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揭秘
車禍劇烈的沖撞導致了輕微腦震蕩,再加上失血過多,覃溱整整昏迷了三天。
雖然手術主刀醫生确認了手術很成功,覃健柏也安慰他不會有事,葉瀾仍然提心吊膽地過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覃溱的傷口感染導致高燒,葉瀾好不容易放下來的心又吊了起來。醫生護士圍着病床忙來忙去,葉瀾幹着急又幫不上忙,急得團團轉。六神無主之際,一雙大手伸過來,在他頭上揉了揉,葉瀾擡頭,是覃健柏溫和的臉。
“別擔心。”
“嗯……”葉瀾摸了摸頭頂的熱度,莫名安定下來,偷瞄着覃健柏的側臉。
覃溱手術第二天,覃健柏就恢複了工作,只是偶爾來病房探望。這些天,葉瀾從周圍的護士嘴裏也多多少少打聽出一些消息,覃健柏在升任副院長以前,是外科主任,技藝十分精湛。但自從覃溱入院以來,他不僅沒有要求親自動手術,還很少幹涉主治醫生。
覃溱高熱,覃健柏還是從別的病房裏匆匆趕來的,至始至終都跟葉瀾站在一起,看着醫生護士們處理。
葉瀾看着他堅毅的神色,腦子裏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
也許覃伯父其實很愛兒子,就是因為太愛了,反而不知道從何下手。
他不知道覃溱過去經歷了什麽,在這充斥着濃烈消毒水味道的病房,他忽然覺得男神很可憐。
按照覃溱的說法,他從小母親就抛棄了他,父親又是隔閡深重的樣子,出了溫嬌嬌,從未見他提起其他親人。這麽想想,其實自己還挺幸運的,相比之下,葉瑩與自己,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麽不堪。
他又想起覃健柏曾經對他說過的話:“被你看出來了啊……可能是我小時候管教他太嚴格了,這孩子從小就跟我不親,我很羨慕你和瑩瑩的母子關系啊!”
真的只是小時候被管教得太嚴格了麽?遠遠看着被人群包圍的覃溱,葉瀾覺得等他醒來,兩個人需要談的事情又多了一項。
覃溱高熱來得快去得也快,次日天亮之前就褪幹淨了,葉瀾松了一口氣,準備回去換洗一下再來。覃健柏說覃溱很可能今天會醒,他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
租房裏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葉瀾無心打掃,給火箭浣熊換了食物和水,就匆匆奔進浴室。等出了門,他在公交車上接到了費元德的電話,才驚覺已經無故曠工好多天了。
然而費元德的口氣并不像是來興師問罪,他閉口不提工作上的事情,只是叫他注意身體,不要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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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瀾向來遲鈍的神經終于敏感了一次,他直覺費元德應該知道了什麽,又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費元德見他半天不說話,尴尬地咳了一聲:“那啥,你別緊張,我打電話給你媽問了你的情況,你媽都跟我說了,你好好照顧你……”他頓了頓,“……男朋友,不用擔心工作。你啥時候想回來了,随時歡迎。”
“你怎麽會有我媽的電話?”葉瀾更奇怪了。
“你媽很關心你啊,你剛跟我簽合同那會兒,你媽就輾轉拿到了我的聯系方式,打電話逼供了好久呢,就怕你落到壞人手裏。”想起舊事,費元德呵呵笑了兩聲,“不過你那時候确實小啊,又沒什麽社會經驗,你媽擔心你是正常的啦。而且她還為了照顧你的面子,特意叫我別跟你說呢。”
擔心他?照顧他的面子?葉瀾捏着手機,幾乎要懷疑費元德說的人不是那個他認識的葉瑩。
“對了,關于誤會你那件事,萬華發函過來特意道歉了。我的想法呢,是就這麽算了,這單繼續做完,按照原定計劃參加秋季新品發布會,靠萬華幫我們打開原創設計市場,然後就跟他們拜拜了,你意下如何?”
“我都可以。”葉瀾說。反正他現在每天醫院忙得不可開交,也沒空面對萬華那攤破事兒。
“那行,反正你就安心休假,我安排別人去重新接單。”
“費總,”葉瀾思索着麗美可能的人選,一時間有些猶豫,“那個,你知不知道……”
“什麽?哦你是想問那些原稿嗎?說來也奇怪,今天萬華和鳳喜先後發聲明說,麗美擁有他們旗下這些産品的仿制權。可你知道的,咱之前哪兒有這種待遇啊?你說怪不怪?”
“什麽?”葉瀾本來想問他知不知道自己仿品原稿流出的事情,卻被費元德的新消息驚到了。仿制權是什麽鬼?意思是他那些仿品全部合法了?這在珠寶界從來都是聞所未聞,到底是唱得哪出?
“兩個大公司開了口,剩下的小公司全部安靜如雞了哈哈!所以你什麽心也不用操,安心當護工吧!”費元德笑得很歡暢,公司轉型最大的絆腳石不費吹灰之力就消失了,而且還攀上了兩座金山,雖說萬華和鳳喜雙方不合已久,單不論跟着哪家,公司都不愁吃喝了。
葉瀾眉頭緊鎖挂了電話,他只是個小小的山寨珠寶設計師,不知從何時起,似乎就被卷入了一場無聲無息的戰争之中。而他,居然一無所知。
不過他的煩惱并沒有維持很久,推開病房的門,從窗戶照進來的陽光撲面而來,晃花了他的眼睛。
等他好不容易适應了刺眼的光線,模模糊糊看見病床上靠着個人影,在肆意的光芒之中,對他微笑。
眼淚猝不及防地抵達,葉瀾憋紅了眼角,等心底泛酸的情緒過去,才磨磨蹭蹭地走過來,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仰頭看着。
因為頭部受傷,覃溱的頭部被紗布包裹起來,像戴了個白色的頭盔。
葉瀾想到了什麽,忍不住笑出聲,剛才憋回去的眼淚瞬間破功,沿着臉頰細細地流了下來,他慌忙止住笑,伸手去拭眼淚。
覃溱全程深深地注視着他,葉瀾擦完了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擡起頭,期期艾艾地開口:“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那天我不該跑出去,害你為了找我受傷了”
“你的事情解決了嗎?”覃溱久未開口,聲音有着怪異的沙啞。
“都搞定了!”葉瀾慌忙說着,好奇地問,“是你做的嗎?你怎麽做到的?”
逆光中,覃溱似乎要與豔陽融為一體,燦爛得讓人移不開眼。他挪動手指,輕輕地碰了碰葉瀾,像施咒一般低聲說:“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唉……唉?”葉瀾愣愣擡起頭,恰好跟覃溱看了個對眼。
覃溱的頭被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只留出面部五官,猶如帶着面具。他眼皮微聳,重睑遮住半個眸子,像在等待着一個吻,又像是在等待一個回答。
葉瀾心裏頓時難過起來,傾身靠過去,在他蒼白的嘴唇上輕輕吻了吻。
覃溱的嘴唇比想象中還要冰冷,葉瀾本打算一觸即分,誰知對方固執地含住他的唇瓣,柔軟的舌尖描繪着唇線的形狀,不讓他離開。
葉瀾從來不敢用力地拒絕覃溱,只好順着他的意思,加深了這個吻。
與冰冷的嘴唇不同,覃溱的舌頭熱烈而積極,帶着火熱的溫度,葉瀾被他引誘着步步淪陷,只顧着與他唇舌嬉戲,一時間忘記了今夕何夕。
久別重逢的深吻令人迷醉,等葉瀾喘着粗氣從覃溱口中退出來,下巴碰到他臉上的紗布時,才驚覺覃溱還是個脆弱的病人。
“唉!你、你真是……”葉瀾紅着臉趴在病床邊,麻木的舌頭說話有些不利索,“快、快說啦!”
覃溱心滿意足地舔舔嘴唇,臉上也多了幾分血色,似是被喂飽般餍足:“從哪裏說起好呢……對了,我其實不姓覃。”
“啊!”葉瀾忍不住輕呼,難道真的是自己猜測的那樣?
“覃是我奶奶的姓,我爺爺姓溫,所以我爸和我原本都姓溫。”覃溱看了葉瀾一眼,意識到他到了什麽,“沒錯,就是鳳喜的那個溫家。”
“那為什麽……”
“我爺爺奶奶生了一兒一女,我爸從小就被灌輸長大以後要繼承家業,但他對珠寶沒興趣,反而喜歡醫學,雙方就這麽僵持着,直到我爸遇到一個平民女人。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相遇的,總之他們最終相愛了,愛得轟轟烈烈。溫家自然是極力反對,我爸是獨子,必然要找個門當戶對的豪門。後來那女人懷孕了,溫家仍是不肯讓步,我爺爺放出話來,決不讓那女人踏入溫家大門,生下的種也不準姓溫。”覃溱自嘲地笑笑,“我爸一氣之下跟溫家斷絕了關系,跟那女人私奔了。”
葉瀾想起華晖給盧巧巧說起的八卦,果然就是男神的家事……
“我爸走後,我爺爺年紀越來越大,管理鳳喜有心無力,就把我姑姑嫁到萬華,試圖和親聯誼。婚是結成了,但闵志宏那個人渣只是走個形式,依舊整天早出晚歸,我姑姑懷孕了他也不管。我爸看不過去,就讓那女人每天去闵家照顧姑姑。”說到這裏,覃溱突然笑了起來。他轉向葉瀾,眼底卻沒有笑意,“然後你猜怎麽着?那個女人竟然懷孕了。”
“什麽?!”覃溱剛才說的豪門家事雖然也很驚悚,但葉瀾或多或少早就猜到了一些,而這件事,他雖然懷疑過,卻是萬萬沒想到。
“很吃驚對不對?更吃驚的還在後面,我姑姑分娩時難産去世,我爸知道以後,等那女人把孩子生下來,跟她離了婚,然後把她和孩子送到了闵家。我爸對那女人是真愛,先是為了她衆叛親離,後來連理智也沒了,甘心做一塊墊腳石,成就那女人榮華富貴的夢想。說起來,你不是也一直在追求真愛嗎?你覺得這種真愛有意思麽?”
葉瀾心下苦澀,轉動目光,避開了他的質疑:“那……那個孩子就是闵溫韋?”
覃溱苦笑了一下:“連你都能看出我和闵溫韋長得像,你早就懷疑了,不是嗎?”
“我……”葉瀾支吾着,忽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可闵溫韋不是被當做闵家繼承人養大的嗎?如果他是……那溫小姐生下的又是誰?”
“我姑姑生的孩子啊……”覃溱頓了頓,面上露出些許溫柔,“你已經見過了啊。”
葉瀾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溫……嬌嬌?”
“嗯,那女人懷孕的事,闵志宏很早就知道了,但一直按兵不動瞞着我爸。等肚子大了瞞不住了也沒辦法了,只能生下來。闵溫韋早産,兩個人差不多時間出生,可是只能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所以,闵志宏選了闵溫韋?就因為他是個男孩兒?”
“對,兩個人經過鑒定都是闵志宏的親骨肉,從結果上來看,很明顯他更中意男孩兒。溫家為了這件事徹底與闵家決裂,動用了一切手段,就為了把Diana從闵家奪回來。”
“啊……我還以為是為了闵溫韋呢……”
“怎麽可能?Diana回到溫家之後,我爺爺讓她跟着姓溫,從此溫家絕口不提這件奇恥大辱。而那女人則順利嫁到闵家,成了人人羨慕的‘韋夫人’。可惜她沒料到的是,嫁入豪門并不輕松,闵志宏不允許闵溫韋認親,也不讓他知道真相,所以闵溫韋至今都還以為韋夫人是他後媽。”
葉瀾想到闵溫韋口口聲聲稱自己親生母親“死老太婆”,莫名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凄涼之感:“那……你恨他嗎?恨他搶走了你的母親?”
“恨?”覃溱微微側頭思索了一下,“我為什麽要恨?那女人心裏眼裏只有鑽石,他當初接近我爸大概也是為了他的身世地位,我爸孑然一身,她就立刻抛棄了他。這種人,走了也好。我比闵溫韋知道的多,所以對他恨不起來。反而覺得他也很可憐。”
葉瀾忽然明白了,覃溱至始至終恨的,只是為了享樂抛棄自己的母親而已:“那……你為什麽讨厭覃伯父?”
“你的問題太多了。”覃溱阖上眼睛,面色露出些許疲憊,“現在來說說你半夜偷跑出去的事情,我不是讓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嗎?”
開誠布公之後就要興師問罪了嗎?葉瀾全身神經瞬間緊繃,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你生氣了嗎?”
“很生氣。”
“會……怎麽樣?”
“大概會變綠吧。”
葉瀾想了想,沒繃住笑出了聲:“浩克嗎?”
覃溱沒笑,他試着擡了擡手臂,發現只是動了動手指。他深吸了一口氣,像鬧別扭的孩童,咬牙切齒地威脅道:“你總是不聽話,等我出院,一定要好好地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