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天撩
這個女妖早就在談話中便流露出信息,她早就看出他的身份,若蘇绾不是九幽教的靈修,以女妖的內修估計也不會提出讓她離開,畢竟是一個修為不淺的靈修,若是吞噬了可以漲不少修為,可蘇绾剛好又順利地表明了與九幽教的關系,這女妖便不得不有所顧忌了。
不管是仙還是妖,是魔族還是靈修,各門各派條條框框都不同,可是對門派裏弟子的管制手法上,卻是如出一轍。
修仙的有離魂燈,妖有妖燭,魔有黑蘊,而像是靈修則有靈火,任何一個魂魄消散,屬于他們自己的燈火便會滅掉,教裏便會迅速反應過來,使用術法把他們的魂召回去做最後的盤問,屆時這片地方估計能被九幽教惹上幾百年的麻煩。
“留下來做甚?”司空墨白冷着聲音對她說道,手掌輕揚,削尖細長的手指微張,燭龍劍如霜花般聚攏在他手上,輕輕滑了個半圓,擋住了越華的妖氣,陣陣寒氣使得四處的草面與岩石立刻結起了一道道如軌道般的冰霜。
蘇绾有些詫異地看着司空墨白這一系列的舉動,小元嬰這麽厲害的嗎?她遲疑地說道,“我本來覺得,你一個人,可能不太行。”
“……”他,又不太行了?
越華的荊條像是不要錢一樣地從四面八方朝他們襲來,司空墨白拉着她不住地躲避越華的荊條,燭龍劍所到之處均一層層地結上了一層冰霜,繼而果果破碎,伴着陰風吹散。
這一切看起來好像是傷不到他倆分毫,可是卻是層出不窮,仿佛單曲循環一樣的,不知疲倦。
他無奈地垂眸看着這個一分修為似乎都不打算使出來的蘇绾,有些喟然:“我覺得多了你一個有可能的真不太行。”
司空墨白想破腦袋都不懂,靈修到底是個什麽物種,如何做到空漲一身修為,卻什麽都不會。
蘇绾咬了下唇,糾結了一下,“那,要不我跟她商量一下,我還是先走了?”
司空墨白:“……”
“——小绾姑娘現在想走,恐怕晚了。”
越華依舊是那副妖媚的模樣,笑容不變地徇爛,嬌嗲着聲音說道:“雖然你是九幽教的,我不好下手,不過把你鎖起來吸食其靈氣也是很有用處的,以往我也吃過不少靈修,味道跟仙修比起來,重了不少,容易膩,我也不愛。”
蘇绾:“……”
她後悔了,剛剛就應該頭也不回,憑借學校八百米考試的沖刺勁頭誇出那個門障。
她緊緊拽着司空墨白袖帶,擡眸看着這人,眼睫毛都沒顫一下,薄唇微抿,倒是十分鎮靜,蘇绾暗暗心裏佩服,一個被妖界陣法壓制仙力的小元嬰,哪怕不能力敵,但只要面子功夫過得去,仿佛自己就能無敵了。
剛這麽想完,只見司空墨白的燭龍劍突然脫了劍鞘,露出裏面結着霜的劍身,劍身呈月白華光,如白蛇吐信,破風而出,忽地卷起一陣寒意,劍身上結了層冰霜,透着幾分孤寂清寒。
蘇绾瞳孔微微放大地看着這劍,這就是書裏形容的透着陰氣的燭龍劍,據說是曾在鐘山之下深埋萬年,其寒氣能深入骨髓甚至貫穿魂魄,司空墨白魂魄奇異,便是在那裏破元嬰時而取得的劍。
這麽說來,司空墨白和孫渚青其實都有那麽點相像?
司空墨白把劍鞘扔給了蘇绾,泰然自若道:“抱着,站一邊,霜雪便不會傷到你。”瞥了一眼那個宛如花了一千分力氣在壓制自己瑟瑟發抖的女人,确認她位置還算安全後,便一躍而起朝女妖越華而去,正面迎向那一根根而來的荊條。
被壓制的只是司空墨白體內的仙力,可燭龍劍确曾是數萬年前神族遺物,根本不是幾千年大妖的陣法就能壓制的,龍劍脫鞘,寒冰四起,連越華都不禁詫異,往後退了幾步。
“燭龍劍?原來是長仙門的司空墨白,倒真是趕巧啊,這也能讓我在這裏碰上。”越華收起了荊條,臉色并無懼意,反而露出幾分欣賞的神色,她撩了一下頭發,嬌笑道:“長仙門的人跟九幽教的人混在一起,也是真真讓小女子大開眼界啊。”
司空墨白顯然并沒有打算跟她多廢話的意思,燭龍劍在他手上重新續起了冰霜,如無數個細小星塵般環繞劍鋒,燭龍劍陰冷的氣息似乎讓司空墨白整個人都白得透明。
“你以為,你劍夠厲害就能奈我何了?就憑你一個元嬰,被壓制仙脈的情況下,只能靠虧損自己的身體去驅使神劍,到最後說不定只會落得個被劍靈吞并的下場罷了,又能撐到何時。”她哂笑了一聲,話音剛落,帶着妖毒的數萬根荊條便以風馳電掣之勢朝司空墨白而去。
司空墨白嘴角微勾,迅猛地一個側身燭龍劍的霜刃便如密集的針雨般先是擋掉荊條,接着便直接貫穿其中,追風逐電般湧向女妖越華。
女妖越華盡管動作輕盈,可是這霜刃一旦離劍,不飲到血絕不罷休,圍繞越華四面八方地朝她而去,所有荊條盡數歸身,隔絕了一波霜刃,可盡管堪堪躲過要害部位,卻依舊被他劃傷了身上,滲骨的寒冷迅速從傷口中透了進去。
一旦有了傷口,堅固的妖身便開始受周遭燭龍劍的寒氣所侵,十分疼痛,分明是寒氣,卻竟如火燒般灼熱,越華咬了咬牙,用荊條擋住傷口,眼珠子一轉便突然往蘇绾處攻擊而來。
司空墨白反應可比蘇绾快多了,蘇绾都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麽就看到司空墨白一個移速,白衣便擋在她面前,絲絲墨發劃過她眼睛,她霎時就被帶離了方才的位置。
“蘇绾,你除了會爬個藤蔓以外,別的當真絲毫不會嗎?”司空墨白幽幽地來一句,這會兒的眉頭終于沒忍住微微蹙起,為了不讓越華有機可乘,他只好攬着她的腰把她當小孩一樣地托在身上,一邊避開荊條,一邊劃出霜刃。
“我……”蘇绾很想辯解的,但是她此時滿臉煞白,一雙杏眼浸滿了驚慌,牢牢地用手揪着司空墨白的衣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況且正如他所言,她真的……幹啥啥不行,發抖第一名。
“那你告訴我,你留下來的意義是什麽?”司空墨白當時只當是她人心軟,哪怕平素怯懦了點,可好歹看着修為比他要深,既然都敢遲疑留下來,那危險來臨時,總能使兩招好用的,畢竟兩個人總歸比一個人好,他相信這個越華絕對不是這個地界最難對付的那個。
可結果……
他又開始懷疑此女究竟是不是真的九幽教中人,畢竟九幽教不至于出這麽弱小的門生,參考先前她虛報神音谷,也是頭頭是道,對谷中事宜知之甚多,讓人難以懷疑,這姑娘演技雖然不怎麽樣,但說出口的內容偏偏實打實讓人難以挑出毛病。
“我,不如我也試試?”蘇绾很努力地克制了下自己顫抖的聲音,戰戰兢兢地問道,心裏想是不是也要拿矢奕劍出來吓唬下對面這女人。
“罷了,就這樣,免得我還得顧及你。”司空墨白從容道,把她腰身往上一托,突然翻身旋轉,這會兒他沒有去砍荊條,霜刃也突然停了下來,男人沿着荊條的軌跡憑空一轉,往越華處躍起。
女妖越華沒想到他這般突然,大驚失色,荊條試圖收攏回身以阻擋,可惜速度根本沒有司空墨白快,男人借着劍上的神力,猛地俯沖而來,甚至無法看清移動軌跡,燭龍劍的寒氣在還未碰到她時便已然貫穿她身體的每一寸部位。
可是卻在尖峰碰到她鎖骨時,竟陡然停住了。
司空墨白抱着蘇绾旋身往後退了回去,劍身上的冰霜驀地收斂。
“你——”她剛開口就頓住了,結霜是從遠處未回籠的荊條開始,迅疾蔓延到她腿上,深入骨髓,寒氣的劇痛使得她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有些駭然,正當她以為自己就會這麽命喪他手的時候,寒冰卻突然到她胸口處便停了下來。
“燭龍劍殺人,可從不靠刀鋒。”司空墨白低冷着聲音道。
他掐着指捏着法決,對着她勾勾唇,“可是在等他來救你?”他把蘇绾放了下來,他墨發也結了淺淺的冰霜,“那,在下,便陪姑娘在此處,等上一等。”
這個他,指的是誰,蘇绾雲裏霧裏,猜了下,是想說此處地界那位四五千年的大妖嗎?
天啊,他們還要對付一個大妖啊,她怎麽覺得控制住這位女妖已經難以招架了呢,盡管司空墨白看起來舉止雲淡風輕,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可是她身體緊緊貼着他,所以她知道司空墨白身上已經沒有絲毫溫度了,不止發絲結了霜,就連剛剛隔着他的衣服都能感覺裏面透出來的寒意。
她知道司空墨白這是如女妖越華所說的,正在耗損自己的身體來驅使燭龍劍,哪怕看着十分強大,可是卻撐不了多久。
蘇绾回頭看了看越華,這女人應是被燭龍劍的寒氣凍得全身劇痛,她知道若是被燭龍劍氣所傷,修為低的估計一劍就能斃命,修為高的也會對身體産生重創,而司空墨白乃是因為神魂特殊,才得以取得此劍并駕馭它,旁人自是靠近都容易被寒氣所傷。
“我覺得,你應該給她的手露出來,讓她給我們施個法門,好讓我們出去,你想打架我們出去打怎麽樣?”蘇绾軟糯糯地拉着司空墨白在旁邊提了個建議,聲音還帶着黏糊糊的鼻音,眼角有些緋紅,回頭看了看越華,目光頓時定在了她胸口處。
畢竟,你說被結冰的剛剛在人胸口處停下來,她難免覺得顯眼,手指刮了下鼻子,脫口而出道:“為什麽要在人胸口上停下來啊,是這樣比較好看麽?波濤洶湧?”
什麽波濤洶湧?
“什麽意思?”司空墨白皺着眉頭看看蘇绾,又回頭看了看女妖,一時間竟沒明白蘇绾這話何以,還以為她雖然沒有戰鬥力,但年齡擺在這裏,或許有什麽獨到見解也未可知。
至于為何在胸口處停下來,只是因為冰霜若是結到了她的心髒和妖丹,這女妖就會立刻死亡,司空墨白尋思着,她的用處還沒到位,所以不打算讓她死。
“嗯……沒什麽,我覺得我們還是趕緊走吧,你師妹還在上面呢,你不擔心嗎?”蘇绾又不是傻子,才不跟他讨論什麽胸不胸的話題呢。
司空墨白緘默了一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沒用,像這種陣法的出口,十二個時辰只能用上一次,我們明天沒等來,在下面息養的諸懷君便趕到了。”他勾了勾唇,聲音冷冽,回頭看着越華,“這般大的動靜,在下很想知道是諸懷君是确定你死了才來,還是趕在你死前特地過來呢?”
蘇绾皺着小臉,仿佛霧裏看花,絲毫不懂司空墨白在跟女妖打什麽啞謎,可是諸懷君……諸懷……有點耳熟啊。
“諸懷君跟諸懷江有什麽關系嗎?”她眼神有些飄忽,揉了下耳垂,一臉疑惑地問道。
司空墨白目光從她耳垂處停留了一下,又默默移開,淡淡地說道:“這塊地界,乃是距離這裏往西北處約三百裏,諸懷江中的一只魚妖所劃,此間往下便是他的洞府。”
“哦,哦……諸懷江啊。”蘇绾有片刻的失神,低聲吶吶道,下意識用手撫了一下白冥珠,“原來是諸懷江。”
原來就是書裏司空墨白殺了蘇十一的案發地點,諸懷江……
好巧。
這世界能這麽巧嗎?
作者有話要說: 蘇十一憋了幾天,終于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