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錯付了
年輕少壯的小厮手裏拿着巴掌寬的實木板子, 在江婉婉的注視下毫不留情的打在了青心的臀上。
“啊!!”
寒風無情席卷的大雪天,青心凄慘的痛叫聲,在這院子裏回蕩開來。
每一個聽到這叫聲的人, 都不免心中泛寒。
特別是許仲壬, 他站在屋裏頭隔着窗子看着那一幕,心痛的緊緊握着拳頭, 他心裏知道若是就這樣打下去,一定會打死人的。
想起從前的那些濃情蜜意, 想起他出痘時, 青心的不離不棄,細心照顧, 想起她失去孩子的那一晚,流不盡的眼淚, 他終究是心軟的一塌糊塗。
到最後還是沒忍住,握緊了拳頭沖了出去, 到了江婉婉的身邊,他舔了舔唇, 眼神有些閃爍說:“夫人,雖說青心做錯了事, 可她到底跟了我這麽多年, 看在我的面子上,給她些教訓就算了, 別打的太狠了行嗎?”
江婉婉聽着青心的痛叫聲,看着她那痛苦的模樣,心中無比快意。
此刻許仲壬在她耳邊說的話,她聽到了卻不着急作出任何回應,直到看着那小厮打夠了二十下, 這才轉過身去看着心焦不已的許中壬:“原來夫君你也知道她犯錯了呀?”
一語落地,許仲壬的臉色難看至極,尴尬又窘迫,都不敢和江婉婉對視了。
江婉婉毫不留情的嘲諷他:“這到底是多年的情分呢,固然夫君心裏知道她犯的的是不可饒恕的大錯,卻依然要為她開罪,夫君對她這份情深還真是叫人動容。”
“只是,你這般為她求饒,可想過如今還躺在床上,剛失去了你的孩子,我可憐的妹妹迎迎呢?你這般做法,又将迎迎置于何地?”
“就因為她青心跟着你的日子久,所以她就算是害了你的孩子,也可以從輕處罰嗎?那這幾個月以來,你對迎迎的喜愛又算是什麽?”
“又或許說你對青心才是真心實意的寵愛,對迎迎只是,把她當一個新鮮的物價把玩而已,就算這物價磕了碰了碎了,也是無關緊要的是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迎迎沒了孩子,我是萬分痛心的……”許仲壬急忙解釋,江婉婉卻不給他再繼續說下去的機會,直接便打斷了他的話。
“既然你不是這個意思,那就進屋陪着迎迎去吧,至于這個犯下大錯的奴婢,自有我這個主母來處置,夫君無需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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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仲壬看着江婉婉心意已決,非要嚴懲了青心,着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畢竟迎迎還在屋子裏躺着,且剛剛為他失了孩子,他也不能傷了迎迎的心啊。
這邊的二十個板子打完,青心已經趴在雪地裏,幾乎都不能動了。
江婉婉走下臺階踩進雪裏,慢慢的走到了她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此刻半只腳踏進鬼門關的樣子,冷冷的一笑問:“青心,事已至此,你還不肯承認,是你下藥謀害了主君的子嗣嗎?”
青心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她下身撕心裂肺的痛着,又極冷,有那麽一會功夫,她好像覺得自己快死了一樣,心裏怕極了。
她再一次清楚的體會到,公子護不住她,公子不會為了自己和江婉婉翻臉的,縱然他心裏或許是心疼自己的,可是……那又有什麽用呢?他顧及的太多了,卻唯獨不願意多顧念顧念她……
終究是……錯付了呀……那些往日裏的甜言蜜語,諸多保證,現在想來又是多麽的可笑?
他曾經還說過,要休了江婉婉,将這正妻之位給了自己,呵呵……瞧瞧他如今,根本就不敢得罪江婉婉,自己在他眼裏,與普通的奴婢又有何異呢?
她心裏萬分悲涼,卻更加的恨,聽到江婉婉的問話,緩緩地擡眼去看,看着這個給她設下圈套,欲置她于死地的女人,虛弱的嘶吼起來:“我沒做過,為何要認?這一切就是你設下的圈套,是你故意害我的!”
她說着,目光兇狠的看向遠遠站着滿臉恐懼的童兒,這個賤婢,她自以為最信任的人,結果卻不什麽時候就反了水,還在背後捅她一刀!
想當初如果不是她提攜,她到如今都只能是廚房裏的一個燒火丫頭而已!
她滿心的委屈,滿心的苦楚,可是此刻卻不能說,她也說不出來。她用經冬草都做了什麽,童兒是一清二楚的,江婉婉也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她不能說什麽,因為不管怎麽說,她都用了經冬草去謀害了主母的身子!江婉婉就等着一個要将她罪上加罪的機會!
童兒感覺到了她的眼神,身體顫抖了一下,只看了她那麽一眼,便将眼神躲了過去,不敢與她對視。
“看來你是不打算認了。”江婉婉說罷,冷冷的笑着,“那就繼續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板子硬!”
“你這個蛇蠍毒婦!啊!”又一個板子下來,青心凄慘的叫了起來,她雙眼滿是怨毒的眼淚,看着眼前的女人,感受着身體劇烈的痛,撕心裂肺的喊着:“你這般設計害我,早晚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
“詛咒主母,罪加一等。”江碗碗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垂眸看着被打的要死不活的青心,眉頭輕輕一挑:“就你這種膽大妄為自以為是的賤婢,你以為你有幾斤幾兩,值得我這麽一個當家主母去陷害你?”
“呵呵……以前不過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容你那麽一回,原本想着你若是安分守己的話,将來給你個名分也不是不可能。可誰知,你居然這般膽大包天,竟敢害了迎迎的孩子。”
“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身為一個小小通房,竟敢謀害主君子嗣,我若不狠狠的懲罰你,以儆效尤,若今後這府裏若有人見樣學樣,豈不是會亂了套翻了天?”
“啊……”青心被打的,已經沒有力氣叫下去了,她趴伏在雪地裏就好像已經被打死了一樣,不怎麽動了。
江婉婉見此,輕輕的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再次問她:“你可認罪?”
江婉婉等了片刻,在雪地上的人也沒有回音,小厮彎腰下去看了看,站起身來看着她說:“夫人,她暈了。”
江婉婉不甚在意的挑了挑眉,想着到底已經三十個板子了,她能扛到現在才暈,也算是有本事,便點了點頭,沉思了一下後說:“既然暈了,那就先把她拖去後院的雜物房裏。”
那小厮心裏明白,夫人沒說給她醫治的事,那就是不用醫治,于是便帶人将青心拖去了雜物房,将人扔在了一張破床上之後,便關上了門。
回到房間裏,江婉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邊痛不欲生的許仲壬。
聽見了腳步聲,許仲壬似乎是知道誰進來了,眼皮連擡也不擡,反倒是側過了身子,一副對她心中不滿的模樣。
江婉婉也不理會他直接走到了床邊,拉着迎迎有些冰涼的手小聲的說:“迎迎,我幫你處置了那個膽大妄為的賤婢,雖說不能換回你肚子裏的孩子,可至少也算是為孩子報了仇。從今後你就好好的修養,等假日時日養好了身子,想要什麽還會有的。”
藥勁兒已經下去的差不多了,迎迎此刻肚子也不那麽疼了,只是依舊虛弱蒼白。
她飄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許仲壬,鄙夷的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後道:“姐姐,這一次孩子沒了,我的心也快死了,以後我也沒什麽想要的了,我只求這輩子都不要再看見那個惡毒的女人了!”
江婉婉故作哀愁的嘆了口氣:“你放心,我一定将她攆得遠遠的,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江婉婉這句話說完,坐在一旁的許仲壬,就立即站了起來,緊緊擰着眉頭,滿面悲痛地看着她,語氣裏滿是憤怒說:“江婉婉,如今人你也打了,她也暈過去了,該受的懲罰她也受了,你還要将她送到哪裏去?你這樣是不是太狠了些?”
江婉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吭聲,反倒是躺在床上的迎迎一聽這話,立即做起戲來,梨花帶雨的哭着說:“公子這話是在拿刀挖我的心嗎?那個女人都害了我們的孩子呀,你卻還一味的袒護着她,公子,你的意思是還要留着這個女人在府裏,以後好讓她日日伺候你嗎?”
“若真是這樣,我這孩子算是白來這世上一趟!就連我也是白白與公子相識這一場,我全心全意的對公子你,可結果我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你卻視而不見,只顧着旁人……既如此,我也不必在這留着了,我自離去算了!”
迎迎這麽一哭一鬧,許仲壬原本的打算算是落了空,他現在知道,犯錯的是青心,他該哄着的是迎迎,所以即便心裏對江婉婉極為不滿,他最終還是痛心的搖了搖頭,開始哄起迎迎來。
江婉婉見許仲壬不再說什麽便離開了春園,回到梅園的路上,她還特意囑咐冬菊:“我估計過不了多久,許仲壬肯定會給那小賤人請大夫的,到時候不必攔着,盡管讓大夫去看,只不過不管大夫開了什麽藥,不必給她用就是了。”
冬菊點了點頭,思索了一下問:“小姐,那若是姓許的親自盯着呢,也不給她用藥嗎?”
江婉婉聞言陰冷的一笑:“反正他也不會親自去盯着下人熬藥,下人端去的是良藥還是毒藥?他又怎麽能知道?”
“還有那治外傷的藥,找機會給她換了無用的藥粉,讓她盡管用去,至于能不能好,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回到梅園,江婉婉一個人縮在屋裏,隔着半開的窗子,目光淡淡的看着園內的雪,手裏端着一碗暖身的姜湯,早已涼透。
青心,到了這一步,你還能熬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