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晚上在學生會忙完之後還是八點半,齊米從教學區步行到食堂。路燈下的校園裏穿梭不斷的情侶慢悠悠的蕩着馬路有說有笑,絲毫不懼怕夏天花蚊子的肆虐。
聽說香樟樹有驅蚊的功效,靠近籃球場那一排香樟樹下總是擠滿了占着座的情侶,一邊可以就着打籃球的人發出的‘砰,砰’聲肆無忌憚的說着情話,話到無聊處時還能順帶看看人家打籃球。
走到第一食堂,用大臉盆裝着的炒螺蛳還透着熱氣,辣椒和香料散發出獨有的味道,混合着螺蛳的味道散發出濃郁的香氣,不過排隊買的人卻不多。
別看人不多,其實大部分都是打包了就走,齊米看看另一個空盆,就知道半個小時已經賣了一盆。
“來三碗打包。”齊米對大師傅說到,插上飯卡,刷了九塊錢。
大師傅熟練的用套了塑料袋的不鏽鋼碗連裝三碗,還細心給每碗舀上一點湯,一旁的小姑娘飛快的系上袋子,再用一個大袋子裝上遞給齊米。
晚上的宿舍樓之間,整齊密集的窗戶裏亮着燈管的白光。哄鬧的聲音在宿舍樓之間傳蕩,這就是宿舍樓區獨有的氛圍。
齊米從樓梯爬上五樓,很多熱得只穿短褲的男生自由在走廊走動竄門。
新生老生寝室這個時候很好區別,老生寝室裏喧鬧不止大門四開,不時還有人大吼大叫的聲音,有時還有光着全身的男生大大咧咧的在走廊走動。
而相對比新生寝室則要安靜很多,很多人還不大熟,相處要顯得更為謙虛一點。
在533敲了敲門,附近的幾間寝室都是大門緊閉,雖然靠着走廊的盡頭,也不怕悶壞嗎,齊米好笑的搖搖頭。
來開門的是一個方臉的小夥子,随意的穿着個大四角褲,手裏還拿着本黃皮書頁的小說。
“齊主席來了!”他讓齊米進去,又關上門并插上插銷。
兩臺吊頂轉扇呼呼的吹着風,寝室的地面被刷得幹幹淨淨,他們都自由的打着赤腳,寝室也沒有任何異味,這讓齊米對他們寝室第一印象就很好。
“哥來了!”洪子陵背對着他,穿着沙灘褲,白晳的腳翹坐在椅子上抖動。
齊米脫了鞋襪,雙腳享受着磨砂地面的涼爽走過去。那個給自己飲料的帥哥叼着煙坐在洪子陵上家對他點點頭,小正太是他下家,對面一個胖乎乎的也是在食堂看到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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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顯然有人因為悶熱所以洗澡沒有關門。
“螺蛳!打完這一把一起吃。”齊米把螺蛳放在一旁的書桌上。
“學校晚上還要螺蛳賣嗎?”小正太明顯就是個吃貨,一副恨不得現在就丢了牌來吃的問到。
“就在第一食堂三號窗!”齊米走到陽臺水池去洗手,衛生間還在洗澡的小夥子是一個黝黑的高個子,齊米倒是第一次見到他。
“嗨!”洗澡的小夥子轉過身絲毫不害羞的和齊米打個招呼,打招呼的方式和笑容都顯得此人十分的俏皮。
齊米和他打個招呼,心情大好的看他兩眼才去看打麻将,叫做馬大鵬的胖子正聽着胡,不時用手彈彈桌子挑釁似得看着對面的洪子陵:“你放一沖好了,早點吃東西吧,你看矮子都要跳起來了。”
“我會放沖?”洪子陵不服的說到,對站在後面的齊米眨眨眼。
一把牌打完,最後還是心急要吃的小正太譚小山放了沖,他的外號就是矮子。
在桌上墊了塊板子,衆人就一起吃了起來。洗完澡的小帥哥蘇安頭發都沒擦幹就跑出來吃東西,背上還滴着水。
“好吃,夠辣,下次可以再買點啤酒一起吃,那就爽了!”最時髦的帥哥萬淺文說到,中午就是他遞給齊米一瓶綠茶。
年輕人一起吸螺蛳其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也是最快混熟的方式。給齊米開門的叫劉通,他們都是高中同學,來自動化報的專業和班都分在一起,同來的還有三個女生,不過都在旅游學院的導演專業。
三袋螺蛳不夠七個人一會就吃完,胖子馬大鵬覺得吃得不過瘾,讓看書的劉通去買。
齊米看看手機:“快到九點了,怕沒有了。九點之前一定賣完,八點到九點,就一個小時兩盆賣。”
衆人聽了都覺得有點可惜,馬大鵬洗了把手:“那繼續打牌吧!”
洪子陵跳起來:“哥你打,我去洗澡。”
“好!”齊米既然來了,也沒準備客氣,要不怎麽和他們玩到一塊去呢。寝室很熱,他也忍不住脫了衣服才坐下來。
墊了毯子的麻将沒有嘩嘩的聲音,齊米打麻将比較厲害,這或許和他們家人都喜歡打麻将有關系,算是耳濡目染吧!對他而言打麻将也是一種有趣的事情,從讀書的時候和同學打麻将他就發現了這是一種交際的舞臺。一個人平日裏再怎麽藏的深,打麻将的時候都會容易暴露出來,輸了錢的不耐煩,贏了錢的深沉,打牌時的壞脾氣,跟人牌的精明,這種時候暴露出來的往往更為真實。
浴室裏的洪子陵一樣沒關門在洗澡,嘩嘩的水聲和他的歌聲讓坐在陽臺對面的齊米忍不住想去看看。麻将桌上,酷男萬淺文慢悠悠的抽着煙,533好像就他一個人抽煙,他每次點煙的時候動作都很潇灑,竟然透着點懷舊的味道,齊米不怎麽抽煙,對這個卻有着獨特的情懷。
有的人抽煙的動作很獨特,這是一種氣質,一種好似憂郁的氣質。
期間萬淺文還問齊米抽不抽煙,齊米笑着搖搖頭。
一上桌就說錢的馬大鵬打牌技術很高,但是對輸贏其實并不是很看重,倒更像是對賭有着一種執着的沉醉。後來熟了,他告訴齊米自己曾偷家裏的錢去玩牌九,就印證了齊米的這個感覺。
不過打起麻将來馬大鵬很有精神,坐他下家的萬淺文幾乎是沒什麽牌可以吃,不過後者也無所謂,照舊是悠悠的抽着煙,滿不在意的搓着牌。
坐在齊米下家的譚小山就是一個開朗的性格,每次吃牌時的聲音都有點興奮,碰的時候更甚。
而那個之前在浴室的帥哥蘇安和個猴子一樣簡直沒一刻是閑着的,一會看這家的牌,一會看那家的,上蹿下跳,比打牌的還忙。
看小說的劉通不時咕咕的喝口水,端着書毫無存在感。
洪子陵洗完澡穿了件黑色的白邊四角褲出來,齊米正好胡了把碰碰胡。
“哇,哥好厲害啊!”洪子陵走過來,按着齊米打趣的說到,身上滿是沐浴露清新的味道。
晚上打到了十點半,齊米就讓洪子陵打。一晚上贏了九十多,洪子陵堅持兩人算合夥,齊米走的時候揣着四十塊的零錢離開,身上因為熱,早就黏糊糊的,但卻玩得挺開心的。
次日晚上,洪子陵約他又去,還發短信讓他來吃螺蛳。因為怕熱,齊米在寝室換上沙灘褲穿上拖鞋才去。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他們軍訓才結束。
新生軍訓是學院的一件大事情,他預示着新學年的開始,也是協助新生收心以及融合到一個新環境的開始。
不知道是不是滿意齊米在迎新工作上的快速反應和工作部署,老劉竟然讓他代表學生科去發布新生軍訓的訓話。
齊米無奈的看看還在陶醉于正科喜悅中的老劉,只好去代勞。
今年新生二十二個班,十一個排,一千一百人,因為分院很多帶班的班主任都是新聘的。洪子陵他們的班主任卻意外的成為了小餘老師,一直在辦公室稱霸的小辣椒。
齊米的訓話很簡單,代表學院歡迎新生,并對專科就業的前景和學院這幾年的發展,校區的擴建做了一個介紹。他講話的時候,洪子陵在下面對他偷偷的眨眨眼睛,533那幾位也是一副擠眉弄眼的樣子,馬大鵬無聲的搖着頭學齊米講話,氣得臺上的齊米簡直無語。
相鄰自動化工程的機械學院,女生也如同大熊貓一樣寶貴,不遠處的旅游學院卻是相反,整個新生的九個排裏,七個男生,堪比金剛葫蘆娃一樣站在前面壓陣。
機械開訓訓話是由學生科長老周親自上陣,齊米還記得自己大一時他在臺上講了一個鐘頭,讓下面頂着烈日的同學們差點暈倒的慘狀。他在看機械的時候,李雲浩也時不時的瞄一眼齊米,齊米感受到他的莫名目光,也不知道他心裏是何感想。
随着軍訓的開始,學院熱烈氛圍才算開始。每天到處都有人喊着口號,操場是肯定不夠用了,街道、教學樓前後都被占領。
“前面太鬧了,在教學樓後面的街上訓練吧,還不曬。”齊米想起去年自己的經歷不寒而栗,給國旗班班長送飲料時商量着說到。
國旗班班長也是機械的,對齊米印象很好。立即同意了他的建議,只要是不曬,在這個季節裏那就是最大的福利,他也是學生,天生也沒有折磨學弟的愛好。何況人家學生主席都開了口,他又有什麽理由拒絕。
宣布換場地,自動化的新生發出了歡呼聲。
新生軍訓的時候,分院學生會和各個社團已經憋着力氣在準備招人的事宜,齊米和錢小飛在晚上安排過幾次查寝,每次檢查前他都提前發短信讓洪子陵他們收好麻将。
走得多了,新生也逐漸認識了他,平日裏和他打招呼的人多了,這一點齊米比機械要好點。自動化現在才兩千不到的人頭,他查寝幾乎一次可以走完。而李雲浩是毫無全面查寝的心情,僅僅是偶爾去突擊檢查寝室。
齊米去533打牌就看過他讓新生頂着被子在走廊罰站的場景。
“那個機械的主席,外號叫‘白狗’。”打牌的時候洪子陵在他旁邊說到。
齊米一愣:“誰這麽說他的?”
“他們新生啊!”馬大鵬說到:“天天亂咬人,又曬不黑不叫白狗叫什麽呢?”
“哈哈!”齊米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好記仇的,讓他知道了,會往死裏整死這些新生的。”齊米說到。
“機械的新生說如果不分院,你就是主席的,是嗎哥?”洪子陵忍不住問。
“有什麽區別,我才不會去帶什麽教官團!”齊米說完引來他們的認同。
去533多了,也漸漸的認識了一些去竄門的新生,比如一個叫令狐翀的,第一聽到他名字時齊米差點沒吓到“令狐沖?”
“翀!”長相帥氣的令狐翀在麻将桌上一筆一劃寫給他看。
其實令狐翀他是有印象的,在535住。他和錢小飛去查寝室,到過535,寝室充滿了腳臭味,可一個帥哥卻呼呼大睡着,睡在中間的他滿頭大汗,褐色短褲都濕了,那就是令狐翀。
“佩服!”出來時放蕩不羁的錢小飛都欽佩的說到。
“也不怕中暑!”齊米也感慨。
“關鍵寝室還那麽臭!”錢小飛說完讓跟着的達文西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軍訓結束的前一個星期,學生會的招聘啓事就貼了出去,時間定在新生開課的第二周裏。
齊米覺得貼得太早了點,老劉卻一副生怕寶被人挖走似得:“早貼他們早看!”
‘新生都不用來教學樓呢!’齊米心裏笑道。
雖然和洪子陵人前不怎麽好說話,尤其是軍訓時,但因為他一口一個“哥”,讓新生裏不少人都以為洪子陵是他的親戚,甚至連達文西和錢小飛都這樣認為。
軍訓完的新生立即放松下來,外面網吧立即爆滿,羅胖子的生意一片大好,連蔡羽的假煙生意都異常的火爆起來。
不過因為新生們對環境的逐步熟悉,喝酒、打架也就多了起來。每次新生來都是如此,一般酒後鬧事還好點,就怕是軍訓或是寝室的人鬧矛盾,本來就是專科學校,來的都不是成績好的學生,調皮的就占了多數。
沒了父母的約束,出去喝酒上網,鬧出矛盾的不少。不少人更是第一次住寝室,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的,說不定就會動起手來。
小打怡情還鍛煉鍛煉身體這沒什麽,就怕那種刺頭。一打起來就呼朋喚友,同班同鄉的,這一打起來效果就不一樣了。
軍訓結束的前一天,去打牌的齊米就看到建築學院的新生和老生鬧矛盾,被老生用繪圖的鋼尺砍得頭破血流的。
“幸好,你們不鬧事!”齊米對站在門口看熱鬧的533衆人說到。
“學建築的打架用鋼尺,很牛啊!”萬淺文笑着說,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學機械的就吓人了,扳手,錘頭任君挑選。”齊米白他一眼說到。
這個才說起機械的,第二天晚上,軍訓剛剛結束,機械就和商務學院的打起來了。
而且打得很大,晚上十一點的操場上黑壓壓都是人,保衛科老金的吼聲不時傳來。
“老金的肺活量,不活個一百歲都對不起他自己。”齊米邊打牌邊說到,老金是保衛科科長。
錢小飛和蔡羽兩個夜游神找了過來。
“李雲浩忙得不亦樂乎呢?”錢小飛看看齊米打的牌,不太懂他們林城的打法:“要不要去幫幫忙呢?剛剛李部長可和我說了呢?”
齊米正在做七小對,白他一眼:“你撐到了屎啊!他們受傷了算工傷,你受傷了算什麽呢?狗拿耗子!”
蔡羽在一旁看着錢小飛吃癟的樣子哈哈大笑,順便拿出他的假煙到處問人抽嗎,果然不一會萬淺文就買了一條,樂得蔡羽下樓去拿貨。
錢小飛在,齊米也不好說是假煙,沒想到萬淺文抽完一根說到:“假得也還不錯,比學校七塊一包的味道要好!”
“嗯!”送貨的蔡羽聽到這個話雙眼冒光,順手掏出個槟榔遞給他:“這寝室不錯,下次我也來玩。”
齊米想到他的惡心嗜好,一把攬着洪子陵:“這是我弟,你別亂來。”
洪子陵被齊米攬着臀部,好奇的問:“哥,什麽意思啊?”
齊米看看蔡羽,後者做出個ok的手勢:“哦拉,哦拉!”
“改天和你解釋!”齊米揉揉他穿着內褲的臀部,滿滿的翹臀。
錢小飛和蔡羽兩個活寶站在窗戶邊上,看着下面的動靜品頭論足的。
現在廣場的路燈都已經打開了,避免出事情。
蔡羽看看時間:“都他媽的十一點了,這些傻鳥,在下面打什麽呢,待會打完了,被堵在寝室樓門口,全部登記,一個個準傻眼。”
齊米忍不住笑罵:“蔡羽,你不是商務學院的嗎?怎麽不去助拳啊!”
“少來!”蔡羽操作福建口音的普通話:“你們機械六千多和尚,我們商務才三千人,還有一半是女生,我還去助拳,我也就打得過李雲浩罷了。”
齊米被他說得忍不住搖搖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