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歸元功反噬
“你若是真有篡位之心,就不會為了救你娘不惜損害自己的身體了。”遠明帝初時為了舒雲慈的蠻幹生氣,可是後來又為舒雲慈的孝心感動。
帝王家的親情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一樣珍貴。多少人擺出一副骨肉情深的模樣,可是真要用自己的命換親人的命,又或者有權力之争時,最親的人都可以随時舍棄。
看似最薄情的舒雲慈,卻是最在乎親情的一個人。誰都能夠看出,鐘昭媛對她一點助力都沒有,只會成為她的拖累,可是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嫌棄過自己的生母。
“父皇,您有很多妃嫔,很多子女,可是兒臣只有一個親娘,母親也只有兒臣這一個孩子。母親無寵,什麽人會費心害她?是兒臣連累了她,為此,兒臣付出什麽代價都是應該的。”
遠明帝沒有再說話,他只是看着這個心中未來的儲君,還是太小了,還是要再等兩年才行。
父女吃吃喝喝長談了一夜,最後還是舒雲慈勸着遠明帝回宮休息,雖然正月裏休朝半月,但是明天皇帝皇後要去太廟祈福,馬虎不得。
遠明帝大年夜在幻玉宮過的,這可是壞規矩的一件事。按照祖制,皇帝大年夜應該和皇後一起度過,或者和所有的妃嫔們一起度過。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後宮。皇後氣得差點昏過去。“這丫頭是不是有什麽妖法?迷惑得皇上連祖宗規矩都不要了!”她問貼身宮女喜穗,“皇上和澤隐說了些什麽?”
喜穗搖頭。“皇上帶了好多護衛,幻玉宮周圍根本沒人能去偷聽。”
“這丫頭留不得,必須立刻除掉!”皇後恨聲道。她只有一子一女,如今都沒了指望,原本儲位之争已經和她沒有關系了。作為皇後,無論誰繼位,她都是名正言順的太後。可是她忘不了自己最有希望繼位的長子是如何被貶出京的,自己的女兒是如何不甘地下嫁武将之子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要給舒雲慈讓路。
“派去懷仁王身邊的人可有消息了,必須立刻處死石佳茂。他練的那個心法會害死懷仁王的!”皇後得知舒雲慈給了大皇子身邊護衛石佳茂心法後就立刻派人出京去報信,如今已經過了很久,卻依舊沒有消息。
“娘娘,您放心,懷仁王身邊不止石佳茂一個人,一定沒事的。”喜穗只能說些寬心的話勸慰皇後。
無論宮裏流言如何,舒雲慈全不在意。她現在的身體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再這樣熬下去,不僅武功會出問題,可能連身體都撐不住了。舒正危已經發了幾次火,舒雲慈現在實在沒有力氣和一個盡百歲的老頭吵架,已經好幾天不去湖底密室了。
她有她的驕傲,卻絕不會憑借着一腔傲氣蠻幹。她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神受到了歸元功的影響,無緣無故總是想發脾氣,體內的內力也開始出現紊亂的跡象。
這樣下去必然走火入魔,這一點舒雲慈非常清楚。但是這一關她必須依靠自己闖過去,否則就算舒正危肯教她歸元功第三重歸元滅魂,她也沒辦法練下去。
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每次到絕境的時候,就是下一次生機的開始。在這一點上,她是對自己最下得去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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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絲瓶是最清楚這一點的人。作為貼身宮女,她只能默默做好其他的事,不讓舒雲慈因為無關的事費心。
好不容易在家裏待到出了正月,江封憫立刻趕回了隐國。夜裏,當她出現在東偏殿的時候,一向識趣的絲瓶卻攔住了她。“江姑娘,公主吩咐,這段時間她不見您,請您回去努力練功,留給您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怎麽樣?”見不到人,江封憫更加心急。
絲瓶嘆了口氣,“請您相信公主。”
“她這是何苦?”江封憫沒有離開,就在屋頂坐了一夜。等到天亮的時候,她才離開了皇宮。
舒雲慈知道江封憫回來了,就算不承認,她一直懸着的心終于落地。每次江封憫回國,她都要擔心。江封憫的怪病并不是在二十歲的時候才會發作,而是随時都會發作。江封憫是走運,除了很小的時候發作過一回後,就再也沒有發作過。可是這種病,越大發作越危險。
“公主您自己身體都這樣了,就別為了江姑娘擔心了。”絲瓶忍不住多嘴。
“她沒有我聰明嘛。”舒雲慈調侃。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一個月,當桃花綻放的時候,憐君那裏終于傳出了好消息。她配置出了能解鐘昭媛所中之毒的解藥。鐘昭媛服了解藥,身體一天天好起來。而舒雲慈的身體并沒有因為不再虛耗內力而有任何好轉。
這次連憐君都慌了,“公主,您這是……”
“你是醫者,我不瞞你,我練的歸元功已經開始反噬了,它在吞噬我的內力。”舒雲慈十分平靜地說。
憐君不懂歸元功,沒辦法給出好的建議,只是皺眉問“公主打算怎樣做?”
“什麽都不做,我只能和它耗着,看最後誰堅持不住。”舒雲慈有些疲憊地用手撐着頭,“你不用擔心,目前來講,我覺得我的勝算要大一些。”
不擔心才有鬼!憐君忍不住腹诽。她真是搞不懂這個小公主怎麽對于生死之事看得這麽開?一個要當皇帝的人居然一點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你鋒芒已露,不宜再留在宮裏。我會安排你出宮去盛辭那裏,憐君這個名字你也該換換了。”舒雲慈示意絲瓶拿過來一盒子藥材,“這裏的藥材你幫我制成丹藥,我有用。”
“是。公主要保重。”憐君拿着藥材跟着絲瓶走出東偏殿,臨出門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快瘦成紙片的舒雲慈,覺得唯有這樣心堅如鐵的人才能為帝。
舒正危因為舒雲慈和他置氣不來密室最近一段時間都是氣呼呼的。就在他再次大罵舒雲慈忘恩負義,不尊老愛幼的時候,就聽到密室門口涼絲絲地來了一句,“大老頭,你罵我的話我可都記着呢,等有一天我功夫比你高的時候,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不尊老愛幼。”
舒正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立刻沒了聲音。舒雲慈單薄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舒正危一見就是一皺眉,“內力開始反噬了?”
舒雲慈挑眉,“我記得你說過,要想破別人的魂,先破自己的魂。我引內力反噬,這是最快的方法。”
“也是最危險的方法。”舒正危自己都不敢用這樣的方式練功。
“我和你不同,我比你聰明啊。”舒雲慈依舊不怕死地說。
舒正危眯起眼睛。
“你又沒有我這樣的條件。五個老頭的內力都不及你,根本幫不了你。可是我有你,大老頭,你不會不幫我吧?”她甜甜一笑。因為臉頰消瘦顯得眼睛格外的大,此刻笑成兩彎月牙,笑得舒正危的心都化了。
孤單寂寞了幾十年的老頭子,最受不了這樣可愛的小女娃,盡管這丫頭平時一點都不可愛。
“我也只能幫你那一下。”如果可能,舒正危願意将自己的全部內力都給舒雲慈,可是這樣的強行提升內力根本就不能對她有任何幫助。
“那就足夠了。”舒雲慈站在舒正危面前,端端正正行禮,“有勞師父。”
哎呀!這個時候知道叫師父了,早怎麽不叫?整天“大老頭”,“大老頭”叫得不要太頻繁。舒正危所有的腹诽在看到舒雲慈左手的那道傷疤後都消失無蹤了。
舒雲慈在舒正危的身邊
坐下,盤膝打坐,不發一言。很快,一團團霧氣從她的頭頂散發出來。舒正危沒有過多關注身邊的徒弟,也開始盤膝打坐。
五鬼在門口探頭探腦,見兩人這個樣子,誰都不敢進來打擾。
這樣的打坐持續了一天一夜,五鬼開始還是一會兒過來看一眼,後來幹脆就坐在門口不走了。
舒雲慈的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濕透,在這潮濕的湖底密室裏,正常人都會生病,何況她這樣虛弱的身體狀态。可是周圍的人都只是看着,沒有任何一個人過來幫她。
終于,舒雲慈突然睜開眼,眼中血紅一片,全身內力外洩,五鬼只覺得一股力量将五人推出老遠。
同時,一旁打坐的舒正危也睜開眼,伸手一掌抵在舒雲慈的後心,掌心吐力,源源不斷的內力灌入舒雲慈體內。
“哇!”舒雲慈一口鮮血吐出,人已經軟軟倒在舒正危懷裏昏了過去。
“小慈兒!”五鬼剛剛被內力震出去,此時灰頭土臉地沖進來。
舒正危對他們擺擺手,緩緩舒了一口氣,“她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