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幾行紅葉樹
“你想得開就好, 我還是那句話, 你什麽時候想繼續報仇,我都陪你。”天子一諾,重于千斤。
天子出行, 要帶的人自然要好好考慮一下。舒雲慈拟了一份名單,盛辭是要過目的。作為丞相,她要對天子負責。
“之前在秦陽臣等遇到了花漪紅, 微臣覺得岳姑娘與她倒像是一對歡喜冤家。這次陛下又要帶岳姑娘出行,您猜會不會再遇到花漪紅?”花漪紅在盛辭等人回京的時候就告辭離開了。她那樣一個閑不住的人, 自然哪有熱鬧往哪去, 馬上要在荥國舉行的賞玉大會不就是近來最大的熱鬧?盛辭覺得花漪紅還會出現。
“花漪紅是個精明的人。她和盈汐的話……”舒雲慈居然真的在認真盤算,“至少朕不用擔心盈汐哪天會被人騙走賣掉。”
君臣兩人相視而笑。在皇宮一角的執行司裏, 岳盈汐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背後一陣惡寒。“我怎麽感覺有人在算計我?”
當真的到了要出發的一天, 舒雲慈看着龐大的出行隊伍, 眉頭忍不住皺起。“這真的是精簡之後的?”她問絲瓶。
絲瓶道:“陛下,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去掉了大部分人, 這些是維持天子儀仗必要的人員了。”
舒雲慈滿臉都是抗拒。這時候她就想起了江封憫的提議,還是兩人單獨出門比較好。大隊人馬出行,走得慢不說,還要時時接受路人好奇的目光,簡直如猴子一般。
天子出行,京城東城門大開, 大隊人馬緩緩出發。絲瓶和岳盈汐坐在皇帝的馬車上,一臉無奈地互相看着。
“絲瓶,你說我們這樣坐了皇上的馬車會不會折壽啊?”岳盈汐不無擔心地問。
絲瓶擺手,“安啦,我從小跟着陛下,這種事做了不是一次兩次了,你看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只要陛下沒事,咱們就會沒事。”絲瓶雖然也不願意享受這份榮耀,但是舒雲慈命令她坐在馬車裏趕路,她也沒有辦法。
岳盈汐索性躺在寬敞的馬車裏,“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就不糾結了。不過皇上總是這麽任性的嗎?她就這樣和江封憫跑掉了?”
絲瓶攤手。這樣才是自家主子,永遠不管什麽規矩,為所欲為,唉!
舒雲慈不想被大批護衛保護着,一路慢慢悠悠挪到荥國去。以她雷厲風行的作風大概會郁悶死。于是在隊伍出發後不久,她就和江封憫偷偷跑出來,另外選了一條路趕往荥國。
兩人騎着馬一路疾馳,一天就趕了八十裏路。傍晚兩人找了一家客棧休息。吃過晚飯後,兩人到街上去轉了轉,看到此地街面上十分繁華,舒雲慈很滿意。
“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就是我為帝的初衷了。”
“我覺得他們遠比你過得好。”江封憫都替舒雲慈覺得辛苦。
“那是最好的。”舒雲慈走到一個賣糖畫的小攤子前,要了一個貓咪的糖畫,江封憫急忙付錢。
“你看,像不像魚丸?”舒雲慈心情好,臉上的笑容也多了。果然皇宮裏是最沒意思的地方,這民間多好,她感覺整個人都舒服了。
“你要吃魚丸啊?”江封憫故作驚恐狀。
舒雲慈張嘴就把貓頭咬下來半個,“反正那傻貓再這麽蠢下去,我早晚讓禦膳房炖了它。”她将糖畫送到江封憫嘴邊,江封憫一口咬掉了另外半個貓頭。
熙華殿裏正在睡覺的魚丸突然支棱起耳朵,擡頭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它再度把頭埋進爪子裏,繼續睡覺。
兩人一邊趕路一邊游山玩水,她們總是快過大隊人馬的,所以如果真的遇到了喜歡的地方,兩人就在這裏住上兩天再走。
如今她們
就在隐國東南的一座山中。雖然現在已經進入十月份,但是東南地區還是秋天,偶爾還有一些晚開的花兒沒有凋謝。山中有大量的楓樹,這種季節正是最美的風景。
片片楓葉經了霜,樹上是紅色,地上也是紅色。兩人第一眼看到這裏就被吸引住了。問了當地百姓才知道這座山叫做水鳳山,因山上生長着大量的楓樹,又叫楓山,或者紅葉山。每年到了秋天,這裏就成了遠近最有名的游覽勝地。
當地官府在山下建了圍欄,圈住了每一條上山的道路。凡是要上山的百姓,必須交給守門人五文錢才行。
舒雲慈覺得此事新鮮,水鳳山是國家所有,為什麽當地官府可以收錢?而且這件事她身為一國之君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你又要過問了。”江封憫苦笑。兩人一路走來也算順利,至少沒有遇到什麽太大的貪官污吏,舒雲慈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暴露自己的行蹤。
“總要了解一下,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的。我可不想自找麻煩。”
兩人找了最近的一個上山的入口,要進去時門口果然有人收錢。
江封憫問道:“這位大哥,為什麽上山要收錢啊?”
一旁的舒雲慈嘴角微微上揚,江封憫裝弱小實在有些不像。
收錢的一個大漢道:“姑娘,這山是國家的山,你要看就要給國家交錢,到哪裏都是這個道理。”
舒雲慈忍不住道:“這麽說,你們收到的錢也都要交到朝廷去?”
大漢仔細打量舒雲慈,原本有些不耐的語氣在看清舒雲慈的容貌後緩和了許多。“這位姑娘,你問的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個尋常衙役,被派到這裏來收錢的。至于錢送到哪裏,那是縣太爺知道的事。”
舒雲慈沒有再問。她轉頭看了一眼江封憫,江封憫掏出十文錢交給大漢,兩人順利上山。
山中景色優美,空氣清新。前幾天剛剛下過雨,還有蘑菇生長出來。兩人都是出身皇族,養尊處優的,竟然第一次見到蘑菇在地裏的樣子。
兩人邊采蘑菇邊看風景,一路走到山的最裏面,這裏已經沒有路了,兩人有時候完全是靠輕功硬往上跳,每一次如果沒踩穩摔下來,都有可能喪命。
對于這種作死的行為,舒雲慈是十分喜歡的。江封憫跟在她身邊久了,也很縱容。
太陽落山之前,兩人終于爬上了山頂,這裏好像從來都沒有人來過,完全沒有人活動過的痕跡。
此時夕陽西下,昏黃的陽光照在鮮紅的楓葉上,呈現出金紅的顏色。
幾行紅葉樹,無數夕陽山。
舒雲慈站在懸崖邊,看着遠處的村落,道路,山林,心中也不免生出一股子慈悲之心。隐國的一切,她都會努力守護,這樣她才對得起自己的一身才華。
江封憫找了個比較平坦的地方,将用衣服包裹的蘑菇都倒了出來。“雲慈,你分得清哪些有毒哪些沒毒嗎?”她只知道鮮豔的蘑菇不能吃。
舒雲慈走過來,拿起蘑菇仔細觀察,然後她就将蘑菇分成了兩類。“這一類能吃。這一類丢掉吧。”所有不能吃的蘑菇都是江封憫采的。
“這些也是你在書上學的?”江封憫完全想象不出一個皇帝學這個做什麽。
“多學點總不會有錯的。至少……”舒雲慈舉着一個毒蘑菇晃了晃,“我在野外不會被蘑菇毒死。”
江封憫一邊沿着四周撿幹枯的樹枝一邊說:“反正我這輩子是要跟着你的,你認得蘑菇我就不會被毒死。”
江封憫撿樹枝的工夫舒雲慈已經用匕首将蘑菇都清理好,用山邊的水流清洗幹淨。回來的時候順便折了
幾根細細的樹枝将蘑菇都串起來,等到江封憫把火點上,她舉着兩串蘑菇湊到火堆上烤。
江封憫拿起剩下的幾串也湊過來烤,邊烤邊問:“雲慈,你打算怎麽處置那個縣官啊?”
“這件事交給上一級官員處理吧,等我從荥國回來的時候跟盛辭提一下,她會督促的。”
兩人烤熟了蘑菇,你一個我一個分着吃了。江封憫看舒雲慈的意思今晚不打算下山了。可是山上露重,她是無所謂,就怕舒雲慈受不了。
“我去找找有沒有山洞可以容身。”江封憫說。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在這麽危險的地方抹黑下山,就算是她們倆也沒有把握。
舒雲慈點頭。“你自己小心一點。”
江封憫走後,舒雲慈守着火堆坐着。此時月亮已經爬上樹梢,今晚竟然是滿月,白色的月光照得山間的楓葉都泛起一層白色。
舒雲慈獨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已經很久沒有獨自一個人想心事了。日複一日的朝政壓得她每天都像不停打轉的陀螺一般,她終于明白父皇為什麽鮮少進後宮,除了陪陪自己,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熙華殿裏。她也慶幸自己沒有後宮,不會有那麽多女子空守深閨寂寞。為帝越久,她越發知道一國之君的難做。
國家這麽大,從春到冬,年年有洪災、旱災,雪災,年年要赈災,要建設,還要留出足夠的軍費開支。她已經在竭盡全力去讓隐國百姓富起來了,但是隐國的國力還是空虛,如果有十年的太平,隐國才能積累下足夠的家底。
可是,且不是周邊的鄰國不會讓隐國一直強大起來,就是自己,也等不了十年。這一次去荥國,她也是希望能夠看看其他國家的樣子,至少讓自己轉換一下腦筋。
她坐在火堆邊想了許久,手邊的樹枝都填進了火堆,江封憫卻還是沒有回來。她忍不住搖頭,這人幹嘛去了?難道遇到了危險?
她從火堆裏抽出幾根還沒有完全着起來的樹枝作為火把,又将火熄滅了,舉着火把朝着江封憫離去的方向走去。
樹木茂密,人走在裏面猶如迷宮。舒雲慈小心的沿着樹林的邊緣走,注意着不讓手裏的火把點燃樹枝。
“封憫!”舒雲慈一路走一路喊,雖然她覺得自己這個行為特別蠢,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她也只能如此。
前面已經走到樹林的邊緣了,再往前走,繞過一片山石,前面竟然豁然開朗。
原來在這山林環抱之中竟然有一個面積不大的湖,在湖中心有十分漂亮的精舍。也仗着今天月光足夠明亮,否則就算以舒雲慈的目力,也看不到那麽遠的地方。此時山中的氣溫已經降下來了,湖面上騰起一團團霧氣,仿佛人間仙境一般。
小橋流水,精舍花圃,遠處竟然還有瀑布,實在是一處美景。不過舒雲慈此時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些。
看到這裏有房子,她絲毫沒有覺得放松,反倒更加擔心江封憫。
她來到湖邊,沒有發現有能去到湖中心的橋。湖邊只有一艘小船,舒雲慈看了兩眼,十分嫌棄。
有船又怎麽樣?不給配個船夫,誰會駛船啊?有船就有槳,舒雲慈将兩個船槳拿過來,擡頭衡量了岸邊到湖中心的距離,然後擲出其中一支船槳,拿着另一支飛起越過湖面。當她舊力已無,新力未生之時,足尖已經站到了剛剛擲出去的船槳之上,與此同時,她手中的另一支船槳也被擲出,而她借由這一下,再度飛起,落到另一支船槳上後,又一次飛起來,然後她平穩地落到了精舍外的曲橋上。
曲橋之上無端起了一陣風,吹散了湖面之上的霧氣,那是舒雲慈揮手間掃出的內力。
霧氣消散之後,精舍的輪廓更加清晰。舒雲慈上前
敲門,門被打開,一個黃衣小女孩挑着燈籠出來了,“不知貴客駕到,有失遠迎,還請貴客恕罪。我家主人有請,貴客請随我來。”
舒雲慈藝高人膽大,根本不管是不是有埋伏,跟着小女孩就走進了精舍。精舍并不大,前後三間,小女孩帶着舒雲慈走進了客廳。
“主人,貴客到。”
被小女孩稱為主人的女子十分纖瘦,看年紀應該在二十歲左右。面容清秀,細眉細眼薄唇,看起來就像一縷煙霧似的,仿佛随時随地都會消失。
“湖兒,你下去吧,我與貴客有話要說。”女子的聲音十分悅耳,她将面前茶幾上的熱茶倒了兩杯,将其中一杯推到舒雲慈面前。
“我在這裏已經生活了十幾年,久不見塵世中人,若有怠慢之處,還望貴客海涵。”女子伸手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舒雲慈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入口清甜,有一種特有的香味。“你認得我?”
女子笑道:“我已經說了,多年不見外人,哪裏還會認得貴客?不過今日天有滿月,月旁現雙星,預示着會有兩位貴客到訪我的精舍,果然貴客就到了。”
舒雲慈眯起眼睛,“另一個人在哪?”
女子的手指朝着舒雲慈身後一指,“已經到了。”
舒雲慈沒有回頭,江封憫的內力她太熟悉了,根本不需要回頭去确認。但是她還算淡定,江封憫卻已經不淡定了。
“雲慈,你怎麽一個人找到這裏來的?”江封憫滿頭是汗,顯然是十分着急的。
舒雲慈轉頭瞪了她一眼,她急忙收回自己放在舒雲慈肩膀上的手。“我……我是擔心你。”
見江封憫還這麽活蹦亂跳的,舒雲慈也就放心了。她的目光重新落到面前的女子身上,“請問姑娘貴姓?”
女子又給江封憫倒了一杯茶送過去,“我叫溫無影,自幼就在這山裏跟随師父居住,前些年師父過世了,我就獨自在此。湖兒是我撿來的孩子,這些年與我相依為命。”溫無影擡起頭,“貴客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有。”舒雲慈道:“溫姑娘的武功很好吧?”她從進來的時候就在注意溫無影的氣息,簡直比自己的氣息還要穩。
溫無影擺擺手,“我可不敢和貴客相比。不過在山中住得久了,練了一些皮毛罷了。”
她話音未落,收到舒雲慈示意的江封憫已經出手攻擊試探。溫無影的應變很快,動作更快。然而江封憫的內力之高還是超出了溫無影的估算。房間裏的蠟燭被江封憫的寒冰真氣掃得差點熄滅,舒雲慈出手,成功攔住了寒冰真氣對于蠟燭的打擊,蠟燭的火苗漸漸大了起來。
那邊舒雲慈和溫無影的交手還在繼續。舒雲慈護住蠟燭的同時認真觀戰。過了一會兒,她伸手,準确地抓住了兩人的手,“夠了。”
江封憫收手,房間裏已經滿是寒氣,說話都會呼出白氣來。
“溫姑娘,是我們冒犯了。”畢竟這裏是人家家裏,無故登門已經是打擾,還和人家動起手來,表達一下歉意是應該的。
溫無影整理了自己的衣袖,并沒有半點不悅的神情。“無妨。”她揉揉自己被凍得通紅的雙手,心說這人的寒冰內力實在厲害,若是真正打鬥,她大概支撐不了這麽久的。
“天色不早了,這裏與外界不通。兩位貴客如果不嫌棄,就在精舍住一晚再走吧。”溫無影十分好客。
兩人都沒什麽異議,夜宿荒郊野嶺當然不如住在房子裏舒服了。
溫無影叫來湖兒帶兩人去客房。客房裏的擺設極為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看得出這裏平時都有進行認真地打掃,十分幹
淨整潔。
“湖兒,這裏平時都是你來打掃嗎?”江封憫喜歡逗小孩,此刻看到湖兒胖嘟嘟的小臉,不禁想到當年第一次見到舒雲慈的場景,那樣子和面前的小女孩……嗯……為什麽畫風不一樣呢?
六七歲的湖兒看着雖然不太活潑,但是怎麽也沒有當年舒雲慈那種篤定的神情。
湖兒指着房間的門,“如果兩位貴客要洗漱,從這裏出去向南走,有一個水池可以沐浴,不過現在水池的水都已經冷了,主人要明晚才會将水燒熱的。”
兩人道了謝,湖兒就走了。江封憫還在感慨湖兒人小鬼大,衣領子就被舒雲慈抓住了。“你為什麽去了那麽久都沒有消息傳回來?”
江封憫趕緊将自己的事交代了一遍。她去尋找山洞的時候發現了這座湖中精舍。她也是過來看看有沒有人,然後就遇到了溫無影。她和溫無影說了幾句,覺得對方并不像有惡意的樣子,就趕緊告辭回去找舒雲慈了。只是不知怎的兩人竟然沒有遇上,江封憫到了山頂看到熄滅的火堆,就猜想舒雲慈過來找自己了。她這才急忙折返,和舒雲慈腳前腳後進了精舍。
兩人一起去了湖兒說的那個水池,此時池中的水已經冰冷,這樣洗澡肯定會生病的。兩人只好用冷水洗了臉就回去了。
客房裏,江封憫抱着舒雲慈,“想不到我們爬個山都能有這樣的奇遇。雲慈,你說我們是不是很得上天庇佑?”
舒雲慈尖尖的下巴枕在江封憫的胳膊上,“焉知不是上天對我們的考驗?”
“随便啦,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江封憫的手環住了舒雲慈的腰,輕輕摩挲着。
“在人家做客,你給我規矩點!”舒雲慈打掉了江封憫蠢蠢欲動的手。她的頭枕在江封憫的胳膊上,閉上眼睛。
明亮的月光從透光性極好的窗紙透進來,室內不用點燈都是通亮。舒雲慈有些煩惱地拉過江封憫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這才滿意地繼續睡覺。
黑暗中,她感到江封憫的唇落到自己的唇上,她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縱容地張開了嘴。
受到鼓勵的江封憫加深了這個吻,但是也只是一個吻而已。
翌日天亮,舒雲慈睜開眼睛,還沒等看清眼前事物,唇上一熱,再度被江封憫偷香成功。
“早啊。”江封憫的笑臉在眼前放大,舒雲慈嫌棄地推開,翻身坐起。
早飯是稀粥玉米餅,配以山菌做成的小菜,吃着鮮美開胃。
溫無影吃得非常少,和舒雲慈差不多。于是剩下的飯菜都由江封憫和湖兒消滅掉了。
碗筷撤下,湖兒端上來熱茶後,就下去洗碗了。江封憫知道舒雲慈還要和溫無影多聊聊,她就幫着湖兒洗碗去了。
“溫姑娘,多謝昨晚收留。我一直想不明白,溫姑娘如何認出我們二人的?”舒雲慈可以判定這個溫無影并無害人之心,這樣看來并非是她的敵人或者朋友。那麽一個久居深山的人,是如何能夠看出兩人的身份?
溫無影想了想,“陛下可會看星象?”
這可就是點明了舒雲慈的身份,這樣溫無影就很難說江封憫和舒雲慈來到這裏只是一個巧合了。
星象舒雲慈并不懂,“星象告訴你朕會來此的?”
溫無影搖搖頭。“星象只是告訴我會有貴客到。至于我為什麽會認得陛下……”她的手又是一指,“因為我認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