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一
陸城不敢置信,說話磕磕絆絆,“右護法他老人家……還有這段歷史?”
葉歡眼神宛如看智障,“當然不是同一個人。”
陸城尴尬地咳嗽兩聲,礙于葉歡身份不敢說什麽。心想如果換成是陌百川這樣跟他講話,他非狠狠訓上一頓。
“然後呢?”
“沒了。”
“這就沒了?!”
“自打我們退回聖墓山起,除你之外,再沒人去過中原。”葉歡望向綠洲,那裏是明教入中原的必經之路,葉歡很多年沒去過了。
“陸峰陸薔呢?”
“不算。”
你是教主你最大,陸城心想。他道:“我在中原呆了三年多,也沒聽說過什麽……”
葉歡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一句話不說,眨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殿頂只剩陌百川和陸城二人,葉歡來得突然走得也快,陌百川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要不是葉歡講了段陳年舊事,陸城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葉歡過來肯定是有目的的,遮遮掩掩,有話明說不行麽,剩下的還得他自己打聽。
陸城猛地跳起來,陌百川吓了一跳,“你幹什麽!”
“找我師父!”陸城催促陌百川,“快起來,帶你去見幾個人。”
陌百川下意識地聽了陸城的話,待他跟着陸城跑到左護法門口才反應過來,他跟着陸城幹什麽。陌百川停在門口,茫然地問:“我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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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你認新師父。”
陌百川一臉懵逼,被陸城硬拽進門。
屋裏左護法倚在床上,右護法坐在椅子上,倆人悠哉悠哉地訓陸峰。
見陸城進來,陸峰哀嚎道:“師兄,你可算來了,我在這兒替你挨訓快一個時辰了。”
陸城毫無愧色,“長輩訓你,你聽着就是了。”
陸峰無語凝噎。
左護法重重地哼了一聲,“去哪兒逛了,才來見我。”
“帶他去聖殿逛了逛,不小心碰上教主了。”陸城讨好地笑道。
“還道你忘了我這個師父。”
“怎麽會呢!”陸城拍拍胸脯,“忘了誰也不會忘了您啊!”
“這麽多年都不說回來看看!”
“不是您說混不出名堂不準回來嗎!”
左護法無言以對。
陌百川悄悄翻了個白眼,陸城這張破嘴,逮誰怼誰。
右護法問:“這麽晚才過來,教主說什麽了?”
陸城不假思索地問:“二十多年前,明教北退時,有一部分人沒回來?”
“對。”右護法點點頭,“我的前任。”
陸城撲到右護法旁邊,捶背揉腰,“詳細說說?”
左護法又哼了一聲,右護法笑道:“去給你師父捶背吧,他一起去的,知道的多。”
“師父,講講?”陸城邊捶邊問,同時還給陸峰使眼色,讓他接着給右護法捶背。
左護法抓抓胡子,說的十分言簡意赅,“他一門心思想在中原混出點名頭,惹禍了沒臉回來。”
陸城眼角一抽,“就這樣?”
“就這樣。”左護法舒坦地轉了個身,讓陸城幫他按摩另一邊肩膀。
陸城有心使勁拍兩下,想想還是算了。耐心地按了一會兒,又問:“為何沒聽您提過當年那位右護法?”
“他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忘了才好呢。”
“他叫什麽?”
“陸予。”
“他也姓陸?!”
“這有什麽稀奇的。”左護法說,“你也姓陸。”
确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撿來的孩子都姓陸,承初代教主的姓。
陸城:“你們有過争執嗎?”
“有啊!”左護法說,“那個老頑固,我天天跟他吵好嗎!”
“跟現在的比呢?”陸城眼神不自然地往右護法方便瞥了一眼。
左護法仔細考慮片刻,“差遠了。”
“比現在吵的還兇!”陸城驚嘆。
左護法無奈地承認,“他太偏激,不吵不行。”
右護法笑了起來,道:“這個我有耳聞,他們倆天天吵,你師父說請示教主,陸予我行我素。他們手下是左右為難,聽誰的都不對。我那時在洪水旗,天天有人找我訴苦。”
陸城手上動作慢了下來,沉吟道:“當年撤離時他明明留在中原,為何我在江湖上從未聽說過他?他脾氣這樣差……總得鬧出些動靜吧?”
“當時我們也好奇。”左護法說,“不過他鬧與不鬧與我們何幹呢。”
“他是明教弟子……”
“他叛教了。”
聞聲陸峰一僵,捶在右護法後背上的手不自覺加了力道。
“與你不同,他是真的叛教了。”右護法道,“他深居高位,手下弟子衆多。撤離命令一下,很多不服他的人都被他悄悄處理掉了,連他自己徒弟都不放過。後來教主親自去江南找他,他未聽勸,執意離教,并言此生與明教再無瓜葛。”
“他被教主打得身受重傷,教主斷言說他活不過十年,我們才放任他留在中原。”左護法補充道:“他心高氣傲,這些年江湖上也未聽說過什麽,大約也是覺得跌了面子吧……”
“但願吧……”陸城心裏一點都不信。
右護法擺擺手,“不提此事了。”
“別啊!”陸城趕緊勸阻,“一心閣那群人是怎麽回事還不知道呢!”
左護法眉頭一皺,訓道:“不是你惹的麻煩嗎?自己解決!多大了,還讓我們替你收拾爛攤子?你這大師兄丢不丢人!”
“什麽亂七八糟的……”陸城無語,“他們沖着明教來的啊!我懷疑是當年那位右護法……”
左護法愣了愣,随即問:“不是你惹的事……?”
“不是!”
陸城三言兩語交待了這半年的倒黴日子,然後哭訴:“一心閣把我害的好慘啊……”
左護法陸城這邊上演着師徒情深的大戲,右護法看得心煩。他把把陌百川叫到跟前,和藹地問:“我教你功夫好不好?”
陌百川面無表情,實則心裏異常慌亂,他是要跟陸城學功夫的。
右護法說:“阚明也算是我徒弟,陸城孩子心性,缺少耐心;聖女她閉關多年,暫時不适合教徒弟,你跟我學,可好?”
這話說進陌百川心坎了,陸城教人,全看悟性。還好他悟性不錯,基礎打的牢,總算是能學到些什麽。像柳楓,跟陸城什麽也學不成——基礎不好,陸城懶得從頭教。
陸峰在右護法後面對陌百川擠眼睛,示意他答應。陌百川腦袋一熱,點了下頭。
右護法喜不自勝,可算是有徒弟了,當即就要拉陌百川教他一套自編劍法。好在陸峰是清醒的,攔住了右護法。
右護法拉着陌百川說個沒完,左護法陸城師徒情深,陸峰覺得他有點多餘,想到留着随時可能挨訓,他果斷的溜了。
陸城與陌百川只在明教留了兩日,左護法說了很多,陸城感覺腦袋中多了些什麽,卻又抓不住那一縷雜亂的思緒。
不過他想起柳楓還在路上,不太放心,便抓着陌百川踏上返回中原的路。
陌百川還有些依依不舍,比起陸城、甚至是阚明,右護法都可以說是個極好的師父。他長這麽大,第一次有人這樣系統的與他講解武學,短短兩日,陌百川卻覺豁然開朗。
陸城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阚明是說什麽是什麽,右護法卻可以主動的引導他,讓他往正确的方向去想。
陸城察覺陌百川的小心思,有些不爽,罵道:“有了新師父便忘了我這師兄。”
陌百川不願與陸城争論口頭上的長短,只問:“什麽時候回來?”
“解決一心閣。”
“好。”陌百川甚有幹勁。
陸城一口氣梗在嗓眼,半天說不出話來。
陸城陌百川在玉門與柳楓彙合,柳楓聰明的很,不認識去明教的路,武功低微,獨身闖大漠聽起來也不怎麽安全。玉門關是進出必經之路,他便停在玉門關堵陸城。
客棧裏,柳楓一邊聽陸城講新消息,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這是他的老毛病,思考的時候總得寫點兒什麽。
陸城提到那個符號,柳楓便畫了出來。
陌百川偏頭看了一會兒,遲疑道:“我似乎見過這個符號……”
“你不早說!”這圖案在陸城心裏困擾很久了,乍聽陌百川說他識得,連忙追問,“在哪兒看見的?”
“……一心閣。”
“你猶豫什麽?”陸城敏銳地問。
“我不太确定……大概是小時候見過……”陌百川停頓一下,“像是一心閣十多年前的暗記,早就不用了。”
柳楓筆下畫出一個巨大的墨點,“十多年前?是剛建立時的暗記嗎?”
“差不多?”陌百川不确定地說,提起筆又添了兩道,“這樣更像一些。”
陸城摩挲下巴,皺着眉道:“你這樣改,我看着也眼熟……”
柳楓胡亂塗掉剛剛寫出來的東西,仰頭看着倆人道:“這樣事實就明朗了,一心閣、七王爺都和你們明教有仇,一心閣想滅明教,七王爺八成是想篡位,兩夥人互相幫助,各取所需。”
陸城眉毛一挑,“怎麽說?”
“二十年前,三王爺,也就是當今聖上登基。一心閣哪年成立暫且不知,但是聖上登基後兩年,一心閣忽然名聲鵲起。二者看似毫無關聯,但是你從七王爺手中得來的盒子上圖案是一心閣初期的标志,若沒關系,我一年不喝酒!”
話到最後畫風突變,陌百川忍不住笑出聲。
柳楓想說點什麽,看眼陸城之後默默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陸城瞥了柳楓一眼,“想說什麽說什麽。”
柳楓心道:我想問你師弟有什麽好笑的。
但他沒說,他道:“七王爺當年沒當上皇帝,也怪明教。”
“為何?”陸城兩輩子都沒混過朝堂,不太懂其中關竅。江湖上的事,怎麽扯上朝廷了。
“明教大肆入侵中原,七王爺轄地情況最嚴重,當年百姓流離失所,差點起了叛亂。”柳楓手中毛筆靈活地轉了個圈,一行墨點甩在陌百川黑衣上。
陌百川怒視柳楓,柳楓嬉皮笑臉道:“黑衣服,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