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人終于和好了,秦柏簡直莫名其妙,不知道因為什麽就被引着吵了一架,心情特別低落。不過韓玹倒是不受影響,似乎比先前更開心了?
“小柏,那有一只兔子。”
秦柏拉弓射箭,把兔子斬于馬下。
“小柏,那有一條蛇。”
秦柏拉弓射箭,把蛇也斬于馬下。
“小柏,那有一對鴛鴦。”
秦柏拉弓搭箭——
然後反應過來:“……”
“這裏有什麽鴛鴦?!”秦柏哭笑不得,“玹表哥,我又不是小孩,你拿我當小孩子哄有意思麽?”
“真的有鴛鴦啊,你看那邊!”韓玹笑道,他溫和英俊的笑臉映在晨光中,特別迷人。
這裏竟然還有天然的湖泊,湖面上果然有一對鴛鴦自在而行……
秦柏把視線從韓玹臉上撕開,覺得自己突然去注意一個男人英俊帥氣特別奇怪,甩甩腦袋不再多想,拉弓搭箭,面無表情的瞄準——
韓玹大驚道:“喂!鴛鴦你也射啊!”
秦柏不解,詫道:“鴛鴦為何不能射,莫非鴛鴦肉不能吃麽?”
“你除了吃還知道什麽啊!”韓玹簡直要被他氣死,這孩子有沒有點小情思啊,虧了自己剛剛還因為他大發脾氣要死要活!
秦柏眨眨眼:“幹嗎又生氣?不能吃就算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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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柏舉着箭四處找,終于發現遠處有一只狍子賊頭賊腦的溜達,于是拉弓射箭,“嗖——”
“誰在那裏!”一個人聲出現了。
秦柏大驚:“糟了,不會射到人了吧?”
韓玹也吓一跳,忙跳下馬背,秦柏見了也把面具往臉上一扣,跟着他去到那只狍子出現的地方。卻原來不是射了人,只是那只狍子身上插着兩枝箭,皆在致命處,而喊話的人卻正是蕭沉衍。
蕭沉衍一人一馬,黑色勁裝,背上斜斜背着長弓,面容冷肅,宛若一孤獨的俠者。
“秦公子。”蕭沉衍見二人一同過來,拱手道,“有禮。”
“蕭統領。”秦柏也搭腔道。
“想不想,一比?”蕭沉衍終于抓住了機會,除了比武其他的事情都抛到了腦後。
韓玹莫名想起了秦柏那細膩如緞的腰身……恐怕除了弓箭,他根本就沒拿過其他武器吧?
“我家表弟是個雅致人兒,不慣你那種野蠻粗暴的風格。”韓玹道,“不若我給你們出個主意。”
秦柏看他一眼,抿唇笑了起來。
蕭沉衍不屑,瞥眼去看韓玹,道:“随意。”
韓玹笑道:“動手動腳的都不是我家表弟所愛,依我看,你倆箭術皆是出神入化,昨兒個聽你在皇祖父跟前答話,對表弟也大有不服之意,不若今日就比個高下出來,也好叫你輸個心服口服。”
“我會輸?笑話!”蕭沉衍本還有些猶豫,結果被韓玹最後一句話直接激了起來,當即便拿起了架勢,道,“你說,如何比!”
秦柏一時有些晃神,他自小身子不大好,所以尚在步頻蹒跚時就跟着父親習武,這幾年也算小有所成,然而自去年受了重傷,膝蓋好了之後他已經再難像之前那般習武了,當初知道這事之後心情特別煩躁,幾個月裏竟如魔怔了一般,情緒極是低落,便是如今每每見人刀光劍影之際,心頭依舊難掩痛苦。
這蕭沉衍武學修為極深,秦柏之前也多有切磋的念頭,誰能想到……見蕭沉衍看自己,秦柏終于回過神來,忙拿了枝箭出來做好架勢,認真道:“蕭統領說由玹表哥做主,那便由玹表哥做主吧。”
早便聽聞蕭統領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只不過這人的脾性……倒也有趣。
韓玹明知蕭沉衍最擅長的在于短兵相接,卻偏讓他們比試箭術。秦柏那一式百步穿楊的确讓韓玹驚嘆,果然不負所料,二人遠試、近試、靜試、動試……不論如何,秦柏都能冷靜的控住場面。蕭沉衍雖一向自負,卻不得不對秦柏翹起拇指:“好!”
秦柏笑道:“承讓。”
韓玹看得意猶未盡,躍躍欲試道:“老蕭,咱倆也比比吧?如果我贏了你,再挑戰秦小柏。”
蕭沉衍看了韓玹半晌,眼中是滿滿的不相信,終于一攤手,讓道:“請。”
秦柏也是哭笑不得,見蕭沉衍還挺給他捧場,便半開玩笑道:“就你?小柏覺得二表哥還是莫要獻醜了。”
韓玹蹙眉回頭,仗着自己個頭大,伸出食指在秦柏腦門上彈了一下,道:“傻子,你才認識他幾天啊,就在這兒給你表哥拆臺了?”
秦柏摸摸額頭,聳聳肩不說話了,随勢倚到一棵樹上,慵懶的看韓玹比試。
韓玹和蕭沉衍首先選了射靜物,韓玹看來看去,最後望向秦柏呆着的地方不動了,道:“小柏腦袋後面的樹上有個節疤,老蕭你看到了吧?不若就以它一試?”
秦柏雙眸猛地睜大,忙回頭去看,果然見就在自己耳朵旁邊一點的位置上,有個顏色偏深的眼睛狀樹疤,秦柏怒道:“哪棵樹上沒有疤?何以偏要選這裏?!”
“表哥比較注意你嘛,你一直在那立着晃,表哥看來看去就總想看你的位置。”韓玹痞子一般笑道。
“流氓。”秦柏面具下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恨不能上去把韓玹揍一頓。
韓玹:“……”
秦柏轉身去了一邊躲着,兩人這才拉起架勢,準備瞄準……
韓玹搭弦拉弓,扭頭看一眼面沉若水的蕭沉衍,弱弱道:“老蕭,打個商量。”
“嗯?”蕭沉衍回頭。
“你可讓着我點兒,萬一輸了多丢人。”韓玹笑眯眯。
蕭沉衍:“……”
秦柏:“……”
曾經秦柏也記得幼時的韓玹聰慧非常,雖說調皮了些卻也像個皇宮裏出來的正經主子,可如今,他覺得這韓玹除了一張讨人嫌的嘴,幾乎沒讓人看好的東西了。
三人玩兒的盡興,不覺間天色将晚,于是便一起返回紮營處。
秦柏道:“既是皇上選定的獵場,何以沒有行宮?難道每次過來都紮營嗎?”
“行宮也是有的,還在昨日跟你說的人工斷帶牆裏面,裏面是三裏的密林,之後便是山了,行宮建在山腰上,依傍山勢向後繞,連綿數裏直到與北山後面的綠洲相接。夏日數伏天氣,而這裏山上卻是涼風習習,別有一種惬意,昭芫公主若是興致好,有時也會鼓動皇祖父來這裏避暑,原本只是為了狩獵而建,如今已變成半個避暑之地了。”韓玹指着面前的大山道。
秦柏眯眸細看,果然注意到山腰上隐約有建築群,這才點頭稱奇,道:“皇上對昭芫公主的寵溺,也真是讓人羨慕,若她是個皇子,只怕事情就複雜了。”
蕭沉衍随口道:“皇子,自取滅亡。”
韓玹心下一動,默默點了點頭。在皇室之中,自取滅亡的方式有很多種,然而能安安穩穩走到最後,終坐上那把交椅,以昭芫公主的做派的确不可能。而生長于盛世,他們要等的時日将更加漫長,他們的未來将更加不可預測。
三人彼此互看,都停住了話頭沒再說下去,不過誰要說什麽,只怕也都是明白的。秦柏伸出手,在韓玹手臂上輕輕拍了拍,韓玹甚至感覺得到那掌心的溫度。
蕭沉衍一路無話,牽着馬走在秦柏身旁,卻是三步五回頭,一直看他。秦柏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終于忍不住問道:“蕭兄在看什麽?”
蕭沉衍指了指自己的臉,好奇道:“為何,戴面具?”
秦柏眨了眨眼,笑了起來:“你猜?”
蕭沉衍不解的搖搖頭。
韓玹卻在一旁,慢悠悠道:“那你覺得小柏好看嗎?”
蕭沉衍點頭:“好看,莫戴。”
“就是因為好看才戴啊,萬一上了戰場,敵人看到小柏這麽美,言語調戲咱們主軍統帥,豈不亂了軍心?”韓玹若有介事的道。
蕭沉衍勾了勾唇,聲音柔和下來,道:“蘭陵王。”
秦柏掃了一眼韓玹,做口型道:【你夠了!】
韓玹挑眉一笑,對蕭沉衍道:“聰明。”
蕭沉衍卻是搖頭道:“這也好看,無用。”
秦柏終于忍無可忍,笑道:“其實不過是兒時戴着玩兒罷了,後來……大家都習慣了我這個樣子,跟着父親出兵的時候就會戴着它。”大哥你沒事管我戴面具幹嗎?!我怎麽知道我為什麽要戴這個面具啊!
“小心!”韓玹正看着秦柏和蕭沉衍說話,卻見不遠斑駁處寒光一閃,下意識感覺到有危險逼近,忙一把拽了身邊的秦柏拖進懷裏。
二人位置變換,韓玹腳下瞬移躲到樹後,心下惴惴不已。待他低頭時,卻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眸。
“怎麽了?”秦柏臉上多半被面具遮了去,卻更顯得雙眸清澈靈動,薄唇小巧剔透,甚至……有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
“無事。”韓玹深呼吸,又往前看了一眼,恍惚覺得莫非是看錯了?他低頭在秦柏額頭上蹭了蹭,果然靠得越近,味道便越重。韓玹把攬着秦柏的胳膊收緊,伸手将他的面具摘了下來,低聲道:“這個是表姐戴的吧?有胭脂味兒。”
秦柏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事發突然,來不及再做。”
韓玹低頭湊近,細細打量秦柏形容,二人鼻息交錯,暧昧之氣瞬起……
秦柏眼神閃爍,一把将韓玹推個趔趄,二人各自退後一步站穩,韓玹看秦柏形容,大笑起來:“小柏你如今又多了個臉紅的毛病啊?臉皮越來越薄了,表哥碰你下你害羞個什麽勁兒?”
“有病。”秦柏冷冷看着韓玹道。
韓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雖說平日裏也做過不少荒唐事,可慣來在男女之事上分外謹慎,然而如今對于秦柏,卻總是喜歡親近,尤其自二人一起睡了之後,他經常便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觸摸對方的欲望,哪怕只是拉拉手、甚至站得近一些說說話也好。
韓玹覺得,自己這兩日必是瘋魔了,回家後定要安定下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