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3)
有四個,這五個人除卻為首的人沉默不言,其餘人都蠢蠢欲動。
“謝桢,你們不能帶走!”
聽聞對方的叫嚣,青年人冷笑:“那便來吧!”
這邊打鬥激烈,另一邊謝桢将自己幹淨的裏衣衣袖扯成條狀,雙手顫抖着為婉婉纏住傷口,聲音哽咽道:“婉婉,你怎麽樣?”
婉婉靠在樹上,眼睛微微阖着,沖他扯起嘴角笑了笑,道:“你還好嗎。”
“別問我了。”謝桢眼眶立刻就紅了,他忍不住伸手摟住婉婉,又想緊抱,又只能放松手勁,“你嫁給我好不好?”
“哪有直接問姑娘的?”婉婉笑了起來,“我雖然不是大戶人家的……可我也是正經姑娘,像你這樣魯莽不行的……”
謝桢的淚就從眼中滑落。他鄭重點頭,承諾道:“就按最隆重的那個來。”
“好……”婉婉嘆道,“我有些困……”
謝桢終于驚慌擡頭,看着慢慢走向自己的青年人,抱着婉婉同他喊:“救她!”
青年人垂眼瞧着謝桢。謝桢哪裏還有之前俊秀的模樣?他形容狼狽,渾身沾滿了泥土,懷抱着那個容貌機靈的少女,目光卻前所未有的熱切。
“謝桢,跟我回京。”青年人道。
謝桢道:“救她。”
青年人又道:“我救她,你随我回京。”
“那婉婉呢?”謝桢艱澀開口。
“自然是留在這兒。”青年人沉聲道。
謝桢垂首,瞧着懷中的少女,道:“婉婉不能跟我一起麽?”
“你想救她麽?”青年人問。
謝桢答得斬釘截鐵:“想。”
“那就照我說的做。”青年人面上掠過一絲極淺的笑來,說出口的話似乎不容置疑。
謝桢最終咬牙:“好,不過我得确認她好轉。”
青年人不再反對:“這個自然。”
他們離開之後,躺倒在地再無動靜的五人中,為首的那個手指忽然動了動。
整整一晝夜,謝桢坐在醫館門外的地上,背靠着柱子,頭發淩亂,衣服髒得似乎怎麽都洗不幹淨。他面上神情頹喪而呆滞,誰跟他說話,他都不理,只盯着醫館門,眼神都直了。
青年人看不過去,走到他身邊道:“你是謝家未來的主人,如何能為了兒女私情放棄謝家?”
“我何時要放棄謝家?”謝桢聲音嘶啞,“但是,這跟婉婉又有什麽沖突呢?”
青年人聽了,繼續道:“那麽,皇後娘娘當年入宮,放棄了什麽,你們可有替她想過?在宮裏的每一日,娘娘怎麽過的,你們可曾關心過?娘娘的狀況到底如何,你們又可曾清楚?”
謝桢這才擡起頭來,雙眼中紅血絲遍布,他張了張幹裂的嘴,一開始沒發出聲音,後來他才問出聲來:“你們是皇後的人?”
青年人道:“不然,誰還會救你?”
謝桢心中五味雜陳,有滿心的紛繁思緒都說不出。他心中的姑娘在醫館裏生死未蔔,他的皇後堂妹勸他不來江南無果,卻沒有丢下他不管。
“你們找我找了多久?”謝桢問。
青年人擡眼瞧瞧天,仔細回想了一下:“有幾個月了。”
不是皇帝,不是謝家,而是那個被認為一直不肯為謝家謀利益的皇後在這種關頭先找到了他。
“世間沒有雙全法,謝桢,你仔細考慮吧。”青年人道。
謝桢沉默良久,幾乎就在青年人認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謝桢艱難道:“娘娘在做選擇的時候也是如此麽?”
青年人悵然道:“娘娘當初就要離開家,走遍大好河山,可那時問杉公子離世,謝家遇挫,娘娘才放棄自由,甘願在深宮日複一日。你們覺得皇後光鮮,又怎知皇後做的抉擇讓她每一天都受煎熬?”
謝桢捏緊拳頭:“我對不住娘娘。”
此時,門吱呀一聲打開,謝桢立刻偏過頭看去,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沖上前去:“她怎麽樣?”
大夫道:“你去裏面看看吧。”
謝桢心下猛跳起來,腿險些軟了,他腳步略微踉跄,越走向裏屋,他就越膽怯。最後,他停在床簾之前,鎮定再三,伸出手想掀簾子,卻還是放下。
他隔着簾子道:“婉婉?”
“嗯。”裏面婉婉傷勢并不嚴重,只是太累,睡得久了些,如今已經清醒。
謝桢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繼續問:“我給你的玉佩,收好了嗎?”
“好了。”婉婉道。
謝桢垂眼,又道:“婉婉,可記得我昨晚同你說了什麽?”
婉婉語氣停頓片刻,道:“記得的。”
“依然不變。”謝桢道,“給我些時間,等此事落定,我要風風光光地娶你。”
江南的消息最後落在紙上呈現在謝寶林手中。她即刻決定微服回謝府看看,畢竟,謝閣老病情又重了。
謝桢安然無恙正在回京路上的消息,謝寶林讓人封得死死的,如今她便要只告訴謝閣老一人。
謝寶林從謝家大門坐轎進去時,稍稍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看。謝家同五年前并無絲毫不同,天氣依舊晴明,只是秋日蕭瑟,滿目黃葉罷了。
謝家下人行走穩妥卻匆忙,見了有轎子進來,忙退到一邊,恭敬等待着。
“到這兒便停吧。”謝寶林吩咐。
剛過照壁,轎子便穩穩當當地停下來,謝寶林彎身踏出。她此次身着便服,站在照壁旁落光葉子的小樹旁,瞧着隐隐有說話聲音的正廳,抿嘴,擡步走過去。
謝寶林剛踏過門檻,門內的聲音便随之停了下來。謝寶林環視過衆人,掠過一張張驚詫的臉,最終把目光定在她母親臉上,随即行禮,沉聲道:“母親。”
謝桢母親氣色并不好,比及之前憔悴許多,她驀地看到謝寶林,當即就站起來,道:“謝寶林?”
“這是皇後。”謝母道。
謝桢母親此時按耐不住,哪裏管得了許多,直接走過去,壓了幾次氣息,方才稍稍冷靜道:“我兒子呢?”
這裏人多嘴雜,說出來難免對謝桢回來不利,即便謝寶林再明白謝桢母親的心,也還是沒有接話。
“他是為了治水才去江南的,才出事的!你卻什麽都不做?”謝桢母親見謝寶林不言不語,語氣便又激動了起來,“如今你高坐後位,可曾忘了是為什麽?若不是問杉去世,你可曾能當的皇後?”
“放肆!”謝母愠怒,拍案怒道。
謝桢母親自知失言。
謝琦剛到門外,聽了這話,臉色都白了,進門來,也顧不得留顏面,即刻向謝桢母親怒道:“你給我回去!”
謝寶林卻伸手攔住了謝琦,眉目間似有頹色,道:“既然如此,說明嬸母已經不滿我許久,索性便都說開了。”
謝琦擡手擦了擦冷汗,道:“娘娘,父親聽說您駕到,想見您一面。”
“嬸母,祖父召見,不得不去,還請嬸母思量片刻,待我看望過祖父,再來尋您。”謝寶林颔首示意,未曾行禮。
謝寶林随謝琦順着檐下長廊徐徐而行,廊外有樹枝伸進長廊,謝寶林望着這陌生的一切,心中居然平靜如水。
謝琦終究耐不住,回過身,彎身看着謝寶林樸素的裙角,聲音中近乎哀求:“娘娘,拙荊無禮,還望娘娘見諒。”
“叔父也是那麽想的吧。”謝寶林毫不意外。
謝琦道:“下官不敢。”
“不敢。”謝寶林冷冷一笑,質問道:“敢問叔父,謝桢出事,于我而言有任何好處?”
“沒有。”謝琦直起了身子,“道理,下官心中全然明白,只是身為父親,總有情緒難以自已。娘娘,父親還在等您。”
謝寶林拂袖而去,臨走之前留下一句:“因為你們的難以自已,我便要承擔?”
謝閣老屋中藥味極重,謝寶林剛打了簾子進去,便忍不住稍稍掩了口鼻來。繞過裏屋的屏風,謝寶林看到了謝閣老。
謝閣老正靠在榻上,身下墊子墊得極厚,膝蓋上還蓋了一條羊毛毯子。十一末的天氣裏,謝閣老屋中燒得地龍比隆冬時節還要熱,與方才正廳屋中相比,實在對比鮮明。
“祖父。”謝寶林端正行禮。
因着身體原因,謝閣老未曾起身,只是費勁擡手,聲音蒼老:“寶林哪。”
謝寶林走過去,任由謝閣老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謝閣老想起傷心事,老淚縱橫道:“寶林哪,我一把年紀,也不說功名利祿了,只是謝家如今這樣的境況,于你實在不利,我擔心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完——
☆、生巧
“祖父,找到堂兄了。”謝寶林擡眼,靜靜地瞧着謝閣老。謝閣老老了許多。謝寶林想起幼時他将自己和問杉抱在腿上玩耍教導時的場景,那時謝閣老還未到花甲之年,精神頭很好,背挺得筆直筆直的。如今謝閣老背部佝偻,頭發幾近全白。
謝閣老乍一聽這話,以為是謝寶林顧及他的情緒才說的,轉念一想謝寶林不确認的事是絕不會說的,年逾古稀的老人當即泣不成聲:“這就是極好的了。”
謝寶林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輕輕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溫聲道:“會好的。”
“我年紀大了,不成了。”謝閣老緩緩道,“謝家終究要敗在我手裏了,百年之後,我怎麽有臉面見祖先?”
謝寶林斟酌片刻,道:“不是您的過錯,這種事,哪裏由得了謝家自己?”
“只是可惜了問杉,牽累了你。”
謝寶林忽然就覺得滿心酸澀起來。言語兇猛,鋒利如刀,她以前又何曾不在意?只是時間長了,便習慣罷了。
她此時迫不及待想回到宮裏,她急切想見到王令宜。所有的不快,所有波動的情緒,在她那裏都能撫平。
她拜別了謝閣老,匆匆離去。
謝閣老裏屋榻後的屏風那邊,慢慢走出一個人,中年人,隐隐看得出年輕時的俊朗眉目,氣質同謝寶林有五分相似。
“她瘦了。”中年人道。
謝閣老心情已經平靜下來,長舒一口氣:“你為何不親自見她?”
“兒子哪裏有顏面見她?”中年人正是謝寶林父親,他面容神色複雜,“我身為人父,對她虧欠良多。”
而謝寶林走過垂花拱門,那兒等着一個面容清秀的小丫頭。
“皇後娘娘。”小丫頭迎上不遠處行禮,甜甜地說道。
謝寶林站定,瞧了她一眼,略略笑了笑,道:“嬸母不來了?”
“都還在一起說話。”小丫頭笑道,“主母讓奴婢來送送您。”
謝寶林明白,這是謝母不讓謝桢母親過來,或許也是謝琦,抑或是謝閣老的意思。事到如今,說不說也沒有什麽意思,謝桢回來,一切都好說。
謝寶林坐在轎中,只覺得距離皇宮路途愈發遙遠,似乎怎生都走不到。她捏住那玉镯,淡淡的語氣中隐含幾分焦急:“再快一些。”
擡轎人應聲。
謝寶林回到皇宮中已然是旁晚時分。夕陽柔和,驅散了蕭瑟的秋意,頗有些融融暖意。謝寶林讓人停在了華陽宮不遠的小花園裏,自己匆匆走至華陽宮前。此時華陽宮宮門尚未落鎖,謝寶林站在門外,裏面偶爾傳來幾聲談笑。
謝寶林不由得也微笑了起來。這樣的感覺,才像是歸屬。她原本只想親自見到王令宜,可她發覺現下也是好的,喜歡她,于是就能來到她的宮外,聽她歡樂的生活。
只是,再美好,她也很想光明正大地,沒有任何顧忌地去找王令宜,而不是現在,念着彼此身份,只能找由頭相見。
她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華陽宮好像已經開飯了,她才步履緩慢地離開。
王令宜今天胃口很好,還多吃了一碗水晶米飯,酒飽飯足之後,王令宜便又懶懶地倚在榻上,叫人斟了清茶來喝。
飯廳外宮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原本是竊竊私語,說着說着,聲音便傳進飯廳裏來了。王令宜按耐了一會,忍不住佯作無意地問:“流芳,外頭怎麽這麽吵?看看怎麽回事?”
流芳剛一出去,還沒開口,宮人們便噤若寒蟬,不敢再言語,各個都低着頭。唯有一個年紀還小的丫頭皺巴着臉,淚痕還未幹,看起來十分委屈。
“怎麽回事?規矩都忘了?連娘娘都驚動了。”
聽着流芳的話,王令宜心說她只想知道什麽事,萬一流芳吓着他們,豈不是什麽都聽不到了?
于是王令宜即刻道:“無礙。”
“聽到了嗎?娘娘仁慈,還不速速講來?”流芳繼續道。
那哭過的小丫頭便直接道:“流芳姐姐,奴婢在宮門口的石獅子上撿了一朵簪花,回來之後他們都要搶。”
“我當多大的事。”流芳蹙眉,“拿過來。”
小丫頭即刻将懷中的簪花雙手呈了過去。
流芳接過那簪花的時候,眼皮就跳了跳。這朵簪花制作精良,雕花巧妙,顯然不是下人能有的。如果她沒有看錯,這朵簪花,她在皇後的頭上見過。
事關皇後,流芳不敢馬虎,立刻折回飯廳,呈在王令宜面前,道:“外面是因為這簪花才吵起來的。”
王令宜沒注意過這些,看了一眼,便道:“那沒事了。”
“娘娘,”流芳頓了頓,繼而又道,“這簪花,奴婢好像在皇後頭上見過……”
話音沒落完,流芳就看見王令宜直接從自己手裏拿走了簪花,順手揣進了袖口。下一刻,他們能不走路就不走路的貴妃娘娘興致勃勃地站了起來,道:“本宮想起有事,先出去一下。”
流芳大着膽子想問什麽事,只見王貴妃已經走遠了。
她努力回想,再三确認王貴妃方才臨走是不是還補了句“不回來了”。
因着夜幕蒙住蒼穹,鳳儀宮外頭也黑燈瞎火的,王令宜就輕車熟路繞到鳳儀宮後院的牆外,蹲下撥弄灌木枝。這事是第二次做,不過她此回已經全然丢棄了面子,直接就鑽過那個小洞。
或許是為了給鑽洞的王令宜方便,這狗洞旁邊還專門放了一個小木櫃。王令宜好奇,伸手打開木櫃一瞧,裏頭是一副嶄新嶄新的護膝。
王令宜登時就後悔過來了。
她也不知道謝寶林今晚會不會來書房,就在木櫃旁,手拿護膝,有些踟蹰。
竹林外卻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還有裙裾在落葉上摩挲的沙沙聲音。
王令宜心中警惕,當即摟住護膝,蹲下就往外鑽,剛鑽了一半,她便聽到謝寶林充滿嫌棄的聲音:“你跑什麽?”
王令宜尴尬得面色通紅,只好硬着頭皮退了回來,起身拍身上的灰,邊拍邊道:“你怎麽在這兒?”
“這是鳳儀宮。”謝寶林似笑非笑地提醒。
王令宜低頭盯着自個兒的腳尖,還一颠一颠的,道;“我不能來嗎?”
“你為什麽不能來?”謝寶林走上前,蹲下身來,輕輕拍了拍王令宜的裙擺,仰頭瞧着她,眸中似有星辰閃爍,“這兒,不就是讓你來的麽。”
王令宜唇角上揚,連帶着眼睛也笑彎了。
“你講,你是不是在等我。”王令宜低着頭,同謝寶林對視,甜甜笑道。
謝寶林沒有起身,卻牽住她的手,道:“你總算明白了一次。”
王令宜便不滿了:“只這一次?”
“你慢慢想。”謝寶林起身,拉着她往書房裏走,“王令宜,我做得那麽刻意了,你今天若是不來,我便要不搭理你了。”
“真不理我啊?”王令宜笑着捏了謝寶林的腰一下。
謝寶林回頭瞧她,看得出來王令宜是發自肺腑的開心,于是猝不及防地湊過去吻住了王令宜的唇,唇齒輾轉之間,謝寶林道:“不同你說話,誰叫你不明白的。”
王令宜哼聲:“你都不同我說話了,還要親我哪?”
“嗯。”謝寶林靠近王令宜的脖子,呼着熱氣,小聲道,“你的腰是不是不讓人碰的?”
王令宜輕輕打了她一下,逼供:“說,你怎麽知道的。”
“還沒換回來時候,那次醉酒,我記得你動我腰了,那時我便受不了這個。”謝寶林狡黠一笑,“想來便是你的軟肋。”
王令宜心道自個兒完了,當時換了身體,也就只敢戳一戳碰一碰,哪裏研究過?誰成想那母儀天下的謝皇後在這方面就這麽有心機呢?倒把她的弱點摸清楚了。
謝寶林掐了她的腰一把。
“你別……”王令宜的聲音此刻掐了水似的,清淩淩的,又蕩漾着碧波萬頃。
謝寶林嘆:“王令宜,我的書房總要被你給弄成別的。”
“亂講。”王令宜不太樂意。
謝寶林伸手挑開她的衣帶,按耐着情緒,平靜問道:“哦?現在這樣不就是了麽?”
王令宜想起上次沒能成的失敗經歷來,便壯着膽子調笑問:“你又會了?”
“還不會。”謝寶林這回出乎王令宜意料地承認了此事,上次謝寶林的反應王令宜還記得一清二楚的。
王令宜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謝寶林便輕描淡寫地繼續道:“慢慢學吧,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多幾次。前人說熟能生巧,想必也是有點道理的,你說對也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桃頔和peausone扔的地雷~~愛泥萌~~
感謝霍比特人和→_→灌溉的營養液~~麽麽~
晚安。
☆、斯文
謝寶林說完,便俯下頭去,用牙齒輕輕咬開王令宜的衣領,先咬了外衣,外衣褪了一半,她便又咬了第二層。
——“謝寶林,你屬狗的是不是?”王令宜手勁軟得不行,推也推不動,還隐隐有往身邊拉的意思。
——謝寶林的鼻尖蹭過王令宜身前起伏的中央,而後一路向上,順着王令宜細白的皮膚,若有似無地擦碰過去,直到她輕輕嗅了嗅王令宜的脖子,方才呓語道:“我本來就是屬狗的。”
——王令宜聽了這話,眼眸便越發潋滟起來。誰能想到那高高在上一本正經的謝皇後還有這副模樣呢?然後她就感覺謝寶林忽地使了使勁,自己便前襟大開,陡然生了涼意。她伸手捧住謝寶林的臉,也不知是想讓謝寶林離開還是更加抱緊。
——“你好美。”謝寶林溫柔撫住王令宜的耳後,用目光細細描繪王令宜面部的輪廓,倏地嘆道。
——王令宜的心早就柔軟成水,如今謝寶林這話就又像是往她心裏投了一顆圓潤的小石頭,激得水花四濺,波紋萬千。
——她什麽都不說,随後便主動吻住了謝寶林。這個吻,溫柔缱绻,百轉千回。兩個人你來我往,似乎是在玩着你追我趕的游戲,又好似一條滑溜溜的小魚在即将觸碰到的那刻扭一扭尾巴頓時離開了。
——見她漸入佳境,謝寶林眸中越發璀璨。
——謝寶林修長的手指便如同翻開書籍一般換換完全打開了王令宜僅剩的中衣。謝寶林伸手往自己脖頸處感受了溫度,察覺不涼,方才從肩膀處順勢滑進了王令宜的後背處。她的手仿佛帶着蠱惑,每滑下一分,王令宜便越發不知所措。
——“天還是太涼啊……”謝寶林嘴唇亮亮的,彎彎嘴角便笑道。
——王令宜起初不知這是什麽意思,後來她便明白過來:若是天熱的時候,自然可以脫得更徹底些,哪裏像現在,還只得穿着一半。
——明白過來,王令宜當即伸手扯謝寶林的衣服,不服氣道:“不能是我一個人冷。”
——“随你。”謝寶林張開雙臂,任君采撷的意思。
——此刻王令宜是坐在謝寶林的書桌上,她略略低頭瞧着面容坦然的謝寶林,笑着啐道:“你這人臉皮也忒厚。”說着,她便現學了謝寶林的法子,拉開謝寶林腰帶之後,用嘴咬開了謝寶林的衣衫。
——就在此過程中,王令宜發覺謝寶林的耳朵漸漸紅了,心下了然,便越發賣力了起來。直到謝寶林同她的狀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方才停下。
——謝寶林笑問:“你可滿意了?”
——“我累了。”王令宜嬌氣地伸手。
——謝寶林也伸出手,同王令宜十指相扣,而後緊緊抱住了她。謝寶林覺得怎生都不夠,直想将她揉進自己身體裏。
——“你要不要把蠟燭熄了?”王令宜倒不好意思起來,“萬一榕西又來找你……”
——“不會的。”謝寶林随口道,“合姜把她叫走了的……你別管她們了。”
——下一刻,謝寶林将手伸進王令宜衣服,從王令宜柔軟處兩邊向後滑,又向上探了探,解開了王令宜脖子後的肚兜系繩,而後傾身向前,擁住她。謝寶林頓時覺得前人所說溫香軟玉,果真如此。
——王令宜的肚兜順勢掉了下去,她身前雪白便随之跳動了兩下,這一切在昏黃光暈之中有着難以言說的朦胧美感。
——謝寶林将嘴輕輕印了上去。
——她的唇脂未擦,一個淺紅的唇形印子便輕易留在王令宜身前。
——就這麽一下,王令宜便輕輕顫抖起來。
——謝寶林吻上她平坦的小腹。謝寶林眼眸中忽而起了水光,她知道,這輩子,王令宜大概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這裏,永遠都不會有一個小生命出現了。
——她在心中不住地說對不起。
——王令宜似乎感覺到了謝寶林的停頓和一瞬間的僵持,輕聲道:“你記得我有你,你也有我。”
——謝寶林帶着熱淚的吻就印在她小腹,像是烙印下了痕跡。
——王令宜如今便只罩着外衫,她覺得羞恥,直要捂住謝寶林的眼睛。而謝寶林也是第一次這樣明明白白地看王令宜,心下也激蕩起來。
——謝寶林左手摟住了她,右手撐住桌子時,不知怎麽的,便碰到了一根毛筆。
——王令宜順着謝寶林明顯不對的眼神看過去,當即便明白了,一下子便想跳下書桌,卻被謝寶林攔了個正着。
——謝寶林道:“你不是說想讓我教你寫字?如今時機也是好的。”
——“不是……”王令宜話說一半,只能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什麽聲音來。
——因為此刻,謝寶林蹲下身子,用那根從未用過的狼毫輕撓王令宜的腳底板。一來一回,搔得極癢,卻又不好掙脫開。
——謝寶林并未在此停留許久,她用筆姿勢極為端正,只是那筆尖掃過的不是墨水宣紙,而是王令宜的腿。
——“謝,謝寶林……”王令宜眼角甚至也有了淚滴。
——筆尖繞過王令宜的肚臍,王令宜就忍不住夾住了腿。那狼毫走得極輕,只是就連王令宜身前起伏也未曾放過。
——王令宜有些受不了,身子便向後躺了躺,頭也順勢仰了仰。謝寶林便扔下了毛筆,俯身向前,同時将自己的外衫脫了七七八八,然後繞過王令宜将衣服墊在了書桌上。
——王令宜不得已,便躺下了。
——謝寶林瞧着她風情萬種的模樣,吻住她的紅唇,右手順勢而下,探了過去。
——“別……”王令宜難受得扭了一下。
——謝寶林雖不懂,但事到臨頭也是琢磨出什麽的,她尋住了那點,繼而摩挲起來。
——王令宜抓住了謝寶林的手腕。
——謝寶林輕輕一笑,左手按住王令宜的手,右手動作依舊不變。
——王令宜腦袋裏轟地一下炸開了:這不就好似自己在那樣對待自己?
——謝寶林低着聲音提醒道:“今日書房的地龍便稍微燒了些,比桌上暖和。”
——王令宜偏過頭一瞧,看見地上竹席角落早有被褥備好,當即道:“你,你早就想好了的?”
——“只是怕你涼。”謝寶林表情頗有些無辜,她這次倒是退了一步,“不若,我将蠟燭熄了,你也好下來。”
——王令宜不置可否。對謝寶林而言,便就是默認了。
——謝寶林便從善如流,起身走到桌邊,将防風燈罩拿開,輕吹一口氣,複又罩上。書房之中便又立即陷入了黑暗。但即便如此,窗戶漏進來的月光也還映得王令宜周身的輪廓。
——謝寶林走上前去,珍惜無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兩個人自然而然地躺在了那準備好的床褥之上,謝寶林自己身上也沒什麽衣物了,她伸手扯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摟住王令宜的腰,甚至用舌尖在王令宜身前頂端處略略打轉,身下卻慢慢蹭了過去。
一次雨歇,王令宜卻來了興致,翻身要主動。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兩個人相擁而眠,書房外陡然起了寒風,書房內卻溫暖如春。
——翌日一早,王令宜是被謝寶林的手動醒的。王令宜被人吵醒,脾氣不大好,當即便伸手要将謝寶林推出去。
——謝寶林的胳膊剛露到被子外,便感覺到難以比及被窩溫暖的涼意,當即便起了些雞皮疙瘩。她就出聲指責道:“王令宜,你過河拆橋。”
——“別吵。”王令宜背過身去。
——謝寶林不死心,往那邊湊了湊,攬住王令宜的腰,還将自個兒的下巴搭在王令宜肩頭,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慢悠悠道:“王令宜,你不睜開眼看看?這可是我的書房,簡直有辱斯文。”
——王令宜被亂醒了便再也睡不着。聞言,她睜開了兩條縫,來回那麽一看,剩下的那點瞌睡勁兒也跑得一幹二淨。只見書桌地面到處散亂着兩人的衣物,桌面上的筆架還掉到了地面上,散了一地的毛筆。王令宜甚至還認出了昨天用的那支。
——她即刻扭頭向謝寶林懶懶地翻了個白眼:“有辱斯文?我看你才是那個有辱斯文的,平日裏看着清心寡欲,心裏的歪點子還不少。”
——“确實又想了一個。”謝寶林點點頭,很是認同,“下次再試試。”
——王令宜簡直不能同她再說一句話,坐起來便要穿衣服了。她擁起的被衾只在身前,而她的後背纖細光潔,便暴露在謝寶林眼前。謝寶林沒做多想,食指從低端順着王令宜的脊梁骨往上挪動而去。
——“別亂我。”王令宜想起昨夜的事來,面紅心跳,似乎到夜裏,自己不是自己,謝寶林不是謝寶林。不過……王令宜感覺着身後謝寶林的動作,對方才那句話做出了修正:謝寶林不止是晚上,她白天還不是謝寶林。
——王令宜怕自己耽誤事,便轉過身子,光裸着,俯身吻了吻謝寶林,溫聲道:“起來吧,別叫人發覺了。”
——謝寶林卻沉默了一會,問道:“你喜歡如今的日子麽?”
——本章完——
☆、合姜
王令宜察覺到謝寶林情緒的變化,便想了想,道:“我是沒什麽所謂的,有你不就好了?”
“嗯。”謝寶林也笑了。
兩人穿好衣服後,王令宜就瞧着地面上淩亂的被褥,面上薄紅,默不作聲,蹲到地上收拾起來。因着頭發還淩亂,耳際便垂下幾绺來,随着王令宜的動作還微微飄動。
謝寶林瞧着王令宜修長的脖頸,便想起昨日她仰起頭時的風情來,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這麽一動,謝寶林才看見王令宜疊的被褥。
那被褥就像是被人嫌棄,團來團去還是揉在一起,半點都不平整。關鍵在于王令宜的神情還很認真,似乎意識不到自己疊得有多不能見人。
實在看不過去,謝寶林也就蹲下身,按住王令宜的手,輕輕撓了一下王令宜的手心,方才道:“你這手笨的,看我疊的。”
謝寶林動作就利落了許多。
王令宜在旁邊笑眯眯地瞧着,她忽然覺得這才是生活。兩個人住在一個有人情味的地方,同睡同醒,一個疊被子,一個準備早飯。不知怎的,她猛然就理解了剛才謝寶林的話。
王令宜不敢從鳳儀宮大門出去,便只好又往後院小洞那兒去了。謝寶林不忍叫她鑽這個,可阻止無果,王令宜已經一溜煙鑽過去走了。
早晨清寒,霧氣未散盡,從牆頭那邊照過來的淡淡陽光正好撫在謝寶林的頭頂,她心中暖意融融。
這廂王令宜正走上通往華陽宮的必經之路時,她就遠遠地望見路那邊靜靜伫立着一人。那人身姿挺拔窈窕,衣着精良,發髻梳得一絲不茍。當她偏頭往這邊看的時候,頭上環翠稍稍碰撞,便發出些許聲響來。
這一切就好似在王令宜夢境中。只是夢境中的明德在迷蒙紗幔之中轉身離開,而現實中的明德在薄霧裏向她大步走過來罷了。
“我在等你。”明德道。
王令宜原本心虛,但現下膽子卻壯了,道:
“有何貴幹?”
“果真就不一樣了。”明德微動。
王令宜立刻後退了一步。
明德便知趣地停住了,只是面容中透着說不出的意味來,像是後悔,又像是嫉妒。只是她再三忍耐,最終平複了心情,道:“我能去華陽宮用早飯麽?”
“你應該去太後那。”王令宜單就提醒。
“王令宜,你知道我在這兒等了你多久?”明德聽完這句,倏地就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她走上前,捏住了王令宜的手腕,緊盯着王令宜的眼眸,道,“你在鳳儀宮呆了多久,我便站這兒等了你多久。我以為昨日你會出來的。”
王令宜抿嘴,随後綻開一個美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