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來不往

第10章 10

夜色裏的533非常的安靜，外面的路燈都已經關了，只有遠處大街上還有零星的路燈亮着。

第二次同床，齊米實在不甘心就如此度過。

他的手伸過去，剛摸到洪子陵，後者的手握住他的手，手指在他手掌裏輕輕摩擦，另一只手撫摸齊米的背脊，在他耳邊小聲說：“你太累了，睡吧！”

齊米的腿和他的貼在一起，兩人雙雙陷入靜溢的睡眠之中，馬大鵬呼呼的打着呼嚕，原本這要算吵的噪音，此刻卻如是催眠曲一樣，使得齊米他們和令狐翀一起在這些此起彼伏的呼聲中睡着。

蘇安不時也說着夢話，這些聲音如海浪一樣，不斷安撫拍打衆人之前緊繃的精神，讓大家陷入深層的睡眠之中。

齊米夢到一片竹林，微風吹拂着竹稍，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落下的竹葉鋪滿了地面，金黃而松軟，使人很想在上面舒适的躺在上面翻滾。

突然畫面一變，齊米變成了竹葉，從高處墜落下去，替代了令狐翀，身下是漆黑一片，失重感讓他無重适應。

整個人突然抖了一下，在噩夢中驚醒。洪子陵被他驚了下，拍拍他：“哥，你做噩夢了嗎？”

齊米點點頭，擡起頭看看外面，依然一片漆黑，估計是淩晨三、四點鐘。

洪子陵還是撫撫他的背，齊米把頭埋在他身上，大口無聲的吸着他的氣息，嘴唇想碰到洪子陵的嘴，卻被他躲開了。

齊米抱住他，把頭埋在他胸前，舌尖在他胸前輕動，洪子陵摸着他的頭，似睡非睡。

齊米的頭慢慢的滑下去，洪子陵向外退了點，方便他彎着身子。黑夜裏，533都是沉睡入夢的鼾聲，齊米彎着身子在洪子陵的配合下褪去他的褲子。

輕喘輕聲裏，都是種種唇齒厮磨與秋初的甜溢。

機械學院被打的那幾個人都收了聲，老周私底下怎麽處理的無從得知。可學院對晚上學生時常的鬥毆打架倍感頭疼，幹脆祭出了狠招，晚上七點到九點晚自習，寝室十點五十關樓門，還安排不定時的查寝。

這樣的決定新生倒沒什麽好說的，習慣了自由的老生卻是怨聲載道，但是學院意向已決，堅持要這樣做。

齊米反正這個時間也是在學生會，就無所謂，安排各班上報要參加學生會和社團活動的名單，組織監察部為首，各部部長帶隊在自習的時候去各班清點人數，一切倒也正常。

晚自習的時候，看書的，聊天的，只要待在教室坐兩個鐘頭就行。

十月底，齊米要各部将月工作總結都收上來。為了發掘新生裏的人才，他連各部長批閱了的新幹事的工作總結都一并送過來，一起看看。

533衆人包括洪子陵在內，寫的工作總結都是敷衍了事，齊米看了直嘆氣，這些人都是混着玩而已。在學院的渾水裏，他們沒有一點值得在學生會生存的必要。齊米找出萬淺文的，潦草的字跡，連認真點的小學生的字都不如，寫的東西也和洪子陵他們是一丘之貉，估計是一塊互相抄的。

令狐翀的沒交上來，據錢小飛說他是準備離開了，這種事情半點勉強不得，齊米只是可惜，這樣英俊的一個帥小夥子，怎麽就入不了李嫣這種女孩的眼睛呢？

晚上的各個教學樓都是一片燈火通明，他們教室有多，每個班固定一個教室都有富餘。

少數大學院，就兩個班擠在一個教室，所幸教室的長條桌椅可以坐不少人，教室也大，擺少了桌椅也不合适，三分之一的擺放桌椅坐上一百人輕輕松松。

“把萬淺文叫來。”齊米有一間小的辦公室，就是秘書處辦公室後面的一個小隔間。

其他的報告裏也不全是垃圾，一份秘書處的就很好，字跡大開大合，硬筆字體竟然有草書的味道，一張打印紙寫出來的工作總結，整體看來，竟然有一點書法作品的味道。未見其人，這字就足以讓齊米欣賞，看看落款的名字，柳哲。他印象不深，畢竟這一個月他的精力都分散了。

萬淺文敲門進來，齊米讓他喊一下達文西。

達文西過來看看齊米，齊米揚揚手裏的總結：“這個柳哲是什麽人啊？”

達文西說到：“數控一班的班長，你沒有印象嗎？”

“印象不深，待會讓他我們談完了，你帶他過來下。”齊米說到。

達文西點點頭：“好！”

萬淺文看他一眼，齊米示意他坐下。

“令狐翀那怎麽樣了，還是渾渾噩噩的嗎？”齊米第一次在533之外，單獨與萬淺文讨論這個事情。

很多事情的确不适宜在人多的時候讨論，就如王飛飛和馬大鵬的事情一樣。

馬大鵬次日在女生宿舍門口守到了王飛飛，王飛飛态度驕橫的說自己陪寝室的同學上網去了，至于為什麽會不接電話，理由很簡單‘不想你來煩我’。

最後兩人以王飛飛的一句“我餓了”收場，馬大鵬樂颠颠陪她去吃早餐，還去超市買了零食和水果送她到女生寝室門口。

“令狐翀好像想要報複！”萬淺文四顧看看，掏出根煙暗示可以抽嗎，齊米點點頭。

“報複？他準備報複誰呢？是那夥人，還是李嫣呢？”齊米忍不住感嘆，這種複雜的感情糾紛，最讓人不願去思考判斷，畢竟都是年輕人一時荷爾蒙分泌的刺激，對于令狐翀而言，他的報複也可能僅僅是一秒的腎上腺素的反應。

萬淺文深吸一口煙，煙從點火到吸第一口，發出熱烈的燃燒聲，萬淺文那種滿足的愉悅表情，讓不抽煙的齊米都有一種想來一支的感覺。

“不好說。”萬淺文彈下煙灰：“這種事情說實話，都不是我們該問的，他這麽大的人了，一味要在學校找麻煩，出了什麽事情，作為朋友，我們自然不希望看到他吃虧，不過他好像是自己找虧吃的，那要怎麽辦？”

齊米點點頭，萬淺文說到話很合他的意，與他之前對錢小飛說的“挨打的人都在自找的”是同一道理。

齊米坐看學校形林林總總的人粉墨登場，還有管理上的懈怠，那些虛僞的形式主義的老師們，他才悟出了這個道理。

而對于萬淺文而言，他說這話，好似透着一股“江湖”的味道，飽含一點滄桑事事之後的透徹。

雖然經歷不同，但兩人看到的本質是一樣的。

這種對事物的洞察能力，無關學歷，也無關敏銳，多少雜揉着一點情商的因素。

齊米看着學生會的日記本，想了想：“你在學生會，是來玩的呢？還是準備混出點什麽來？”

萬淺文看看他，認真的說到：“我想學點與之前不一樣的東西，或者說想看看不同的東西，我不太會表達。”

齊米卻理解的點點頭：“每個人都有渴望看到不同風景的期許，這很正常，我知道了。”

萬淺文走後，達文西帶着柳哲過來。

柳哲是個瘦高個的少年模樣，一身運動服，顯得非常的精神。他笑的時候很從容，笑容裏透着一點點痞，卻在轉瞬間好像一個安靜的大男孩一樣。

擁有這種笑容的人，通常都很活躍。

與蘇安不一樣，柳哲的笑容裏帶着一種謙和的試探，沒有蘇安的那種肆無忌憚。

“你的總結我看了，短時間能看到點問題，還是不錯的，對新來的一些幹部感覺怎麽樣？”齊米問到。

“大浪淘沙，有的人不合适，可能還要再招聘，有些人還是沒有被發掘進來。”柳哲回答到。

一天內聽到兩個人的說話，深有同感，齊米點點頭笑笑。

“這一屆不要和之前一樣，太早提拔副部長，但是和幹部的培養還是得按部就班的才好，我準備推薦你進主席團，同時安排幾個新的職務出來。”

達文西疑惑的看着他：“準備新的職務？”

齊米點點頭：“把萬淺文和柳哲提拔成主席助理吧。”

“你這是提早布局接班安排嗎？”達文西笑問。

“這樣不好嗎？”齊米反問他：“這種鍛煉，差不多就可以了，何必太糾結，真像建築的朱開一樣有意思嗎？象牙塔？這裏算象牙嗎？”

齊米的話讓達文西無話可說。

學院的改革始于晚自習，采用可有可無的“圈養”方式以期壓制鬥毆事件的頻發。

自動化成立了宿管部，納入監察部下面，加大了布局。

在很多人眼裏，齊米和李雲浩是完全兩種風格不一樣的人。李雲浩是那種無時無刻不在思考糾結于學生會事務的人，這甚至讓他像一個工作狂人一般。

在學校裏碰到的他，老是夾着一個本子，步履匆匆的游走，好像下一刻總有急切的會議在等着他一樣，不過機械的工作可圈可點，陽氣太盛，反倒喪失了一點生機。

齊米喜歡把手上的事情灑下去，讓各人都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如達文西由秘書處處長變成副主席，分管的還是他的部門，做好大總管。

錢小飛就像是保安的頭頭，壯大他的隊伍就行。

周六的上午，齊米和班上幾個人去打籃球，這是他和班上的人少有的活動之一，也是一種感情的溝通。

籃球場上人聲鼎沸，很多籃球架下都是人，看來得等啦！

“齊主席。”柳哲一身籃球服向他招招手：“一起來啊！”

齊米看看柳哲，帶人和他們分作兩邊，準備打一個全場。

陽光照耀下的金秋，天氣微涼。都是抵不住運動的暢快，柳哲打球時很活躍，彈跳能力了得，另一個半場的是機械的老生，認識齊米，被一起編過來，輪替上場，打得非常的過瘾，還引來不少人圍觀。

十一點，齊米返回寝室洗澡，又洗了衣服，十一點四十到533，他們中的幾個還在床上翻滾，其中包括洪子陵。

陽臺上一字排開的五個水桶，桶裏慢慢的全是髒衣服，除了譚小山好些，剩下的幾位都是懶得可以的人。

下午在533悠哉的打牌，打架鬥毆的高峰好似天氣一樣，逐漸減少。

“晚上去通宵上網吧！”馬大鵬提議到。

萬淺文看他一眼：“你是因為王飛飛要通宵吧？”

幾個人笑笑，馬大鵬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沒辦法，我請宵夜怎麽樣。”

譚小山白他一眼：“老是你贏，請個宵夜也不算什麽。”

晚上九點，齊米和533衆人一起去上網。

網吧裏矮子搭手搭腳的坐在沙發上，齊米開好機子坐過去，看看他：“恢複得不錯啊！”

矮子嘿嘿笑笑：“我現在可是樂呵呵的，準備和我哥再搞點生意，你說幹什麽好呢？”

齊米笑笑：“你想幹什麽呢？”

“不知道，不過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吧！”矮子挂在齊米肩上：“得謝謝你呀！”

齊米忍不住揉揉他的臉：“不是特色我不吃啊！”

矮子拍開他的魔爪：“當然，牛仔館，我讓他們搞了一整副牛骨架，大柴鍋煮，絕對好吃，你把你的手下帶上就是，那個抽煙的一定要叫。”

齊米知道他說的是萬淺文，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