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少,更何況是為天下百姓,稍微貢獻一點出來,怎麽說都是功德無量啊,錢再多有什麽用?不如為荊老爺子博一個好名聲呢!”
阿靜聽完不樂意了,她覺得林大夫說的話有點輕佻,好像在暗諷複拾不谙世事。“林大夫怎麽知道複拾姑娘不會心懷天下,不會救濟難民呢?不然林大夫以為這些藥材和糧食是誰送過來的?再說了,肯将私家糧倉劃一半出來救濟難民,是為官者的本分,對從商者卻是情分,并不是有錢人欠那些難民的。”複拾小臉也憋的通紅,“有錢人家的孩子……也有自己的……思想,也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林大夫這才注意到誠如公子身後的兩個人,剛才微怒着臉說話的,正是一位身着灰衣的小兄弟,他的眼睛亮,說話時讓人不得不無意識的看向他的眼睛。旁邊一位身穿黑衣,長得眉清目秀的小兄弟也怒目看着自己。于是問道:“這兩位是?”
“我就是林大夫口中所說的不谙世事的複拾。這位是阿靜姑娘,為了辦事方便,所以才不得不換個面貌。”
玉兒姑娘怔了一下,“這位是阿靜姑娘?” 在場的人皆為詫異。
林陌則尴尬的笑了一下,便對着二位深深的鞠了一躬,“看來是在下斷言了,複拾姑娘和阿靜姑娘與那些尋常人家的女子,真真是與衆不同啊!”
阿靜沒理會林陌,皺着眉頭問林玉:“怎麽?玉兒姑娘認識我們阿靜?或是從什麽人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
良夢
濟世堂是城西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堂外有一面專門貼着尋人啓事的牆,方便那些逃荒失散的人尋回自己的家人。
“我們館曾來過一対小夫妻,丈夫是外來人逃荒至此,與本地的妻子成了家,當時的情況很是特殊,他的妻子被診斷身染瘟疫,可是肚子裏懷着孩子,聽到這個噩耗後,女人奔潰,痛哭流涕地拉着身邊的男人一遍又一遍的說着:阿良怎麽辦?阿良我們的孩子保不住了,阿良對不起!因為當時像他們夫妻倆的情況實在罕見。所以被當做特殊病例編制成冊了!”
阿靜面如死灰,“妻子?!你說他有了妻子?”後面說了什麽阿靜沒聽太清楚,她感覺她的心髒像被人錘了一下。又問“那女子真的喚他阿良?林大夫可知他現在在何處?他可有交代什麽?”
誠如公子眸光一動,看到“複拾”竟然比“阿靜”還有激動時若有所思。這時複拾拉了一下阿靜的手,想讓她平靜一下。
玉兒姑娘說“他和他的妻子上門問診,等待期間看到外面那堵牆,小夫妻兩人都不會畫畫,于是那個叫阿良的男人便讓他的小妻子寫下一張地址,轉交給我,求我幫忙若是有看到叫阿靜的女子,就讓我把地址給她,而且一定要讓叫阿靜的女孩兒去找他。我問這位阿靜可是他的家人?他回答是他的妹妹,與他一起逃荒時失散。哦!對了,現在那張紙我還保存着呢。”
複拾扶着阿靜,怕她反應過度,對玉姑娘道:“可否将阿良留下的地址拿來給我瞧瞧,我們想早日找到他。”
玉姑娘在櫃子裏翻了好久,才拿出一張皺皺的紙出來,“吶~這兒呢!不過這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他還有沒有住在原來的地方。”
林大夫瞥了一眼玉姑娘:“你怎麽什麽事都記得那麽牢?這都多久的事了?”林玉白了一眼林陌。
Advertisement
誠如公子向“阿靜”開口道:“阿靜姑娘肯定想立馬就見到哥哥吧,只是現在形式微妙,城外餓着肚子的百姓和城內身染瘟疫的病患,哪一件都是十萬火急的事,誠如奉命安置百姓,實在不好耽擱,不如待我們安撫好百姓以後再一起動身去找阿靜姑娘的哥哥,如何?”
複拾看了一眼阿靜,阿靜點了下頭。她便回公子道:“現在天災人禍,确實是難以抽身,我們确實應該以安撫民衆為主,公子放心,阿靜一定盡心協助公子處理好此事,只是待安置好城西難民之後,還望公子不要食言,幫我們一起尋找哥哥。”
阿靜也知道她來是幹什麽的,現在旱災鬧饑荒,瘟疫橫行,民不聊生,先安穩好難民才是最要緊的。索性現在有了阿良的地址,想找他可以随時去,只是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在原來那個地方。
回到縣令府後,阿靜草草吃完飯就睡下了。誠如公子和阿裏擔心的看着阿靜離開,複拾知道阿靜為啥情緒這麽低落,待阿靜走後,自己也象征性的扒了兩口飯,陪着阿靜去睡了。
躺在炕上,明明已經有了阿良的下落,可是阿靜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她知道阿良已經有妻子了。
不知過了多久,在夢中她看見自己說要嫁給阿良。阿良也答應了,而且還笑的很開心,阿靜也笑的很開心。阿良長得很好看,眉毛很濃,很黑,睫毛長長的,雖然他長得高高瘦瘦的,但他的一雙杏眼,時刻閃着光亮,即使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你,你任然會覺得似乎有一些很溫暖的東西鑽進你心坎兒裏去。他們生活的地方常年幹旱,陽光很烈,照的阿靜看不到周圍的任何東西,只看到眼前的這個少年。那年他十二歲,她九歲。
他們懷着美好生活的遐想,她跟着他逃了三年的荒,從寸草不生的北境逃到了土地肥沃的南境。鑽進一條通往南境內的護城河裏逃入境內,即使在湍急的河流中,他也未曾放開她的手。當他們入城時湧入人群當中,她驚慌失措,他還是死死的拽緊她的手。而她的手都快變形了她卻依然感覺不到痛,因為她的心裏沉甸甸的,像被塞滿了蜜一樣甜。
她笑,她笑的像花兒一樣,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因為夢裏他們被人群沖散了,她的少年被人群裹挾着前進,她的視線死死抓着她豆蔻年華裏的少年,終于她被人推倒了,她的視線裏再也看不到她的少年。那一年,她十二歲。
和阿良走散後,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年,過着未遇見阿良前那般行屍走肉的生活,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活着,她只知道活着好累,好痛苦。可她還是要像惡犬一般讓自己活下去,因為她要活着嫁給她的少年,她要把內心丢失的那一塊肉找回來。
于是,她每天風雨無阻去城門口看何時能開城門,可是到這的難民實在太多了,城門就是不肯開,後來聽說原來的縣令被調走了,換了一個新的縣令,于是城門大開,接納了許多逃難至此的流民。阿靜的眼睛發着光,仿佛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少年的身影站在城門內,她鉚足了所有的勁兒,像個瘋子一樣的往城門口沖,可是瘦小的身體加上長期營養不良,她還是被後面身強體壯的年輕人一撞,砰的一聲就趴在地上,成千上萬人踩在她的破舊不堪的身體上。她絕望的哭了,張大嘴巴嘶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她恨:那道城門難道真就如此容不下我嗎?此時喉嚨湧上熱流,她聞到了一股腥味,便失去了意識。那一年她十四歲,他十七歲。
夜已深,誠如公子這是第二次看到阿靜睡着時眼淚還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掉,他們炕的上方便是窗戶,月光透過白色的窗紙撒在她的臉上,她流出的眼淚折射着光,在夜裏十分晶亮。可是她沒有多餘的動作,既沒有哭出聲也沒有吸鼻子,就靜靜的躺在那裏。他想,到底是什麽樣的小女孩兒經歷過什麽才會連做夢都哭的止不住淚呢?視線收回來,再看看自己身邊的女孩兒,睡得安詳,誠如突然越想越煩燥,于是徹夜無眠。
布粥
天亮後,除了阿裏,好像剩下的三個人都睡得不太好。漸漸的他們暫時把找阿良的事情擱下,致力于開城布粥。
剛開始的幾天,他們幾乎每日布布一次粥,後來別處來的難民越來越多,為了保障本地的難民有足夠的口糧,他們便在白天隔三天布一次粥,晚上,每日晚子時悄悄開城門,再布一次粥。再到後來,他們在白天一周一次不定期的開城門布粥,晚上子時過後悄悄開門又布一次粥。每次開城門,外面黑壓壓一片都是人,但是糧食已經所剩不多,那些難民也開始浮躁起來,每天沒等到布粥就使勁的敲着城門,哀求他們打開城門再布一次粥吧!
城內局勢緊張,誠如公子下令,說服城內有足夠存糧的家庭強制劃出一部分出來支持安撫難民。城裏的人也怕難民急了出現□□,恐怕大家的日子都不安穩了,也就沒說二話放糧了。
再過幾日,城內糧食緊張,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