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學生會的事情挺忙的,齊米幾乎每天都超晚回到寝室,好在因為他是學生幹部,在宿管老師那是晚歸的老面孔。
新生下一周就要開始軍訓,這一屆開始學校為了省錢發揮了神乎的想象力。由所謂的“學生教官團”來培訓,這些人提前一個月就來了學校進行訓練,聽說李雲浩就是機械的教官團團長。齊米倒真是佩服這個人的表現欲,可能在他眼裏這裏就是一個獨立的王國一樣,留下足跡者既能在歷史上留下烙印一樣。
為了“第一任團長”的頭銜,李雲浩真對自己下得了狠心,每次看到五十多號人的機械教官團連去食堂吃飯都得唱着歌排着隊,那種震撼力讓齊米都為李雲浩臉紅。
而最讓他服氣的還有李雲浩的皮膚,很多人都因為天天太陽曬而變得很黑,他李雲浩除了會曬紅之外,幾乎對太陽沒有什麽不良的反映。
不過最讓齊米覺得有趣的是,他每次走機械軍官團過,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會對他敬一個禮,好像是受閱一樣。為了這種‘樂趣’,達文西每次都拉齊米從那旁邊‘不經意’走過,享受‘禮遇’的待遇。
新成立的‘自動化學院’沒有教官團,請了國旗班幫忙,這樣省了不少麻煩。
齊米在食堂吃飯每次都喜歡一個人去吃,這是他的一個怪癖。
對他而言,可以一起玩游戲,可以一起打球,可一起和室友逛街,甚至冬天一起在澡堂互相搓背。但他不會和室友或是同學一起坐在食堂的長條桌前吃飯,一開始也有人說,但是久而久之的大家也就習以為常,這一點齊米自己也認為是一種怪癖在作祟。
後來在看央視的一檔人物節目,叫做《關鍵食客》,其中林棟甫的那期他看着覺得很新奇,但是又好像有點感觸,即便是‘怪’也是說不出的‘怪’。
不過卻被主角那句‘吃飯是一種很重要的生理行為,不能跟誰都來’所打動。
“呃,齊主席?”兩個說着林城口音的人走過來:“我們是洪子陵的室友。”一個正太臉的矮個子男孩對齊米說到。
齊米好像對他有點印象,此時他才打好飯菜,坐在老食堂的角落,頭上的吊扇呼呼的扇着風。
“哦,,你們好!”一般吃飯碰到了熟人,他的策略就是和人家敷衍幾句,待人家走後他才吃,食不言寝不語他是做不到,可卻能準确把握那個‘敷衍’的度,說多了人家不走,說得對路可能人家打了飯轉頭就坐過來了。吃飯的時候,尤其是在食堂長條桌上吃東西對面坐着個人看着他一口口的吃着飯菜,這不是他的選項。
過了一會一個長相帥氣,穿着時髦的男孩走過來,遞給齊米一瓶冰飲料。
“齊主席,你慢慢吃,我們先走了,改天去我們那玩。”三人一齊說到,笑着離開。
齊米松口氣,看看桌上那瓶被留下冰得恰到好處的飲料,低頭開始吃飯。
Advertisement
學校這兩年生源火爆,受到了專科教育的紅利,還有對藍領技工的剛性需求,周邊的大學園區都很火爆。
僅他們學校就有快兩萬在校生,畢業季的時候,廠家來的招聘會一連兩個月都火爆異常。
學生多,食堂也多,有三個。
他喜歡在最老的第一食堂吃飯,這裏很多特色菜都是其他食堂所沒有的,梅幹菜扣肉,肉末茄子,還有獨一家的‘酸辣湯’。
而且很多人不喜歡在沒有空調的老食堂用餐,而更喜歡擠在二、三食堂寬大熱鬧的氛圍裏享受空調和電視的組合。
齊米喜歡這裏的安靜,還有夏天晚上三塊錢一大碗的炒螺蛳,便宜過瘾還解饞。
吃完飯,走回宿舍,在一樓的走廊,齊米被錢小飛迎頭碰上撞個正着:“去哪?”錢小飛的大嗓門一嚎半個走廊的人都聽得到。
“走去喝茶。”作為監察部部長的錢小飛又高又壯,一把夾着齊米,拖進一二四寝室。
穿着人字拖大褲衩的蔡羽一看到齊米來了,就用福建的普通話喊到:“教主來了,快坐下喝茶。”
說完他打開櫃子,拿出茶葉罐,整個櫃子裏除了茶葉,還有幾十條三五的香煙。
“哇,你這個假煙販子,又進了這麽多貨來!”齊米看着他的櫃子感慨的說到,順手拿出一包開了的彈出一根叼上。
“明明不抽煙,卻總抽這王八蛋的假煙。”錢小飛罵到,給他點上。
蔡羽笑得有點欠揍,他是福建漳州人,典型的痞男一個。自诩是張學友的粉絲,剃了個削了半邊的分頭,另半邊寸草不生。屬于學校走到哪裏回頭率都千分之千的人物,關鍵他也長得人高馬大,又好健身,手上的二頭肌能鼓出幾個小山頭出來。下巴處還留了一小撮的小胡子,一看以為就是個社會上混的,長年一雙人字拖,破破爛爛的牛仔褲,小背心,冬天也僅是加一件羽絨服在外面而已。
齊米在冬天澡堂時常碰到他和錢小飛,兩人都有着傲人的資本,該壯碩的都壯碩。關鍵兩人都是大嗓門,洗個澡吹牛的聲音能回徹三條集體噴頭之間。不過因為他們都屬于長相兇狠之類,在學校至今都被劃為“不好惹”的一類。
齊米和他玩純屬偶然,錢小飛是他在學生會認識的。最早認識他的時候錢小飛因為是本地人,就有着一種天然的優越感或者說是狂妄,見到誰都是一副臭臉。齊米第一次對他留意是他從別人面前一把奪過了人家叼在嘴裏還沒點的香煙,還丢了句‘小夥子,抽煙不好!’
可當齊米在走廊轉角看他把人家的煙叼在自己嘴上時,他才意識到這個人有多好玩。
“忘帶煙了,你有火嗎?”錢小飛注意到打趣的看着自己的齊米。
“忘帶火了,你有煙嗎?”齊米聳聳肩,自此和他成為了好朋友。
錢小飛和蔡羽玩得好也是偶然,蔡羽是商務學院物流專業的,那個年代,很多人連‘物流’這個詞是什麽都不知道。
根據蔡羽的解釋就是‘商品流通’或者‘物品流通’,然後他就把這個詞‘身體力行’的展示到了極致。
“同學要煙嗎?正宗三五,十塊一包,八十一條。”蔡羽夾着他的煙在男生各棟樓都游歷過,除了賣煙,他還與時俱進從福建老家郵過杯型電爐,堪稱是泡面神器。還有假的zip打火機,最讓人佩服的是在大一下學期他弄來了輛重裝摩托車,就是那種“機車騎士”騎的野獸,最後被他一萬元賣給了學校發廊的年輕老板。
他和錢小飛認識就是因為三五煙,好面子的錢小飛賣了條,才知道是假的,于是約了蔡羽去樓頂解決問題。
“我敢來就不怕你!”星期天早上的宿舍樓頂上,蔡羽抱着雙肩看着錢小飛。
“我叫你來就沒準備只是吓吓你!”錢小飛捏響手指看着他。
可直到坐在中間橫梁看熱鬧的齊米吃完了一個冰淇淋、錢小飛的酒鬼花生,抽了兩根假煙差點睡着時,他們也沒動手。
“喂,你們鬥內力啊?”齊米忍不住喊到:“我可不是掃地神僧,能用眼神打敗你們,為你們化解恩怨啊!”他躺在樓頂橫梁看着藍天白雲說到,風輕輕的吹動他的白襯衣,這種感覺其實還不錯。
還在較勁的兩人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你說怎麽比?”蔡羽問到。
“要不比掰手腕吧?”齊米試探的問,沒想到他們兩人竟然一致的同意,但是最後因為橫梁太低手不能着力放棄。
“比伏地挺身,一人一百下,他數,我輸我退錢。”蔡羽看着錢小飛說到。
“我同意,我輸了就算了。”錢小飛點點頭。
兩人一起撐了起來,不一會就發出氣喘籲籲的聲音。星期天上午看兩個水牛在樓頂上喘粗氣絕對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抽了第三支假煙後,齊米也加入進去。由雙手到單手撐,等他撐了一會時,發現旁邊的牛已經不叫了。
“厲害!”蔡羽看着單手撐地的齊羽翹翹大拇哥。
最後三人一起去蔡羽那喝功夫茶,煙的事情一筆勾銷。
“其實我覺得假煙的味道也不錯。”喝茶的時候齊米說到,蔡羽簡直把他當做知己。
“我們的煙雖然是假的,但是從煙絲到卷紙都是從産地過來的。人家廠裏用什麽材料,我們也用什麽,這就是我們那制假的敬業精神!”蔡羽吹起牛來,牛都能在天上飛。
“兩個不抽煙的,也有臉說什麽好味道。”錢小飛在一旁連喝三杯茶‘呸’道。
煙雖然不怎麽樣,不過蔡羽的茶的确一流,一套小茶具,三人能吹半天牛。這幾乎成了大一時齊米最喜歡打發時間的一件事情。
“最近新生又多了?你們學生會又忙了吧?”蔡羽是無組織者,甚至連他班上的人至今都認不全。
“是忙了,這不,你的假煙都進了這麽多,是準備在新生裏再騙一次吧!”齊米打趣的說到:“你好兄弟的生意最近也不錯吧!”
齊米口裏的‘好兄弟’是學校外面最大的網吧的老板羅胖子,蔡羽和他無話不談,稱兄道弟,連帶錢小飛和齊米去上網也是免費的。
而齊米‘教主’的外號也是羅胖子給起的。
“他最近完成了人生一個重大的夢想,比生意好的成就還大。”蔡羽給他們篩茶說到。
“我猜猜,他傳奇打到了龍紋?”錢小飛搶着說。
“他尊號‘蜈蚣洞洞主’,還能打到龍紋?對吧教主?”蔡羽看着齊米笑,齊米和羅胖子竟然都是一個區的,齊米的號因為同學的接濟,十六級帶上了無極棍,被稱為神人,所以羅胖子第一看到他的號,差點沒跪服下來,并送給了齊米‘教主’的稱號。
蔡羽不玩游戲,甚至連扣扣都沒有,對他而言一切網絡上的事情都無異于外星的事物,他只對他的生意喝茶和折磨人感興趣。
雖然如此,蔡羽卻對玩傳奇的羅胖子的水平充滿了不屑。羅胖子用免費玩為由頭,把自己的號常年挂在一臺機子上,終于挂到了驚天泣地的43級,但一身裝備差的也驚天動地。除了一把詛咒加八的銀蛇證明玩他號的人對紅名從不負責之外,他號上幾乎沒有一樣好東西。再因為長年紅得發黑,天天泡在蜈蚣洞外號‘蜈蚣洞洞主’,他的號幾乎沒辦法參與其他什麽活動。
“他泡了個學生妹子?”齊米問到。
蔡羽甩了一記響指:“酷,不愧為教主,他找了我們學院的一個妹子。”
“他總不是免人家三年上網的錢為噱頭吧?”錢小飛鄙視的說到。
“屁,他請了人家當收銀員。”蔡羽一比中指說。
“哇哦,果然印證了一句話。”錢小飛拍拍手。
“什麽話?”齊米好奇的問。
“一個精明的男人總能找一個幹活又讓幹的女友!”錢小飛說到。
字字珠玑,齊米和蔡羽給他鼓鼓掌。
晚上吃完飯,齊米回寝室拿胸牌和事務本準備去學生會,碰到洪子陵他們擡着一個折疊的方桌在樓門口登記。
“咦?你們買個方桌幹什麽?”齊米湊去過好奇的問。
“哈,哥是你啊!”洪子陵看着齊米親熱的說到,看看在給室友登記的宿管老師,伸過頭在齊米耳邊小聲的說到:“我們下星期才軍訓,準備在寝室打麻将玩!”
齊米被他吹的熱氣弄得耳朵直癢,看看他,也學他在他耳邊問:“你們買麻将了嗎?”
“還沒,準備明天去外面買,這沒有。”洪子陵遺憾的說到。
“去我那拿。”齊米拍拍他的屁股。
“你們先登記,我去我哥那一下。”洪子陵一轉眼就把齊米由哥變成‘我哥’,不過齊米卻很受用。
“哥,你寝室怎麽會有麻将啊?”在樓梯上洪子陵小聲的問。
“去年沒收的。”齊米對他眨眨眼睛。
“那你會玩嗎?”洪子陵問。
“當然,你看過幾個林城的孩子不會麻将的呢?”齊米熱絡的享受洪子陵搭着自己肩的手。
“那晚上去我們那玩吧,我們也剛好沒事。”洪子陵熱情的邀到。
“好啊!”齊米正想要怎麽接觸他呢。
拿出了櫃子裏的麻将遞給洪子陵,洪子陵好奇寶寶似得正打量齊米的寝室。
“給你。”齊米又忍不住拍拍他。
“晚上來玩哦,533!”走的時候洪子陵再三的囑咐提醒。
“好!”齊米和他揮揮手。
齊米很喜歡打麻将,但也有怪癖。就是只和熟人玩,這樣答應洪子陵也是因為想和他接觸。
對一件事物的喜好與和人交往是一樣的。
哪怕是明知不屬于自己,也會抱有接觸的心情,這和直男在街上喜歡看美女是一個道理。至于能不能搭讪,就是‘緣分’使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