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處置:該當如何?
午時已過,晏辰晖看着窗外,緩緩吐出一口氣,神色似喜似悲。
“皇上,皇上……”小德子急急忙忙地沖進來,氣喘籲籲的說道:“不好了,沒……沒斬成!”
晏辰晖一愣,皺眉問:“怎麽了?好好說清楚!”
小德子喘了口氣,連連道:“正在斬首的時候,有人傳了太後懿旨,暫緩行刑,尤大人不敢抗旨,将人重新押回了天牢,如今正要過來回禀您……”
“太後懿旨?”晏辰晖狐疑,頗為納悶,“太後對此事未置一詞,怎麽可能在這時候下什麽懿旨?”
“這……奴才也不知,”小德子猶豫着問:“皇上,要不要差人去未央宮問問?”
“嗯,你去吧。”
晏辰晖揮揮手,自己站在窗前沉吟。
不多時,尤大人就到了,俯身行禮,“臣參見皇上!”
“免了,朕問你,究竟是怎麽回事?”
“回皇上,”尤大人如實道:“阻刑之人自稱秦堰,手上拿的也确實是太後懿旨,臣無法,只能遵旨了。”
晏辰晖聞言一怔,“秦堰?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仔細一想,晏辰晖忽然一拍桌子,脫口道:“喬璧暄身邊的護衛!”
“喬……攝政王的義子,喬公子?”尤大人也納悶了,“喬公子的護衛怎麽會有太後的懿旨?”
晏辰晖冷笑一聲,沒好氣的道:“太後對他一向縱容,要星星不給月亮的,何況一道懿旨?”
說到這裏,晏辰晖也分不清自己的語氣究竟是怨恨還是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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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喬公子不是還在昏迷中嗎?”
“早不醒晚不醒,恐怕他偏偏這時候醒了!”晏辰晖冷冷道:“這臭小子就是專門來跟朕作對的!”
尤大人自覺接不了這話,默默閉上了嘴。
“古怪任性蠻不講理!”晏辰晖怨氣擴散,使勁數落喬璧暄,“幼稚無禮得寸進尺,任意妄為喜怒無常……除了一張臉他還有什麽能看的?”
尤大人繼續默默傾聽,識趣的不發表言論。
說了半天,晏辰晖終于說夠了,這才拿起茶杯一飲而盡,再狠狠放回桌上,以示心中不滿。
尤大人斟酌一番,幹巴巴的吐出四個字:“皇上息怒。”
“息什麽怒,摘星樓都摔不死他,命還真夠硬的!”
所謂天生氣場不對頭,大概說的就是晏辰晖與喬璧暄了,兩人互看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兄友弟恭什麽的真的只是一個美好的傳說啊!
“皇上……”就在尤大人無言以對的時候,小德子及時趕到救場了,“奴才去打聽過了,太後現在不在未央宮。”
晏辰晖了然地一挑眉頭,“去太醫院了?”
小德子張大了嘴,連忙點點頭,“未央宮的宮人說,喬公子醒了,太後聞訊就直接過去了。”
晏辰晖一扯嘴角,什麽都沒說,邁着步子就出了門,直奔太醫院而去。
而此時的衛伊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坐在窗前一直僵着的背悄然松了下來,緩緩嘆了口氣。
想了想,她就站起身來。
半月見此,連忙道:“娘娘可是要去太醫院?”
衛伊一怔,随即搖了搖頭,笑道:“本宮還沒蠢到這種地步,這時候去太醫院不是明擺着讓人起疑嗎?”
“那您……”
衛伊垂了垂眸,語氣有些複雜,“本宮想去長樂宮……看看表姐。”
當日晏錦陽自覺罪責深重,一時心如死灰,回去後果真沒有再踏出長樂宮一步,聽說日日于佛前跪拜祈福,其心可見一斑。
衛伊早知喬璧暄醒了,可晏錦陽卻一直處在愧疚之中,這麽些時日了,衛伊也想去看看她怎麽樣了。
半月愣了下,恭聲問道:“娘娘,可要準備什麽帶去?”
“不必了,”衛伊眼神微變,難掩心酸,“想必對表姐來說,沒有什麽比這個消息更能讓她高興了。”
風吹了進來,無聲地揚起發絲,一縷縷恰如散不去的惆悵憂思。
晏辰晖走到太醫院的時候,正聽到裏面傳出的些許笑聲,他一擺手,揮退了正欲通報的宮人。
站在門外,負手聽着,暫未進去。
太後其實亦是剛來不久,只是見到喬璧暄醒來,一時間就有些喜極失态。
喬璧暄半躺在床上,唇邊含笑,神色一如往常,旁邊桌上放着一碗熱氣翻滾的湯藥,但見他眉目似籠在煙霧之中,平添幾分荏弱之态。
太後打量了他半響,才出聲問道:“你……可還有哪裏難受?”
喬璧暄搖了搖頭,輕聲道:“累您憂心,是我的不是。”
太後走到床邊坐下,慢慢伸出手撫上他的頭,語氣幾乎有些顫抖,“摘星樓這麽高,你怎麽敢跳下去?你……你不怕嗎?”
靜默了一會兒,喬璧暄道:“還好。”
最怕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如今無論怎樣,也都是還好罷了。
“哀家聽攝政王說……”太後的臉色微微凝重起來,緩緩道:“說你……舊病複發?什麽舊病,為何哀家從未聽你說起過?”
喬璧暄偏頭看她,仍是平靜的笑了笑,“那是因為您從未問過,再者,小病而已,不值得太後挂懷。”
太後是表情一黯,從未問過?那只是不想再讓他回憶起過去的傷痛,可她又怎會知道,其實那些傷痛根本從未遠去,如影随形在側,刻骨銘心。
“那哀家現在問你,你願意說嗎?”太後又道。
喬璧暄眨了眨眼睛,一扭臉,“不想說。”
太後見此,終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你自小就是這樣,一點都沒變……”
她恍惚間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場景,三歲的小孩子已經像個小大人的模樣,生起氣來就會扭臉,癟嘴,生悶氣還不愛理人……
喬璧暄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看多了類似的神情他已經無語了,不想再費唇舌的去争辯。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道驚訝的聲音:“皇上?皇上您何時來的,怎麽不進去?”
太後一皺眉,示意劉嬷嬷去開了門。
原來喬璧暄的小書童路過,看到門邊站了個人影就吓了一跳,走近後才發現竟然是晏辰晖。
被人當場抓包,晏辰晖略略尴尬的輕咳一聲,随即鎮定地走了進去,“兒臣給母後請安。”
太後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皇上既然來了,進來便是,又何必偷偷摸摸的?”
晏辰晖還沒說話,就與喬璧暄視線相對了,屋子裏瞬間殺氣四溢,溫度降了幾個檔次。
“母後,兒臣來是有事相詢,”晏辰晖道:“今日是榮郡王與馮答應處斬之日,為何會有人持您懿旨去阻攔行刑?”
太後被他質問,倒是神态自若的笑了笑,輕飄飄的道:“是哀家覺得,今日不宜見血光。”
饒是晏辰晖早有準備,都被這答案說得懵了。
冷笑一聲,晏辰晖不岔的開口,“母後要找借口起碼也得找個像樣點的,那傳旨之人可是喬璧暄的護衛,您偏幫喬璧暄也就罷了,何必糊弄朕?”
太後蹙眉,剛要發話,卻被喬璧暄搶了先,“确實是我命人向太後讨了旨意,皇上可是來問罪的?”
晏辰晖氣道:“朕當然是來問罪的!剛醒來就胡鬧,還拉上太後,喬璧暄,你不要太猖狂了!”
“猖狂?”喬璧暄細細品味着這兩個字,噗嗤一笑,頗為諷刺,“皇上過獎了,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晏辰晖一怔,這話聽着怎麽這麽耳熟呢?
可還沒等他回過味來,太後就淡淡道:“阿暄不過剛剛醒來,重傷未愈,皇上就急匆匆的來問罪,未免有失氣度,何況懿旨是哀家下的,莫非你是要治哀家的罪不成?”
“兒臣不敢,只是那二人罪名已定,還請母後給兒臣一個不行刑的理由!”晏辰晖皺眉道。
“皇上,算起來,榮郡王屬三代皇親,還是你的堂兄弟,你為了一個女人就要他的命,實在過了點,”太後沉吟道:“哀家當年曽受榮郡王父輩之恩,不忍見他如此下場,你何不網開一面?”
晏辰晖搖頭,憤憤道:“榮郡王與朕妃嫔私通,實乃朕之恥辱,決不能饒他!”
“殺人固可釋憤,但榮郡王畢竟身份不同……諸皇親勢力繁雜,卻一脈相連,皇上此舉,雖得一時痛快,恐後患無窮!”
太後面容沉肅,言辭句句在理,晏辰晖聽得怔住,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喬璧暄看了看太後,眉眼彎了彎,微微笑了起來。
太後無奈的瞥他一眼,不着痕跡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別開口。
晏辰晖沉思許久,手指無意識的敲着桌面,良久,才淡淡說了一句:“那依母後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置?”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參加壽宴,太晚了,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