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斬首:峰回路轉?
晏辰晖聞言,并未立即答應。
德安祠是歷代皇帝的靈牌安放之所,在皇宮最偏遠的西後方,那裏很少有人行走,幾乎可以說是了無人煙,以衛琉衣的性子能呆得住嗎?
先帝那幾位妃嫔确實都是性情仁厚,否則也不會被留下看管德安祠,可是她們寡居多年,如今突然讓衛琉衣過去,萬一生了矛盾是小,壞了祠堂,冒犯先人才是大啊。
似乎是看出了晏辰晖的顧慮,薛丞相撫着胡子,緩緩道:“老臣記得,先帝時有位武太妃,一身好武藝,也是住在那邊的,還怕管不住一個璃妃娘娘嗎?此事合乎孝道,皇上下旨,就算是太後也不能說什麽的,璃妃娘娘再不願也得過去呆着!”
頓了頓,薛丞相又笑道:“更何況,此事也是為了璃妃娘娘好啊,以她這性子,再不管教遲早會惹出大禍。”
晏辰晖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了什麽,終于下了決定,點頭沉聲道:“等榮郡王事了,朕就讓璃妃去侍靈。”
薛采毓雖然有些不懂侍靈之事,但也聽得出這是懲戒衛琉衣的,當即揚了揚唇,喜笑顏開。
之後,晏辰晖特地恩準薛采毓送薛丞相出宮,給了父女二人一些談心的時間。
走在路上,薛采毓就忍不住問:“爹,這侍靈……能教訓到衛琉衣嗎?”
薛丞相看了她一眼,說:“毓兒,那衛琉衣百般折辱于你,上次爹就想為你出頭,可惜太後和攝政王竟然都護着她,實在可恨,不過這一次嘛……”
古怪的笑了笑,薛丞相壓低聲音,道:“別看太後威風八面,當年也是得罪了不少人的,爹是兩代朝臣,所以才清楚,那武太妃可是被太後扇過巴掌的……在德安祠寡居了這麽久,脾氣再好都得瘋,如果這時候送來了昔日敵人的侄女,換了你,你會怎麽做?”
薛采毓恍然大悟,幸災樂禍的道:“那武太妃一定會把多年積怨全報複在衛琉衣身上,而且她還是會武的……”
“衛琉衣既然受太後庇護,那太後的仇人她也得接着,”薛丞相語氣森然道:“況且德安祠地處偏遠,璃妃若是自己‘一不小心’出了事……又怪得了誰呢?”
“要怪只能怪她運氣不好了!”薛采毓撫掌而笑,就好像已經看到了衛伊的慘狀一般,拉着薛丞相連連道:“還是爹你英明……”
薛丞相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你啊,還是太年輕了,宮裏不比外面,殺人不見血的方法多的是,你還要多學着點……”
薛采毓連連點頭,笑着送他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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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衛伊在程霓那邊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程霓還是像剛入宮一般,嬌憨且容易害羞,見衛伊來了還很驚喜的睜大眼睛。
衛伊陪她坐了一下午,覺得這姑娘若不是裝的,就是心态太好了,說話毫無心機,基本上問什麽答什麽,都不用拐彎抹角的。
聽她口氣,倒是極為知足常樂,沒有一般妃嫔都有的閨怨之意,提起晏辰晖時也挺正常,小姑娘活潑又讨喜的,整一副情窦未開的模樣。
衛伊暗嘆一聲造孽,這年紀在現代估計還在上初中呢!
“琉衣姐姐?”程霓偏頭笑問:“你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啊?”
“沒什麽,只是有些感慨罷了。”衛伊摸摸她的頭,略帶惋惜。
程霓“哦”了一聲,頗有些似懂非懂的樣子,又笑着跑去晃秋千去了。
衛伊看着她蹦蹦跳跳的,也忍不住莞爾笑開。
翌日,便是榮郡王和馮答應的行刑之日。
早朝之時,衆臣七嘴八舌各持己見,一部分為其求情,一部分認為當斬,而晏辰晖始終看着旁邊空蕩蕩的座椅,一語不發。
吵到最後,也還是這個結果罷了。
下了早朝後,晏辰晖坐在禦書房內揉着眉心,小德子忽然跑了過來,小聲道:“皇上,奴才聽到消息,剛剛在朝上為榮郡王求情的幾位大人鬧到攝政王府去了……”
晏辰晖一聽才露了幾分笑容,手指慢慢敲着桌面,不知在想着什麽。
陽光灑滿大地,風一吹,樹葉嘩嘩作響,送來幾分清淡的香氣。
而此時的攝政王府,卻并不像晏辰晖想的那般争端疊起,院子裏,幾個人坐在石桌旁,桌上的茶還散着縷縷熱氣。
“方才臣等有所冒犯,還請王爺恕罪。”一人拱手,有些慚愧道。
晏彬搖了搖頭,笑道:“是本王交代你們演的一場戲,你們何罪之有?”
衆人皆笑了,一派平和,絲毫看不出剛剛怒氣沖沖的鬧騰模樣。
那位呂大人就道:“皇上向來多疑,也不知能否騙過他?”
“放心吧,你們最近的躁動可是都被他盡收眼底的,”晏彬不以為意的調侃了一句,随即問道:“那些‘暗樁’……你們可都了然在心了?”
“是,王爺,要不要……”一人做了個揮刀的姿勢。
“不用,你們都清楚就好,”晏彬嗤笑一聲,淡淡的道:“先留着他們,說不定以後還有用處。”
呂大人略一沉吟,還是忍不住問道:“王爺,那榮郡王……”
晏彬皺了皺眉,“他也是蠢……”
才說了一句,晏彬就說不下去了,嘆了口氣,默然不語。
其他人面面相觑,見此,也不敢再多言了。
将近午時的時候,衛伊坐在窗邊看着外面,陽光照得她眼睛發酸,她垂下眼眸,臉色稍稍黯然,轉過了身子。
“娘娘……”半月端了茶放在旁邊,喚了一聲。
衛伊輕聲道:“這午時一過,兩條性命就沒了,從律法上來說,他們确實是錯了,可從情理來說……”
興許真的是性格決定命運吧,聽說他們二人相識于宮外,若是當初榮郡王果斷一些,向晏辰晖求娶馮答應,又或者他能早日助馮答應離宮,他們二人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半月想了想,說:“馮答應身份低微,就算嫁給榮郡王也只能做個妾,到時日日相對遲早厭煩,和在宮裏又有什麽區別?奴婢能想到的,馮答應又怎能想不到?娘娘,若非面對生死,榮郡王根本不會認識到馮答應對他的重要……如今他們這般下場,也是命吧。”
衛伊點了點頭,一世白頭偕老,固然美好,對于有些人來說,卻少了激情,他們寧願選擇一時的刻骨銘心,來成就所謂的真愛。
愛是什麽?這其實也算是個千古難題了,歷來答案繁多,各有見解,衛伊想,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用在這裏倒也恰當。
沒有标準答案也好,總要給閑的蛋疼的人們留一些精神食糧,以示人生百态。
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清甜中又透出微微的苦,苦後又是清甜,她微微一笑,“好茶。”
天牢的門開了。
昔日皇親貴胄,昔日天子妃嫔,囚衣上身,與常人也沒什麽不同。
刑場被團團圍住,尤大人坐在上面,看了看天色,肅着一張臉。
馮答應跪着,忽然看向身旁,低聲問了與晏彬同樣的話,“你後悔嗎?”
榮郡王苦笑一聲,嘆道:“我很怕死,但是我不後悔,如今你我黃泉路上也能有個伴了。”
“你原本是身份尊貴,都是因為我才落得如此下場,你怎麽可能不怨呢?”馮答應還在笑,眼淚卻流了下來。
“說起來,這輩子是我負了你啊,我雖自私又懦弱,但還不至于沒良心,”榮郡王也笑了,低聲道:“阿茹,若有來生,我們就做一對平凡夫妻吧,你願意嗎?”
馮答應瞬間淚如雨下,喃喃道:“你為什麽不怨我,為什麽……”
她神情一變,仿佛是倉促之間做了個決定,倏地開口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其實……”
就在這時,擊鼓之聲震天而響,“時辰到,行刑——”
馮答應張了張口,所有的話都被掩蓋了,榮郡王看了她一眼,慢慢閉上了眼睛。
眼見大刀就要落下,變故卻突生。
幾道身影突然出現,躍到刑場之中,制止了刀落。
“傳太後懿旨,将榮郡王與馮答應押回天牢,暫緩行刑!”一人手持明黃懿旨,朗聲道。
榮郡王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與馮答應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和不解。
尤大人走了下來,奇怪道:“你是……”
那人将懿旨展開給他看,笑道:“尤大人,接旨吧。”
尤大人仔細一看,果真有太後手印,若有所思的看了那人一眼,猶豫道:“可皇上是命臣監斬,到時若皇上怪罪下來……”
那人打斷他的話,只是道:“尤大人只管接旨就是,皇上那兒自有人交代。”
尤大人斟酌一番,當即接了旨,命人将榮郡王二人重新押回了天牢,又忍不住問道:“你是哪裏當差的,怎麽沒見過你?”
那人摸了摸鼻子,自我介紹道:“哦,在下秦堰,專門看熊孩子的!”
尤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大早上爬起來碼字,下午繼續出門……國慶怎麽這麽多婚宴壽宴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