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簫凰館翻臉
血花四濺。
崔寶林尖叫一聲昏了過去。舒雲慈朝着她身後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伸手戳了一下崔寶林的穴道,她就蘇醒過來。可是這一醒過來,疼痛立刻占據了她的所有感官。
“說吧。”舒雲慈的語氣始終淡淡的,看不出她在生氣,可是絲瓶和那幾個幻玉宮的宮女都知道,澤隐公主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
崔寶林全身都在發抖,她怎麽都不信一個公主會對自己下毒手。後宮争鬥,再怎麽樣也是背後伎倆,哪有人當着面就直接動手的?
“我沒有。”她只說了三個字,另一個肩頭也被戳了一個洞。她再次昏死過去,再次被叫醒。
“崔寶林,本公主一向沒什麽耐心。你這樣冥頑不靈,看來我只能派人去宮外問問你的青梅竹馬了,但願他和你一樣是個嘴硬的。”舒雲慈丢掉手中沾了血的金簪,任由絲瓶拿着雪白的帕子給她擦掉手中的血,“我們走。”
“公主!”兩個手臂都擡不起來的崔寶林尖叫着,“公主你不要為難他,這件事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他是無辜的!”
舒雲慈停下腳步,轉身看着地上的崔寶林,“我娘不無辜嗎?你們看我不順眼,有什麽明刀暗箭都沖我來,為什麽要去害我娘?敢動她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結果她還沒走出簫凰館,就見皇後帶着一衆妃嫔浩浩蕩蕩地趕過來了。她見走不成了,就回到正殿裏,好歹暖和一些。
皇後帶着人一進簫凰館,看到滿地鮮血,崔寶林倒在宮女懷裏再次昏了過去。簫凰館所有宮女都在瑟瑟發抖,沒有一個敢發出聲音。
“澤隐!這是怎麽回事?”皇後怒道。
“皇後娘娘,外面天冷,您還是進屋來說吧。”舒雲慈喝着熱茶,她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昏沉,難道真的是發熱了?
皇後先讓人将崔寶林擡進寝殿內室,安排人去請太醫,又派人去請遠明帝過來,這才有空帶着人進了正殿。
“澤隐,崔寶林身上的傷是你造成的?”皇後明白這是舒雲慈查到了什麽,可是她既然敢做,就不怕被舒雲慈發現。無論如何,自己是皇後,舒雲慈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公主而已。
舒雲慈擡眼看着怒氣沖沖的皇後,又看看站了滿屋子的衆位妃嫔,笑道:“各位娘娘請坐。來人,看茶。”
“澤隐,回答本宮的話。”皇後不坐,沒有人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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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究竟做了什麽心裏清楚。您謀劃了多年的一局棋,本不該在此處收官,恐怕是如意公主出嫁一事,徹底亂了您的分寸。”她手腕一抖,一本書冊落到了皇後的腳前。
有宮女撿起來呈到皇後面前,皇後一看那古舊的樣子,就知道是當年她命人借着寶湖苑清理庫房的時機放進去的心法秘笈。這秘笈本是很高的武功,但是當年寫下來的人就存着害人的心思,故意将心法寫錯了幾處。初時修習并不覺得什麽,越到後來越會出現危險,到最後一定會走火入魔,氣絕而亡。
皇後身邊也有江湖高手,這秘笈就是那高手進獻,既然舒雲慈好武,那就讓她死在武功上面。可是三年過去,舒雲慈依舊活得好好的,皇後只能安慰自己說,這是舒雲慈練功進度太慢的原因。
如今看到這秘笈,顯然舒雲慈已經知道秘笈中的問題。皇後布局了這麽久的一招棋,竟然早早就被人看穿了。
到底是一國之母,皇後還是很鎮定的。“這是什麽?”她問。
“是什麽你心裏清楚。”舒雲慈冷笑一聲,“皇後娘娘,這種好東西澤隐不敢獨享。懷仁王有個自小一同長大的貼身護衛,澤隐讓人也給他抄了一份。”
皇後此時臉色陡變。這心法練到最後會性情大變,有可能随時随地殺人。“你竟然如此心思歹毒,敢謀害皇子!”皇後指着舒雲慈的手都在顫抖。“來人,将這個忤逆長輩,殘害手足,毆打宮妃的逆女拿下!聽候皇上發落!”
皇後身邊的宮女太監剛要上前,舒雲慈身邊的宮女已經攔在前面。
“你敢動手?”皇後大聲質問。
“敢不敢我都已經動過手了。不過這一次倒是輪不到我動手。就皇後娘娘身邊這些人,她們幾個足夠了。皇後娘娘,如果您真想這個時候抓我,還是請您身邊的那個高手出來吧。”舒雲慈眼皮子擡了一下,迸出一抹寒光。
“你胡說!我身邊哪有什麽高手!”皇後反駁。那高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皇上。因為那人是個男子,既非太監,又非護衛,這樣的外男進入後宮是絕對禁止的。
舒雲慈挑了挑眉,不再多說。皇後的人還想過來拿人,舒雲慈的宮女可真不客氣,将人全都打翻在地。一旁看熱鬧的妃嫔們都變了臉色。這位澤隐公主今天是要造反不成?
正亂着,外面有太監高聲道:“皇上駕到!”
所有人出了正殿跪倒在雪地上。和遠明帝一起趕來的還有太醫院的院判方銘。方銘身邊跟着的除了小太監還有一個醫女,卻不是憐君。
“這是怎麽回事?”遠明帝一見這一院子的狼藉,地上還有鮮血,真是心驚膽戰。這是他的後宮,竟然都見了血,到底哪裏還是安全的?
“皇上,澤隐她濫用私刑,傷了崔寶林,臣妾趕來說了她幾句,她竟然敢跟臣妾頂嘴。”皇後急忙告狀。
遠明帝的目光落在跪得筆直的舒雲慈身上,皺眉道:“這麽冷的天,你手上還有傷,不在宮裏好好養傷,出來做什麽?”說着過來将舒雲慈攙扶起來。
所有人都将頭垂得更低,澤隐公主受寵真不是假的。看皇上這關注重點偏的。
“你們也都起來吧。”皇上拉着舒雲慈的手當先進了正殿。方銘急忙帶人去給崔寶林看傷了。
“澤隐,你說,發生了什麽?”遠明帝問。這就是明顯袒護的意思了。
“回父皇,就如皇後娘娘所說的,是兒臣傷了崔寶林,皇後娘娘指責兒臣時,兒臣确實頂了嘴,是兒臣不知禮數,以下犯上,請父皇責罰。”她要再次下跪,被遠明帝一手制止。
“別跪了,看看你身子都虛弱成什麽樣子了?為什麽傷了崔寶林?”遠明帝确實偏寵舒雲慈,但他也清楚,舒雲慈不是個恃寵生嬌,毫不講理的人。不得不說在爹娘眼中,孩子都是好的。遠明帝對于女兒性情的了解,确實出現了很大的偏差。
“她對我娘下毒。”舒雲慈淡淡說了一句。
“胡說!崔寶林與鐘昭媛無冤無仇,怎麽會下毒?再說崔寶林入宮不過數月,哪裏有機會對鐘昭媛下毒?”皇後怒道。
舒雲慈不說話了。
遠明帝不悅地看了皇後一眼,正要問舒雲慈有沒有證據,就見方銘急急忙忙跑出來道:“回禀皇上,崔寶林她……”
“如何?”遠明帝問。
“崔寶林她已經離世了。”方銘垂頭道。
遠明帝驚得站起身來,他立刻進入了內室,一衆妃嫔也跟着進去看熱鬧。舒雲慈沒動,她的目光落在皇後身上,“好計策。”
皇後看了她一眼,也跟着進了內室去看情況了。
毫無疑問,崔寶林的死被歸罪到舒雲慈身上。舒雲慈很清楚,自己那兩下根本就不能戳死人。
皇後哭訴舒雲慈以下犯上,行兇殺人,要求遠明帝嚴懲。這下死了人,遠明帝也沒辦法一意偏袒,只能看向舒雲慈,希望她能自證清白。
“死了便死了。崔寶林是毒害我娘的人,原本就沒有活路。”舒雲慈毫不在意。
這樣草菅人命的态度連遠明帝都忍不住皺眉。“澤隐,就算崔寶林是該死之人,也要由朕來決定,輪不到你來決定她的生死。”這樣的話已經很重了。
舒雲慈擡起頭,直視着九五之尊的帝王,“父皇想要個答案是嗎?”她揚起右手,“絲瓶。”
絲瓶立刻推了一個宮女出來。那宮女跪在地上哭道:“皇上,奴婢冤枉啊!是澤隐公主逼迫奴婢說謊,說寶林娘娘是給昭媛娘娘下毒的人!”
在場的妃嫔紛紛撇嘴,都在想這個澤隐公主實在太自信了,這下可怎麽收場?
皇後唇角微微彎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看來這一局她會贏。
遠明帝皺眉,看着舒雲慈。
舒雲慈走到那宮女面前。匍匐在地的宮女只看到一雙粉色的小靴子,靴子頂端還墜了兩顆渾圓的珍珠。
“你聽清楚了,我要問的是崔寶林的衣服是不是一直由你負責?”舒雲慈居高臨下俯視着宮女,雖然她年紀還小,那股子氣勢卻不輸遠明帝。
宮女有些發愣。這句話裏到底會藏着什麽樣的陷阱?她不敢答。
舒雲慈無辜地望着遠明帝,攤攤手。
遠明帝早就看出宮女眼神飄忽,明顯藏了很多心思。此刻一個如此簡單的問題都不敢回答,明顯是心裏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