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三]師兄，你又說謊

第4章 三

陸城呸道：“說曹操曹操到。”

話音剛落，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許久不見，盜聖別來無恙？”

“無恙。”陸城沒好氣地說,“承蒙挂念。”

“聽說你得了本秘籍？”聲音的主人氣宇軒昂，身後背着把玄色長炳流雲刀，攜着恢宏氣勢踏過小河砸在磚橋另一邊，“不如借兄弟一觀？”

“滾蛋。”

陌百川問：“他是誰？”

“河南王家少主，王承钰。”

“丢了火紋流雲刀的那家？”

“是啊……”陸城扯出一抹關心的假笑，“這刀肯定不是我偷的，但能偷得了王家刀的人，除我之外怕也沒別人可以，想必這名貴的火紋流雲刀……是他自己家人偷的。”

“哈哈！”王承钰毫不介意地爽朗一笑，“既然盜聖說了沒偷，我們自然相信。”

“是麽？”陸城嘲諷地反問，“那我告訴你，秘籍我也沒偷呢？”

“就算我信了，家父也不會信。”王承钰坦然道，“還望盜聖幫幫忙，讓我給家父個交待。”

陸城撇撇嘴，“愚孝。”

王承钰取下背後長刀，刀尖立于地上，刀柄與他胸膛平齊。王承钰單手持刀，邁開步伐擺出進攻姿态。陸城精明地笑笑，沖陌百川努努嘴，道：“你上。”

“我？”

“啊。”陸城挑眉，“給你個豐富對敵經驗的好機會。”

陌百川拔劍，擺出迎敵劍招。陸城好心提點陌百川：“王家刀法走的是霸道的路線，你別與他硬碰硬。你現在……還真不好說，打着吧，能打多久打多久。”

王承钰問：“盜聖什麽時候多了個徒弟？”

“是師弟。”陸城搖搖扇子，糾正道：“初出茅廬的小孩子罷了，什麽都不會，你讓着點兒。”

“盜聖的師弟，我可不敢讓。”王承钰拖着流雲刀快步上前，堅硬的石磚橋被他大刀劃出一道深痕。陌百川神情一凜，攥緊劍柄迎敵。電光火石般的兩招過後，只聽得“咔嚓”一聲，陌百川的劍折了。

陌百川目瞪口呆，王承钰也目瞪口呆，陸城更是目瞪口呆。

陸城：“這劍誰給你的？”

陌百川：“我師父……”

“你師父怎麽這麽不靠譜？”

“……”

王承钰收招哈哈大笑，“如此想來，盜聖需拜訪楊家一趟了。”

河南王家流雲刀，河北楊家冰泉劍，這樣調侃陸城的确沒什麽大毛病。

“你個不争氣的！”陸城氣道，“還得師兄我親自出場。”

陌百川默默退到一邊，為二人讓出空間。

陸城閑來無事，有心想讓陌百川多看看王家刀法，便故意不使明教刀法，一條金鈎舞得周身密不透風，王承钰費盡心思也攻不進陸城周邊五尺。

這金鈎是他曾經輕功金虹擊殿必備之物，來這裏後他發現有更為精妙的輕功身法，金鈎實屬多餘。然而他在錘煉彎刀時還是一并鍛造了這金鈎，與前世所用不差毫厘。一則他不想忘記過去，二則習慣了身上的金鈎重量，沒了金鈎只覺處處不便。

輕功用不上金鈎沒關系，陸城仗着他天資出衆才華橫溢，結合鞭法研究出一套适合金鈎的迎敵法子。

河南王家流雲刀剛猛霸道，正面對敵從來不落下風，偏偏對這種看得見摸不到的長兵器沒什麽辦法。陸城在明教苦修多年，又在江湖上混跡許久，因此對各門各派武功如數家珍。此刻面對王承钰便顯得游刃有餘，時不時還看一眼陌百川。陌百川正如癡如醉地觀看二人過招，心裏對他的斷劍悔恨不已。

如果沒斷，此刻迎敵的就是他……陌百川如是想。

二人過了幾十招，王承钰退後，不誠心地恭維道：“盜聖功夫又長進了。”

“承讓承讓。”陸城臭不要臉地說，“還要打嗎？”

王承钰搖搖頭，“已經可以了。”

陸城挑眉，“這就能交差了？”

“家父知我不及盜聖。”

“那你還來。”

“父命難違。”

陸城嗤笑一聲，“王家這一代怎麽出了你這麽個怪胎。”

王承钰笑笑不反駁，“總是要做出些改變。”

“挺好的。”陸城認真道，“一味走生猛剛硬的路子不對，你父親和祖父都偏了正路。”

王承钰悵然道：“可他們不知……唉，子遠告辭，下次再來找盜聖讨酒吃。”

陸城點點頭，正要揮別王承钰，忽聽王承钰道：“我來蘇州的路上碰見了個瘋子，想必他也是來找盜聖讨秘籍的。”

“誰啊？”

王承钰笑笑，轉身便走。

陸城含糊不清地罵了幾句，回頭便見一副癡傻模樣的陌百川，扇尾便毫不留情地落在了陌百川額頭。

陌百川吃痛，這才回神，問道：“他是你朋友？”

“勉強算是吧，一起喝過幾次酒。”

陌百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你知道的很多嗎？”

陸城自信一笑，“江湖上的事，你盡管發問。”

“楊家是幹什麽的？”

陸城頓了一下，“造劍的……”

陌百川不說話了，一雙丹鳳眼直勾勾地看着陸城。陸城面帶難色，“楊家的劍不好偷啊……”

“不偷。”

“不偷？搶？”

“……”

“放棄吧。”陸城拍拍陌百川肩膀，“楊家的劍是出了名的貴，如果不偷不搶……你怎麽說都得在一心閣打十年工吧。”

“……這麽久。”

“廢話。”陸城豔羨地說，“那可是冰泉劍，單是名聲就值黃金千兩。”

“那剛剛的刀呢？”

“差不多吧，但他們家實惠，刀大，算下來比楊家便宜。”

見陌百川面露失望，陸城心軟道：“這幾天還會有人來找我，你看誰的劍好跟師兄說，師兄給你拿來。”

“我不要你偷來的。”看見陸城又要打斷他的話，陌百川忙又補了句：“也不要搶的。”

“你個難伺候的！”陸城罵道，“那你跟我回漠北，師兄給你量身定做一柄好劍，怎麽樣！”

陌百川搖頭。

“師兄手藝不錯的！”說着陸城指指他背後的包裹，“這刀，我自己打的。”

“你這麽厲害？”

“那是。”陸城得意道，“當我是阚明啊，啧啧，親徒弟還給把破劍。”

“你不能這樣說。”陌百川一板一眼地說，“我師父是你師伯。”

陸城哽住，什麽叫搬石砸腳，他算是明白了。但是他還嘴硬，“他這樣對你，你還為他說好話。”

陌百川說不過陸城，馬上實相地轉移話題：“你剛剛那個鈎子是什麽？”

“沒什麽，自己研究的小東西而已。

陌百川沒說什麽，但好奇的神色是一點兒沒藏住。

陸城含糊地揭過這一段，“以後找個沒人的地方給你看。”

陌百川勉強地同意了，複而問道，“你為什麽偷東西？”

“十萬個為什麽啊小師弟。”陸城被問的煩躁。

“你說讓我随便問的……”

“……行吧。”陸城又被噎住，“原本也沒什麽，可大家都尊稱我為盜聖，我若不偷點兒什麽反倒對不起這個名號了。”

“那江湖上為何稱你為盜聖？”

“我偷了件東西。”陸城輕描淡寫地說,“當時都認為這是件不可能的事。”

“果然還是偷了。”陌百川嘟囔，轉而問道：“什麽東西？”

“一顆江湖上聞名許久的黃色藍寶石。”陸城摸摸鼻子，“勉強算得上稀世珍品，我當時碰巧需要這麽一顆寶石，便直接送了封信上門，說是半月後去取。”

見陌百川聽得認真，陸城笑笑，又道：“我當時初入江湖年少輕狂，也沒想太多，說去便去了。誰知這事被傳的沸沸揚揚，過去圍觀的人太多了。”

“然後你偷到了？”

“不是偷，是拿。”陸城糾正道，“他們沒看見我而已。”

“……真的偷到了啊？”

“廢話，不然你以為盜聖這稱號怎麽來的。”陸城白了陌百川一眼，虛情假意地說：“有時候也挺後悔的，當時說三日後去取好了，也不會有那麽多人去圍觀。”

“那你為何定在半月後？”

“心急啊！”陸城說道：“我遠在大漠，好不容易才打聽到符合我需求的寶石消息，當然馬上派人送信過去以防他跑啊！”

陌百川不解，陸城細說道：“那顆寶石當時在京城，我卻在漠北深處。到京城最快也要半月啊，我先送封信去，寶石主人好面，肯定擺好陣仗等我去取。”

“你不怕失敗嗎？”

“我還年輕，有什麽好怕的。”陸城聳聳肩，“失敗了再找機會呗，總得試試啊。”

“你怎麽偷的，那麽多人看着你？”

“就是偷到了。”陸城得意一笑。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釋這個問題，總不能說他會暗沉彌散，可以與周遭環境相融，無人可察……

說出去誰信啊，陸城在心裏默默吐槽。

就連他自己都很意外，這個世界武學和原先世界的武學有很大區別，他最初也只是嘗試着修習焚影聖訣和明尊琉璃體這兩大心法，沒想真的可以用。現在他使用明教心法不再需要積累日靈月靈，依靠平時修煉的內力即可。明教內功心法的獨特，使得他體內也奇跡般的存在兩種內勁——陰陽并存。

唯一讓他略感遺憾的便是如今刀法比不得從前的華麗。

“你要那寶石幹什麽？”

“嗯……”陸城停頓了一下，緩緩道：“自然是為了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