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
回來之後碼的時候突然感覺不對,所以我又把之前的全給推翻,艱難的又重新碼了一章出來,晚了,我去跪,然後明天的更新我可能也要延遲了,我答應你們全程跪着碼(淚)
☆、病
宋夫人眼淚一下子便流了出來。
老頭眼前一花,眨了下眼,便被眼前看到的東西驚的頭冒冷汗,一下便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夫人這可使不得!”他聲音都有些變調了,聽起來格外尖利怪異。
只見這宋夫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地上,任老頭抓耳撓腮,百般要求,就是不起來。
她哀聲懇求道:“徐大夫,求你救我兒一命,你醫術高超,便發發菩薩心腸,求你了……”
老頭蹿來跳去,很是想要抓起藥箱奪門而逃,可是這門口兩個丫頭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怎麽的,把門給擋的嚴嚴實實的!無法,他只能躲着這夫人跪的方向,可是這家夥!他移到哪,這人就往哪跪!
招你惹你啦?!
老頭決定如果此次僥幸逃生,往後見着宋府的人,他有多遠就躲多遠,算他怕了他們了!
百般為難之下,老頭索性光棍的放任自流不動了。不過心中也是有些憋屈,見此更是不由在心中罵起了自己那個專門給他惹禍的徒弟,這京中的大夫,從上到下,那個不知道這宋府大小姐是個先天不足的藥罐子,那可真真的是個玉人、不,瓷人做的,便是華佗再世,估計對此也束手無策,他倒好!居然沾上了這一家!
老頭憤憤不平,若是他徒弟宋恒再此,估計就要跪地喊冤了。
他是東宮太醫,這宋太傅乃是太子太傅,這老師女兒有病,太子派他去宋府,這……他也沒辦法啊!
冤死了!
“求求你救清兒一命,我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報答大夫你的大恩,求求你了大夫……”
之前的哭嚎還說的是怎麽與姐姐交代,此時真情流露,壓上的便是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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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姓徐的老頭僵着一張老臉,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說不救?這人跪着不起來!這可是太子老師的夫人!而太子還對這宋太傅非常敬重!而太子是誰?不出意外的話他就是未來夏囯的皇帝!
老頭腿有點軟。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太醫而已!你們放過他吧!
早知道就不要徒弟了摔!
聽說過坑爹但是可從沒聽說過坑師的!
可是……說救?
這怎麽救?!他老頭子可不是神仙!而且就算救了,稍微起色,可是這根本也是治标不治本!一個頭疼腦熱,吹個風都能給她吹病倒,到時候難不成還得給這宋府賴上?!
想的美!
氣氛就這樣僵持了下來。
這宋夫人乃是宋太傅的繼室,還是宋太傅前夫人的妹妹。
與洛沅不同的是,宋韻清生下來她娘就沒了。原宋夫人生宋韻清的時候難産,生下孩子直接撒手去了,孩子也因為在母體之中憋的時間長了,差點就沒緩過來,從此也落下了體弱多病的毛病,小的時候天天晚上看顧的人不能合眼,五六個奶媽媽輪流看着,生怕她睡着睡着就沒氣了,直到四五歲才能靠自己的腿走兩步路,而女兒身體如此孱弱,導致還沉浸在亡妻逝去的悲傷之中的宋大人不得不開始相看人家,準備娶一繼室,照顧宋韻清,最後挑來挑去,就選中了自告奮勇的現宋夫人,宋夫人與她姐姐長的足有四五成像,出于種種原因,小宋夫人成了宋韻清的繼母。
小宋夫人對宋韻清很好,從小照顧細致,不大點,兩歲了還跟個大頭芽菜,看起來瘦小的兩只手就能把她捧起來似的宋韻清,跟在小宋夫人身邊長到了十多歲,嫁過來之後只生了一個兒子沒有女兒的小宋夫人待她比親生的還親,又因為她的身體,那真的是只差把她給供起來了。
又是僵持了許久,眼瞅着這宋夫人哭的嗓音沙啞,搖搖欲墜,走也走不了,鐵石心腸的老頭放下藥箱,默不吭聲的轉身摸脈。
宋夫人心中一跳,屏住呼吸,稍稍收斂了聲音。
老頭這次把脈的時間尤其長,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長到宋夫人的哽咽聲都停止,老頭睜開眼睛,冷冰冰沒好氣的開口問了幾個問題,宋夫人壓抑着臉上眼中的喜色,生怕惹得這老頭突然改變主意,扯着身上垂順光滑的裙擺,低聲回答。
接着,老頭臭着一張臉放下手,拎着藥箱走到外間,宋夫人不敢說話,又生怕這人又要走,緊忙從地上起來,雙腿抖了一下,咬牙跟了出去。
老頭鋪開紙,提筆寫了一個藥方。
吹幹墨跡,老頭心中憋屈,臭着臉将手中的藥方遞給一旁難掩喜色的宋夫人,但是待得宋夫人要接的時候,卻又一把收回藥方。
宋夫人胸膛起伏幾下,看着近在咫尺被老頭背在身後的藥方恨不得命人搶過來,順便把這吊人胃口的老頭給捶一頓!
——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
“徐大夫,您若有什麽條件我能辦到的您老人家盡管提,這藥方……”她賠着笑,柔聲細語道。
奈何這老頭半點不吃這一套,他斜眼瞥了宋夫人一眼,冷哼一聲:
“這藥方可以給你,不過我得提前跟你說,第一,宋小姐的病老夫無能為力。”
老頭說的理直氣壯。
你這藥方都出了你無能為力?!我呸!
你個前太醫院醫正你說這種話難道就不感覺丢面子?!
宋夫人勉強耐着性子聽,艱難的點了點頭。
“第二……”老頭繼續說,“病不能治好,但是可以用藥溫養,我會開一張溫和的專門針對她體弱的藥方,能稍微化解她體內的藥毒,讓她體內狀态保持平衡,情況好的話她的身體狀況可以達到正常人的标準,可以保證婚姻嫁娶沒有問題,但是——”
老頭語氣嚴峻,惹的宋夫人心髒狂跳。
“說的是治标不治本,此後,她的身體依舊會越來越弱,可能可以堅持幾年,也可能堅持十多年,弱的時候可能只是心緒一個波動便會讓她厥過去……”
屋外搖搖欲墜的樹葉随着秋風嘩嘩作響,打着旋飛落一地,屋內沉默寂靜無聲。
看着宋夫人凍結住的蒼白臉色,老頭捋了下胡子,打破沉默。
“而若是出現這種情況,那便是真的人力不能及了。”老頭說道,“到了那個時候,你便是把老夫再怎麽着,老夫也是無能為力……”
鎏金銅爐燃着調配好的藥草香料,一股清苦醒腦的白霧袅袅升起,将着屋中物件腌制了個透徹。
良久,宋夫人才啞聲開口:“請徐大夫救治我家清兒。”
“若是清兒……”她眼眶發酸,有水霧彌漫,“也不怪大夫!”
老頭得了這句話,二話不說,直接把手中藥方給她。
“一天三次,飯前半個時辰服用,先喝三天,以及忌口的食物我都已經寫上了,寒涼或者大熱的食材都不能入口,飯菜清淡,還有待老夫到家之後找幾個對症的藥膳方子,以後的膳食也要照這個來,人參靈芝之類藥珍不可妄動。”
宋夫人拿着這張藥方,像是捧着一件無價之寶。
終于可以脫身,老頭松了一口氣之後這才注意到桌上放置的幾個玉盒。
玉質剔透潤白,品質絕佳,做成盒子真是屈才了。
老頭搖了搖頭。
宋夫人收拾好心情,看到老頭提着藥箱一副顯露于表面的去意,急忙懇切的将玉盒推向他,開口道:“剛才心情急切,招待不周,這幾根老參還請徐大夫笑納。”她打開玉盒,露出盒中一手長,根須綿密,白白胖胖的人參。
老頭眼一下子就直了。
還不等他象征性的客氣幾句,手腳不聽使喚,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把玉盒寶貝的抱在懷裏了。
尴尬的咳了幾聲,老頭稍稍松了一下手臂,“哪裏哪裏,夫人不必客氣。”
然後,他還臉皮極厚,特別道貌岸然的說了一句:“治病救人,本就是醫者本職。”
說完他也有些臉紅。
宋夫人見他收下,松了一口氣,表情懇切:“徐大夫醫者仁心,望您能對小女病情知無不言,我與夫君定會記得徐大夫您的大恩大德。”
收了人家重禮,老頭咳了一聲,道:“宋小姐病情着重就在于一個養,若是能找到一個環境清幽,氣候溫暖适宜的地方對于她養病是大有好處,聽聞之前小姐也是在外養病,想必也是那裏的環境比京城更加适宜,她的身體也适應了那裏的氣候。”
說的有點多,幸虧及時住嘴。
這難道就是吃人嘴短?
宋夫人仔細聽完,一臉感激的朝他低下頭,“多謝大夫金玉良言。”
“咳,夫人不必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 來遲了來遲了,天氣太熱了,碼了一下午終于可以交貨了,真是不容易。
最後……你們能看出來我水了嗎?嘻嘻(?˙︶˙?)留言啊親,留啊留啊!
☆、病完
送走大夫,宋夫人強作的笑臉唰一下便冷了下來,她回頭表情莫測的看了一圈周圍的丫鬟,柳眉倒豎,口氣強硬的威脅:“今日的事都給我爛在肚子裏,誰若是給我在小姐面前亂嚼舌根,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宋夫人在府上向來是霸道火爆,偏偏生的一副清秀佳人的臉很能糊弄人,可是這周圍幾個侍女都是在府中伺候的老人,極為了解自家夫人說一不二的性格,她要是說扒皮,那指定是板上釘釘的事。一個個的都給她吓的汗毛直立,毛骨悚然,紛紛跪下表起忠心來。
“夫人放心,奴婢(們)定是會把此事爛在肚子裏,絕不在小姐面前透露一個字兒!”
宋夫人眼神冰冷的看過一個個面色蒼白的小臉,揮了揮手讓她們起來。
“青楓,把藥方拿着去藥庫把小姐的藥給配齊。”她聲音淡淡的将藥方給一個面容普通卻格外穩重的侍女。
“是,夫人,我這就去。”名叫青楓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接過藥方,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青楓是宋夫人專門培養出來的貼身侍女,為了宋韻清的病,她特意為青楓找了師傅學醫,到了如今,雖然稱不上什麽神醫,可是簡單的看病探脈配藥也學了個七七八八,自己人用着放心,宋韻清之前的藥方大多數都是青楓去府中藥庫配的。
宋夫人将手中撕扯的都變形了的手帕扔掉,眼神一轉,便看見一邊恨不得離的她遠遠的,一臉蒼白的三個小丫頭。
小的那個才十三歲,是被從小就賣進府裏的,大的那個更是在宋韻清十一二歲,身體好了一點的時候給調到她身邊的,今年與她同歲,十七。至于另一個,瘦的跟個晾衣杆一樣,比那最小的那個也沒大多少。
見夫人把視線移到自己身上,三人就跟被什麽恐怖猛獸盯上的兔子,臉色難看瑟瑟發抖。
本來就因為自己粗心大意沒有照顧好小姐導致的小姐昏倒,三人本就心虛,被夫人盯的腿都發軟。尤其是最大的文秀,這府中誰不知道,這大小姐身邊最貼身、最得寵的丫鬟就是她,別的人都可能不知道,她卻是不可能不清楚。可是偏偏小姐身體不适昏倒在院子裏前,她還幫着小姐隐瞞夫人,隐瞞小姐病情,如今東窗事發,就算文秀再如何膽大,也不由被察破緣由的夫人給吓的肝膽俱裂。
她白着臉看了看兩邊兩個緊緊挨着她,比她低半個頭的小丫頭,身子抖的更厲害了,從腳底冒上來的涼氣使她雙腿一軟,眼淚也不受控制的從紅腫的眼中滑落,她膝行幾步,脫離身後已經搖搖欲墜的兩個孩子,砰砰砰的磕起頭來。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願意領、領罰,求夫人放過春雨和夏秋,是奴婢自作主張瞞了這二人,求夫人開恩,奴婢該死奴婢……”眼淚順着她磕頭的動作倒流回眼中,刺激的她眼淚越流越兇猛,心中懼怕,磕的力道便不知不覺的越來越重,腦子渾渾噩噩,只恨不得磕死在這裏,也省的被發賣出去生不如死或者被夫人給用鞭子抽死。
她身後兩個小丫鬟見此都已經癱軟在地上,吓的眼淚都不敢流了,愣愣的看着她一下又一下的磕,聽着那沉重的“砰砰砰”磕頭聲,喘息幾下,無聲的張大嘴巴,眼前一黑,竟是吓昏了過去了。
宋夫人冷眼看着,聽着磕頭聲音越來越大,面色不虞的朝旁邊面不改色的侍女示意了一下,侍女點了點頭,輕輕移到已經咳的頭破血流文秀身後,一掌劈下,文秀悄無聲息的倒在了地上。
揉了揉額頭,宋夫人心頭邪火去了之後,方才發覺自己竟在女兒房中就懲治了下人,還見了血,不由急急忙忙的跳了起來,一時語氣有些僵硬的快速吩咐:“快,快,快把這人都給我擡出去!把屋中血跡都給我擦幹淨收拾幹淨!真是氣昏了頭了!”
看着屋中迅速恢複原樣,宋夫人吸了吸鼻子,總覺得屋中還有一股子血腥味,心中焦急的幹脆自己上手将周圍窗戶打開,正午,帶着一絲陽光暖意的清爽空氣襲入房屋,幾息之間便帶走了屋中幾不可察的血氣。
宋夫人松了一口氣。
然後一旁拖着三個昏倒的人的侍女一臉小心翼翼的問:“夫人,這三人怎麽辦?”
宋夫人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都拉去柴房餓幾天長長記性。”
“是。”幾個侍女拖了人出去。
想到剛才懲罰幾個奴才,唯恐身上沾了血氣,待在這裏不知道會不會沖撞了原本就體弱的女兒,宋夫人扯着裙擺看了一眼內室,突然眼神一凝,咬唇站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輕腳步走向內室。
輕輕挑開珠簾,向內看去,只見女兒依舊安安穩穩的躺在榻上,氣息平穩,她讪然一笑,暗道自己多疑。
剛才不經意間一看,見這珠簾無人經過下面卻在輕輕搖晃,此時見女兒依舊睡的安穩,想必剛剛可能是她眼花看錯了,或者有風吹的……
宋夫人稍稍安心,沒有進去,隔着珠簾眼神柔軟的看了半晌,最終扯了扯裙擺,退了出去。
聽到腳步聲逐漸遠去,屋內重新寂靜了下來,榻上面色孱弱的宋韻清突然睜開雙眼。
……
洛沅一行人自京城出發,斷斷續續走了三日,方才走了遙遠路途的三分之一。
然而光是劫匪就遇到了四撥。
也幸虧這譚家衛隊實力夠硬,不然洛沅可能光這壓寨夫人都要做了幾回了。
洛沅原本不甚明媚的心情也在這青山綠水的旅途之中漸漸好了起來,就連這被劫,也是格外的充滿趣味。
每次都坐在馬車上,吃着點心喝着茶,悠悠閑閑的看着一群氣勢洶洶的劫匪被護衛隊攆的跟兔子似的滿地亂竄,比看戲還過瘾。
“小姐每回為什麽都要徐侍衛放了這群劫匪?”在又一次放走劫匪,周圍終于有丫頭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
正啃着香甜可口的桂花糕的洛沅懶洋洋的眯起眼笑道:“沒看這群人衣衫褴褛面黃肌瘦嗎?啧啧,餓的眼都綠了,想必是家裏窮的吃不上飯的老百姓,指望着打劫好混口飯吃。”
“啊。”小丫頭一臉恍然,原本還害怕小姐怪罪自己多嘴,此時見小姐心情不錯,心思也活泛了起來。一臉憐憫道:“他們可真可憐……要不,我們就給他們一些吃的吧?”
年紀尚小,還不知人間疾苦的小丫頭心直口快,大膽的提出意見。
洛沅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糕點,拍了拍手,又喝了一口茶潤潤喉。
小丫頭說完就反應過來自己逾越了,但是還是有點心軟的看向自家小姐,看到自家小姐突然……變了?的笑容,她連忙閉上嘴,面色揣揣的看了洛沅一眼,往後躲了躲。
洛沅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面上依舊帶笑,只是眼中卻也沒了多少笑意,她涼薄的笑意挂在眼角眉梢,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正要喝,卻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冷冷的不帶絲毫情緒的視線投注在她的臉上,她怔愣的轉頭順着視線望去,瞬間對上青玉那雙因為暈車而顯得霧幽幽的眼睛。
“額、我……”她面色瞬間緊張,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一點什麽,誰知腦子一當機,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啥,讪讪的又閉上了嘴。
半晌,青玉的視線依舊還沒有離開,而洛沅的臉卻已經繃的跟個石頭一樣,盯着杯子的眼睛都要瞪成了鬥雞眼,她懷疑再堅持一會,自己可能就要裂了。此時此刻,她每個毛孔都透露着緊張的氣息。
別看別看!求你別再看我了!她內心吶喊聲幾乎都要震聾自己的耳朵。
她也不知道她在緊張什麽,反正就是下意識的不想要讓青玉知道自己一些……已經被多年深宮謀生改變了的東西。
“青、青玉你、你不難受了?”她結結巴巴,絞盡腦汁的想出來了一句話。
青玉自從坐上馬車開始便昏昏沉沉,惡心欲嘔,可把洛沅吓了個夠嗆,最後青玉說她這是暈車,騎馬應該就不能暈了,洛沅沒來的及問她什麽時候學的騎馬,見她吐的厲害,着急忙慌的就讓徐雲給她勻出了一匹馬,誰知青玉一上馬才知道,青玉她不僅暈車,她竟然還暈馬!
最後強忍着翻滾的胃部的青玉坐上馬車的時候,臉色幾乎都是鐵青的。
吓的洛沅也不敢拿着這個笑她了。
一路上馬車一慢再慢,青玉也就這樣趴在馬車內置的桌子上,昏昏沉沉。
直到現在。
成功憋出一句話,洛沅打結的腦子終于活泛了一點,也不等青玉回答,她殷勤的就又是倒水又是給她拿涼油,企圖将剛才一瞬間的不自然給掩蓋過去。
青玉臉色蒼白,溫順的喝着她殷勤遞到嘴邊的水,然後又乖乖的任由她将涼油點在她太陽穴,最後擡起下巴,讓她沾着一滴涼油的修長手指,往她鼻下抹。
類似與現代清涼油的涼油讓她恢複了一些精神,她勉強打起精神,自己捏過快要遞到她嘴邊的糕點,慢慢的吃了起來。
今天到現在都沒吃東西,确實是餓了。
還是綠豆糕……
見着青玉垂下眼睫,接近于乖巧的吃着她專門挑出來的綠豆糕,洛沅面色稍稍放松。
然後她突然特別畫蛇添足的故作自然的對着已經把自己縮到馬車角落的小丫頭溫柔的笑了笑,解釋了剛剛那個問題:“你看,剛才那群劫匪那麽多人,餓的眼睛都冒綠光了,一旦我們發善心給他們吃的,照他們那種情況,他們非但不會感激放過我們,餓急眼的情況下甚至有可能會豁出命來只為搶到一點吃的,徐隊長他們雖然武功高強,可是打完一撥又來一撥,這都四撥了,說明這個地方以劫道為生的老百姓很多,到時候劫匪人人奔走相告,殊不知螞蟻多了還能咬死大象,到時候護衛隊□□乏術,我們可就危險了。”
洛沅看了一臉後怕的小丫頭,頓了頓忍耐住想要回頭看的沖動,緩口氣繼續道:
“還不如我們一開始就把他們打退,壓下他們的膽氣,本來就是餓的頭重腳輕,一開始為了吃的尚還能拼命,等到被打,看不到希望,感到疼了,自然也就退縮了,這時候放了他們也算是做好事了……”最後一句洛沅說的都有些臉紅。
天知道可能上面說的都是真的,她也确實這樣考慮過,不過最後一句……額……她主要是怕麻煩還害怕血氣污染自己游山玩水的好心情,雖然出發點确實是沒有多少悲天憫人的成分,但是結果……不都活下來了嘛。
小丫頭瞪大眼,一臉受教,終于從角落裏移了出來。
“小姐說的對,奴婢知錯了。”
洛沅繼續笑着,順手捏了一塊自己不喜歡吃的綠豆糕遞給她,表情堪稱和藹可親。
“乖,吃吧。”
一旁原本還聽得眼帶點點笑意的青玉見此,手中還剩的一點綠豆糕瞬間便被捏成了渣……
綠豆糕:寶寶招你惹你啦?!……QAQ
作者有話要說: 粗粗噠!要、留、言!
綠豆糕:他娘的,你是有多不喜歡老子啊!天天讓我慘遭殺身之禍,這次更慘,竟然是粉身碎骨!QAQ
我:不怪我啊!誰讓您老人家的大名連我這等屁民都耳熟能詳咩?
☆、榮城遇惡霸,性別為女
之後一行毫無波瀾,一行人後半段路途一路平安無事,在四天後順利到達了榮城。
洛清遠早在之前便快馬加鞭遣人打點通知了榮城主事的官員,讓他照看愛女,主事官員當年科舉時曾受過洛清遠恩惠,為人老實,胸無大志,讀書當官全為填飽肚子,到了如今也不過是個六品小官,接到他的書信受寵若驚,提前就派人前去迎接,一行人在城門口稍作停頓,謝絕了主事官員的款待,便順順利利的入了城門。
由幾個守城的官兵領路,前往候府早已安排好的莊子。
小城熱鬧非常,人群瞅着熙熙攘攘,到處都有紙糊的花燈,路邊小樹上也不知為何垂滿了紅紅的小燈籠,索性道路也還算寬闊,走的慢點也能讓他們駕馬從街道上過。
“人這麽多,看起來像是要過什麽節。”洛沅打開馬車窗戶,手中拿着團扇,輕輕扇着:“這裏跟大哥說的一樣,氣候溫暖,今年冬天倒是不用擔心受罪了。”
她倒是會苦中作樂。這榮城那是溫暖,那根本就是炎熱!
早幾天她們就感覺到越接近榮城氣候越暖和,到了最後甚至都有點熱了,偏偏這一群人從京城出來,身上穿的也都是秋季衣物,帶的倒是有薄點的,可是一路風塵仆仆,中途也沒個地方歇歇腳,誰都沒有地方換,只能脫了外衫,換上輕薄些的罩衫,洛沅熱的不行,只能從帶的東西裏翻出青玉不知道何時塞進去的團扇,扇着涼快涼快。
相比起已經更深露重的京城,撲面而來的熱氣就如同還停留在初夏一般。
天氣熱,青玉暈的更加難受,此時沒什麽精神的趴在桌子上,沒有接她的話。
她還在暈着。
洛沅收回視線,湊到青玉面前,拿起團扇給兩人扇風涼快。
之前陪她說話的小丫頭早已經被她遣到了後面馬車上,馬車人多,車廂小,熱。
後面兩個馬車上,幾個貪鮮的侍女早已經扒着窗戶叽叽喳喳的,路旁沾滿青苔的大石頭都能讓她們看的驚嘆出聲。
一行人風塵仆仆,總算到了目的地,一路上趕路生出的疲憊都被這滿街的喧嘩叫賣聲給洗禮的一幹二淨。
精神不疲憊了,心也就活泛了,一群平常沒有特別的差事就出不了府門的侍女,抱着看熱鬧的心思一路驚嘆,馬車一慢再慢,連原本暈車的青玉都被這龜爬一般的車速給弄的不暈了。
周圍熱鬧的老百姓看着這一隊高頭大馬風塵仆仆的隊伍,紛紛避讓開來,卻也不走遠,都想湊個熱鬧,見着馬車窗口探出頭來的叽叽喳喳的小丫頭們,笑容飽含善意,甚至還有大膽的姑娘們往一行人身上扔手帕。
當然,這個舉動針對的主要就是隊伍中的男人們。
護衛隊看着都不好惹,沒有人往前湊,倒是其中濫竽充數的徐蛋蛋遭了殃。
徐蛋蛋騎在自家小姐特意給他配的大馬上,臉蛋臊的通紅,手忙腳亂的躲着飛舞來的手帕,其中一些手帕裏甚至還裹着石頭子以增加重量,打的他好不狼狽,差點便要駕馬狼狽而逃。
洛沅為了看熱鬧也拉着青玉坐在了馬車車轅上,臉上挂着面紗,手中的團扇揮舞的飛快。
前面兩匹馬并排而立,沒有了趕路時的催促,邊走還邊啃起了路邊的茂密的樹枝,樹枝上挂着的紅燈籠搖搖晃晃,差點被晃掉,洛沅見着有幾人猶猶豫豫的停在不遠處想要上前驅趕,趕緊将駕馬的車夫從車廂中拉了出來,好歹算是避免了一場因為馬貪吃而引起的沖突。人群越發擁擠,拖的馬車速度越走越慢,前面馬車不敢走快,後面馬車更是不能快走,苦不堪言的護衛隊也被迫放慢速度。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原本主要向着外面護衛隊方向砸的手帕,突然有一個朝着馬車砸來,手帕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抛物線,準确掉落在了一臉茫然的洛沅懷中。
“這是什麽?”洛沅低頭看。
青玉原本眯起沒有精神的雙眼忽然睜開,下意識的朝洛沅看去。
“扔錯了?”
洛沅一臉問號,撿起懷中手帕,素白的綢帕裏面還包着一塊玉佩,她詫異的朝來處望去,只見路邊一茶樓二層窗口,有一身着豔麗紅裙的女子,隔着窗戶,擡頭朝她笑着,然後向後招了招手,就又是一個東西扔了過來。
洛沅還沒看清是什麽,下意識的擡手抓住,發現又是一條手帕。
紅色的,就跟手帕主人身上的顏色一般濃烈的紅色強勢的占據了她的視線。
茶樓上女子眼睛一亮,笑容更大,隔着這麽長的距離仿佛都能看清她眼中的意味。
紅色手帕在一群青色、素白、淺藍等淺色手帕之中太過顯眼,以至于終于注意到兩人之間動靜的人群嘩然。
“……這是扔錯了?”一圍觀群衆咋舌。
“不,我看八成是這女霸王男女通吃,想把這外鄉人給搶回府吧。”
“不會吧,她以前砸的不都是男人嗎?”
“女霸王想什麽咱們怎麽能知道,指不定是今年七夕想換換口味了。”
“啧啧,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
洛沅不知為何頭皮發麻,心生不妙,拿着手帕猶如握着燙手山芋,順手便要扔回去。
可惜裏面包裹的玉珠子早就已經咕嚕嚕掉進了她懷裏,柔軟飄輕的手帕還沒飛出一半,就掉在了地上,被人群淹沒。
然後洛沅就倒黴了。
那紅裙女子見着這一幕,似是有些生氣,又朝後招了招手,洛沅頓時就有了不妙的預感,還沒來得及躲進車廂,她便被加了玉珠的手帕打了個劈頭蓋臉,臉上的面紗都給打掉了。
洛沅一臉懵逼:“……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青玉忍無可忍,黑着臉将洛沅給拽進車廂,隔絕紅裙女子灼熱的視線。
“她這是幹什麽?我又不認識她。”半點沒有意會到紅裙女子舉動意思的洛沅又疑惑又委屈的揉着額頭,不自覺的朝好不容易理她的青玉撒嬌。
青玉真是給她的粗神經給打敗了,莫名的焦躁,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當下就想沒好氣的吼“笨蛋,那王八蛋那是看上你了!”
——啪
一方手帕從敞開的窗口中掉了進來,在地上散開,露出裏面的玉珠。
青玉臉色頓時鐵青:“……”
洛沅:“……”
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茶樓之上。
“把你們的手帕都給我拿出來,看見那輛車了嗎?就朝着中間那輛給我扔,狠狠的扔,準頭好扔進窗戶裏的人有賞!”榮城女霸王柳沐雨一條腿踩在凳子上,神采飛揚的跟自己的一群花枝招展的侍女們如此說道。
侍女們跟着她久經考驗,調戲過俊俏書生,也搶過會拳腳的硬漢,但是可唯獨沒有試過幫自家小姐搶過女人,這、這這,這……無話可說,只有幹了!
一個兩個訓練有素的從身上掏出幾條手帕,裹着玉珠碎銀等重物,優雅的擡起手臂,手帕瞬間便像是冰雹一般噼裏啪啦的襲向樓下人群中的車隊中的第二輛馬車。
底下人群紛紛避開,生怕東西砸在自己身上,不過在看到砸在車廂上的手帕裏裹着的東西滾落出來之後,人群頓時就不平靜了,有膽大就已經開始去撿地上掉落的手帕了。
車隊被這情況搞得慌亂一瞬,然後一改先前的龜爬速度,迅速駛離了原地。
而此時老百姓們将地上的手帕哄搶完了之後,就開始大膽截取還在往下飛的手帕,柳沐雨見此,氣急的拍了一下窗框,看着絕塵而去的車隊,氣結的揮手打斷了侍女們:“別扔了別扔了,你們都沒長眼睛?!沒看人都走了!”
侍女們趕緊收回手中還幸存的手帕,面做嚴肅狀看着自家小姐惱怒的在屋中走來走去。
幾圈之後,柳沐雨好似想起了什麽,趕緊回頭快速說道:“快,快找個人跟着他們探探底細回來向我禀報。”
侍女們走出一人下了茶樓。
柳沐雨稍稍平靜,走到窗口看着侍女向着車隊走的方向跑去,不經意間看到下面還在哄搶的人,不屑的瞥一眼:“哼,便宜你們了!”
等到柳沐雨茶都已經喝三壺,無聊的都要睡着的時候,派去打探的侍女終于氣喘籲籲的跑回來了。
聽完侍女的禀報,柳沐雨眉間懶意一掃而空,眉目舒展,笑的一臉奸詐,“她們去了那裏,确定嗎?”
“千真萬确,我親眼看見她們進了院子裏。”侍女信誓旦旦道。
“哈哈哈。”柳沐雨撫掌笑道,“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有趣,有趣。”
柳沐雨心情大好,她有個習慣,心情一好她就喜歡散財,誰讓她家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