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得好死!
雜物房裏, 醒來的青心趴在破床上,舊木頭的床不知道在這雜物間裏放了多久,上面只有一床早就被老鼠咬爛的被子, 更是有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 可是此刻,她顧及不了這些了, 她疼的要死了。
她睜開虛弱的雙眼,看着從門縫裏透出來的光, 眼淚不停的流着, 無力的喊着:“來人啊……來人啊……”
喊了沒多久,門吱呀一聲開了, 阿遠帶着一個大夫過來了。
青心喊着心酸的眼淚,看着阿遠, 問:“公子呢……他不來看看我嗎?”
阿遠無聲的嘆口氣,想着就連這個大夫也是公子悄悄交代人給你請來的呢, 如今公子還在春園陪着迎姨娘,哪裏有空來你這裏……只說:“公子交代了, 晚一會兒他會來的,姑娘先治傷要緊。”
青心一聽就知道, 公子肯定是還在春園陪着那個狐貍精呢……呵呵, 她就不該期待的,她真是傻透了, 被打的時候她叫的那麽痛苦,他都可以視而不見,如今又怎會撇開了那個女人來看自己?
別奢望了……你這一條命,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麽的……
大夫要治傷就得剪開衣裳,阿遠轉過了身子不看, 可是聽見青心痛苦的叫聲時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他心頭一跳,只覺得這下,她怕是要不好了!
大夫将她的外傷治療了一下後,背着藥箱出了門,出來後拉着阿遠小聲說:“一會兒我會給這位姑娘包好煎藥和外傷藥,你記得派人來取。只是這姑娘挨了這麽多板子,如今不止是外傷嚴重,更主要的是,內裏也打壞了,已經緩緩滲血了!待她喝了藥若能止住血還好,若是止不住,怕是就不好辦了!”
阿遠點了點頭 ,心裏明白三十板子對于弱女子來說,那幾乎是要命的,送了大夫離開後,他先叫來個小丫鬟照看着青心,給她拿來了炭爐和被子後,便去了春園。
許仲壬一邊陪着青心,一邊心焦的等着阿遠,見阿遠探頭探腦的出現在門口後,急忙輕手輕腳的出去,問:“如何?青心可醒了?”
阿遠點了點頭,說:“醒是醒了,只是大夫說,那三十板子怕是将姑娘的內裏都打壞了,若能止住血還好,若是止不住的話怕是……”
許仲壬一聽,便心痛的緊緊閉上了眼,再次睜眼時,眼眶通紅,氣息也不勻了,嗓子微微沙啞道:“她為什麽要害迎迎的孩子,若她不做這種事,她又怎會如此……”
阿遠輕嘆口氣,小聲道:“公子,青心姑娘方才問起您了,小的說您晚些時候過去看她,您可別忘了。”
許仲壬點點頭,擦擦微濕的眼角,“我知道了,我不會忘的。”
大雪不停的下,天色黑的極早,許仲壬伴随着寒風,提着一盞燈籠,深一腳淺一腳的到了雜物房,這是後院最偏僻的角落,門窗各處都年久失修,看起來破敗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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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那屋門處透出來的絲絲瑩黃的微光,深深的吸了口氣,走上前去推開了門。
守着青心的小丫頭在爐子旁坐着,見他來了立即起身,将這屋子裏唯一的一張凳子讓給了他。
趴在床上燒的迷迷糊糊的青心,聽見了動靜睜眼來看,在看見他的那一刻,眼淚便洶湧的流了出來,想說什麽,卻委屈倔強的咬着唇,不肯先開口。
許仲壬看着她的眼淚,眼眶也發酸,扔下燈籠便坐在床邊,緊緊抓着她的手,道:“青心,你怎麽樣?疼的厲害嗎?”
察覺到她的手很燙之後,他立即回頭看着那小丫鬟,“她發燒了,可有給她服藥?”
小丫頭連忙點頭:“半個時辰前才給姑娘灌了藥的,奴婢還喂了姑娘半碗粥。”
許仲壬點了點頭,回眸滿眼心疼的看着青心,看着她那委屈的眼神,心酸的很:“你真傻啊,你何必去做那些事,等将來,她有的你也能有啊……”
青心身子疼的頭暈眼花,聽着他這般說話,心裏越發失望,委屈,她心痛的嗚咽着說:“公子,你為什麽就是不信我?我沒有害她的孩子,我沒有……”
許仲壬卻搖搖頭:“你若真沒有害她的孩子,那些東西為何會從你屋裏搜出來?”
“那是江婉婉陷害我的!是她叫人将那些東西放在我屋裏的!她就是恨我在她剛進門時,落了她的面子,她就是故意處心積慮的,想要我的命!”青心瞪着那雙怨毒的眸子,緊緊的抓着許仲壬的手:“公子,公子……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們說好的,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你不可以抛棄我……”
許仲壬眼眶濕潤,緊緊攥着她的雙手點頭:“你放心,我不會棄你不顧的,我會找京城最好的大夫給你醫治,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青心虛弱的點頭,抓着他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開,可是沒片刻,阿遠就在門外小聲催着:“公子,迎姨娘醒了,哭着叫您呢。”
青心一聽,萬分委屈的嚎啕大哭起來,不肯放開許仲壬的手:“公子,你別走,你別離開我……”
許仲壬也掉了淚,根本不忍心離開,直到青心哭的暈了過去,他才得以抽回手,他偷偷的抹掉眼淚,回頭看着小丫頭,囑咐着:“你好好的照看她,缺什麽東西直接來前院找,她有什麽不好的,一定要及時報給我。”
小丫頭忙不疊疊點頭:“公子放心,奴婢記下了。”
許仲壬出了門,還不舍的回頭看昏過去的青心,直到阿遠再三提醒,他才嘆口氣邁開步子。
回到春園,知道他去看了青心的迎迎,又是一番哭鬧,把他折磨的身心俱疲。
……
梅園,江婉婉裹着被子窩在床上,只露出一個腦袋。
冬菊坐在床邊手裏捧着一個湯婆子,看着她有些困倦的模樣說:“那大夫開的藥,已經悄悄換下了,聽說那邊人也已經發了燒,姓許的也過去看了,聽說還頗為心疼的掉了淚呢。”
聽見這個,江婉婉諷刺的一笑,閉着眼懶懶道:“要不說人家兩個情比金堅呢。”
冬菊笑笑,又道:“童兒那邊收了銀子,說準備過幾日事态平息一些,就回去廚房做事,等日子再久點,希望小姐放她回家嫁人。”
江婉婉點了點頭:“五百兩銀子給了她,其實也沒派上她多大用場,一開始想着叫她出面指認青心,給她多加幾條罪名的,沒想到許仲壬見了那些所謂的證據,竟然也不多說了,就連我打了青心三十個板子,他也只是言語勸阻,并不肯與我翻臉,倒是白費了我一番功夫,還以為這一場戲,要耗費不少精力呢。”
冬菊聞言鄙夷的撇嘴:“他現在面對小姐你,就跟那縮頭烏龜一般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是不敢再得罪小姐你了。就連小姐說把青心送走,他也只是埋怨了幾句而已。”
江婉婉笑笑:“接下來,就讓那賤婢慢慢熬着吧,我倒要看看,她的命有多硬,她能熬幾天。”
她也更想看看,假以時日,許仲壬對青心那所謂的寵愛,到底能有多深切!
……
後院雜物房裏,青心高燒不退,整個人都燒的迷迷糊糊,稍微清醒的時候,會叫服侍的小丫頭去找許仲壬,可是小丫頭哪裏敢去春園搶人,出去轉一圈,随便就找個借口搪塞她了。
因為不停的高燒,喝下肚的藥不起作用,她身體越發的虛弱,臀上的傷口因為藥是假的,傷口一夜之間都又腫又爛的,因為內裏也被打壞了,身下更是不停的滲血出來,褥子都換了好幾張,血還是緩緩流個不停。
小丫頭也怕人突然死了,去找到了阿遠,阿遠禀告了許仲壬,就會再去請更好的大夫來,可是大夫來了也沒用,因為只要開了藥,回頭都會被江婉婉的人,給換了。
熬到了第二天,許仲壬終于尋了空來看她,可是一推開門,就看見了正在換藥的那一幕,只見青心原本那白嫩的臀,此刻血肉模糊,加上那些黏膩的藥物,看着像是一坨爛肉一般令人惡心。
地上,還有一團沾了糞便的褥子堆在角落,小小的屋子裏全是令人作嘔的味道,比江婉婉身上的味道還要叫人難以忍受,他下意識的就皺起眉頭,擡手掩住了鼻子。
小丫頭見他來了,高興的說:“請公子稍等片刻,奴婢很快就能給姑娘換好。”
青心聽見說話聲,虛弱的睜開眼,看着光影中,站在門口卻不肯進來的男人,動了動手指,小聲道:“公子,你來看我了……”
“嗯……”許仲壬見她睜開了眼,只能皺着眉頭進來,也不靠近床邊,只站着跟她說話:“今日如何?可覺得身子好些了?”
青心見他不肯近身,心痛如絞的搖搖頭:“不好,我好痛啊公子……真的好痛,你救救我吧,我快要痛死了……”
皮開肉綻的能不痛嗎……許仲壬嘆口氣,盡量讓自己不去看她的下半身,湊近了她後,握着她的手輕聲道:“大夫說了,只要好好吃藥,好好修養,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好起來的。”
青心卻半睜着眼看着他,無力一笑:“我覺得……我怕是好不了了……”
許仲壬只能聞言軟語的勸她,一邊被難聞的氣味熏的頭痛,好不容易等那小丫頭收拾完畢,他感覺床上的人也睡着了,嘆口氣在這裏坐了沒多久,就離開了。
夜晚,江婉婉來了,她一身淺綠色的衣裳,進了這個屋子,帶進來一股涼意。
青心要死不活的趴在那裏,身子僵硬疼痛到了極點,看見她的那一刻,更是恨意洶湧,她嘶啞着聲音說:“江婉婉,你這個毒婦……是你害我的!”
江婉婉冷冷一笑,上前一步看着瀕死的她,淡淡道:“都到了這一步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本來我是想着将你直接送去莊子上,任你自生自滅的。可是後來想着,做人怎可那般冷血無情,怎麽着你都受傷了,好歹也要讓你養養傷再走啊。”
“不過,此刻看來,想必我是不用費那個功夫專門派人送你走了,似你這般情景,估計過不了幾日,就得叫人擡你出去了!”
青心怨毒憤怒的看着江婉婉,大口的喘息着,頭發蓬亂,面色萎黃,不過短短三日就好像瘦了許多,她痛的倒吸着氣,手向前抓着,想要拽到江婉婉:“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哈哈哈……”江婉婉聞言,仰頭笑了起來,笑了片刻後緩緩的垂眸看着她:“今生今世,不得好死這四個字,是絕對落不到我頭上的!倒是你,好好瞧瞧你自己的模樣,再好好想想,不得好死的人,會是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