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馬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就倒在了地上,缰繩松軟的落在地上。
緋賀楓目瞪口呆的看着謝無淵,心裏琢磨,這姓謝的,是不是半路叛變了?!
趕路的馬被殺死,還怎麽繼續走下去?馬車裏的人又該怎麽逃?!
卻聽的謝無淵大喝一聲:“關好車門!”
景末有些猶豫,他的上司一直是緋賀楓,但這幾天相處下來,緋賀楓似乎挺聽謝無淵的話,所以,當緋賀楓和謝無淵的指令出現不同時,景末不知道該聽誰的。
範景輝瞧向三皇子,他的想法和緋賀楓不謀而合,謝無淵真的不在乎三皇子算計他嗎?
謝無淵真的不會借機報複三皇子嗎?
又或者,謝無淵真的和何賀鬧掰了,而不是與四皇子一起上演的苦肉計?
範景輝心思百轉,在等三皇子拿主意。
三皇子毫不猶豫的下了命令:“聽謝無淵的,”頓了頓,三皇子又補充道,“我信他。”
範景輝應下,景末将原本的布簾子換掉,整個車廂變成鐵板一塊。
電石光火之間,原來朝着車窗發的帶着火光的箭,竟全部被釘牢在車窗上,一根不落。
謝無淵從靴子裏又取出一把匕首,兩把匕首正好組成一對,在雙手中快速的旋轉,謝無淵穿梭在亂箭中,幾個錯步,就避開了絕大部分的箭,還替緋賀楓擋掉不少。
偶爾也有幾只擦過皮膚,在胳膊上留下不淺的傷口,甚至還帶着灼燒的味道,然而,只要傷口不致命,謝無淵壓根不予理會。
緋賀楓已經開始體力不支,這場刺殺,要盡快終結。
不過一口茶的功夫,謝無淵已經站在無四身後,手起刀落,幹淨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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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四的頭,帶着鮮紅的血,被扔到到無三腳下,謝無淵面色如常:“無影樓,不過如此。”
諸人大驚,無三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對面的彪形大漢們一臉“見鬼了”的表情盯着無三身後,無三心裏一跳,下意識轉頭往後看。
剛想完,頭還沒來得及轉——就見着了身後的人,也見着了眼前無四的頭。
無三的眼皮跳了跳,看見對面自己的身體,這才終于意識到,他的頭在剛剛,已經被謝無淵切下。
謝無淵在殺無三、無四二人時,旁的人,卻沒有任何過來幫忙的意思,只顧着招呼同伴避開車窗,往其他地方瞄準,集中火力攻擊馬車,或者無差別的攻擊馬車外的人,甚至連為無四出頭的想法都沒有。
謝無淵心裏頓時有數,這是兩撥人。
無影樓一單不二派,一單不二接。
也就是,這兩撥人接到的一樣任務的人,不是一路的。
換句話說,兩撥人要買三皇子的命。
謝無淵收了匕首,一個側步,在緋賀楓掙紮着一刀捅了一個刺客後,來到緋賀楓面前:“上車,剩下的我處理。”
緋賀楓看了謝無淵一眼,沒再逞強,在謝無淵的掩護下,朝馬車走去。
草叢裏發出的暗箭更多了,多到謝無淵一不留神,又被劃了三四下。
緋賀楓終于上車,關上車門前,把自己家傳的佩刀扔給謝無淵:“用這個。”
謝無淵接過彎刀,收起了匕首。
的确,匕首不合适。
匕首本來就是刺殺的,而刀,更适合單方面的屠戮。
車門開啓的時候,暗箭來的更猛烈了。
彎刀的确比匕首好用,何況還是兩把彎刀。
諸人大驚,一個彪形大漢,就是之前的老二,隔空喊道:“小子,你功夫不錯,留在大梁朝未免可惜,瞧你這身法,和我們也算有緣,不如入了我無影樓,我們既往不咎!”
謝無淵的手法和刺客很像,都是出其不意,一擊即中,若是不中,只能暗中蓄力,以待後次。
因此,老二才會這麽說。
“無影樓?”謝無淵嗤笑,“他倆是,你們未必是。”
又是一個眨眼,一個刺客身首異處。
謝無淵找的很準,那名刺客死後,這群人混亂了片刻,謝無淵還沒來得及鑽空子,這群人竟然又确立了一個新的領頭人。
剩下的人在這人的帶領下,一半集火馬車,一半集火謝無淵。
集中火力攻擊馬車的,結果還是一樣。
不論多少根箭,總是會被緊緊的釘在車上,既不前進,也不掉落。
而集中攻擊謝無淵的,卻是成功的攔住了謝無淵前進的腳步。
不少原本集中火力攻擊馬車的彪形大漢,在這種情況下,馬上改變策略,大家一起集體攻擊謝無淵。
謝無淵只躲閃,也不急着前進,偶爾被擦傷,也不甚在意。
所有的箭都集中在他身上,他腳步淩厲,左轉右拐,不消一刻鐘,竟帶着所有的箭朝着另一個方向瞄準。
又是一盞茶。
新推舉出來的刺客首領終于覺出不對勁。
“集火馬車,不要再管這個小子!他在耗我們的箭矢!”
謝無淵輕笑一聲,既然被發現了,那就不玩了。
一把彎刀,染血後更顯鋒利。
映着謝無淵的不在意,風聲呼呼起。
緋賀楓原本在車裏戒備,這會兒聽車外謝無淵使刀的聲音,竟心癢難耐,想出去瞧上那麽一瞧。
這才是一聽就知道是行家啊!
使刀的行家啊!
熱血沸騰。
心潮澎湃。
緋賀楓幾次想沖出去,又生生忍住。
看謝無淵用刀,有的是機會。可保護三皇子,是他的責任。
車外的風聲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最終停下。
車門被打開。
謝無淵進來,□□着上身,遍布點點燒傷的痕跡,說的第一句話,竟是“你的刀很好用。”
三皇子的手緊緊攥起,隐隐的血漬從包紮的白布滲出。
“謝無淵,”三皇子嗓子沙啞,“過來。”
謝無淵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三皇子身前:“怎麽了?”
三皇子擡手,示意他坐下:“我給你上藥。”
“不用了,”謝無淵随意擦了擦身上的血跡,“抓緊時間,我們得盡快趕到崇州城裏,遲則生變。”
三皇子點頭:“嗯。”
三皇子一行人步行下了馬車,打算徒步走到崇州城。
範景輝快步上前,垂頭喪氣的跟三皇子請罪:“主子,都是我的錯,我在買馬車前應該考慮到的。”
三皇子雙手背在身後,笑道:“景輝,你畢竟也是第一次出遠門,考慮不周,也是情有可原的。”
緋賀楓還是大咧咧的跟在後面,一點兒都沒有他家主子正十分不待見他,早前還吃他的醋的覺悟,笑呵呵的安慰範景輝:“對啊,我之前也不知道吶,沒關系的,反正又沒出事。”
範景輝嘆氣,朝謝無淵長揖到底:“多虧謝公子,不然範某害了三皇子,和這一衆兄弟,當真是死不足惜的了。”
謝無淵沒退讓,也沒虛扶,心安理得的受了範景輝全禮。
謝無淵上下打量範景輝,範景輝一開始被緋賀楓護着,沒受什麽傷,後來被謝無淵第一個扔上馬車,也沒受傷,這麽看來,範景輝似乎是剩下的六個人當中,除了三皇子外,唯一一個沒受傷的人了。
由此可見,在三皇子的心裏,或者說,在衆人的心裏,範景輝的地位,确實不低。
只是,這麽一個重要的智囊,竟然在這種問題上出現致命的錯誤。
謝無淵嘆了口氣,範景輝起身後,謝無淵說:“我就當你行了拜師禮,到了封地,以後每天抽出一個時辰,到我這兒,學學怎麽做好每一件小事。”
作者有話要說: O(∩_∩)O哈哈哈~來打我呀~~~~~
☆、他一個人值夜不安全(下)
範景輝去瞧三皇子,見三皇子點頭後,範景輝這才應下。
緋賀楓剛才在馬車上,就想看謝無淵用刀,這會兒外面的刺客被謝無淵趕走了,緋賀楓更是來勁兒,非要拉着謝無淵去比試比試。
謝無淵無奈的嘆氣:“現在不行,等到了崇州城吧。”
三皇子路過的時候,瞧着謝無淵那種帶着寵溺和縱容的目光,落在緋賀楓身上,覺得自己都已經麻木了,反正鮮血淋漓的,也不疼了,随便吧。
只要還沒被說結束,謝無淵就還是他的。
一行人走了大半個時辰,終于灰頭土臉的進了崇州城。
緋賀楓跟解了禁似的,叽叽喳喳的纏着謝無淵,非要和他比刀。
謝無淵被緋賀楓吵的頭疼,再一想,緋賀楓的刀法的确需要改進,就跟緋賀楓一起出門了。
三皇子瞧着他倆越走越遠的背影,心裏針紮似的,難受。
範景輝上前一步:“主子,我覺得,您應該跟謝無淵說清楚——”
三皇子揮手打斷範景輝的話。
範景輝嘆了口氣,問道:“今晚還是兩人一間?”
三皇子點頭:“他不說結束,我不想結束。”
半個時辰後。
緋賀楓一身大汗的從外面回來,謝無淵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二人一邊走一邊說,看上去十分,哦不,萬分和睦。
二人正說着話吶,緋賀楓一回頭瞧見三皇子,猛的一拍腦袋,轉頭跟謝無淵說了句“等我一會兒”,立馬湊上去跟三皇子說:“哦,主子,我把正事給忘了。”
三皇子靜靜站在那兒,瞧着緋賀楓毫不見外的跟謝無淵說,等等他,謝無淵竟當真就那樣站在原地等着!
三皇子回想謝無淵每次轉身就走,把自己扔在後面的場景,只覺得自己要拼盡全力,才能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狼狽。
“什麽事兒?”三皇子嗓子沙啞。
“主子,我和謝無淵從那兩個人身上搜到了這個——”緋賀楓遞上兩塊令牌——也算無三無四運氣好,先前把三皇子、皇長孫的令牌都丢掉了,不然一下就露餡了。
三皇子接過,目光落在寫着四皇子封號的令牌上,語氣敷衍:“哦,四弟的人啊。”
緋賀楓頓了頓,還是補道:“主子,我昨晚和謝無淵分析過——”
三皇子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昨晚,謝無淵,昨晚,謝無淵,昨晚,謝無淵當真去找了緋賀楓!
他猛的把令牌摔在地上,“夠了!”
緋賀楓被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望向謝無淵。
謝無淵與緋賀楓對視一眼,皺眉,搖頭,而後把視線放到三皇子身上:“你最近怎麽了?”
“我最近怎麽了?!”三皇子終于發飙了,“你是不是應該問問你最近怎麽了?!啊?!”
“別胡鬧,”謝無淵揉了揉太陽穴,很疲憊,“我昨晚沒睡覺,你太吵了。”
“我說幾句話你就嫌我吵,你呢?和別的人有說有笑,瞧見我連招呼都不打,別人說話就不吵,只有我很吵是不是?!我才說了幾句話,你就嫌我吵?!”
“你昨晚沒睡覺?!”三皇子憋了一晚上的火,猛的爆發,“你昨晚是沒睡覺,你不是去陪緋賀楓值夜去了嗎?!溫香暖玉在懷,你睡的着麽你?!”
“別亂說話。”謝無淵真的不想和他吵,一晚上都在值夜,今天淩晨換班,還怕回去吵醒談子墨,索性趕去審訊昨天抓到的兩個刺客,這會兒頭都要炸了。
連着三天熬過夜,後面再熬夜,那簡直就是在透支生命。
三皇子瞧見謝無淵無動于衷的樣子,心裏咯噔一跳,心道,我怎麽就都說出來了呢,簡直懊悔的要死,生怕謝無淵下一秒開口,說到此為止。
三皇子低落的要命,轉身要走,謝無淵哪能讓他就這麽走了,強忍着頭疼,拽着三皇子的胳膊,直接轉到了自己懷裏,低頭吻了上去。
緋賀楓站在一旁,圍觀了全過程,整個人都不好了,張嘴就想說話。
三皇子和謝無淵之間好不容易出現了轉機,範景輝哪能讓緋賀楓給破壞掉,直接捂着緋賀楓的嘴,把人拖走了。
唇舌糾纏間,謝無淵隐隐覺得唇邊有涼意,擡眼一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三皇子已經淚流滿面。
謝無淵嘆了口氣,松開了卷着三皇子的舌頭,慢慢的要退出來,三皇子一驚,原本閉着的雙眼驀地睜大,死命的纏着謝無淵,不讓他撤走。
謝無淵鉗住三皇子的下巴,還是獲得了自由。
三皇子心裏一涼,這算什麽,到此為止的紀念麽?
謝無淵伸手抹去三皇子臉上的淚痕:“先進房間再說。”
三皇子滿心凄涼,跟着謝無淵回了房間。
“借我靠會兒”,謝無淵疲憊的躺在三皇子的腿上,閉上眼睛,拉着三皇子的手放在自己的太陽穴,“你的手軟,幫我揉揉,昨晚給你守了一夜的門,困死了。”
三皇子手下的動作一頓,就要把手拿開,“你昨晚不是去陪緋賀楓了麽?”
謝無淵往裏靠了靠,打了個哈欠:“我什麽時候去陪他了,我一直在你屋頂好不好。”
“不對,昨晚我問你又去找緋賀楓,你應了。”三皇子非要反複确認,“而且你今早和他一起過來的。”
“哦,我昨晚先去找他換了值夜安排,今早他們來換班,我怕吵醒你,索性去幫忙審訊那兩個刺客了。”謝無淵又打了個哈欠,“還有什麽要問的麽?”
有,多了去了。
三皇子瞧着謝無淵困的不行的樣子,還是把要問的話咽了下去,“最後一個。”
謝無淵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
“你昨晚說,緋賀楓一個人值夜不安全。”
“哦,”謝無淵實在是頭疼的厲害,自己伸手去揉,三皇子瞧見,換了下來,還真別說,三皇子的手軟,的确比謝無淵自己來,要舒服的多。
謝無淵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你還沒解釋完吶,”三皇子擡腿晃了晃謝無淵。
謝無淵嘆了口氣,睜眼瞧他:“我是說,只有緋賀楓一個人值夜,你不安全。”
謝無淵等了等,不見何賀說話,翻了個身,語氣輕浮,
“寶貝兒,我現在可以睡了嗎?”
三皇子讓他喊的紅了臉,“哦”了一聲。
可真是好哄,謝無淵臨睡前,模模糊糊的想道。
謝無淵對三皇子的小心思毫無所覺,他只在睡覺前搭理了三皇子那麽一小會兒,現在又恢複了不怎麽說話的狀态。
三皇子心裏堆了一肚子的話,想問又不敢問,只能動不動的巴巴的瞅着謝無淵。
謝無淵猛一回頭,正對上三皇子一雙濕漉漉的丹鳳眼,就那麽巴巴的望着自己,清了清嗓子,開口問:“怎麽?”
三皇子猶猶豫豫,想問不敢問。
謝無淵這會兒清醒了不少:“想問什麽,問吧。”
三皇子:“你為什麽不理我?”
謝無淵很詫異:“我有麽?”
三皇子:“有。昨天,你把刺客放倒的時候,我話還沒說完,你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謝無淵仔細想了想,記起來确實有這碼事,輕笑:“哦,我當時不知道該怎麽接你的話。”
“而且,我也不怎麽愛說話。”謝無淵還是補了一句。
“可你和緋賀楓總是有說有笑的。”三皇子不依不饒。
“嗯?”謝無淵這次沒想起來,“什麽時候?”
三皇子以為謝無淵裝傻,心裏酸澀,也沒說那天瞧見緋賀楓練刀了,只說:“剛剛,你和他有說有笑的,還嫌我吵!”
謝無淵笑道:“寶貝兒,你知道我們當時在說什麽嗎?”
“什麽?”
謝無淵拿過三皇子的手把玩,軟綿綿的,觸感不錯。
三皇子掙了掙,沒掙出來。
謝無淵趁機把人拉過來,攬在懷裏,給了一個額頭吻。
“說了什麽?”三皇子又問了一遍。
謝無淵輕笑。
“緋賀楓說,之前瞧我挺不順眼的,這會兒瞧見我為你守了一晚上的夜,才勉強覺得我能配得上你。還說之前覺得我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肯定是個混球,現在看嘛,對你還不錯。”
“我沒有——”三皇子怕謝無淵把緋賀楓的意思誤會成自己的意思,忙着開口解釋。
“我知道你沒有,”謝無淵靠在車壁上,“你要是有,剛剛就不會哭了。”
三皇子的情緒再次低落起來。
謝無淵不想哄他,于是逗他:“你不想聽聽我怎麽回答的麽?”
“你怎麽說的?”三皇子問。
“然後我就笑了,我跟他說,”謝無淵直直的看進三皇子的眸裏,狹長的雙眼透着罕見的認真,“你值得。”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對三皇子有信心
☆、都說了你們要對三皇子有信心
“你值得我為你這麽做。”
三皇子沒想到謝無淵會突然這麽說,不知怎麽就說了一句:“還說你不怎麽說話,說的都一套一套的,又騙我。”
謝無淵笑着捏捏他的手,“我只是不愛說話,又不是不會說話。”
“緋賀楓讓你等等他,你就真的站在旁邊等他,”三皇子怒氣沖沖,“你下馬車都從來不等我!”
謝無淵笑着揉了揉三皇子的腦袋:“我哪是等他啊,我在等你啊,傻瓜。”
三皇子瞪大眼睛,臉上明晃晃的寫着三個大字——“我不信!”
謝無淵刮了刮他的鼻子:“判斷在等誰很簡單啊,你看我最後跟誰走了不就行了。”
好像很有道理。可是,
“那你下馬車從來都不等我呢,這可是事實。”三皇子質問。
“你又不用我扶,不用我抱的,我等你幹嘛?”謝無淵反駁,“再說了,底下那麽多事兒吶,一會兒都離不開人,你樂意當甩手掌櫃,總得有人替你把這些事情處理好吧。”
“不是還有範景輝麽?”三皇子毫不客氣,“不幹活要他何用?”
“他還太嫩了,等我教完緋賀楓,回頭就幫你教教他,範景輝現在還做不了封地的宰相,手段太軟,心計也只是湊合,整個人也只有忠誠夠看。”
“範景輝的事情不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三皇子翻身坐在謝無淵腿上,“如果我以後下車,讓你扶,也讓你抱,你是不是就會等我一起走?”
謝無淵拿自己的額頭頂着三皇子的,鼻息交錯,一呼一吸間都是對方的味道。
“如果你真的想讓我等你,我當然會留下來等你,不用非得扶你或者抱你。”
“我不怎麽愛說話,你總是要主動點的,不然怎麽交流?”謝無淵猶如嘆息般道,“如果你早跟我說,我自然會留下來等你。”
“主動點,像這樣?”三皇子找準謝無淵的雙唇,閉着眼低頭吻下去。
謝無淵沒有拒絕,反倒伸手護在三皇子腰後,引着三皇子的舌頭掃過自己的唇縫,進入自己的口內,帶着三皇子侵占自己口中的每一寸城池,包容而又寵溺。
三皇子吻了一陣,氣喘噓噓,放棄了主動權,卻不肯從謝無淵的嘴裏退出來,謝無淵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嘆氣般吸住三皇子四處瞎晃的舌頭,接過這次吻的控制權,慢慢的把主場地從自己的嘴裏,轉移到三皇子口中。
三皇子滿足般的嘆息。
大抵每一個處在感情弱勢地位的人,每一次主動,都要鼓起莫大的勇氣,因為迎接他們的,并不一定是對方的回應,更有可能的,是對方毫不猶豫的推開。
謝無淵只看出了三皇子的出神,卻沒瞧出三皇子到底為什麽出神,扶在三皇子腰間的手,暧昧的摩挲着,不一會兒,三皇子整個人就軟在了謝無淵的懷裏。
謝無淵忽然覺得味道不大對,車裏似乎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之前就有,所以他剛醒的時候才給忽略了,現在徹底清醒,這股血腥味顯得尤為刺鼻。
三皇子瞧見謝無淵的臉色忽然就變了,還以為怎麽了,就看見謝無淵猛的把一直攥着的手給翻過來了。
“什麽時候弄的?”謝無淵表情嚴肅。
三皇子下意識的把另一只手藏在背後,吞吞吐吐。
“那只手也拿過來。”謝無淵臉色愈發難看。
三皇子下意識的把手藏得更緊了,不過片刻,車裏的血腥味更重了些。
“談、子、墨,”謝無淵盯着他,一字一頓,“你別讓我說第二遍。”
三皇子猶猶豫豫的琢磨了一會兒,最後一咬牙,把手伸了出來。
一雙手,掌心血肉模糊,應該是握拳的時候用力過猛,指甲直接進入掌心造成的。
謝無淵面色不善,拉過三皇子的手,掏出一個小包,給他上了藥,又撕了幾條布,給三皇子裹上。
“談子墨,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這個問題。”
三皇子咬唇。
“你知道你現在要去哪兒嗎?!”
三皇子不吭聲。
謝無淵壓着火氣,一字一頓:“重、災、區!不是帶你出來玩的!”
三皇子低着頭:“我知道。”
“你知道?”謝無淵的聲音猛的拔高,“你知道裏面有什麽嗎?!”
三皇子小聲:“災民。”
“去他娘的災民,” 謝無淵徹底火了,“裏面有瘟疫!”
三皇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謝無淵:“崇州太守遞的折子,只提到了地龍翻身!”
“那是當時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謝無淵無可奈何的靠在車壁,“更何況,呂太守今年是最後一年,任期滿了,回京前程似錦,”謝無淵側頭看他,“如果換做我,我也會隐瞞不報。”
謝無淵态度平淡。
“你都不吃驚嗎?”三皇子問,“你不覺得他這樣很過分?”
“這很正常,”謝無淵抽出手,語氣平淡。
車內一時無話。
半晌,謝無淵輕笑一聲,雖然面朝車外,但話卻是對着三皇子說的:“你會是一個好皇帝。”
三皇子大驚:“這種話你也敢說——”
“怕什麽?我姓謝。”謝無淵不在乎的說。
三皇子撇嘴:“有丹書鐵券了不起啊!”
謝無淵的視線再次落在三皇子的手上。
“談子墨,手破了很容易感染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三皇子搖頭,“沒人跟我說,裏面有疫情。”
“好,就算裏面沒有疫情,”謝無淵點頭,“你知道有多少種毒,只要接觸傷口就能頃刻斃命嗎?”
“大梁朝內有五百七十三種,大梁朝外還有三千六百種!”
“談子墨,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三皇子一愣,他從沒想到謝無淵竟然會留意這種事情。
謝無淵瞧三皇子無動于衷的模樣,疲憊的撐着額頭。
“能別這樣嗎?什麽事兒解決不了,非得自殘?”
三皇子不答。
“什麽時候弄的?”謝無淵又問了一遍。
三皇子還是不說話。
謝無淵被氣笑了:“不說是吧,好,以後都不要說了。”轉身就要出去。
三皇子心裏一驚,忙用手去抓謝無淵,結果扯到剛上了藥的傷口,疼的呲牙咧嘴。
謝無淵聽着他疼的直抽抽,想了想那藥的效力,還是耐下性子又坐了回來。
三皇子堅持用手抓着謝無淵的袖子,謝無淵無奈,只能順着他的力道坐過去。
“什麽時候的事兒?”謝無淵問了第三遍。
談子墨對謝無淵還是不夠了解,如果換了何賀,馬上就能确定,在謝無淵心裏,三皇子的地位。
不論什麽話,謝無淵從來不問第三遍。
從來不問。
三皇子吞吞吐吐:“就是那天,我去找你,看見你在瞧緋賀楓練刀,他說你好看,你還問他要不要喝酒。”
“那件事啊,”謝無淵一愣,面露歉意,“抱歉,我當時不知道你在。”
“你知道我在就不會那麽做了嗎?”三皇子沒問出口。
——可你不知道我在,還是會那麽做的。
我在與不在,只能左右你的行為,不能左右你的思想。
又有何用。
三皇子情緒低落,一言不發。
謝無淵:“我以後會注意的。”
三皇子“嗯”了一聲,垂着頭,蓋住了眼中的神色。
屋裏一時無話。
三皇子不說話,謝無淵是不會主動說話的,于是,謝無淵閉上了眼睛,開始補覺。
謝無淵睡覺的時候,三皇子從緋賀楓那裏聽了大概,有關刺客的事情,緋賀楓說,謝無淵今天早上已經差不多能确定是陷害,因為那兩人的路數和何家的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是四皇子派的人。
只是,不知道是誰在陷害四皇子,皇長孫麽?
可京裏傳來的消息,皇長孫也說路上被刺殺了,刺客掉落了一塊齊威王府的令牌。
荒謬!
三皇子自然知道這件事情與他無關。
事情越發迷離起來。
四皇子被皇長孫刺殺,皇長孫被三皇子刺殺,而他三皇子,又被四皇子刺殺。
一環扣一環。
到底是誰?
是皇長孫欲蓋彌彰,還是四皇子欲擒故縱?
又或者,是二皇子的按兵不動?
三皇子當然記得,茅貴妃去世後,那一堆忽然從人間蒸發了的勢力,所有的暗線全部消失不見。
只是,當時查的結果是,不在二皇子手下。
是二皇子特意收斂了痕跡,還是——
被人嫁禍,無故背了鍋?
三皇子思緒繁雜,漂亮的丹鳳眼緊眯,到底是誰?!
三年前朝中局勢動蕩,大批文臣被罷免!
兩年前何家根基動搖,大批武将被撤職!
而現在。
四位皇位繼承人先後被蓋上污點!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嗷!讨厭上數學,哼╭(╯^╰)╮
☆、三皇子
晚上,謝無淵一覺醒來,推門出去。
“謝無淵——”三皇子叫住他。
謝無淵停住,“又怎麽了?”
謝無淵的态度算不上太好,三皇子略一猶豫,還是硬撐着開口,“我,幫你上藥。”
“不用了,我沒帶燒傷擦傷的藥。”謝無淵光着膀子就要出去。
“我帶了。”三皇子擎着一個玉瓶。
謝無淵接過瓶子,瞧着三皇子包成粽子的手,又遞了回去。
“不用了。”
三皇子下了很大決心,才能說:“要不你讓緋賀楓給你上藥吧。”
謝無淵好笑:“你認真的?”
三皇子垂眉:“嗯”。
“好啊,”謝無淵接過玉瓶,觸感冰涼——不是玉瓶的溫度,而是三皇子手的溫度。
屋子的門被推開,而後關上。
走的幹淨利落。
三皇子無助的蜷成一團。
謝無淵哪裏是不想上藥,分明只是不想讓談子墨幫他上藥!
“你明明就很在意,為什麽不說?”謝無淵的聲音再次響起。
三皇子猛的擡頭,“你沒出去?”
“我出去幹嘛?”謝無淵把玉瓶扔給他,“上好的生肌膏,好好留着。”
“你剛就要走的。”
謝無淵坐在床上,和三皇子面對面:“總有比那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麽?”三皇子茫然,“侍衛們怎麽了嗎?還是範景輝出事了?”
“你不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談嗎?”謝無淵嘆道,“最近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哦,”三皇子垂眉。
“你說,讓你成為我拔劍的理由,是什麽意思?”謝無淵問。
“是,就是,……”三皇子語無倫次。
謝無淵輕笑:“果然是我想岔了。”
三皇子心頭一顫。
“我一直以為,你讓我為你拔劍的意思是,讓我為你征戰天下,助你登基。”謝無淵解釋。
三皇子驀地擡頭看他。
謝無淵認真的。
謝無淵之前真的以為他談子墨想要的,是這個天下。
不。
簡直荒謬!
三皇子緩緩開口:“既然如此,那之前的,又算什麽?”
謝無淵輕笑,語氣随意:“啊,大概是報酬之類的?”
“牢裏那次和這幾天的接吻,”三皇子嗓子喑啞,“在你看來,都只是幫我君臨天下的報酬?”
謝無淵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糾正道:“牢裏那次,只是試探。”
“試探你到底是不是對我毫無戒心。”
“我對輔佐多疑的君主,沒興趣。”
三皇子苦笑:“所以你才說,不介意我調查你,但一定不能對你說謊?”
謝無淵搖頭失笑:“我逗你的,你既然調查過我,就應該知道,說不說謊的,我并不在意這些。”
三皇子面色一白,卻還在硬挺。
“那現在呢?”三皇子不死心的追問,“現在你知道了,我的目标一直是你,你的答案是什麽?”
謝無淵輕笑着搖頭:“我拒絕。”
“為什麽?”三皇子俊朗的眉目緊皺,強壓下心中的酸澀,“你之前都接受了,為什麽現在拒絕?難道和我在一起,比幫我登上皇位還要困難?!”
“崇州的日子無趣,找個好玩的情|人,我可以接受。可你求的太多了。”
“說到底還是嫌我管東管西。”三皇子嘆氣,近乎哀求,“如果我以後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問呢?”
“你随便和誰出去,随便找誰過夜,我都不管不問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謝無淵沉聲。
“這都不行嗎?”三皇子聲音低落。
謝無淵嘆氣:“你既然注定要成親,又何苦來求我一顆真心。”
三皇子辯解:“我沒有。”
“我沒有要成親,也沒有要求你一顆真心。”
謝無淵示意三皇子,瞧瞧他自己個兒的手掌心,出京才幾天吶,上面劃了多少道口子了,都這樣了,還好意思說不在意,沒有求一顆真心。
“何苦呢?”謝無淵嘆道。
三皇子臉色煞白:“我真的沒有……”
“別這樣,”謝無淵嘆息,“這件事怪我。”
“那天在牢裏,我太輕浮了,抱歉。”謝無淵起身。
三皇子想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