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國慶的林城因為不是主要的旅游城市,絲毫沒有什麽人潮湧動的氛圍。
洪子陵的家在城東游泳池附近的一個小區,和齊米隔了條河。不過據他講,他外婆家裏離齊米家不過一千米而已。
林城是個小城市,雖然是地級市,但常駐人口也就七十幾萬,被劃為四類城市。回家玩了兩天之後,可能是覺得太過無聊,533的人約齊米出來打牌,而且還別出心裁的決定不在白天打牌,而是晚上去火車站附近一家小酒店開房間打通宵。
一塊一沖的麻将,一晚上一個人輸贏撐死了也就一百五,要是黴到了頭,輸兩百簡直可以算作是奇跡。
卻要在七十一晚上的小賓館的房間打,小小的房間帶有獨立衛生間,還有空調。
因為房間太小,麻将桌都是斜放在桌子上的。
倒讓齊米沒想到的是,533的所有人竟然全都去了,連劉通都夾着本小說來湊熱鬧。
小小的房間,打牌的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坐在電視櫃的一角,另兩個一個在椅子上坐,還一個幹脆搬了個床頭櫃當椅子。
猴子似得蘇安則坐在床上負責抽頭,胡牌的一把交給他一塊錢,把房錢交出來以後,還得把夜宵也抽出來。這就比較有挑戰了,意味着不管是誰輸誰贏,公用開支這些錢就得一塊塊的抽出來。
這就得讓他們一晚上不停的打着,五個會打麻将的輪着上,由東風開始,每一圈換一個人下來,不停的換,這樣誰都能玩到。
幸好只有萬淺文一個人抽煙,否則房裏的味道肯定不好聞。
劉通躺在床上開打電視,時而看看書,時而看看電視,這麽吵也睡不了,你認為這是何苦來的,他卻不宜樂乎。
電視在放着《大話西游》系列的電影,劉通和蘇安兩人不時叽叽咋咋的說着話,換下馬大鵬來時還拉着蘇安去外面買零食去了。
蘇安他們出去買了一大堆的礦泉水,還買了十幾包咪咪回來。這種懷舊的小零食讓他們這些八零後都很感慨,人手一包的拿着,享受吃着噗呲噗呲的響聲。
《大話西游》裏紫霞仙子那句“神仙,妖怪”的經典臺詞讓蘇安樂此不疲的傻學着,也讓馬大鵬和洪子陵他們都有樣學樣。
最後大家一致認為洪子陵學得最像,聲音也最妖裏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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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虧是妖哥!”蘇安打趣的說到。
“你們加油啊。”馬大鵬財迷一樣的替蘇安數錢:“剛剛花了二十不到,現在只有五十幾塊,再加加油,夜宵就來了。”
他正說着,敲門聲傳來,馬大鵬跳起來去開門,門才打開一點,他就被人按在牆上,幾個人闖了進來。
“你們打劫啊?”蘇安傻眼的看着他馬哥問到。
“打什麽劫,站前路派出所的。”領頭的人拿出工作中讓屋裏幾個人看看。
打麻将把警察引來了,讓在場的七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有點哭笑不得。
“我們就是好玩。”馬大鵬貼着牆說到。
“打一塊的也抓啊,好玩好玩!”蘇安嬉皮笑臉的說到。
“那把你們帶回去,讓父母來領人,看看好玩不好玩?”領頭的警察白他一眼,蘇安吐吐舌頭,一副搞笑的表情。
警察看了一會,确定只是幾個孩子鬧着玩,就什麽也沒處罰,直接教育了幾句。
警察一走,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怎麽辦?你們還打不打呢?”劉通好奇的看着他們。
“打啊!”萬淺文點了個煙:“要不房白開了,蘇安和馬大鵬買夜宵去,順便偵查一下情況,我們繼續。”
“好!”蘇安樂呵的跳起來,拉着馬大鵬接受任務,帶着錢出門去。
“剛才那種情況,胖子也不吭聲。”小正太譚小山抱怨到。
“他吭聲有什麽用呢?”齊米聽出話裏有話,好奇的追問。
“他爺爺和叔叔都是警察,他是警察世家呢!”譚小山說道:“我和他從小就是鄰居,對他家的事情一清二楚的。”
萬淺文把嘴裏的煙拿下來彈彈煙灰,毫不在意的說到:“這種事情,說是誰都不好使,越說越吃虧,先服個軟,再找關系才有用。”
齊米一聽,忍不住嘿嘿笑笑:“你這事,還挺有經驗的啊!”
萬淺文重新點上根煙:“我爸就在鐵路上班,我很小的時候就聽過一件有趣的事情。”
“哦?”齊米一邊摸牌,一邊看着一副準備叼着煙開講的萬淺文:“什麽有趣的事情?”
“以前有個領導的侄子,在火車站逃票,被站前路派出所的抓到了,讓他補票他不肯,就帶去了辦公室,然後他就叫嚣說自己是某某的侄子。然後被他們打了一頓,邊打還邊說,你是某某的侄子,我還是美國總統的弟弟呢!”
“哈哈!”他們都是第一次聽這個事情,忍不住捧腹大笑。
“那後來怎麽處理的呢?”齊米笑完問。
“鐵路局局長和站前路的領導天天去病房伺候他呗,他就算是逃票也不至于挨打吧!”萬淺文笑着說到。
馬大鵬和蘇安兩個人去了半個小時才回來,買了炒面和兩碗小菜。
“這家的炒面可好吃了,生意也火。”馬大鵬等他們一打完這把,就把桌上麻将弄到一旁,把吃食放在中間。
一人一碗炒面,堿水面加雞蛋清炒,還有豆芽和蔥段。面清清爽爽,根根分明,炒面裏蛋香十足,不放一滴醬油破壞堿水面的香氣,切得細細的蘿蔔幹在裏面同炒,鹹甜适口。
黃色的面,青色的蔥,加上黃燦燦松軟軟的炒雞蛋,還有清香的豆芽菜,碗底多一滴油都沒有,這就非常難得了。
五塊錢一碗非常的實惠,馬大鵬還賣了十塊醬豆幹,切成條,拌辣油,蒜末,香蔥末,和醬油及香油。另外還買了三個鴨翅,切成了塊狀,十塊錢的兩樣小菜,非常的适口,鴨翅也夠嚼頭。
七個人在經歷了抓賭之後,在賓館的房間呼呼吃着炒面,啃着鴨翅,都誇馬大鵬會安排,四十五塊錢就吃得這麽不錯。
吃完後,馬大鵬上桌打牌。
打到早上拖着疲憊的身體離開,齊米贏了的錢還不夠打車。馬大鵬又帶他們去附近一家據說非常好吃的灌湯包,一人買了四個包子,一字排開站在街上,小心的吸着包子裏的湯,啃完熱乎的包子後各自回家。
國慶結束的時候,齊米提議坐夜班火車回去,六號晚上走,七號可以在寝室休息一天。
夜班火車的提議得到了衆人的一致認同,一起去買了票。晚上十二點鐘的火車,五個多鐘頭,淩晨天亮到,不過沒有座位牌。
好在夜班火車人少,幾人一上火車就擠到了一個空的對座。
洪子陵一上車就拿出一包鹵牛肉,馬大鵬是燒雞,齊米是炸湯圓,每個人都帶了家裏的媽媽菜,哈哈一笑。
萬淺文還帶來了一把藍色的吉他,背在身上,遠遠看去,如同憂郁的文藝青年一樣。
火車慢悠悠的在夜色裏踏着一天的起始轟隆隆的出發,看着城市的燈光越來越遠,坐在火車上聚餐,也算是一件趣事。
七號早上,坐着第一班公車回學校。放下東西,竟然趕上了第一食堂的早粥和炸春卷,吃完後美美的睡一上午。
從下午才開始打牌。
國慶以後的學校開始忙碌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的文藝活動搞得太倉促,也毫無成就,總院學生會決定搞一個‘金秋十月’的綜合活動。
有演講比賽,文藝,拔河和寝室裝飾等一系列綜合的項目。加上各組織的招聘會,整個學校在新生正式開課以後陷入火熱之中,立秋之後,熱了幾天,天氣也開始逐步涼爽下來。
“收到了多少面試書?”齊米在部長會時問到。
“一百五十多份!”達文西整理說到。
“好,注意對各班班長的動員,盡量争取,先看看他們在不在名單之中,不在的和他們班主任溝通,這樣比較好一點。”齊米對以小來整合大非常重視,特意有這樣的一個交待。
新生工作熱火朝天,完全融入學校之際,部分已經找到了工作的大三老生就可以實習去了,在學院開一張證明讓企業蓋章,就可以離開。
最早離開的一撥人竟然有機械的老主席黃落在。
金秋十月的比賽是老劉任學生科長以來的首次露臉,他非常重視,三天兩天開動員會。
齊米被吵得沒辦法,親自報名了演講比賽,還安排了優秀的演講選拔,歌唱選拔,還有細細找各班力氣大的男生組成三十人的拔河隊伍。
黃落在牛仔館安排了八桌,花了兩千塊錢包場。把老熟人,朋友都叫了去,只有學生沒有老師。他要在吃喝中為自己的學生生涯劃上句號。
黃落的最後告別晚宴熱鬧非凡,在普通人眼裏今天晚上的黃落有點顯擺,但是在參與者心裏,卻頗多感觸。雖然是淺喝即止,但是他的這種離別方式的獨特,也讓很多人在多年後記憶尤深。
“你們兩一直不對付,我本想做個和事老,沒想到分了學院,現在好了。”黃落感慨的看着齊米和李雲浩兩人:“不過,做人嘛,心胸都寬闊點,誰能保證日後山水不相逢呢?”
齊米和李雲浩尴尬的笑笑。
山水有相逢更要的是“緣分”,重視“緣分”的黃落卻沒能在以後和他們再見面。
他畢業後去了一個特鋼廠工作,後來機緣巧合的認識了一幫做廢舊鋼材回收的人,跟着他們囤積鋼材,據說發了大財,買了車也買了房。可在齊米畢業工作幾年後,他卻聽說鋼材暴跌,黃落幾乎破産。
黃落紅火的時候,每年過年在網上還能和他聊幾句問候的話,可到了後來,他扣扣都不再上了。
對于他這種要強的人而言,失敗了,他寧願獨處,也不會訴苦。
演講比賽的題目是‘秋日遐想’和‘愛國題材’,找了篇文章,把它背了下來,比賽分作了三晚,下午還插入了歌唱比賽。
讓齊米驚訝的是,533竟然出了兩個歌神,一個蘇安,他唱陶喆的歌竟然唱得很好,一首《天天》拿了個大獎。
另一個是萬淺文,唱了首的情書,憂郁的樣子為他加分不少。齊米都感慨,可惜他不能叼着根煙上去,否則會迷倒更多的人呢!
令狐翀也很不錯,竟然唱了首《逍遙嘆》,把控得還很好,活動的積極性很好,各個班級的報名人數不少,比賽的獎項也就自然多了起來,老劉都樂呵呵的見天去當評委。
就是拔河比賽比較有趣,自動化一抽簽就和機械比,齊米心裏都想着算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了吧!
聚頭的效果很簡單,就是拔河的繩子都斷了也沒有分出勝負來。
“你說說你們這些搞錘頭,敲敲打打的,繩子都能拔斷!”裁判是建築主席朱開,他已經确定要留校當老師,還會繼續活躍在學生的舞臺裏,也算是個異類。
演講比賽,齊米得了個二等獎,金秋十月,就在這種熱鬧的氛圍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