到純粹變成暧昧,他差點紅了耳廓,對方才松開對他的桎梏,出去制止兩位室友的嚣張行為。
恰好遲堂這時候回來,司洲和白嘉言各坐在書桌的一邊,開始用餐。
白嘉言擡眼,見司洲面色不錯,咽下一口米飯:“一會放學要回家的話,讓張叔來接你吧,我有事。”
“剛才還說會照顧我,現在就要把我甩了?”司洲說完往嘴裏塞了塊雞肉。
白嘉言連忙解釋:“不是,我是真的有事,要去店裏打工。”
“不練琴?不是說有空都會來的嗎?”
“就是想賺點生活費,練琴再擠時間。”
司洲動作停了一下,似乎是回憶起白嘉言那個上班族心上人。他思來想去不理解白嘉言是怎麽和對方認識的,難道和打工有關?
他知道白嘉言平時都會打些零工,但從來沒有往這方向去想過。
“哪家店?”
“校門旁邊那家快餐店,賣炸雞漢堡的。”
司洲将最後一口飯塞進嘴裏:“幾點上下班?我陪你去。”
“我忙着工作,沒空照顧你的,你讓張叔來吧。”
“我看着你就行。”司洲就是不想讓白嘉言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和那個貨色碰面。
白嘉言又朝對方胡亂地勸說一通,最後争不過,只好允許對方來店裏。
……
白嘉言下午五點上班,時間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司洲跟着進門,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手機點單一份雙層牛肉堡和一份雞米花。
食物很快備好,白嘉言親自給司洲送上桌,順帶關心對方腦袋兩句。
這個點店裏客人不多,白嘉言得了空就把目光放到司洲面上,從漂亮的唇形挪到眼睛,是一張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臉,難怪那麽多女孩子喜歡,他也喜歡。
因此當他發現店裏有一桌小姑娘正在悄悄打量司洲,并且小聲地交談着什麽的時候,他認為很合理,也見慣。
但他被隐藏起來的心緒卻忍不住翻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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