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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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洲太了解白嘉言,知道怎麽說能戳中對方的點,一擊就能讓白嘉言不自覺地配合他的演出。
他一開始沒打算演失憶這種八點檔編劇都不屑再寫的戲碼,可一睜眼看到白嘉言那張臉,想到對方這頭剛騙自己說沒有心儀的對象,另一頭就在酒吧跟那麽個貨色告白,就忍不住要嫉妒得兩眼發紅。
那可是他養了這麽久的小兔子。
既然白嘉言自己問出的失憶,他就順勢承認,重新把小兔子圈回到自己身邊。
顯然另一頭的白嘉言對自家竹馬的荒唐把戲一無所知,坐在床邊默默削着蘋果。實際上如果司洲沒有這麽說,他也願意一直照看司洲。
和司洲在一起,他求之不得。但在這種狀況下,那根本不叫“在一起”。
白嘉言腦子裏胡思亂想,手裏的水果刀一不小心就切傷了手指。他下意識輕嘶一聲,剛放下東西要去找創可貼,那根淌血的手指就被司洲拉過,含進了嘴裏。
他愣了一下,估計這就是司洲說的“會對他負責”?
“那個,其實不用這樣。”白嘉言對着失去記憶的司洲,有點別扭。
司洲将滲出的血珠舔舐幹淨:“難道老婆出血了,我要就這麽躺着看戲?”
“可是你不喜歡我吧?你都把我給忘了。”白嘉言掙紮一下,想把手指給抽出來。
“我失憶前肯定喜歡你吧?”司洲說着還騰出手,晃了晃手裏塞着白嘉言照片的卡包,“我可不想恢複記憶之後,回想起袖手旁觀的自己氣得發瘋。”
白嘉言被他說得找不到話反駁,只好任由對方含着這麽一會。等傷口不滲血了,他站起身從自己随身帶的包裏翻出創可貼貼上,将剩下的蘋果皮削完,切下一塊早就發黃的果肉:“還吃嗎?”
“嗯。”司洲微微張嘴,白嘉言把蘋果遞到他唇邊。後者看着對方咬下一口,下意識快速将手縮回,看得司洲不由得發笑:“幹什麽?怕我把你整只手都咬下來?”
“你以前喜歡捉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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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捉弄你,來接着喂我。”
白嘉言認真端詳司洲的表情,難道失憶之後連脾性也變好了?他躊躇片刻,将那塊被咬過的蘋果重新遞了出去,結果司洲反而在他的手指上留下一個清晰的牙印,疼得白嘉言猛地把手縮回去:“疼。”
“我下次輕一點。”司洲嘴上這麽說,接着還一把将白嘉言剛剛喂蘋果的手拉到眼前,觀賞那根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上的印子,“好看。”
白嘉言想起司洲以前就總是誇他手指修長漂亮,天生就适合彈鋼琴。
“還有大半個蘋果。”司洲出聲提醒,白嘉言繼續小心翼翼地喂,生怕對方再次張口咬人,好不容易順順利利喂完了整顆蘋果。
恰好司洲父母回來,對着已經蘇醒的兒子又是感動又是慰問,白嘉言站在旁邊看着一大家子人,如此溫馨的場景也讓他很是欣慰。
看來對于家人,司洲忘得不多。白嘉言想,怎麽就是把他忘得一點都不剩了呢?
……
确認兒子沒什麽大礙,司洲父母似乎有要事在身,很快離開了醫院。白嘉言吃完司洲父母順便給他帶的晚餐,也差不多時候該回學校上晚課了。恰好是沒什麽營養的水課,白嘉言跟周植北幾個坐在後排,低頭玩手機。
他先是給葉黎發了消息,說司洲醒過來了,沒什麽大礙,就是失了憶。葉黎聽到這件事很詫異,說自己因為擔心傷勢聯系過對方,溝通挺流暢的。
白嘉言:【他好像記得一部分,對家裏人有印象,但是對我一點都沒有。】
【你跟他聊什麽了?】
葉黎:【就只是問傷,他回我說沒事,還謝謝我打電話,沒了。】
白嘉言:【啊……他連你都記得】
葉黎:【失憶這個事很玄,別難過。】
白嘉言謝過葉黎的安慰,轉而去給司洲發消息:【現在怎麽樣?在休息嗎?】
司洲:【嗯,在看電影。】
【這麽關心我,還不承認是我老婆?】
白嘉言:【別鬧了】
【你趕緊翻一下消息記錄,看看能不能回憶起什麽?】
司洲:【沒,剛剛好像故障了,重裝一下軟件,什麽聊天記錄都沒了】
白嘉言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破軟件怎麽偏偏這個時候出故障。【我這裏有,截屏給你。】
司洲:【保不準你是為了不照顧我,故意P的。】
白嘉言:【!我怎麽會】
司洲:【怎麽不會,你不是一直想盡辦法否認嗎。技術不過關網上多的是人可以委托。】
【怎麽樣,還有什麽證據?沒有的話,就說說你跟我是怎麽鬧翻的,鬧小別扭還是感情淡了?】
白嘉言無語,自己說什麽司洲都不相信,幹脆就順着對方抛出來的話鋒,直接胡亂編造:【你總是欺負我,所以我就慢慢不喜歡你,喜歡別人了。】
那頭司洲半天才回複:【是嗎?我怎麽捉弄你?你又喜歡誰去了?】
白嘉言不是擅長說謊的人,又不舍得往司洲身上抹黑,只好就近取材:【你咬我】
【喜歡誰這個,不能告訴你】
司洲:【咬你哪裏了?還能咬到翻臉。】
白嘉言思來想去,确實想不到一個人到底要怎麽被咬才能移情別戀,最後只回了幹巴巴的一個字:【疼。】
司洲:【不咬你了,重新喜歡我。】
白嘉言看着那行字遲疑片刻,估計對方又在替失憶前的自己着想。
失憶前的鐵打直男司洲看着這帶基味的聊天記錄估計要氣死,白嘉言想。
還沒等他想好怎麽回複,司洲又重新發來了消息:【醫生說我明天可以出院了,就是要定時回來檢查換藥。】
【你明天什麽時候沒課?來接我。】
……
白嘉言早上特地回了一趟家,蒸了熱騰騰的韭菜豬肉餃,往調料小盒裏裝了醋,還帶了兩杯街角早餐店買的豆漿,小心翼翼地打包好,蹬上自行車就出發去醫院。
他推開病房門,司洲站在床邊往自己的包裏收拾東西,頭上還裹着厚厚的紗布,見他進來下意識停了手上的動作:“老婆?”
“……”白嘉言嘆了一口氣,“別這麽叫我,別人聽到不好。”
“哦?我以前不是這麽叫你的?”司洲饒有興味地看他。
“……小嘉言,你叫我小嘉言。”
“行。”司洲給書包拉上拉鏈,“小嘉言,過來。”
白嘉言也沒多想,直接幾步近了司洲的身。結果對方立馬就像個流氓似的,掀開他身上那件白T的衣擺左看右瞧,接着扯開領口,再去湊近了觀察脖子,甚至還矮下身去拉褲腿,對着一雙白長腿上上下下打量。
“這是在……”白嘉言羞赧得下意識要去攔。
“不是說我咬你咬翻臉了嗎?”司洲又捧着白嘉言的臉看,“連個疤都沒有。”
白嘉言下意識後退一步:“應該……好了。”
“怎麽這麽不好意思,我以前沒看過你嗎?”司洲似乎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鑽牛角尖,話鋒一轉。
“那都是小時候了。”
司洲失笑:“上一次都是小時候了?小嘉言,我到底跟你在一起多久了,還這麽純情?”
什麽純情?根本就沒在一起過啊。白嘉言委屈地想,嘴上卻不得不順着對方的話回答:“沒多久。”
“沒多久你就喜歡別人?”司洲臉色瞬間不太好看。
莫名其妙被扣上一頂渣男的帽子,還找不到話來辯解,白嘉言只能呆愣在那裏。司洲裝模作樣地冷哼一聲,視線掃過對方手裏的打包盒:“帶了什麽?”
“早餐,給你帶的,你最喜歡吃的韭菜豬肉餡,還有你每次都要喝的王姨家的豆漿。”白嘉言一邊說一邊把東西在桌子上排開,包括那個小小的調料碗,知道司洲平時愛吃辣,他特地解釋,“受傷了不能吃辣,蘸醋。”
司洲對此沒什麽意見,視線掠過桌上的食物,往後一倒直接半靠在床上:“喂我。”
白嘉言怔怔,這人剛剛還一切正常地收拾東西,完全沒有半點身體不适的意思,怎麽這就沒力氣要他喂了?“還不舒服嗎?”
“嗯。”司洲說着指了指自己腦袋上厚厚的紗布,“頭暈,還有點疼。”
白嘉言對司洲的刻意而為之沒有半點醒覺,乖巧地夾起餃子,往醋裏輕輕一蘸就遞到司洲嘴邊。就這麽好幾個來回過去,桌上空了半碗餃子一杯豆漿,司洲直起腰:“輪到我喂你?”
“你不是不舒服嗎?不用了,我自己吃。”
“現在又好多了。”司洲說完就要搶過白嘉言手裏的筷子,“我一向知恩圖報。”
白嘉言失笑:“這算不上恩,你好好休息。”說完還要過來給司洲理被子。
司洲一時無言,只好靠在床上看着白嘉言把桌面上剩下的餃子豆漿一掃而空,将垃圾打包裝好。“身體怎麽樣,可以走動了嗎?”
“你扶我回去。”
白嘉言湊到床邊,伸手就要把人扶起來。結果某自稱身體孱弱的病人司洲動作比白嘉言還快,把腳蹬進鞋裏,一邊挽着白嘉言的手,另一邊捎上自己的書包和垃圾:“就這麽走,舒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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