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別跟她說這是才殺了雞!
欣小茹有股驚人的直覺,下意識想把人推下去,關車門跑路!
可是看着他鼓鼓囊囊不知道裝了什麽的背包……欣小茹不敢動。
男人很高,進入房車顯得有些局促。他掃了一眼內部空間:“可以洗澡?”
欣小茹:“可以,就在這個小隔間。”
這輛房車是一個B型房車,內部空間很小,只有五平米。床橫着放在最後,三面是牆,中間是個規整的小沙發和可折疊的桌子,現在桌子收起來,留了讓人出入的空間。旁邊是固定的儲物桌櫃。
男人進來後沒有把滿是灰塵的包放在桌櫃的臺面上,而是放在地上,從裏面拿出一套新的換洗衣物,進入桌櫃旁的小隔間洗澡,留下一句話:“下個目的地發你手機上了,你先開車。”
欣小茹什麽都還沒來得及介紹,就聽他自己摸索着進入廁所,開冷水洗澡了。
欣小茹看了一眼地上的大背包,懷疑裏面藏着什麽武器或者違禁品,在立刻跑路和繼續當“房東”給房客開車之間猶豫。
“系統,在房車裏你可以保護我的安全嗎?”
系統自豪地道:“沒人可以在房車內傷害你!現在整個房車都是我的!不過如果是在房車外攻擊房車,我就不行了……”
“沒有沒有!”欣小茹安慰,“已經很好了!”
要真如系統所說,她就不怕了!
點開客人的入住信息,核對他的身份證和外貌一致,欣小茹就确認了他的入住。
男人叫何孤影,南邊的人,定下房車除了要住在這裏,還要帶着房車去很多地方。光私信發給欣小茹的地址就有十五個之多!顯然是寫了這七天要去的哪些地方。
欣小茹搜了一下,這些地址都是有些偏遠的各種批發場地或者工廠,比如私人糧倉、服裝廠、車輛改裝廠、農具加工廠等等。欣小茹越看越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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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都是為末世囤貨準備的嗎?難道也是個重生者!
不光重生,指不定已經殺了幾個喪屍了!
當然也不能什麽都往末世上靠,往壞裏想也有可能這就是個什麽被通緝的歹徒,到處走私販賣點東西什麽的……
她悄悄在網上搜索這個人的身份證號,如果是通緝犯,一搜就出來了。
嗯,不是,還好。
她壓下看他第一眼本能的忌憚,給錢阿姨報備了一下房客信息,甚至還設置了一條定時發送的短信給之前報警留下的那個警官的手機,萬一出事了警察還能夠找到兇手啥的……
做完這些,欣小茹認真地開始當自己的房車房東,帶着客人去他的第一個目的地,私人糧倉。
男人,或者說何孤影洗澡很快,短短五分鐘還洗了個頭,出來後用外面的水臺洗了自己的髒衣服髒內褲,晾在廁所小隔間後駕駛座看不到的地方,原本在欣小茹感受起來有些濃郁的血腥氣被空調一吹一換風,也淡了不少。
他出來穿着白色的寬松的短袖,靠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沒一會兒就呼吸均勻,似乎睡着了。
但是在有個路口欣小茹打算拐彎的時候,他也不睜眼,冷不丁道:“直走,不要走市中心人多的路。”
“哦。行。”欣小茹沒有拒絕,反正她也怵人多的地方,人越多,她就越處于不知道喪屍病毒什麽時候爆發的恐懼中。
到了目的地,欣小茹就看着男人開始各種搬東西。都是不同品類的各種真空包裝的糧食,有的很明顯是這兩年的米,有的卻是幾年前的陳米,米粒發黃,賣得也很便宜。
她冷眼旁觀了一會兒,見他也沒有要她幫忙的意思,便下車随便走動詢問。
她之前買的最便宜的米,是兩塊錢一斤,這裏買陳米,便宜的竟然只要五、六毛一斤!
欣小茹可恥地心動了!“老板,我能買嗎!”
大熱天的,夥計忙得滿頭汗:“不賣不賣!別給我增加工作!”
欣小茹:“……”
何孤影還在沉默地扛米,看了她一眼,把手裏的米放進房車後問:“買多少,我聯系老板。”
欣小茹一喜:“有多少買多少!”
真空包裝的米都不如散裝米容易壞,哪怕多放個兩三年,變質了,也比普通的大米好很多。
男人冷淡道:“裝不下。這七天,你房車的空間我全都要。”
“這也不是問題。”欣小茹立刻給錢阿姨打電話,讓她來幫忙搬米。
錢阿姨簡直服了:“你一會兒又搞什麽房車旅館,一會兒又買什麽陳米,還一買要我買幾萬斤???你瘋了?”
欣小茹現在基本已經确定末世不是噩夢,而是真的會出現。既如此,怎麽可能讓錢阿姨繼續不做準備。
她看看何孤影,故意在離他不遠不近的位置,确保他能聽見,焦急地道:“世道要不太平!今天我在光明大廈看到一個死人,從窗口的地方掉下來還在動!跟喪屍一樣!你聽我的,跟我多囤一點東西!
要是無事發生自然好,多的米還可以捐給流浪動物救助站,幾萬斤米人家一個月就讓狗子吃完了,根本不愁去處。要是出了事,這就是救命的糧食!”
錢诤麗不同意:“瞎浪費錢!”
“用我的錢!我的錢行了吧?不要用你的!我最近中彩票撿了21萬,不花白不花!”
何孤影如她所願,百忙中看了她一眼,繼續忙碌。
好說歹說,錢诤麗終于同意來買東西了。
作為經營房車路營地的老板,她的房車貨車都有,開着一輛貨車就來拉貨。
她還叫上了一個夥計一起,三個人一起搬,明明後來卻比何孤影先搬完。
私人糧倉的夥計老大不高興了。錢是老板賺,倉庫也是老板清,他拿着死工資,只想少幹點活,結果現在大熱天的要給一個男的調貨不說,還要再給三個女人調貨,嘴上一直罵罵咧咧抱怨。
欣小茹忍了,加快幹活的進度,搬完自己的貨,就給何孤影搬。
這會兒她的态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這是何孤影自己的人脈聯系上的便宜且距離不遠的小糧倉,她承他的情。
何孤影每次身上可以一邊手臂扛一百斤糧食,欣小茹沒有他這麽大力氣,就搬少一點,狗腿地跟上他的速度,順便說些話解悶套近乎。
等搬完了,回到車上,她自覺和這人熟悉一點了,打探他有沒有什麽內部消息。
然而這人一聲不吭,回到車上就開始閉眼假寐,讓欣小茹去下一個目的地。
這次是服裝廠。
欣小茹讓錢阿姨也跟着。
到了服裝廠已經是晚上,不過他定的服裝廠的貨不多,而且沒有很重,就是體積大。不光是衣服,還有各種羽絨被、蠶絲被,大夏天的只看着就覺得熱。
錢诤麗已經要爆發了,但還是顧及到有外人,強行按捺住,把冬天用的衣服被子買了裝了很多後,說什麽都不願意繼續走了。
“你要瘋你自己瘋,我不陪你鬧!”
欣小茹可惜地将人送走。
後面這個神秘的大哥可還要去買刀具呢!這些刀具她也想大量的買啊!
“錢阿姨,你讓錢姐也回來吧。”錢姐是錢诤麗的女兒,現在在外地上大學。
任何人多的地方,末世來了都是危險的地方。如果沒有什麽熟悉的農村可以駐紮,還不如就去營地。
前世這個營地因為地震和山體滑坡,前前後後被困死了,裏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當時錢诤麗被困在營地裏,守着自家小賣部的食物和水電,等着外面的人疏通道路,後面也是等了三天才千難萬險地逃了出來。
結果逃出來發現,還不如不逃出來!
裏面山體滑坡,垮了也就垮無可垮,再地震也震不到哪兒去。後面水災呢,地勢沒那麽高,淹不到它,山火倒是需要注意,但營地停車場那麽大一片都是沒有什麽樹的,燒也燒不過去。
而且因為路被堵死了,外面喪屍正式爆發以後,也蹿不到她那裏去。
總之就是很安全。
現在再拿一些口糧去狗着,再從現在開始嘗試改良土壤種地,完全就是末世小桃園啊!
“女兒好好上學,回來幹嘛!”錢阿姨耐心耗盡,“你沒事兒就銷假回醫院上班,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欣小茹嘆氣。
翌日,太陽升起,欣小茹收到一個好消息。
“初始任務已完成,您的客人何孤影在房車旅館居住一晚,支付金額3萬元,滿意度5星,現已成功激活房車飛行能力。
初始任務為簡單任務,接下來的任務難度會有所提升,希望老板繼續加油。”
腦海裏,指示板更新了一個新任務:
【請接收房客20人次,1人居住1晚并給出5星好評,視作1人次。完成該任務,房車将獲得1平米新增空間。】
“emmmm……”欣小茹地鐵老人手機臉。
20個人,一平米。何孤影還要在房車裏住六天,如果這六天都很滿意的話,自己就完成了6/20。
剩下14個,要怎麽去新找?
她下意識打開熟悉的airbnb軟件,在何孤影之後,沒有新的問詢消息。
她收好手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一天欣小茹過得異常忙碌。并且為了更進一步套近乎(當然更重要是自己也屯物資),她聯系了醫院負責采購藥品的主管,拿到了一個醫藥代表的聯系方式,可以6折買一批藥物。
都是消炎退燒補充各種維生素的常見藥物,還有止血的繃帶等等。能拿到這個折扣已經是相當便宜。
當然,好些也是快到保質期的藥,但是顧不上那麽多,先囤一些再說。
何孤影跟着她一起囤了。
他眼神伶俐卻淡漠,話很少,兩天下來欣小茹對他的畏懼少了很多,自來熟的本能讓她看起來像個誘拐社恐的社牛。
一會兒問他“備用這些有什麽去處嗎?還是自用吶?”,這是彎彎繞地打探。
一會兒問他“是不是要末世來了!你是不是像小說裏面那樣,是重生的大佬?”,這是來自一個真重生者的直球。
終于在這第二天晚上,不知道是被問煩了還是被感化了,何孤影第一次真心實意地說了一句:“跟着我多囤東西,然後藏好,不要讓人看到。”
他說這話,聲音依舊是冷的,整張好看的臉也寫滿了生人勿近,但是欣小茹滿足了。
自己不是一個人!現在就是要囤貨!使勁囤!可勁兒囤!
她沒錢,二十幾萬都是何孤影給她的。
而何孤影很忙,晚上基本上不怎麽睡覺。欣小茹開車的時候,他似真似假地假寐了一會兒,開到目的地,他就會整晚整晚地搬東西。
他找門路買了很多汽油,也買了好些莫名其妙的材料,甚至還買了好多自行車。
到第三天晚上,房車已經被他塞得滿滿當當,連床上都全是東西,徹底沒有了睡覺的地方。
他也不在意,整個接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實在挺不住了就睡在小小的沙發上。
等沙發上也放了東西,副駕駛也放了東西,他就把一個棉服鋪了一下,在地上找了一個小角落,抱着膝蓋靠着車門睡了。
欣小茹:“……”
怎麽說呢,初見以為是捕獵的獅子,兩天下來發現是只小貓咪???
這是她和何孤影一起幹活的第三天,也是重生的第六天。
她始終記着地震那事兒,這幾天一直在提醒錢阿姨不要靠近山體,就在露營地呆着就好。
罕見的,錢阿姨沒有罵她,而是讓她要不要先回營地。
“光明大廈出事了。”
光明大廈就是欣小茹看到喪屍從二樓玻璃掉下來的地方。錢阿姨作為老易城人,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一個消息:“那天死的不止那一個,說是大廈裏面死了十幾個人!”
同時,醫院同事群也傳來了消息:“一個醫生被帶走了,好像是和光明大廈的命案有關,說是給一個有錢人的入境藥物證明打了掩護,帶了一些違規的藥物進來,怕不是毒/品。”
欣小茹手抖了抖,就在此時,外面的警笛聲路過,和她的電話鈴聲同時響起。
是那個留她電話的警察打來的:“欣小茹是吧,有一件事需要向你确認一下,你當時除了看到地面上屍體不正常地動,還看到了什麽?光明大廈裏有沒有其它人?”
欣小茹此時已經在房車後方接着後車門搭好了帳篷。這個位置的帳篷和車內空間隔開,又可以吹到車內空調散出來的冷氣。而何孤影正在往房車的車頂上綁很多備用輪胎。
“有人影走動,”欣小茹小聲道,“我沒有看到具體的什麽人。”
警察嚴肅地道:“我不幸地通知你一件事,光明大廈內部爆發了大型殺人案,殺人犯潛逃中,并且似乎還在殺一些目擊者。你如果感覺到危險,可以立刻來派出所尋求幫助。可以就近尋找派出所,我去打個招呼。你也可以來找我,我所在的派出所地址是xxx……”
“等等等等!”欣小茹一激靈,“殺人案?還繼續殺人?有那個人的信息嗎?”
“有他路過一樓大門的監控錄像,我把一個截圖發你,你務必注意。”
欣小茹點頭,很快收到了一條彩信。
裏面,一個大夏天穿着長袖運動服套裝、帶着黑色口罩和棒球帽的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監控,一邊壓帽沿,一邊眼睛餘光看向鏡頭。
鋒利,殺意,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
是他。
何孤影。
即使早有猜想,欣小茹還是心底發麻。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面前已經站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欣小茹猛地擡頭,對上那只和照片裏一模一樣的鋒利的眼睛。
心提到嗓子眼。
如果不是末世培養出來的膽量,她現在就可以原地表演一個河東獅吼。
她坐在帳篷的門口,仰頭看他,手摸向帳篷裏枕頭邊的匕首。
兩人對峙,不知過了多久,欣小茹只覺得風一吹,自己汗濕的後脖頸居然在大夏天裏拔涼拔涼的。
就在她被激起兇性,馬上要和人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何孤影終于開口了。
“我不殺你。你要害怕,自己走。”
欣小茹:“……”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松口氣,最後她收拾好自己的帳篷,把房車留給何孤影,自己灰溜溜地跑了。
其實她知道,何孤影殺“人”,很可能殺的是喪屍,并不是常規意義上的人。
可是他為什麽會知道那些人是喪屍?是因為他們在暗地裏搗鬼,玩脫了清理門戶,還是說他重生,知道點什麽內情,所以想要殺最開始感染了喪屍病毒的人?
什麽可能都有,欣小茹知道的信息太少,而他顯然也不可能告訴她。
只能遠離是非。
不過警察說,那個人後面還殺了人,是誰動的手?何孤影的同夥?
話說,何孤影接近她,不會就是來殺她的吧??!比如以為她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又或者以為她感染了喪屍病毒,所以來抹殺她?!
欣小茹猛地甩頭。
救命,她還是找個地方狗着,然後等房車完成七天的任務,自己飛來找她。
現在她和何孤影所處的位置很偏,附近有人比較少的小旅館。她打算随便找個靠窗安全方便逃跑的地方應付幾個晚上。
小旅館很快給她辦理了入住。
然後,她住進去沒有五分鐘,警察敲響了她的門,以“殺人犯同夥”的嫌疑把她帶去了警察局。
欣小茹:“……”
白色的牆壁黑色的鐵窗,她居然還是第一次被拘留,并且被連夜審問!她何德何能!她不配!
“您可以看,這是我的airbnb上發布的房車民宿!”她已經上交了手機,說了鎖屏密碼,“上面他聯系我的私信聊天記錄都還有!”
“可是他為什麽要給你21萬?”警察根本不信。
欣小茹也不知道:“可能是錢多了燒得慌?”
“你說出來自己信嗎?”
欣小茹:“……”
說真的,她不信。
可她确實缺錢,現在買的所有的東西,都是從21萬裏出錢買的。誰管他有什麽目的有什麽陰謀詭計,有錢就是老板啊!
欣小茹想到什麽,摸着自己如花似玉的臉:“他肯定是圖我身子!”
警察:“……”
給整不會了!
警察還是不相信,繼續審問。
現在不流行嚴刑拷打,所以很多只能熬,警察陪着她熬夜,誰都別睡覺!
就在這時,明亮的電燈突然閃爍了一下陷入黑暗。
外面傳來點騷/亂的動靜,警察按動對講機:“什麽情況?啓用備用電源了沒?”
電流滋啦滋啦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人聲仿佛被什麽幹擾了傳不過來。
警察在桌子下找了下,翻出一個充電瓦數很低的閱讀燈,遞給欣小茹:“害怕的話用它照明,我出去看看。”
“不!”欣小茹下意識抓住警察的手腕,“你別出去!不能出去!”
她原本眼睛就大,但是平時恹恹地沒什麽精神,經常像個死魚眼。現在瞪大了眼,昏暗中讓警察忍不住嘆氣。
還是個二十歲的孩子呢。
“沒事,你拿着燈,別害怕,我會保護每一個公民。”他想要把欣小茹的手推開,欣小茹緊緊抓着不放。
她現在要啥啥沒有,只有一點先知先覺,以及被末世吓出來的直覺。
明明外面嘈雜的聲音很多,但她就是在這麽多聲音裏面聽到了一些指甲摩擦牆面發出的聲音,滋啦,滋啦,尖銳刺耳。
腳步聲很重,有些不協調。呼吸也很重,像是将死之人最後的喘息。
“有人正在變成喪屍!”欣小茹抓住他的手腕,力氣很大,沒有任何松手的意思,“你出去,要麽擊斃它,要麽封鎖它鎖在的區域,帶着其它人撤。”
然而,她用最大的力氣抓住警察的手,在常年鍛煉的警察手裏卻依然是輕松就可以掙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