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天撩
女妖越華并沒有領他們去什麽大妖的地宮，而是置于這處寬廣而荒蕪的別院，看起來應該是女妖越華的府邸，此處地形與外面沒什麽不同，四處都是交錯縱橫的溪流與岩石，甚至連條小道都沒有劃分出來，院落的桌椅和後面不遠處的住所憑空而起，精致華貴，卻與這荒蕪淩亂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蘇绾心裏猜測了一千遍這個越華與司空墨白口裏說的大妖究竟是何關系，可惜這越華越發纏上了司空墨白，讓蘇绾根本沒機會跟這個所謂的“弟弟”哪怕搭上一句話，司空墨白也沒有要搭話的意思，因為蘇绾如今正一臉呆滞，表情十分僵硬地坐在弟弟的對面觀看他精彩的表演。
“是，我們與仙道中人産生了沖突，受到了他們的圍剿，白……在下，因為能力不如他們，便與姐姐被推下了懸崖，這才誤入了陣法。”
司空墨白一洗剛剛對蘇绾那冷淡接近惡意的表情，對着越華，迅速地把平時那個溫潤如玉，據他說非常受人喜愛的司空墨白掏了出來，面帶溫和而有些失意的表情對越華開始胡編瞎造。
越華真信假信，蘇绾不知道，只知道，這越華恨不得當場把這男人撲倒。
大概女妖根本不在意這麽多，畢竟他倆要有點能耐也不會被女妖發現。
可這也并不妨礙女妖對司空墨白東拼西湊的聊天。
“那你們這是為了何事會與仙門中人起沖突呢，據我了解，靈修中唯有九幽教才與仙門有隔世仇，你們難道是教中人。”女妖越華剛說完，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看蘇绾，“你怎麽了？”
蘇绾：？？？
蘇绾怔了一下，什麽叫她怎麽了，她什麽都沒幹啊，一動不動一語不發，這女妖為何突然轉頭問她。
是，她啥也沒幹，只是聽到九幽教三個字，心跳加速，手指顫抖，這也能看得出來？
越華看着她似笑非笑地，嬌聲道：“難道，被我猜中了？”手又不自覺地攀上了司空墨白的手臂，可顯然司空墨白雖然面子上演技很好，但是身體卻十分誠實，躲得比誰都快，愣是不讓那女妖占到便宜。
越華似乎非常喜歡這套你追我躲的把戲，每每如此，她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她扭頭對蘇绾說道：“你弟弟倒是很害羞啊，看着年紀尚小吧，九幽教傳說是個張揚的教派，怎的你弟弟跟個修仙似的，這般含蓄，看着怪讓人喜歡的。”
話是盯着蘇绾說，蘇绾心裏頓時一陣慌亂，這女人的眼睛跟會攝魂一樣，裏面幽幽透着火光，她可不是司空墨白，驚恐這種東西，她沒經驗，不會掩飾，着實不知道該說什麽。
“——既然姑娘猜到我們是九幽教的，自然便了解我們與仙門之間的恩怨。”司空墨白目光綿軟地掃了一眼蘇绾，給她接了話，眼裏有些幽深，但面色的柔和卻與初見般，讓人舒适。
一般這種時候的司空墨白，蘇绾是從來都不辯他情緒真假的，對于提及九幽教以及聽到司空墨白提起九幽教跟仙門的恩怨時，蘇绾內心是很不愉悅的。
“我們本是第一次下山，仙門中人不明是非，禍及我們姐弟倆，着實可恨。”司空墨白繼續他鎮靜的表演，旁邊的越華便一臉專注地盯着司空墨白這臉。
“原來如此，仙門的人素來這般，看你們說的頭頭是道，也不瞞你們說，你們教裏的娜迦剛好是我多年的好友，說來也一百多年沒見了，自從你們教主出事後便沒出過山門了吧，唉，娜迦，你們認識吧？”越華這話雖然透着感慨，可是那雙含着一汪春水的眼眸意義不明地來回打量着他們二人。
蘇绾有些失神的狀态被越華這話拉了回來，輕輕擡眸，放下一直緊攢在手裏的茶杯，越華這話反倒讓她沒了剛剛的慌張，她非常和順地把話接了下去：“嗯，教裏右護法，怎麽會不認識。”
九幽教向來只用名號稱呼，除非教中人，不然，外來人是斷然不知道其真正的名諱，就像蘇十一或者她的師兄姐們真名是啥，蘇绾到現在都不知道，也沒聽人提起。
越華點了點頭，收起了方才那打量的神色，語氣和态度友好了許多，尤其是對蘇绾，“既然這樣，那我便帶你出去吧。”
注意，是“你”，不是“你們。”
蘇绾剛有些高興的臉頓了一下，不自然地看了看司空墨白，他神色依舊溫和，沒有任何多餘地表情。
“那我……弟弟呢？”她不懂司空墨白什麽意思，僵硬地笑了一下。
越華笑容明媚地扭頭看了看他，“你弟弟啊，就歸我一段時間，嗯？”說完，略有些豐滿的身姿迎了上去垂在桌子上，滿懷媚意地盯着男人。
“一段時間是多久？”蘇绾怯生生地問。
越華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司空墨白，“嗯……這幅容顏估計一兩百年吧。”
蘇绾：“……”
一兩百年啊，好像，還挺好的，沒人跟她搶玉魄石了！
她在“自己跑”和“聖母婊”兩條路上瘋狂試探了一番，轉頭看了一番司空墨白那幽幽投過來的目光，又迅速掩了下去，蘇绾看不懂他幾個意思。
“既然姑娘非要強留我，那……你便先行離開吧。”司空墨白面色沉靜如水，話裏帶着幾分誠懇。
“……”她一臉為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越華，太禽獸了，這女妖。
“怎麽樣？”越華笑容嬌豔地撐着下巴看着她，“嗯？”
蘇绾琢磨了一下，心裏還是有些猶疑，“姑娘，這是要跟我弟弟成婚嗎？”
越華本以為她會說點別的，例如不要一個人走之類的，沒想到她卻說出成婚二字，愣了一下，“你們靈修也講成婚這種東西？那不是凡人才有的嗎。”
蘇绾緊張并非因為越華，而是在于揣摩司空墨白的心思，按照她對書裏這個男主的了解，他通常不做無謂的事情，像是她離開，睫毛精留下這種究竟是他心裏樂見其成有其他目的，還是真的是迫不得已？
她反複地撫摸着白冥珠，因為珠鏈在不住地發燙，而且因為來到妖界的地域，供給的靈力開始減少，蘇绾明顯有些力不從心，“怎麽會呢，小绾倒是覺得成婚很浪漫啊，別人有的我們靈修也可以用啊。”
越華目光移向了她的白冥珠，再擡眸看向她，并不言語。
“姐姐無需多語，還是快快回去吧。”司空墨白擡起了眼眸，定定地望着她，這話說的真的不能再真了，還真的是……想要讓她走，他自個兒留下？？？
蘇绾雖然喜歡他的皮相，但不代表她是個無私奉獻的人，所以“自己跑”和“聖母婊”之中，蘇绾還是選擇了前者，越華沒有多一絲的猶豫或者小動作，也不知道是覺得她礙事還是怎麽，很爽快地當下就提出送她走。
而司空墨白提出的唯一的條件就是要看她離開，越華答應了，親自領着他們便出了府邸。
蘇绾莫名生出幾絲怪異感，只見越華絲毫施法的動作都沒有，本來地形複雜的深林路徑卻瞬間張開，給他們生出了一條平坦的道路，直直通向正前方某個位置，這回蘇绾算看出來，這陣法出入口可不是靠找尋就能尋得了的。
大概當初就是看出林子的主人修為深厚，司空墨白才放棄去尋找，而是幹脆被他們抓了省事，蘇绾腦子裏想了一千種等等配合司空墨白一起跑路的舉措。
越華媚眼微彎，看向蘇绾，指了指面前幾步開外的那波光粼粼地門障，顯然越過這門障就是外面了。
就幾步路的距離，司空墨白面無表情地看着這門障，轉頭看向蘇绾，這姑娘正睜着雙杏眼，滿臉寫着“現在怎麽辦”的神情，覺得好笑，他歪了下頭，柔和地笑了笑，“姐姐速速離開吧。”
“……”真不打算來點小動作逃出生天？怎麽和說好的不同？
哦，也沒有說好。
可是他難道真的要留下？
別逗了，這怎麽可能，現在司空墨白趁這女妖不注意或者随意給她一掌，兩人狂奔過去門障說不準就一道跑了啊，出了他們法陣範圍，他的仙力恢複了也有打架的能力。
“快去吧，也就一兩百年，姐姐無需挂念。”司空墨白繼續說道，宛如真的是鐵了心要留下來似的。
蘇绾回頭看了看越華，她正一臉笑盈盈地耐心候着，目光瞥了一下司空墨白，又掃了下蘇绾，蘇绾怎麽就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呢？
應該說這兩人，都挺不對勁的……
蘇绾怔怔地緩慢踏步走向那道門障，那門障折射着幾道虛無的虹光，她又再度猶豫了，這個越華談起九幽教能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認識右護法迦娜，還談及了蘇十一出事，确認她是九幽教後，又果斷送她離去。
蘇十一出事這事發生在長仙門，因為偷襲靈修實在不好聽，也不免引起其他靈修的仇恨，所以長仙門并沒有對外說，而九幽教自然也不會到處說蘇十一出事了，這個距離幽州地界十分遙遠的女妖何以知道這麽多，難道右護法嘴這麽碎的嗎？不是說出事後不曾見面了嗎？
知道這麽多，當真看不出來司空墨白是仙道中人？
“怎麽？小绾姑娘不離開了？”越華饒有興致地打量着她。
“我——”我還是晚點走吧。
“——快走。”司空墨白沉着聲音說道，透着幾分不可逆地命令，蘇绾怔怔地看着他，那幽黑地眼眸裏潛藏着幾分急促，那溫和的臉難得蹙了下眉，有幾分焦急。
越華媚眼如絲，輕輕嘆了口氣，看向他，嬌哼了一聲，“怎麽這麽急切讓你姐姐離開呢，說不準你姐姐也是不舍啊。”
“——那，既然如此。”她巧笑了一下，突然妖氣大放，“越華幫你把人留下來如何？”
這臉可以說變得十分快。
司空墨白臉色微冷，目光迅速捕捉越華的動作。
越華突然荊條一般的東西自她身後而起，朝蘇绾那邊而來，蘇绾急切地退後躲避，後面就是門障了，司空墨白突然解了身上被他自己掩了下來的仙力，白衣烏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在她面前，把她往門障處推。
她腦子飛快地伸出了手拽住他往後一拉，結果門障突然大變，虹光頓時變濃，司空墨白臉色肅然，又利落地把她拽了回來，拉着她往西北處一躍，冰涼的風突起，流竄于這深林中，仙靈自他身上而起。
司空墨白将她護在身後，回頭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司空墨白：“你果然喜歡我才要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