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早朝:舊事重提?
這幾日的早朝,大概是晏辰晖最舒心的時候了,今日,更是如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下跪。
晏辰晖坐在上方,目光一掃百官,落到旁邊那空蕩蕩的椅座時,嘴角控制不住的略略揚起,随即道:“衆卿平身吧。”
等到百官重新站好,晏辰晖才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開口道:“朕昨日下旨搜宮,想必衆卿皆有耳聞?”
衆人都不敢搭話,只有薛丞相上前一步,笑道:“皇上乃天子,處事自有決斷,臣等不敢妄加議論。”
許是這番話合了他的意,晏辰晖心情不錯的笑了笑,道:“不過驚擾太後聖安,朕心有愧疚……”
“不知皇上搜宮……所謂何事?”又一人上前道。
晏辰晖冷哼了一下,指尖撫着龍椅,沉聲道:“這段時日,後宮有人興風作浪,手段陰險,不僅陷害後宮妃嫔,且牽扯到了皇親貴族……朕下旨搜宮,便是要找出那奸險之人!”
“那,敢問皇上,可查到什麽了?”
晏辰晖嘴角扯出譏諷的笑,目光看向門口,旁邊的随侍太監小德子立即高聲道:“帶榮郡王——”
話音落下,衆人就見侍衛壓着一個年輕男子走到大殿之中跪下,那男子形容微微狼狽,卻依舊顯得一表人才,不失風度,正是榮郡王。
“臣,參見皇上!”榮郡王行了禮,方才擡頭看向晏辰晖,神情看起來很是不解,“不知臣犯了什麽錯,皇上竟要人壓臣上殿?”
晏辰晖看了他半響,沒理他,移開了視線,卻是道:“朕昨日搜宮,倒是搜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小德子。”
小德子連忙呈上東西,衆人一看,竟是幾封書信,一塊玉佩,以及一個錦囊。
晏辰晖仿佛是無視了榮郡王,顧左右而言他,“太後壽宴的第二日,宮女紅藥來禀告朕,說是雅婕妤私會段鴻熙,當時朕一時氣急,險些信了小人之言,幸而璃妃趕到才不至于釀成大錯,而後那紅藥又指證毓妃指使,毓妃的貼身宮女采兒也因心虛服毒,當場死于鳳儀宮,證據确鑿,朕也幾乎相信了,可是……”
小德子及時的拆開錦囊,倒出了幾樣貴重首飾和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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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辰晖冷冷道:“可是昨日,朕卻找到了真正的害人之人!與此同時,朕還在那人住處搜到了其他物件……”
這時,晏辰晖的視線才真正的落到了榮郡王的身上,伸手拿過玉佩,扔到了大殿中央,“榮郡王!你看清楚了,這是什麽東西?”
榮郡王面色發白的看了一眼,才艱難道:“是……臣自小佩戴的玉佩,可……”
他話還沒說完,晏辰晖就打斷了他,臉色鐵青,隐隐有暴怒之意,“你知道朕實在誰的地方搜到的嗎?朕告訴你,是宮中的馮答應!朕的嫔妃之一!”
“不,皇上,臣這玉佩早就丢失……”
“朕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晏辰晖愈加嘲諷,“玉佩你說丢了,那你跟馮答應私通的那些書信莫非也是造假?榮郡王,朕還不至于連你的字跡都認不出來吧?還是非要朕讓小德子将你們那些不堪入目的書信一字一句的念出來,讓衆卿都聽聽你們的龌龊之言?”
榮郡王低着頭,眼睛通紅,似乎陷到了某些回憶裏,良久都不說話。
見此,晏辰晖氣得一拍龍椅,厲聲道:“來人,把這擾亂宮闱的畜生拖出去砍了!”
只見侍衛聞言,當即就要動手,就聽一道聲音道:“且慢!”
晏辰晖唇角不着痕跡的一揚,随即又怒氣沖沖的看過去,“呂愛卿有何話要說?”
出聲的正是攝政王一派的呂大人,四十歲左右,看着就有股溫儒書生之氣,只聽他平靜道:“皇上,榮郡王與您是堂兄弟,又是先父早逝,不出三代皇親,攝政王對其亦是頗有厚望,還請您三思,玉佩丢失,字跡亦可造假,若是這樣就處死榮郡王,恐怕難以服衆啊!臣以為,何不請示攝政王,将榮郡王與馮答應交由刑捕司三堂會審,以示您公正賢明?”
此話一出,攝政王一派的人紛紛道:“臣等附議,請皇上三思!”
“皇叔如今正為璧暄煩心憂勞,朕先前已經派人去請過他了,可是朕的人卻被王府之人擋在外面不得進,”晏辰晖臉色緩了緩,故意一副擔憂的樣子,“聽聞皇叔近來憂心成疾,身體欠佳,怎好再拿這些煩心事過去打擾他?”
呂大人又擡手道:“臣等願請攝政王,望皇上三思!”
晏辰晖看着底下跪倒一片,輕輕哼了聲,眼中有些幸災樂禍,榮郡王這事,攝政王若是不管,恐怕會令他那一派人寒心,若是管了,更是兩難之地,他倒要看一看,攝政王會怎麽做!
再擡眼,已是平常神色,晏辰晖起身一揮衣袖,“既如此,将榮郡王暫時收監,傳旨,邀攝政王明日于刑捕司聽審……退朝!”
鐘鼓又奏響,榮郡王聽着那“咚咚”的聲音,一下一下的仿佛是敲在了他的心上,他一擡頭就看到無際到天空,白雲飄着,純淨的像是誰曾經的笑顏。
此時此刻,他明白自己是入了一個局,一個可能無法翻身的死局,更可能會牽連攝政皇叔……
那玉佩,是誰在一度春宵後淚水盈盈的說丢失不見?那些書信,又是誰哀憐的懇求,說是看過即毀?
背叛嗎?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那些铮铮誓言仍猶在耳,他此刻想起的,竟還是當年宮外,摔倒在他馬前的嬌柔少女,那時她眼中水霧彌漫,就像三月的煙雨,一剎那迷了他的心竅……
他想見她,想去質問,想去指責,想去……無論是千般無奈委屈,還是萬般虛假背叛,他都要,做個明白鬼!
陽光落在湖面上,粼粼波光耀目。
攝政王府,書房,卧室,花園……皆無人影。
沿着小道一路走到盡頭,九曲回環,才能看到一個偏僻至極的小院。
晏彬站在小院的樹下,眼神看着前面的湖面,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咚——”一個石子落在了河裏,發出聲響。
晏彬一擡眼,表情倏地裂開,先是一驚,随即沒好氣的道:“身體還沒好,亂跑什麽?”
“我幾乎找遍了王府,您又亂跑什麽?”
樹上的人影飄然而落,腳尖微微點地,便斜倚在了樹旁,錦衣墨發,身姿修長,陽光照在他臉上,還有些病态的蒼白,卻絲毫無損那精致無暇的容顏,反而更添幾分幽靜與凄豔。
晏彬看着他,幾乎就在他身上看到了當年名滿京都的女子,随即眼神一黯,微微苦笑了下。
喬璧暄輕啧一聲,不滿的道:“這表情我真是看夠了啊……”
晏彬被他說得哭笑不得,搖頭嘆了口氣,道:“竟然去跳摘星樓……哪天把我吓死,你才高興是吧?”
“您會這麽容易被吓死?”喬璧暄不置可否,淡淡的反問一句。
晏彬無力的撫了撫額,在外人面前那份威嚴一到喬璧暄面前就全沒影了,他無奈的喚了一聲:“阿暄……”
喬璧暄癟癟嘴,不情願的道:“當時控制不住罷了。”
“可我聽說,你是因為之前受傷才引發舊病,換句話說,你是為了衛琉衣才……”
“就算是為了她又如何?”喬璧暄漫不經心的打斷他的話,“我樂意。”
見他如此,晏彬皺了皺眉,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忽然問道:“你還記得這是什麽地方嗎?”
喬璧暄掃了眼四周,靜默了一會兒,才嗤笑道:“怎麽會忘了,剛剛到處找不到你,我就知道你在這裏了……怎麽,又來觸景生情,愧疚一下?我說你們怎麽都這麽喜歡自虐呢?”
不理會他略帶嘲諷的口氣,晏彬低聲道:“這是你小時候住的地方,對啊,那時候我害怕你被發現,幾乎不怎麽來看你……有時候在前院,我常常就這樣站了一夜。”
喬璧暄偏頭,下意識的不想去看他此時的表情。
“後來的許多年裏,我常常想,如果當初她沒有生下你,或者你一出生就死了……會不會就不用受這麽多苦了?”
晏彬的聲音越來越沙啞,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般,聽得人竟有種想哭的感覺。
喬璧暄卻哼了一聲,很不給面子的道:“你想太多了。”
晏彬自嘲的笑了笑,半響才道:“你至今都未曾叫過我一聲父親,我能不想多嗎?”
“我姓喬,喬璧暄!”
“因為喬之痕救了你,他把命換給了你,所以在你心裏,他才是你的父親……是嗎?”晏彬握緊雙拳,恨恨道:“而我,根本不配,我甚至……”
喬璧暄在聽到“喬之痕”的名字時就已經變了臉色,他死死瞪着晏彬,當年舊事,以一種從未淡忘的方式,一幕幕……又重新展現在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