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
場歡兒來發洩慶祝一番。
“我終于自由了……”
宋韻清看她。
“姨爹估計早就知道你把行李給塞到車上就等着車一動溜呢。”
“嘿嘿,那老頭子沒耐心,估計已經被我給搞煩了,我這一跑他也算松口氣。”柳沐雨嬉笑道。
宋韻清眉眼一動,往後看了一眼,“你之前救的那個人呢?”
柳沐雨笑臉一僵,臉上突然紅了。
“我我給她趕走了,就算我救了她她也不能一直賴着我呀!”
然而實情是她告訴蓮傾月說她要去京城,早上就出發,潛意思是想要她收拾收拾可以一起去京城,誰知蓮傾月不知是沒領會意思還是怎麽的,立馬收拾了幾件衣服,向她告辭,氣的柳沐雨一晚上都沒睡好覺,偏偏這女人今天早上竟然不見了,柳沐雨氣壞了,早飯都沒吃幾口。
“走了也好,多個人累着馬了怎麽辦。”柳沐雨口中嫌棄的說着,表情不岔,順手從馬車暗箱中掏出她塞的一包熟食五香牛肉幹還有鹵牛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宋韻清看她一臉無憂無慮,輕輕咳了幾聲壓下喉間癢意,撩起窗簾。
柳沐雨正吃着,馬車一頓,卻是停了,不由疑惑的開口問道:“表姐……”
宋韻清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你先坐着,我去去就來。”
柳沐雨探頭一看,見門外赫然便是洛府。
她眼睛一亮,“洛姐姐……”
她轉眼一想,卻也了然了,想必表姐是去告別的吧,也不知洛姐姐什麽時候回京城,要是跟她們一起就好了。柳沐雨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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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她忽然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嘴裏原本還鹹香的牛肉幹突然便食之無味,她心想着我就看看,輕輕的扒開窗簾一角,巴巴的朝外看去——
管家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開了,一臉機靈的徐蛋蛋,探頭問:“我家小姐今日不見客,諸位有什麽事嗎?”
管家剛想說話,宋韻清便揮手制止,上前一步,道:“勞煩小兄弟你去通報一聲……”
徐蛋蛋打斷她,裝作不認識:“你是誰?”
管家見他态度如此怠慢,怒了,不岔插嘴道:“我家小姐姓宋,與你家洛小姐相交已久,你家小姐不見客,也得分人你……”
徐蛋蛋面色窘迫又打斷他道:“哦,我知道了,我家小姐說別的都可以,但是姓宋的是絕對不見的,你們還是請回吧。”
宋韻清面色怔怔,突然便咳了起來。
“小姐……”管家大驚失色。
“不礙事。”宋韻清輕聲開口,雪白的頰邊多了兩抹病态的嫣紅。
管家吓的手都有些哆嗦,“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先請李大夫……”
徐蛋蛋臉也有些發白,趕緊勸道:“是啊宋姑娘你趕緊回去看看吧,我家小姐說了,不見你。”
管家聽着咂摸出味了,怒瞪他,徐蛋蛋被他瞪的是一哆嗦,往裏縮了一點。
宋韻清面色平靜的緩了一口氣,又輕聲開口:“那青玉姑娘呢?”
徐蛋蛋心中本來就有些愧疚,一聽她說話,趕緊點了點頭,“我這就去喊,宋姑娘你等一會兒。”
小姐說她不見宋姑娘,可沒說青玉姐姐不能見。
想着将門一關,徐蛋蛋飛快的去喊人。
宋韻清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素青色的衣裙被風吹起,整個人單薄又纖弱。
“青玉姐姐,到了……”徐蛋蛋打開門。
青玉緩步而出,看着她,眼中複雜難明。
宋韻清見她笑了笑,“那日我将她氣的不輕,她不願見我,你照顧好她 ……我走了。”
青玉深吸一口氣,看着這個自己,點了點頭。
宋韻清強壓着悶聲咳了幾聲,“再見。”
“……”青玉默然不語的看着宋韻清轉身上了馬車,馬車吱吱呀呀的越走越遠,直到轉過路口失了身影。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響起,洛沅冷着臉走了出來。
她沒有責怪青玉私下裏見宋韻清,只是眯眼看了看馬車走的方向,喉間迸出了一聲冷笑。
“徐蛋蛋,将馬車都拉出來,我們也走。”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我卡着卡着碼了三千六……過幾天我新買的鍵盤就到了,希望到時候鍵盤碼我可以達到時速兩千,現在時速勉強一千的我簡直是個渣渣啊
☆、好事
柳沐雨偷偷撩起簾子看去,見表姐站在門外,而洛府大門緊閉,洛姐姐則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就是神經再大條,她也感覺出來了些許不對,心中有些驚訝:怎麽明明前幾天見兩個人還好好的,這會表姐怎麽連門都進不去了?洛姐姐怎麽可能連表姐都不見?
見表姐終于回來,剛想問些什麽,就見表姐擺了擺手,眉頭緊蹙一臉難受的靠在車廂上,頓時就以為她身體又不舒服,一驚之下也就忘了問。
“表姐,我們還是先回去請……”
宋韻清額頭冒着虛汗,青白着臉打斷她。
“不用,讓車隊繼續走,我沒事。”
柳沐雨閉上嘴,眉頭緊皺:她這樣子像沒事的人嗎?一臉白的跟鬼一樣,生怕颠簸一下就暈過去的樣子!
身體弱成這樣,還能惹洛姐姐生氣,真是……
柳沐雨臉色無奈的拉開暗箱,将馬車座拉開,拿出一件薄毯蓋在宋韻清身上。
“不停你也躺下睡一會吧,對了,之前李大夫制的藥丸是那個瓶子?”她扒開暗箱翻找。
“那個白色的瓷瓶。”宋韻清悶聲咳了起來,發了一頭的冷汗,渾身時冷時熱,攏着身上的薄毯一臉疲憊,暈乎乎的就勢躺了下來。
柳沐雨找到東西,拔開瓶塞聞了聞,倒出一粒黑乎乎的藥丸子,遞給宋韻清。
藥丸味道濃烈,一湊近宋韻清就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的伸手捏起,壓住喉間的咳意,直接咽了下去。
苦澀的滋味混着藥丸的渣,像是平日裏喝的湯藥中混上了粗沙礫滾過喉嚨,又像是一碗熱水順着喉嚨澆下,最後抵達腹中,只餘滿腔溫水。
還算寬闊的車廂內只餘宋韻清偶爾的幾聲低咳,和席地而坐的柳沐雨無聊至極的撕咬手中牛肉幹的細微聲音。
宋韻清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直到馬車吱呀一聲停下,耳邊重新有了人群喧嘩聲方才昏沉的轉醒。
空蕩蕩的車廂裏只剩宋韻清一人,柳沐雨早就出去溜達了,已經是中午了,這個位于榮城與京城之間的第一座城鎮名叫白河鎮,據說是因為城外有一條長達數十裏的白水河而得名,白水河他們沒見着,不過已經中午了,正好遇上城鎮,停下來歇一歇,用完晌午飯再走。
宋韻清睡的頭腦昏沉,眯着眼睛向外望去,正好便見管家提着一個精致的食盒,身後跟着一個抱着什麽東西的随從,朝馬車走來。
管家将食盒放在車轅上,先敲了敲馬車車廂門,待聽到一聲沙啞的“進”,方才拉開門,将随從手中的東西遞了進來。
“小姐,我讓這客棧炖了點藥膳,你起來吃一點吧。”将桌案擺好,管家打開食盒,取出其中幾個小碟子裝的,清淡的菜擺在剛剛搬進來安置好了的小案上,又端出一碗加着滋補藥材炖出的魚湯。
宋韻清沒什麽胃口,勉強咽了幾口熬的粘稠的粥就放下勺子,問管家:“沐雨呢?”
“表小姐她……”管家欲言又止,神色複雜眼中帶上了點不岔。
“怎麽了?”
“表小姐在那個洛姑娘的馬車上……”管家不滿意的的說道,明顯對之前将小姐拒之門外的洛沅很是有些意見,故此聲音中帶着些許不滿,對柳沐雨親近洛沅更是不滿。
“洛沅!……”
宋韻清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突然一凝,她手攥了又松,最後撩起馬車小簾子,往外看。
她們一行人只駕了三輛馬車,除了她身下這輛,一輛裝着雜物,一輛坐着從京中帶去榮城的侍女,剩下的護衛随從騎的是馬。可是放眼看去,這家客棧門前幾乎停滿了馬車,除了宋府的幾輛,還有三輛馬車停在另一邊,周圍圍着十多匹高頭大馬,看陣勢就比宋府的一行大。
可憐的客棧門口被堵的嚴嚴實實的,客棧掌櫃的心中是又喜又憂,喜的是這群人出手大方,憂的是這麽多馬堵在門口,雖然很快就走,可是走後肯定還會給他留點什麽東西,這就不太好了,可惜他客棧後院馬棚裏沒那麽大的地方,放不下那麽多馬。
宋韻清一眼就看見了那輛打頭的,最大的馬車車轅上坐在的青玉,她心髒抖了一下,收回手,任由窗簾滑落,遮住視線。
“她們怎麽跟上來了?”宋韻清壓着聲音問管家。
“一路上都跟着,一直到這,我料想之前去拜訪的時候洛府的馬車都已經收拾齊了,就等着咱們一出發跟上來!不然她們怎麽能這麽快就追上來?!”管家有些義憤填膺,雖然不知道洛沅是什麽意思,可是之前明明将他們拒之門外,指明說不見他家小姐,這會卻又駕着馬車跟了上來,肯定是有什麽陰謀!
宋韻清心中一開始的驚喜褪去,也着實有些茫然,摸不着洛沅究竟在想什麽,只是心中卻莫名的有了一點不安,讓她坐立難安,心思浮躁。
揮退管家,滿腦子浮思的宋韻清不得已喊出了系統。
系統聽完她說話,沉吟了一下,還是先安慰她:
“你別想太多了。”系統下了定論。
“你一對上她就心思浮亂,當然你心裏想歸心裏想,回到京城你可不能再繼續崩人設了,京城那段太重要了,之前世界意識把你當成了宋韻清,稀裏糊塗的縱容了你,但是你可不能再得寸進尺,你要是崩習慣被察覺到了,咱們幾個全部玩兒完!”系統凝重的警告。
“更不能在宋韻清爹娘面前出差錯,他們可算是最了解宋韻清的人。”系統說。
“不是這個,我覺得她這次跟着回來有點不對勁,之前說的那麽決絕,以我對她的了解她之後肯定會離我遠遠的,可是她現在卻緊跟着我,态度不明……”
宋韻清嘴角的笑意帶上了些許苦澀,“我心裏有點不好的預感,卻實在是想象不出來她究竟想要幹什麽,以及她能幹些什麽。”
宋韻清的思緒被繞進了迷宮裏,腦中反反複複都是洛沅,一邊擔心她此行不知有什麽打算,另一邊卻又生出了些許莫名的喜意,像是死刑犯滿心絕望的被執行死刑,槍都上膛了,卻突然告訴她緩刑了,她一邊歡喜,一邊卻又惶恐不安,恐懼這趟回程結束之後,等待她的是更加嚴重的境地……
感情這種事是最難以說清的。
“……她能幹些什麽……”
宋韻清當局者迷,系統是旁觀者清,在系統看來,洛沅能做的那可多了。
“她能幹的事情可多了,誰讓你對她……啧,人類啊……”系統簡直都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人類的感情真的是燒腦又麻煩事,還不如它們系統,它們就沒這個煩惱。感嘆一聲,它正色道:
“她要麽是想再勸你,要麽就是想給你下黑招,你可別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真的被她給黑了,後果也不用我再多說了,你退一步,她死你死大家死,你進一步,她活你活大家活!”
系統擲地有聲道,争取讓她深刻的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深刻到看見洛沅就提高警惕。
宋韻清心情更複雜了,一方面她覺得沅沅之前都那麽說了卻還是沒有放棄自己,可見她那日的表白并不是想要讓她不回京而随口說說的,心中不免有些竊喜。
另一方面卻也更加堅定自己要完成任務的決心,她想和洛沅在一起沒錯,但是她更想讓她活着,如果這兩個沖突,她會選擇後者,對她來說,再也沒有什麽比洛沅的性命更加重要,感情不是借口,而是動力。
系統見她聽進去,點了點頭,繼續為剛剛建築的圍牆添磚加瓦,當然後面也是會有點甜頭的。
“反正宋韻清進宮的這個時間段,為了萬無一失,你可千萬不能再見她,實在忍不住,我給你們弄的那個靈魂牽線是會随着時間聯系越來越緊的,能牽引到什麽程度呢,就是到了最後你們兩個會徹底合成一個思緒,所有的思想都凝聚成一股,青玉那具身體看到什麽你也能看到什麽,你甚至還可以遠程操控那具身體,跟你本人也沒什麽差別了,就是到了那個程度,可能那具身體的反應都會遲鈍一點,畢竟你的精神體也不能做到同時一心二用。”說到最後,系統有些驕傲。
“……”
宋韻清猛然被這麽一個餡餅砸倒,驚喜來的是又猛又兇,眼睛不由燦然發亮,也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了,只能頓了一下,矜持的點了點頭,輕輕勾唇笑了起來。
清淡的眉眼都好似籠上了一層霞光,整個人都好似重新活了過來,光彩照人。
系統自得的轉了個圈圈。
作者有話要說: 鍵盤到了,我明天就開始用鍵盤碼,可能會一個字一個字的敲,當然,更新也不能比這個更晚了哈哈
☆、丢人了
寬闊的馬車內。
洛沅心不在焉的捏着面前碟子裏的糕點,聽着耳邊柳沐雨的絮絮叨叨,大腦放空視線游移不定。
“……我知道表姐肯定是惹你生氣了,可是她身體不好,今天被攔在門外的時候可憐兮兮的,回了馬車就倒了,現在還沒醒,不管她做了什麽事情,洛姐姐你就看在她身體弱的份上原諒她這一次,你要是去看看她肯定立馬就活蹦亂跳了……”柳沐雨頗為心酸的勸解。
天下還有比她更可憐的人嗎?在心上人面前使勁說情敵的好話,兩人有個什麽矛盾還得她出馬解決!柳沐雨滿腔憤然。
洛沅游移的視線一定,面無表情的問她:“她病了?”
柳沐雨急忙點頭:“對對,早上的時候被你拒之門外回來之後就倒那了,吃了藥現在還沒醒呢!”
“是嘛……”
洛沅聽到這個,眨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了眼,出乎柳沐雨期望的撫掌冷笑道:“病的好,病死了才好!”
病死了她就不會去京城,不會去嫁人,更不會再惹她難受了。
“……”
柳沐雨目瞪口呆看着洛沅一臉略有些陰郁的笑意,張口結舌,“你你你”了半天,憋的臉都紅了,沒憋出來半字。
洛沅輕笑一聲,原本精致如畫的眉眼倏然鋒利如刀,冷冷刮了柳沐雨一眼,又意有所指往另一邊瞥了一眼——另一邊是車廂壁,可是過了車廂壁,不遠處就是自家表姐的馬車。
洛沅眼眸深沉,聲音冷冽道:
“回去告訴宋韻清,可別死了,事情還沒完,她既然招惹了我還想全身而退,那麽也就別怪我了。”洛沅聲音壓低,清清冷冷的如珠落玉盤,金石交擊,餘韻悠長。
“……”
柳沐雨臉上像是打翻了調色盤,一陣兒青一陣兒白,頗為精彩,她覺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按理說一個外人這樣說自家表姐,她是應該上去辯駁幾句或者對着頂幾句的,嚴重了動手都是有可能的,可是面對洛沅,這個在她心中有着特殊地位的女子,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說不出口,只能表情僵硬的笑了笑,然後如坐針氈的扭動了一會兒、狼狽的告辭。
看着柳沐雨一眼詫異有些難受的退了出去,洛沅嗤笑一聲,冷着臉,細白的手指微微一動,手中精致的小糕點瞬間便遭了毒手,成了一堆渣滓。
她拍了拍手,敲了敲車廂壁,不一會兒,青玉便彎腰進來。
見着青玉,洛沅心中百般情緒翻滾,滾的眼眶都有些微紅,落在膚色白皙的眼角,硬是勾出了一道迤逦的紅痕,襯着黑如點墨的眼眸,當真是又冷又豔,便如一杯喉嚨滾刀的烈酒,一口喝下,炙熱烈性直充腦門,當即醉倒。
青玉目光兜兜轉轉的在那臉上劃拉了一圈,沒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口中卻依舊溫聲道:“小姐。”
“我們現在就出發!”洛沅眉眼冷肅。
青玉一愣,縱容一笑:“好。”
宋韻清隔着車廂壁,忽聽旁邊傳來馬車行駛的聲音,與此同時,馬匹嘶鳴聲倏然響起,她臉色一變,撩開簾子朝旁邊看去。
那原本停在客棧門前另一邊的馬車與馬俱都已經不見蹤影,原地只留有些許的踐踏痕跡和一些新鮮的草料與木盆。
宋韻清心中突覺空蕩蕩的,她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心情,叫來管家。
“我們也啓程吧。”她說完之後猶豫了一下,添上了一句,“追上去,別跟太緊,保持一眼能看見的距離就行。”
管家剛剛還在慶幸不用與洛府一道,突然接到了一個這樣的命令,頗有些不明白自家小姐在想些什麽。
但是他口中還是應道,轉身下了車轅,招呼着還在給馬匹喂草料清水的随從小厮們立即啓程。
馬車立刻啓程,一路上,兩個人你追我趕,幾乎不分前後進了京城地界。洛沅心中惱怒,覺得宋韻清是在特意與她作對、找事,又生氣又有些委屈,幾次都恨不得拐道回榮城,真的是離她的遠遠的,可是到底還是意難平,到了京城之後更是直接便回了候府,心情抑郁閉門不出。
宋韻清則是在路上漸漸明白了為什麽洛沅要與她一道回,她要真的有什麽想法也應該避着她不讓她知道她回來了才是,可是她卻光明正大的收拾了行囊跟了上來。
“原來是我錯怪洛小姐了。”管家看着高大巍峨的城門,捋着胡子感嘆道:“果然不愧是譚老将軍的外孫女,這一路上的劫匪多虧有洛小姐幫忙,小姐此行才得以安然歸京。”
宋韻清眉眼微動,但笑不語。
相比洛沅所做的事情,洛沅此行事件背後所含的深意更是讓她心中歡喜。
回到宋府中,與宋韻清家人貌合神離了一番,待回了屋,宋韻清滿臉疲倦的仰躺在床榻上,眼眸半開半合,思緒也不知神游到哪去。
恍然間,精神緩緩下沉,有肉眼看不見的重力松散的壓着她昏昏沉沉半夢半醒的思緒緩慢下沉,越來越沉,越來越緩,直到靜止不動。
然後一聲不可名狀的聲響在耳邊響起,像是瓷碗摔碎在地上的清脆聲響,又像是水滴落岩石的滴答聲……總之随着這樣模模糊糊不知是大還是小的一聲響動,宋韻清的靈魂像是倏然被浸入初春時節,尚且還浮着碎冰的河水中,冰寒刺骨,一個激靈,宋韻清睜開眼睛。
眼前出現了一片迷人眼的白霧,蒸騰的熱氣撲面而來。
宋韻清一愣。
霧氣稍散,一扇潔白的玉石屏風出現在眼前,冷硬的玉石都好似被這暖意浸潤,溫潤細膩幾分,屏風後傳來了細小的水聲……像是其後有一眼溫暖的泉眼,随着熱氣蒸騰而起,有人赤足踏入其中,沒入暖意融融的水中,捧水淋下——宋韻清怔怔的想到。
緊接着,一道聲音橫空出現,原本腦子就有些轉不過來的宋韻清像是被按上了暫停的畫面,直接僵在了原地。
“青玉,”洛沅的聲音仿佛浸入了溫水,溫軟懶散的響起,“将桌上那瓶玉露拿來。”
尾音纏纏綿綿,飄散在空中。
宋韻清呼吸都忘了,呆呆的看着面前那扇屏風,心中浮思頓起,臉上如同被火苗舔過,留下一片如血的紅痕。
這這這!
雙腳不受她控制,自動自發的轉身,走到桌前,拿起一個青色的圓肚小口玉瓶,然後走向屏風……
宋韻清心髒狂跳,她感覺她手都有些哆嗦。
然而這具身體好像并沒有接受到宋韻清的情緒,絲毫沒有感應到她的緊張,局促,和激動,兀自步伐穩定,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的朝前走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短短一段距離,宋韻清好像是跑了幾公裏一樣出了一身虛汗,此時心跳狂跳,血氣直往上沖,沖的她神智昏聩,思緒遲緩,恍若智障。
終于邁過屏風,宋韻清藏在那雙眼睛的背後,朝前看去……
洛沅懶洋洋的泡在浴桶中,一頭烏黑的長發被熱水打濕,蜿蜒的粘附在了白皙如玉的鎖骨上,随着水流緩緩飄動。
水中沒有花瓣,什麽都沒有,卻有一股幽香随着熱氣揮發的滿屋子都是,宋韻清的視線随着眼睛的眨動,投射到了浴桶中。
噗!
洛沅半天沒有聽見聲響,懶懶的睜開眼睛看去。
洛沅:“……”
青玉:“……”
宋韻清:“……”
表情依舊淡定的青玉手中拿着玉瓶,而臉上,兩管鮮紅的鼻血順着下巴滴落到雪白的衣襟。
在看見的那一刻,宋韻清的思緒快速燃燒,終于和這具身體成功接軌,原本還算淡定只是習以為常,準備不着痕跡的看上兩眼的青玉悲劇了,直接被突然驟生的熱血洶湧上脆弱的鼻腔,噴薄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 洛沅(面無表情):青玉你留鼻血了,你在看什麽?
青玉(捂臉抓狂):不是我流的!真的不是!不要相信你的眼睛看到的!
宋韻清(無辜):你在偷看沅沅洗澡,你這個女色狼。
鍵盤連手機上折騰了二十多分鐘……最後我依然面無表情的踢開了它。
☆、木有标題
靜谧無聲的空間內,洛沅對上青玉烏黑的眼睛,頓時感覺耳朵跟被火燎過一般,炙熱充血。
淡淡的霧氣阻隔在兩人中間,加上臉頰上被熱水蒸騰出來的暈紅,青玉并沒有發現洛沅的異樣。
“嘩啦”一聲水響。
原本還自然的靠在浴桶壁上的洛沅忽然往水中沉了沉。
她這一動作,氣氛便突然尴尬起來了。
沉默了一會,青玉按了按額角跳動的青筋,開口:
“最近上火了。”
幹巴巴的解釋了一句,她伸手抹掉鼻血,将手中玉瓶放到架子上,沒等洛沅說話就自己退了下去。
纖細的脊背依舊挺的筆直,洛沅抿唇側目送她出了內室,然後聽見門“吱呀”一聲輕響,青玉稍顯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洛沅收回視線,看着面前随着她的動作帶出了一圈圈漣漪的水,表情木然的想:剛剛她是看到了吧?
答案簡直毋庸置疑!
她才不信什麽上火呢!她這個天天吃辣的人都沒上火流個鼻血,她一個口味清淡的人倒是上火上到流鼻血?
想到青玉站在旁邊,将水中的一切都盡收眼底,洛沅偷偷低頭看了看,一張臉瞬間爆紅,襯着烏發雪膚,越發嬌豔欲滴。
“看來這兩天屋子裏需要備些菊花,天天吃辣,我也需要去去火……”洛沅自言自語道。
拍了拍自己發燙的臉,感覺渾身都有些不對勁兒,也不想再泡了,待在浴桶裏她感覺不到一點安全感,匆匆起身,拿起架子上放置的衣物披在身上,洛沅起身朝外走去。
青玉返回房中,臉上平靜終于破裂,她攥了攥手掌,來到屋中梳妝臺上擺放的銅鏡跟前,看着裏面倒映出來的那個人影,沉聲道:“你怎麽會來這裏?!”
銅鏡之中的青玉表情不變,卻張開口自問自答道:“靈魂牽線。”
青玉心中一沉,緊皺眉頭,心中不虞:“今天因為你我在她面前出了個大醜!”
宋韻清還在想剛剛的事情,心不在焉的操控着一張嘴若無其事的笑了笑:“你不都已經解釋過了。”
“傻子會信,你覺得她是傻子?”青玉冷笑。
“……如果不是你要進去,我也不可能讓你有那個出醜的機會。”宋韻清冷笑,她心中還不舒服呢!一想到剛剛她看到的畫面還有“另一個人”看見,她就想立馬融合,将這片靈魂的意識給吞噬掉!
“如果不是你靈魂突然暴動,影響了這具身體,根本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因為現階段你根本就不可能影響這具身體!”青玉厲聲道,她不爽,她還不爽呢!
一想到她的靈魂是因為什麽而暴動的她就恨不得把她一腳踹出自己的身體:借着我的身體偷看我家洛沅洗澡,甚至還不争氣的做出了那麽沒出息的舉動,天知道她好多年都沒有出過這種醜了!青玉現在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你太猥瑣了!”青玉厭惡的痛斥出聲。
“我猥瑣?總比你個偷窺狂要好!”宋韻清也毫不客氣道。
“我偷窺?別自己下流就看別人都下流!”
“有本事你別看啊!你要是不看我也看不見!”
“你以為你誰?天王老子都沒管這麽寬,別人睜眼閉眼關你什麽事?!”
“那我睜眼看又關你什麽事?你這叫嚴于待人,寬于待己,我不能管你睜眼閉眼,你就來管我了?!”
兩人越罵越氣,往日因為那個靈魂牽線而壓下去的矛盾重新浮起,吵出了火氣,頓時不可開交,隔着一張銅鏡對罵的如火如茶,何止一個神經病能形容的了的!
奮力于早日修好宋韻清好讓兩人各歸各位的系統原本興沖沖的來彙報進度情況,發現宋韻清身體裏的靈魂跑了大半,只有一零星點的靈魂在身體裏,而靈光思緒更是不翼而飛,一想,便跑來了青玉這裏,正好直面了在場怪異荒誕的罵戰。
“我才是主魂,到時候一融合,哼……”
“繼續睡,別醒。願望通常都是美好的,但是你要小心別被打臉,你這樣的,輕輕拍一下,估計就要散了。”
“就憑你?”
“真厲害,憑你的智商能得出正确答案也是不容易。”
“……”宋韻清氣的發狂,有心想要動手,但是奈何自己只有思緒,只能狠狠看着銅鏡,“看來你的能力全體現在口舌上了。”
“彼此彼此。”
“你……”
系統崩潰大喊打斷她們:“別吵了!——兩位!自己罵自己玩挺開心是吧?!”
兩個人雖然對各自都恨不得除之後快,然而兩個人暗地裏掀桌是掀桌,諷刺歸諷刺,要是再加上一個人,再大的怒氣也會收斂起來,不在別人面前爆短。
青玉的靈魂比宋韻清穩定,所以她先恢複了平靜。
宋韻清心中堵的不行,像是有把火在燒,卻被死死的封住所有縫隙,連煙都冒不出去,好在她戰了這麽長時間,精神需要無時無刻不保持住那種爆發的狀态來控制着那張嘴說出自己想要說的話,如今有人插入,洩了那股勁兒,自然也就什麽也做不了了,被動的安靜了下來。
“我有些後悔給你們靈魂牽線了!”系統生氣的蹦了兩下,覺得她們兩個人實在是氣場不和……呸,是一個人,有靈魂牽線這種神器她們也能掐起來!
按照如今的情況,青玉對宋韻清好感度已經絕對的負了一千,一想到最後要跟她融合,那簡直就像是生吞了一窩蒼蠅,惡心的甚至都要吐出來了。
然而不融合是不可能的,半塊靈魂再穩定,也會随着時間而潰散,如果不融合,這世界上恐怕就要多出來兩個女瘋子了,所以融合是勢在必行,但是靈魂牽引就太多餘了,一想到到了最後宋韻清可能會影響到這具身體,更甚者是操控她,她心中就充滿排斥。
正好系統如此說,她也就立馬道:“那就別用這個了,反正最後也是要融合的,有這個沒這個不影響什麽,而且照現在的走勢,我們兩個人也幾乎碰不了什麽面,但是有這個靈魂牽引卻是會讓我們産生過多的交集,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不停用靈魂牽線的後果就是那樣子。”青玉盡量客觀的說服系統。
別啊!——完全是個阿飄狀态的宋韻清急的不行,偏偏開不了口!
系統語氣猶豫,猶豫該不該告訴她們,因為它總感覺要是說出來了它很有可能會遭殃——來自謎一般的推測程序。
系統:“你說的沒錯,但是……靈魂牽線只是我系統中的一個一次性程序,一旦啓動,停止不了,直到融合為止,普遍用于清理世界類似于宋韻清這種情況,也只能允許使用一次,沒有停止的可能……”
宋韻清松了一口氣,無聲的笑了。
青玉沉默在原地,狠狠的捶了一下梳妝臺,深吸一口氣平複翻滾的內心。
系統瑟縮了一下,用機械音尴尬的笑了一聲,然後正經道:“我來是為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的。”
青玉面無表情:“你現在還能有什麽好消息?”
不能說話的宋韻清心想:又來一個好消息,系統之前說了那麽多壞消息,今天難得一來就兩……
系統聲音幽幽的在宋韻清耳邊響起:我聽的見……
宋韻清大怒:我還有沒有一點隐私了!!
系統無視她,反正她現在也不能對它怎麽樣。
“當然是好消息,上次宋韻清靈魂出來的時候因為過度虛弱,受到了整個世界的反哺,所以……你走劇情的這段時間可以縮短了,我算了一下,大概你只用代替她選秀,入宮,反正最多也就是個半年,以後的勾心鬥角,侍寝、晉位什麽的都跟你沒什麽關系了!”
真的是個好消息!!宋韻清心花怒放。
青玉臉色陰沉沉的,糾正它:“是她,不是我。”
呸,這算什麽好消息!
系統冰火兩重天,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