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在平靜的議會學院裏生活, 完全看不到9區、12區的一丁點暴力痕跡，這裏仿佛只是為了美好而生的搖籃。
高中部會開歷史、數理、語言、科學、美學、淨化學六門學科，其他的都和新中國的教育理念大同小異, 唯獨一門淨化學。
段沫顏甚至都不知道這玩意已經被研究成了一門詳細的學科。
她從課堂上了解到, 女性淨化師自出生起就能被檢測出淨化天賦，那類似一種奇特的能量反應，能量核心來源于人的心髒。
歷史上幾乎沒有出現過從初級淨化師向高級轉化的過程, 等級自出生時就限定了，是中級就是中級，是高級就是高級。
而且每個人體內蘊含的淨值數也不等，多的是有關專家為淨化師監測自身的淨值數據, 一旦發生異常就會展開醫療工作。
淨化之力對于暴動獸類基因的作用分為壓制、淨化和提升三個種類，不同等級的淨化師所能達到的效果也大不相同，作用年限也由短到長。
一般普通軍團的士兵，就算得到淨化嘉獎, 也只會由初級的淨化師進行。
而墨菲、裴績、喬伊斯他們曾出現過的沉睡情況，段沫顏也找到了解釋：
——只有在淨值足夠高的情況下，獸化一方才會沉睡。換句話說, 能力不足不會叫人睡着, 起碼也得是大淨化者以上，因此才幾乎沒什麽人見過, 而且醒來的時間長短也是因人而異。
“我之前聽說，您在9區的時候淨化了鄧肯指揮官，一點事都沒有，真是厲害！”莉迪亞星星眼。
“嗨呀，我平時一天才能淨化一個人，不然就會頭暈。”
段沫顏尴尬地笑, 要是讓她們知道她在12區一口氣壓制了兩萬人會怎麽想？會被當成開外挂作弊器的吧。
也有專家對她的能力數值進行監測，他們似乎很害怕她會一夜之間實力倒退之類的，因此天天都要回訪個七八遍，恨不得住在宿舍裏。
“請您調動淨化之力在身體內游走一圈。”
“是否有滞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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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水缸應該是滿的，淨主的狀态很好。”
幾個白大褂松了口氣，他們互相讨論着什麽。段沫顏有些奇怪，她幾乎翻閱了所有的課本，不管文獻還是口述都說人體內的淨化之力是一個水缸，用一點就少一點，而且要恢複很久才能充滿。
像那位淨主朝娟，聽聞她就是淨值衰退，就算恢複也漲不滿正常水準。
可是……段沫顏看着那些研究員們悶聲不吭，她壓根就沒有水缸，她體內是一棵樹啊！而且摘掉的果子還會自己生出來！樹幹還會長葉子你們能想到嗎！
段沫顏不敢和別人提及任何一點相異的地方，目前為止她打算就爛在肚子裏。
日子過得平淡，期間墨菲有來過一次消息，說他們過幾天要去其他洲執行特別任務，到時候會給她帶特産。
段沫顏心想，什麽任務是需要去其他洲做的，難道是碟中諜……
“淨主，淨主！”莉迪亞從教室外跑進來，少女留着一頭利落的短發，笑容燦爛。這是她的室友之一，活潑可愛的狐貍基因，擁有初級淨化之力。
“您瞧我拿來了什麽好東西！”莉迪亞興奮地從自己書包裏掏啊掏，拿出一個硬皮裝訂的厚本子，大概有A3紙那麽大。
段沫顏探頭看過去，念出封皮上的字。
“聯邦奧維維亞洲……美男圖鑒？”
坐在莉迪亞後頭的少女臉都白了：“這、這不好吧，被老師發現的話我們會被批評的。”這是另一位室友李南目，亞裔白兔基因，性格也和血脈一樣柔柔弱弱的。
莉迪亞把凳子挪過來挨着段沫顏坐：“有什麽關系！教授們不敢說什麽的！”
有不少女學生都圍了過來，發出羨慕的驚呼：“哇，莉迪亞你從哪裏搞來的這本書，你可真厲害。”
“這可是非法出版物呢，買都買不到的。”
“快翻開來看看！”
被圍在中間的段沫顏：……
莉迪亞笑嘻嘻的，平時看教科書都沒見她這麽認真：“這是最新裝訂版的，十幾天前才更新過，全洲限量一百本呢。”
段沫顏興致缺缺，她随意瞥了一眼，沒想到在第一頁就瞧見了老熟人。
銀色的長發、冰藍色的眼睛、永遠不變的表情和立到脖頸的軍服領子，渾身都寫滿了禁欲。
“靖轶元帥雖然冷漠，但真的是很帥啊，他可是最年輕的三軍軍團長，聯邦最高軍銜，高嶺之花。”
“他要是會笑就好了。”幾名少女嘆息着。
書本的印刷堪稱精致非常，一連放了好幾張靖轶的特寫照片，張張都能去當雜志封面的那種，連男人眼中的點點光芒都一覽無遺。
這也是紙質書區別于電子圖片的魅力所在。
莉迪亞撇撇嘴：“我倒不是很喜歡冰山款的。”
翻到下一頁又是老熟人，火紅的頭發，俊俏的臉龐，上翹的嘴角也不知道是看到了誰，和上一頁的靖轶形成了冰與火的強烈對比。
“這是誰呀？新上榜的吧。”
“噢，是邊境線的那位，現在調到1區當守備軍指揮官了。”
“看起來好熱情活潑哦。”
李南目輕聲念出他的名字：“喬伊斯·鄧肯，猛雕基因，啊……我特別害怕猛禽，他們都好暴躁。”
誰讓她基因是只兔子呢。
段沫顏看了眼書上喬伊斯的照片，再次感嘆攝影師和修圖師的厲害之處，其中一張喬伊斯應該是剛從獸化變成人，他屈膝蹲在一處山崖邊，渾身衣衫不整的，露出一身火熱結實的腱子肉，地上還零散地掉了幾根鳥毛，狂野又性感。
小女生們尖叫連連。
段沫顏：……不愧是禁書。
“啊，這人我記得的，他以前是赤日軍團副團長，和我父親一個部隊。”
翻開下一頁的時候段沫顏一愣，裴績竟然都上榜了？
野性的荷爾蒙透過畫冊牢牢鎖住四周的每一個人：微敞的領口露出一片小麥色的肌膚，胸肌的線條迷人，他略長的頭發微微卷曲，笑起來的時候痞痞的，帶點異域風情，任何人都會被他黃玉般的眼睛抓牢。
莉迪亞見她一直看着畫冊，笑嘻嘻開口：“淨主大人原來你喜歡這款的呀？”
段沫顏被口水嗆到：“咳咳咳……”
接下來的幾頁，什麽純情奶狗系的、粗犷大叔系的、男女不分系的神奇款都有，女生們看得入迷了，漸漸把段沫顏給圍得水洩不通，整個教室都充斥着此起彼伏的驚呼和嬌呵。
段沫顏只感不妙，喂喂，好像快要到上課時間了啊！
除了靖轶那樣身居高位、生活和工作一樣禁欲規律的男人之外，大部分人的照片都抓拍的非常有技術，而且越是往後，畫面就越是限制級鏡頭，美男們的領子敞得越來越大，褲腰越來越低，隐隐可見的人魚線是晉江都不允許放出來的那種。
段沫顏在看到某位軍人的半裸健身照以後實在扛不住了，一巴掌拍在畫冊上，苦口婆心勸各位小姐姐：“可以了可以了，已經到上課時間了，大家趕快回座位吧……”
“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
“沒關系的淨主大人，這節課是自習啦~”
段沫顏哪裏是衆多少女的對手，她眼睜睜看着畫冊繼續被翻開，又是一位老熟人，而且這次這個連她都挪不開目光了。
“哇……這家的攝影師太敬業了，他們是怎麽拍到白議長的私人照的？”一位少女捧着臉驚叫。
“這可不多見呀。”
“啊啊啊，沒想到白議長身材會這麽好！”
段沫顏用手指捂着臉，長長嘆息一聲。
她不敢看是因為，畫冊裏的白奕星完全沒有平日裏衣冠楚楚的模樣……他是在浴池裏。
天然溫泉裏氤氲着熱氣，男人舒展身體靠在池邊，一頭金色的長發打濕了緊貼在身上，額發完全捋到了後頭，露出飽滿的五官輪廓和修長的脖頸。
平時身穿長袍看不出，脫掉衣服的白議長并沒有那麽瘦，身邊若隐若現的濃霧也将那朦胧的肌肉輪廓增添了好幾倍的美感。
而且他的眼神也和平時的和藹大相徑庭，冷淡疏離的碧色瞳孔，帶來黑洞般神秘的吸引力。
段沫顏捂住了眼不忍再看，而明明只能看到這人胸口以上的線條，衆人卻都覺得鼻頭有點熱，一時間，教室裏都是吸氣的聲音。
莉迪亞擦了擦鼻子，眼睛亮晶晶的問道：“淨主，這麽多人裏您最喜歡誰呀？”
“我選擇不回答你。”
“不要嘛，剛才您明明就看得很開心啊……”
“看什麽？”
突然，教室門口響起一道聲音，所有人身體一僵。
一道陰風吹過，她們回過頭去，見剛才的話題人物白奕星正靜悄悄站在門邊，陽光照得他一頭金發璀璨奪目，更耀眼的還是那無懈可擊的笑容。
“各位淨化師大人，已經到了上課時間，你們在看什麽，可否告知在下？”白奕星和藹地問道。
南目張了張嘴說不出話，所有人都往段沫顏身後靠攏。
莉迪亞是唯一還有行動能力的，她猛地伸手要合上畫冊藏起來，卻被一只半路闖出的手掌按住了。
那只手的力氣特別大，她卯足了勁也沒掙開，半晌拉鋸戰之後，莉迪亞只能眼睜睜看着白議長将那本書抽走、翻開。
“奧維維亞洲，美、男、圖、鑒。”白奕星一個字一個字輕聲念道，在場所有女學生臉紅得要滴血。
他漂亮的眼珠一轉，鎖住段沫顏：“淨主閣下？”
段沫顏老臉通紅，她連連擺手：“不是，這個那個，事情是這樣的……”
解釋都是掩飾，最後她選擇用手捂住臉低下了頭。
白奕星滿臉笑意，堪稱陰森地合上了書：“沒收。”
兩個字冷冷砸在所有人臉上，南目鼓起勇氣：“不是淨主大人的錯，是我們硬要看的。”
“對，白議長你別怪淨主大人。”莉迪亞苦笑着說。
“對不起白議長，我們知道這是禁書……”
大家紛紛道歉，白奕星含笑看了眼低頭裝鴕鳥的段沫顏，她的耳朵還是紅的，他面上笑意更盛了些。
“大家知錯能改，這點很好。不過——看起來，還是作業太少了。”
“各位淨化師小姐們，是否需要增添課程呢？不如，我們加一節數理課吧？”
“……”
所有人都仿佛聽見了地獄的鐘聲，那悅耳的聲音聽在耳朵裏如同在催命。
結束一天的課下學的時候，高中部的學生們都如同被抽幹了精氣神，焉巴巴的，各種形态的數學符號不停在她們眼前打轉。
段沫顏和兩位室友一起走到校門口，莉迪亞傷感道：“啊，我那本書可花了不少星幣呢。”
南目心有餘悸：“你可別再犯了，下次恐怕就不是多節數學課那麽簡單！而是多好幾節！”
莉迪亞嘿嘿笑：“不過我一點也不後悔，那質量的畫冊可不多見，而且聽說廠家還會出豪華版本的。”
“你還打算買啊……”
走着走着，兩人忽然噤聲。段沫顏遙遙一看，見橙色的夕陽下，一名男子長身玉立站在門廊邊，好像在等人。
莉迪亞眼珠一轉，拉着南目撒腿就跑：“淨主大人，我們先走了！在宿舍等你哦！”
段沫顏還來不及說話，室友們就跑沒影了。
那道身影裹挾着夕陽的餘晖向她走來，長發都被染成了橙紅色，猶如天降神祗，而白奕星垂着眼，并不以視線直視她。
“我前來道歉，閣下。如果下午的處理惹您厭煩，還請賜予我原諒。”
段沫顏正在撓頭，聽見這話不免一愣。
“你誤會了，白議長，我并沒有生氣。”她解釋道，“你的做法沒有錯，謹慎教學是好事。”
白奕星眼眸裏的明亮似乎多了一分，又馬上移開視線：“我是家裏的長子，對于弟弟妹妹早已習慣管教，不管在議會還是學院都是如此，因為之前發生過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很害怕會重蹈覆轍，所以處理不免嚴厲。”
“能聽到您這麽說，我真的很高興。其實剛才我一直在想，如果下午的所作所為讓您惱怒，那我該做些什麽才能挽回。”
他自嘲似的笑笑，單手捏了捏眉心，聲音輕輕的，“而您的寬宏大量令我等自愧不如。”
段沫顏被這一波彩虹屁吹得有些虛，她想伸手拍拍身邊人的肩膀安慰，後來發現兩人身高差的有點多，就只能拍了拍他的上臂。
他們并肩朝外走去，一高一矮的影子拉得很長。
“淨主，您之前說喜歡毛茸茸……”
“什麽？”
白奕星笑了笑：“沒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