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将來的隐患
對于那一晚發生的事,舒雲慈認為只要不耽誤江封憫練功就好。江封憫對她什麽心思她不管,只要她能管住自己的心思就好了。不過話說回來,兩人都是女子,怎麽會發生這麽奇怪的事?對此,她的結論是:江封憫不正常。
遠明二十年注定是不尋常的一年。中秋節剛過,遠明帝就明發诏旨,列三皇子大罪十一條,條條誅心。念及骨肉之情,将三皇子貶為庶民,發配到大皇子的封地上□□。讓大皇子□□三皇子,一旦出事兩人都有責任,朝堂之上都很清楚,這是遠明帝徹底放棄了這兩個兒子。
皇後原本還為三皇子被罰感到一絲暢快,沒想到這火轉眼就燒到了自己兒子的身上,她又病了,在昭陽宮裏躺了一個多月才能下床。
如意公主侍疾至孝,這讓皇後心裏多少好過一點。想到女兒年紀已經大了,必須盡早将她嫁出去,皇後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十月,世鎮邊境的威遠侯袁修攜家眷回京述職。遠明帝為顯朝廷對袁家的重視,将如意公主嫁給袁修的三字袁竹。皇後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去遠明帝面前求情,她并非嫌棄袁竹官職低微,實在是袁家都是武将,自己的如意卻一心想嫁個能夠琴瑟和鳴的才子。
“皇後不必擔心,袁家雖然是武将世家,袁竹卻是個大才子。朕看他是個棟梁之才,才會讓如意下嫁。”遠明帝笑道。
皇後一口氣梗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她特別想問遠明帝:“你眼中除了澤隐外,還有其他的兒女嗎?”當然,這話她是不能問的。
求情無用,皇後只能收拾心情去為女兒打理嫁妝。如意公主聽到消息後在皇後面前哭訴了很多次,也去遠明帝面前表達了自己不願嫁去袁家的意願。但是多少眼淚都不可能換回帝王的心,如意公主最終還是在不甘中嫁給了袁竹。
嫡公主出嫁,婚禮的排場自不必說。舒雲慈站在如意公主的寝殿裏,看着如意公主木然地任由嬷嬷給她上妝,更衣,像一個沒有生氣的娃娃。
舒雲慈極少會有兔死狐悲的感覺。因為她骨子裏就認為這些人和她是不一樣的。但是這一刻,她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即便貴為公主,自己的後半生也注定受人擺布。她不會落到這步田地,沒人能夠左右她的人生。
不過她想到了江封憫。自己将來是要做女皇的人,可是江封憫呢?雖然兩人有了約定,但是淩國皇帝要是也這樣将江封憫嫁出去,難道江封憫會抛下父母親族抗旨來到隐國嗎?
夜裏入宮的江封憫聽到這個問題,神情古怪地看着舒雲慈,“我身患怪病,皇上是不會讓我出嫁的。”
舒雲慈竟然真的将這茬給忘了。她楞了一下,随即道:“當你平安活過二十歲,淩國皇帝也會讓你一直待字閨中?”她說這話原本只是為了找回些臉面,話說出口,卻陷入了沉思。
“你怕皇上會對我不利?”江封憫的聲音突然在舒雲慈的耳邊響起。
舒雲慈猛然回神,發現江封憫已經坐到了床邊。“這些年你雖然隐藏得很好,但是我不認為淩國皇帝一點風聲都沒收到。他一直沒有任何動作,你覺得是為什麽?”
江封憫皺眉,“皇上要看到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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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失敗了,他可以繼續當這件事不存在。若是你成功了,困擾你們淩國皇族的詛咒将會就此消失。左右淩國皇帝都不虧。不過你要當心了,自古帝王無情,當心他對你不利。”舒雲慈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分析這件事時的關切神情。
“你還不是要做帝王的人?”江封憫又開始嘴欠。
舒雲慈擡眸,頗為贊許地勾着江封憫的下巴說:“自然,帝王無情也包括我自己。所以你不要錯付了心思,到時候哭鼻子我可不會哄你。”
這話說得頗為霸道無情,可惜她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說出來,就算氣勢逆天,終究差了一點意思。
江封憫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小小的嘴一開一合,吐出不該這個年齡說出來的話。這種差異感從第一次就讓她覺得有趣,到現在依然。抛開感情不談,她願意輔佐這個小女孩,和她一同謀奪皇位,甚至一同殺伐天下。她對于武學的至高追求,就是幫助舒雲慈成就霸業。
面對江封憫熱烈的目光,舒雲慈收回手。“你的人要是有你的目光一半熱,摸起來也能舒服一些。”
瞧瞧這話,這是嫌棄她摸起來不夠舒服了。
江封憫到現在還是不能很好地控制真氣外溢的問題,所以她根本不能和別人一起睡覺,誰都不願意睡到一半被凍醒,然後發現身邊的一切都被凍上。
“雲慈,今天如意公主出嫁,你有沒有什麽感覺?”江封憫好奇地八卦。青靈郡主出嫁的時候她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麽如意公主出嫁,舒雲慈也該有所感觸吧。
舒雲慈皺着眉想了想,“成親好麻煩。新娘子像被人耍的猴子一樣,還要嫁給一個陌生人,太悲慘了。”她望天,“我才不要這樣,沒人能左右我的親事。”
江封憫有些懵。她看到青靈郡主出嫁會對自己的姻緣多了一份期待,為什麽舒雲慈看到同樣的事情會生出截然不同的感想?
“難道你将來不嫁人?”江封憫心裏有一點小雀躍。
舒雲慈眯起眼睛看着她,“将來我會廣納後宮。”她摸着下巴看着江封憫,“可惜你是我擇定的将軍人選,不然做個妃子也不錯。”她扯着江封憫的衣領子,“你會不會侍寝啊?”
“咳咳……”江封憫大概是被勒住了脖子,咳個不停,臉上莫名紅了起來。
“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不會了。”舒雲慈松了手。
“我可以學。”江封憫莫名其妙地說了這麽一句。
這下,兩人都有些尴尬了。
寝殿裏的幽蘭香若有似無,帶着一點魅惑的氣息,不知是香的,還是人的。蠟燭突然爆了一個燭花,讓兩人突然省神。
“胡說什麽呢?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屈指算來,你只有四年的時間了。封憫,別讓我失望。”她告訴自己,那麽多心血和藥材付出去,總不能打水漂了吧?
“如果我讓你失望了呢?”最近江封憫也是真皮了,沒事就要撩閑。
舒雲慈危險地眯起眼睛,“你敢!”
江封憫失笑,急忙搖頭擺手,“不敢不敢。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會盡力做到。”
舒雲慈覺得這還像句人話,眯起的眼睛瞪大,給人一種軟萌的感覺。江封憫見狀忍不住伸手将人抱過來,“你最近在修習歸元功的第二重,感覺怎麽樣?”
“還好,确實像大老頭說的,會影響心緒,時常覺得心中煩亂,只想發脾氣。”舒雲慈伸手圈住她的脖子,将頭靠在她的肩頭上。
江封憫了然地點頭,“難怪最近喜怒無常……嘶……”她話剛說出口就感覺耳朵上一痛,被舒雲慈咬了一口。
“本公主還不至于被歸元功影響了脾氣。就算是喜怒無常,你也得受着。”霸道、刁蠻、不講理。舒雲慈從來都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三皇子被貶,朝中唯一成年的二皇子開始整天提心吊膽。所有人都能看出,現在他是舒雲慈即位道路上唯一的絆腳石。鑒于先後出事的兩位皇子一個比一個慘,他覺得如果他出事,估計連命都保不住。
二皇子的生母孫修容是個膽小怕事的,和宮中的其他嫔妃來往也不多,平日裏就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為了兒子不得不來到幻玉宮探探鐘昭媛的口風。
鐘昭媛自然讓孫修容放心,可惜她的話孫修容是不信的。一直等到舒雲慈下課回來,得了舒雲慈“二哥是個好人”的話,她才稍稍放心離開。
鐘昭媛覺得女兒最近鋒芒太過,實在不是一件好事。“慈兒,三皇子的事情你到底有沒有插手?”
“三皇兄是咎由自取。”舒雲慈拉着母親的手,“娘,如果我插手了,三皇兄哪裏還能活到今天?”
鐘昭媛吓得一哆嗦,“你這孩子嘴裏怎麽總是打打殺殺的?慈兒,你到底是個女孩,難道你真的像他們所說的,要做女皇帝?”
“有何不可?”舒雲慈垂下眼眸,“隐國困頓已久,需要有個比父皇更厲害的明君。娘,您不覺得女兒是最合适的人選嗎?”
鐘昭媛從來不否認女兒的優秀,但是再優秀也是個女兒,怎麽能去做男子的事情呢?
“慈兒,娘對你沒有別的奢求,只要你平平安安長大,找個對你好的夫婿嫁了,娘就知足了。”鐘昭媛不想女兒太離經叛道。
“娘,您覺得我按照您的想法過日子就能幸福嗎?”她起身來到窗邊,看窗外小宮女們正在收拾院子裏的落花。“娘,那是您渴望的生活,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