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第一變種人

第3章 陽光

清晨，晨光隐匿在山間的煙霧中，露水打濕了樹葉和草芽，空氣清新而微冷。

一個人影從遠處緩緩走來，這讓營地門口的兩排守衛有些緊張。他們握緊手中的武器，看着那個人影越來越近。黑色的戰鬥服，面罩遮住大半張臉，半長不長的頭發遮住他冰冷的眼睛，緩步走來，如一把出鞘的匕首，帶着一股令人屏息的壓力。

地下深處的主控制中心，一大九小十個屏幕上，男子一路行來的影像被保存在案。監察着這方屏幕的研究員忍不住跟同事吐槽：“我真懷疑零號的腦子也被搞壞了，車壞在半路，他不求援就直接走回來！”

同事撇頭看了一眼慢慢走進基地的男人，不敢多做停留，收回目光盯着自己面前的屏幕，應和道：“他是個失敗品，你知道的，也許要不了多久你就不用整天盯着他了。”

“你的冬日戰士比他聽話得多。”研究員把影像資料打包好點擊上傳，皺眉嫌棄的說着。

“的确很乖，”同事聳聳肩，“他還在調試，要麽訓練，要麽休眠。”

同事面前的屏幕同樣一大九小，九個小屏幕記錄着過去一個時間段內的影像，大屏幕則是當前。屏幕漆黑一片，表明冬日戰士一直在沉睡，旁邊一個記錄着幾個波頻的儀器也很穩定，從心跳到大腦，他連夢都不會做。

“叫我說，亞當也很省心，以前我是監視它的。”研究員嘆了口氣。

現在的主控制室裏已經沒有亞當的屏幕了。它很穩定，幾十年如一日。要不是儀器上它的波頻始終存在，偶爾的，腦電波還會細微波動一下，簡直跟屍體沒什麽兩樣。

據說是受不了實驗室生活在自殺？

這可真是個漫長的活動。

“哈，變種人。”

零進入基地後，主控制室的監控便結束了。這個隐匿的研究所裏到處都有攝像頭，零作為一個有點小毛病，但總體穩定的武器，因為他的活動軌跡從未出問題，大家也就都習慣了。

早上起來，洗腦。

訓練或是任務。

結束後有維修工一樣的管理員，給他做基本檢查，确定他身體和腦袋沒出問題。

然後如果沒有其他命令，他可以去盯着亞當發呆——就當他在看守珍貴的實驗材料了。繼被亞當重創後，美國隊長帶領的咆哮突擊隊又讓海德拉再次縮水。這間研究所保存着珍貴的研究材料和數據，材料以亞當為中心輻射排列，由守衛層層看守。

夜晚休息以前再次洗腦。

睡眠，起床，重複昨天的流程。

零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任由管理員手法娴熟的給他把頭發剪短。從這一點上來說，他還真是技術熟練的武器維護員。

“好了寶貝，放松。”溫情的修剪只是錯覺，男人靠近零號耳邊，輕聲道。

其實他說了也沒用，零號的大腦裏沒有“放松”一詞。他始終保持着備戰狀态，只要一個命令，下一秒他就能變成戰争機器。

男人癡迷地撫摸着他飽滿的肌肉，沿着那光滑的後背，如黏膩的毒蛇，攀上他的肩膀。手指靈活一轉，刀片閃過冷冷的光，剜下他肩上一塊巴掌大的皮肉。

零茫然地望着前方，一動不動地坐着，英俊的臉上沒有表情。殷紅的血液自傷口滑落，沿着他胸口，沁入他的褲子，然後……也沒有然後了。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完美無缺，沒有痕跡。

管理員将手上的肉丢進袋子裏密封好，上面甚至還粘着零號的碎發。他也不管，一起丢到旁邊的托盤上，那裏還有幾個袋子，同樣封着大大小小的幾塊皮肉……

噓——

管理員吹了個口哨，輕佻地捏了一把零號的臉：“寶貝兒你今天仍然很可愛。”

他拎出一塊毛巾将手指擦幹淨，又蹭掉零號臉上的血跡，動作停了一下，把毛巾也封進一個袋子裏，嘀咕道：“這個賣一百怎麽樣？”

零當然是不會反對的，他笑了笑：“你也覺得不錯對嗎。”

為了避免武器與研究人員之間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故，尤其像零號、冬日戰士這樣的超級武器，他們的管理員是經常調換的，平調、升職還是降職不好說，所以，能賺一天是一天也挺好的。

管理員轉出去送材料了，上一個命令至今三十分鐘，不多不少。坐在椅子上的零站起來，循感覺往某地走去。

就如主控室的研究員們所說的那樣，亞當現在已經不是紅骷髅專屬的實驗材料了。研究員們可以通過申請取得他們想要的，毛發、血液、皮膚、肉、骨骼、腦髓……随便什麽，雖然慢了點，反正最後總會恢複的。

零找到菲尼克斯的時候，一名捧着托盤的研究員與他擦肩而過。那一眼他看到托盤上品種豐富的實驗材料，紅的血、黑的皮肉什麽的，好像還有一塊指骨？

零定定的望着那個遠去的研究員。這有些反常，還好，他的管理員們不在。在菲尼克斯的研究員發現異常之前，菲尼克斯叫了零一聲。

【不要在意那些。】菲尼克斯溫聲說。

他的聲音平緩沒有波瀾，就像儀器上的一條條波頻，從沒有過大的波動。

零于是聽話的回過頭，傻愣愣地望着他：【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要是不問什麽，零號能叫喚菲尼克斯一整天。這是他最熟練的一個詞。

【還差一點，零，】菲尼克斯說，【我還需要能量。】

零眨了下眼睛，外表上看一如往常。他的靈魂早該被海德拉吞噬了，只需要留下這具記憶着戰鬥本能的身體。

【我聽說他們要調試冬日戰士，可能會需要你過去。】

零其實并不傻，聞言承諾道：【我會努力的。】

【嗯，我……先睡……了……】

腦海又恢複到一片寂靜，在點點星火被排山倒海而來的黑暗湮滅之前，零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心中喃喃道：【晚安，菲尼克斯。】

零呆呆地看着菲尼克斯的實驗艙，他單薄的身體躺在裏面，呼吸微弱到宛如錯覺，不仔細看都會忽略。

零覺得自己應該想些什麽，可是随着菲尼克斯陷入沉睡，他靈魂中的燈火也熄滅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想些什麽，也什麽都想不起來。

研究員俯下身看了一眼菲尼克斯幹柴似的身體，嚴重縮水的他從身形上看跟11、12歲的小孩子差不多——還是那種嚴重營養不良、缺水的小孩。

很難想象這樣的東西竟然是活物。熟悉他的研究員在腦海裏換算了一下，對後面的研究員道：“夥計們，它有點不行了。你們要等幾天再來，還是削減一半的研究材料？唔，也許是大半。”

“它恢複得越來越慢了。”排在後面的研究員有點不滿。

“你是和它剛來時做對比嗎？”感覺自己的工作被冒犯了，研究員的語氣不太好。

“他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有人充當和事老，“它只是變小了，也許是老了？”

“如果紅骷髅還在，把它送出去曬一秒太陽，可能它就恢複了，”研究員因為自己的研究被耽誤了，心裏還是不爽，冷哼，“上帝，它現在就像一條脫水的鹹魚。”

他的朋友被他的比喻逗樂了，推着他往外走：“算啦，真讓它曬了太陽，說不定我們又要搬家了。”

“哼，蠢貨！”被留下的，看守亞當的研究員冷哼一聲。

曬太陽，那家夥的腦袋長在屁股上了吧，怎麽不上天呢？

那些聲音像是隔着水簾，傳到菲尼克斯的腦海裏，不太真切。他的确睡着了，可是他的精神已經蘇醒，同時，他也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裏清醒着。

——零。

距離他們第一次對話，至今已經過去快兩年了。菲尼克斯借由可以外出的零搜集到大量的光能，這些能量因為兩人之間看不見的奇妙聯系可以一定程度上共享。

如果菲尼克斯想，他現在就能恢複到最初的模樣。但是不行，為了确保計劃萬無一失，他把所有能量都壓縮起來。

【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再次被徹底喚醒時，距離上次見面又過去了幾個月。是零把他叫醒的，這說明他成功了。

視線裏閃過一道銀芒，零緊縮身體往旁邊滾了一圈，避開差點砸到他身上的鐵拳。

明明已經共享零的視野，菲尼克斯仍然看不清攻擊者進攻的軌跡。兩個人你來我往，拳打腳踢的肉搏常常只剩殘影，有時超越了視覺，能夠信賴的除了自己的超能力，就只有戰鬥的意識。猶如第六感，在攻擊到來前提醒他避開或往哪兒進攻。

冬日戰士在搏鬥術上的造詣顯然超越零。在他出現後，零的“系統更新”都排在他後面。不過零是變種人，瞬間恢複和感知增強讓他在與新武器的對戰中也不落下風。

只剩下精神的菲尼克斯是追不上他們兩個的，幹脆也不看了，專心吸收能量。

零天生就很聰明，他在與冬日戰士的對戰中當然用了全力，可同時，他又不留痕跡的把冬日戰士往外圍引。可能是一次躲避，可能是借力，的确是聽話的盡力試探着冬日戰士的各項數據，只是戰況太激烈，他們從地下一層的一號訓練室打到了二號，然後又從二號打回一號。然後零不小心被打得撞到通風扇，他就地取材拔斷通風扇往冬日戰士身上甩。在手頭的匕首被踹飛後，冬日戰士喜歡用他材質特殊的鐵臂進行攻擊，那一拳，直接把破敗的通風口錘了個對穿。

反正兩件武器的數據都很正常，要做到完全測試就該以命相搏，打着打着打到外面……好像也沒毛病。

菲尼克斯趁此機會加大吸收的力度，他行為同樣會影響到零。黑衣武器的恢複速度明顯上升，動作更快也更狠，從被動轉為主動。

“零的腎上腺素在增強。”他的觀察研究員說。

“看起來，”聰明到了絕頂的光頭男人摸着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睛有些得意，“他要不行了。”

他話音一落，果然在一次爆發後，零的動作有了不甚明顯的滞澀。這在瞬息萬變的戰鬥中是致命的，冬日戰士找到破綻一舉掐住他的後頸，将他狠狠砸到地上。

斯特拉克擡了擡眼鏡，笑着命令道：“讓他們停手。紅骷髅的遺物，可不能被冬日戰士損壞。”

“是。”對于兩位領導之間的可能的矛盾，研究員們真的一點也不好奇。聽到也當沒聽到，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停止攻擊】

零和冬日戰士如機器人一樣，接收到命令的下一刻便雙雙停手。哪怕頭已經被砸進泥土，脖子也明顯被扭傷，零毫無反應地将自己拔出來，筆直站好。

“讓他們回來，好好修理一下，”斯特拉克低笑，“冬日戰士可以嘗試投入使用了。”

【找機會來見我，】吸收了滿滿的能量，菲尼克斯臨睡前通知零，【叫醒我。】

零眨了一下眼睛，腦海中的回應仿佛有些雀躍：【是，主人。】

冬日戰士隐藏在眼罩後的灰藍色眼珠有一瞬間的清明，然而僅僅是錯覺般的零點幾秒而已。最終他的動作不停，神色冷漠的回到自己的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