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受到成親慶典的刺激,李慈短暫地清醒了一段時間後又顯得遲鈍呆傻了起來。拉着魯風空空的袖管,好奇道:“你的手怎麽沒了?”
魯風見他如此,面露不忍,左手牽住他,把人帶到一邊,溫和地安慰:“右手累了,讓它去休息。”
“哦。”李慈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連忙把他的左手丢開,“那這只手可不要太累了哦!”
小心翼翼地拿袖子裹住魯風的指頭,十分珍視地拍了拍。
魯風哀戚地看着他。
李慈蒼白得很,像是一陣風都能把他刮跑。當初便是這樣不由自主地萌生了保護之意,斷送了自己的前程也毀掉了身體。可即便如此,李慈的情況卻沒有任何的改善。人傻了,就只有魯風一人來承擔無盡的失望和無力。
“太子殿下…”現在李慈已經不再是什麽太子殿下,可他還是忍不住這樣喊。那日從馬車中款款走出的玉雕似的南國公子,給他水鄉溫婉的細膩想象。現在這溫婉猶存,細膩無損,只是鈍了,剎利血腥的風霜讓他傷了,傷了便鈍了。
靈透無用,徒增傷感。
尤裏茲穿着專為慶典所制的朝服策馬奔來,向李慈伸出手,“走,我帶你跟上哥哥他們!”
魯風協助李慈爬上馬去,躬身守在一旁。
跟在新人之後,倒像另一對新人一同游街一般。
剎利不比南國,即便是王子大婚,禮節也十分随意。不僅尤裏茲如此,許多未成婚的勳爵,若是有心儀之人,也墜在烏弗與南國公主身後鬧哄哄地走馬而過。
倒真有幾分“普天同慶”的滋味。
坐在馬上,李慈怕得緊,他從前只有一次在獵場上騎馬的經歷,騎得還是一匹頗為溫順的小馬,和眼下騎的這匹,不可同日而語。況且他神智糊塗,連僅有的一次記憶也混淆不清,手掌貼住馬背上的鬃毛,緊張得面色如雪。
“別怕,把腰直起來,你以前騎過的。”
“沒有、沒有!”李慈小聲反駁,地面離他時近時遠,幹脆閉上眼睛不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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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到街角,尤裏茲見他怕成這樣,實在勸不起來,緊了緊馬缰,調轉方向,沒有強求。
“籲——”
喝停了馬,李慈掀開眼皮,看見尤裏茲已經下馬,把頭靠在馬脖子上靜靜地瞧他。
周邊是樹與河,尤裏茲把他帶到城郊的一處樹林來了。
李慈很久沒出過門,打開了眼睛,便好奇地四處亂看,像是一點也不怕馬了。上游的河水解了凍,帶下極小極密的冰粒子,有些沉在河底,還能反光,一條河便能在日光下晶亮地閃耀。
“我想下去。”李慈開口。
尤裏茲打開雙臂朝向他。
“我不敢。”
“那要怎麽樣?”
“你抱我。”尤裏茲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維持着雙臂上揚的姿态沒有動。
“抱我下去,尤裏茲,我的腿很疼。”
河中有碎冰相撞,發出清脆的摩擦聲,李慈被掐着腰從馬上拎下來,肋骨硌得生疼。
更疼的是他的嘴,他比尤裏茲矮一些,叫人抽着膀子提得踮起腳來,接受親吻。他的膝蓋難以受力,站不了一會就要腿軟,高度降下去,而唇瓣還在尤裏茲嘴裏,被咬得痛,拉扯着也痛。
尤裏茲不肯彎腰,只能把腿盤在了他的身上,勉強支撐。
“你幹什麽?”尤裏茲親夠了,托着他的臀,挑眉發問。
李慈的唇瓣被咬出了血,有些委屈地申訴,“你為什麽不能低頭?”
尤裏茲像是第一次被問到這樣的問題,艱難地思索了一番,側頭看着兩人的倒影。——他站得筆直,而李慈像一只小猴子那樣攀附着他。抱人倒像抱樹。
“我可以低頭,只要…”
李慈按住他的後腦,在他講出條件之前令他“強制就範”。
帶血的唇瓣近在咫尺,像當年在南國初遇時的未竟之吻。李慈那刀雖只紮在他腿上,卻戳破了他的美夢,也戳破了他的情難自禁。他不是一個不肯循禮的情郎,他是一個強盜。尤裏茲迷醉地把頭壓得更低,毫無阻礙地親了上去。
我是不是,夙願以償?
空出一只手,去捏了捏李慈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