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争執:寸步不讓?
“此事既要顧慮諸皇親,又不能令皇上失了顏面,”太後微微蹙眉,提議道:“馮答應可以賜死,而榮郡王……且饒他性命,将之貶為庶民,如此豈非兩全?”
晏辰晖一挑眉,神色頗為複雜,沉聲道:“母後此言雖有理,朕卻還是想問,為何您先前不說?”
頓了頓,他冷笑道:“還是說,您此前根本不關心這些事,如今據理力争,只是為了幫喬璧暄?”
太後淡淡道:“若是皇上覺得在理,便如此處置二人好了,至于其他,又何必多問?”
“朕就是要問個明白!”晏辰晖怒目相視,指着喬璧暄道:“您偏心至此,眼裏還有朕這個兒子嗎?”
“你處心積慮,眼裏又何曾有過哀家這個母親?”太後不輕不重的反問回去,母子關系勢如水火。
見此,喬璧暄漠然的移開視線,任憑他們争論,自己卻悠然地端起旁邊的藥碗,勺子一下一下的攪着湯藥。
晏辰晖本就看不慣喬璧暄總是這副無所謂的模樣,這一下更是火冒三丈,快步走過去就掀翻了他手上的藥碗。
滾燙的液體撒了一地,連帶着被上,床上,甚至喬璧暄的手上都濺了大半,碗“啪嗒——”一聲摔得粉碎。
一時間,屋子裏靜得可怕。
還是門外的小書童聽見動靜,往裏瞄了瞄,一看就呆了,顧不得其他,連忙就跑了進來,急聲道:“公子,您的手……”
說着,他又慌忙的拿手巾過來擦。
喬璧暄輕哼一聲,制止了他,自己接過手巾慢慢擦拭,表情變都未變,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太後一下子回過神來,簡直要氣瘋了,伸手就要去扇晏辰晖。
晏辰晖擋住她的手,退了幾步,冷冰冰的道:“您又心疼了?母後,兒臣倒想問問您,究竟誰才是您的兒子?您與攝政王針鋒相對,卻對他的義子這般愛護,朕卻不知這中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太後聞言,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着晏辰晖,一字一句道:“好啊,你出息了,敢問哀家這樣的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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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敢?”晏辰晖寸步不讓,恨恨道。
“你這是在怨恨?”太後忽然嘲笑着開口,嘶聲道:“晏辰晖!你可知最沒資格怨恨的就是你!你說哀家眼裏沒有你這個兒子,那你怎麽不想一想,先帝子嗣不止你一個,可到最後登上帝位的卻是你,這是為什麽?”
“空有帝王之名,而無帝王之權,整日像個傀儡似得……母後覺得這是朕想要的嗎?”
太後冷笑,“那你大可不用做這個傀儡!退位讓賢便是!”
“朕……”晏辰晖張口結舌,一時竟無言以對。
沉默了一會兒,太後才漸漸平靜了下來,聲音極輕:“自小,你就一直在得到,從未失去過,可有的人卻一直在失去,從未得到過……你說,哀家究竟對誰更不公平?”
晏辰晖呆住,還沒說話,喬璧暄眉梢一沉,淡淡的道:“夠了。”
“阿暄……”太後喃喃道。
喬璧暄擡了擡手,燙傷一覽無餘,他看向晏辰晖道,語氣出奇的平淡:“怎麽不幹脆些拿把刀刺過來?”
晏辰晖腦子一沖,脫口就道:“朕是皇帝,就算要你的命又如何?”
“不如何,”喬璧暄瞥他一眼,古怪的笑了笑,“可你怎麽還不動手呢?”
晏辰晖:“……”
太後看了看,連忙吩咐劉嬷嬷:“快去拿藥過來。”
劉嬷嬷應聲出門。
喬璧暄又慢悠悠的開口道:“總說我蠻橫不講理,其實皇上你比起我來……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晏辰晖臉色難看,心裏已經後悔了,不是後悔剛剛打翻藥碗傷了喬璧暄,而是後悔多年忍耐在這時候毀于一旦,窗戶紙捅破了,誰都不好過。
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了啊……晏辰晖暗暗皺眉,或許在他潛意識裏就不想喬璧暄醒過來,只恨不得他就這樣一直睡下去,所以乍聞他醒來,還令太後阻止了榮郡王和馮答應的行刑,晏辰晖就大感落差,忍不住爆發了。
“方才……方才是朕一時沖動……”晏辰晖好不容易才憋出這句話,便說不下去了。
喬璧暄不太稀罕的撇撇唇,頗有些漫不經心,“正如皇上所說,我只是攝政王的義子,不過僥幸得了太後幾分歡心罷了,皇上又何必嫉妒至此?我想,若是皇上從摘星樓上摔下來,太後一定更加緊張……”
說着,喬璧暄看他一眼,相當純良的提議道:“怎麽,皇上要不去試試?”
晏辰晖很想拿杯子再摔過去!簡直就想開罵了!
“不必了!”他咬牙切齒的吐出三個字。
“哦,看來皇上也知道那裏摔下來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喬璧暄嘴角一扯,忽而陰森森的道:“那皇上動手前怎麽不想想我是重傷之人?還是說,皇上根本就是故意的?”
“朕都說是一時沖動,你還想怎麽樣?”晏辰晖沒好氣的道。
喬璧暄唇角一彎,“很簡單,皇上把榮郡王和馮答應交給我來處置,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晏辰晖一下子恍然,原來繞來繞去,喬璧暄的目的還在那兩個人。
“若朕不答應呢?”
喬璧暄一攤手,“那就沒辦法了,都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上謀害在宮裏養傷的攝政王義子,相信攝政王不會坐視不管的……”
太後看都沒看晏辰晖,只淡淡道:“哀家亦不會坐視不管。”
晏辰晖忽而冷笑,憤然拂袖離開。
出了門,小德子好不容易追上了他,不解道:“皇上,您費了這麽多功夫才……難道就這樣算了?”
晏辰晖更是氣極,冷眼瞧過去,“喬璧暄根本就是故意的,攝政王若插手榮郡王之事,必會擔上徇私枉法之名,不插手又會令部下心寒……所以他一醒來就找上了太後,随後故意激怒朕,朕一時沖動巧好給了他借口,太後自然是心疼他的……如今他來處理,必能解攝政王兩難之境,哼,苦肉計都用上了,無恥!”
“這……皇上,恕奴才直言,會不會是您想多了,畢竟喬……他今日才醒過來,哪能一下子将時局分得如此清楚?”
“朕……永遠不會小看喬璧暄!”
晏辰晖的眼神頗為耐人尋味,恍惚間又看到了那年站在橋上的紅衣少年,像是生長在地獄的盡頭,要把人拖進無盡的深淵。
他至今都不知道喬璧暄是不是故意的,以這樣惡劣的方式,造就了噩夢般的初次見面,從此他看到喬璧暄就止不住的怨恨,或者,還有他不想承認的恐懼。
是啊,恐懼。
他害怕有朝一日,将被取而代之,他害怕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跌落,從此衰落泥潭,他更怕,他将一無所有……
太後說錯了,他其實不恨其他,權勢名利皆可自己去争,他只恨,這世上為什麽會有一個喬璧暄,一個讓他努力盡皆白費,随時可取而代之的喬璧暄!
晏辰晖自嘲的笑了笑,誰又知道,當年先帝駕崩之時他就躲在屋內,他聽到的,看到的……足以讓他清楚,他與喬璧暄,逃不開上代恩怨是非,最終結果只有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他不擇手段,哪怕腳踏如山屍骨,也要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一時的退讓忍耐算什麽,晏辰晖冷笑着,終有一日,他會掃除所有障礙,真正的君臨天下!
晏辰晖走了,太後還留在太醫院。
劉嬷嬷拿着藥走了進來,太後接過,嘆了口氣,走到床邊想幫喬璧暄上藥。
“不用勞煩太後了,”喬璧暄示意小書童接過藥,說道:“沒什麽大礙。”
“皇上他……”太後蹙眉,想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了。
“您不必說了,他恨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喬璧暄說着,忽而輕輕笑了,低聲道:“太後,其實事到如今,對錯已經不重要了,更多的是需要一個結果,無論結果如何,您得學着坦然接受。”
“人人都說一輩子很短,哀家卻覺得……這一輩子真是太長了。”太後看着他,喃喃道:“哀家只想你們都能平平安安的,這樣小小的願望都不行嗎?”
“小小的願望?”喬璧暄撇嘴,不置可否。
太後默然,半響才道:“哀家會竭盡所能……”
頓了頓,她擡手撫上喬璧暄的頭,輕聲道:“皇上像極了先帝,生性多疑且不擇手段,你……”
喬璧暄噗嗤一笑,似嘲非嘲,“十多年前,我就已經受教了!”
太後神情黯然,想到了那些事情,眼中霎時水光閃爍,她告訴自己,沒事的,總會有辦法的,對不對?
喬璧暄看向窗外,忽然道:“從前我不在乎,可如今……我有必須守護的人了,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
太後一驚,驀地睜大眼睛,想要守護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應該還有一更……小夥伴們都說,國慶就沒閑過,婚宴壽宴請客宴,吃宴席吃到要吐啊,同感+1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