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謝無淵眨眨眼,看着齊于傑不可置信的模樣,理所應當的來了句,“幫我安排個身份,我要上船。”
“好!”齊于傑生怕謝無淵反悔似的,立刻出門給謝無淵僞造船工身份去了。
謝無淵接下這個,不是想要那個勞什子的身份,當然,做這麽多商人的頭腦,他的确很高興,但主要原因還是他覺得需要離開一段時間,好好冷靜冷靜。他對何賀,似乎并不像他以為的那樣,無動于衷,毫不在意。
☆、我沒想到你是這種宿主
謝府。
謝無淵随便收拾了幾件衣服,坐在桌前。
“你打算怎麽做?”系統仍是謝無淵小時候的模樣,天真的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很,“還是像之前一樣,一環扣一環嗎?”
“我閑的啊,”謝無淵又扔了一次骰子,“你以為耍心眼不累啊?”
“那你要怎麽做?”
“第一步,——”謝無淵故意停頓一下,引的系統好奇的看他, “——拿起玲珑骰子。”
“然後呢?”
“——擲骰子。”
“就這樣?”
“就這樣。”
“宿主,你太讓我失望了。”系統不滿的抱怨,“我沒想到你是這種宿主。”
“偷偷進去,”謝無淵笑道,“拿出來,不就成了,哪有那麽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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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之前那麽大費周章,還步步為營的。”系統就像一個被大人允諾帶出去玩,忽然被告訴項目取消的孩子,正在用目光控訴謝無淵的無情無恥無理取鬧。
“那不是因為我沒有特異功能麽?”謝無淵聳了聳肩,“顯而易見,如果我能隐身,我就隐身進去,把茅臯掐死,或者把他的咳咳弄殘,就可以完事交工了。”
系統托着他的小胖臉,從謝無淵的腦海裏,噔噔噔的跑到了丹田,不理謝無淵了。
皇宮
承乾宮
“怎麽樣?人找到了嗎?”皇後娘娘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尖銳的指甲劃破掌心,竟覺察不到絲毫,“六哥怎麽說?”
底下,一個太監打扮的人細聲細氣的回道:“回娘娘的話,劉大人已經帶着人在路上了。”
“好好!”皇後娘娘這才松了口氣。
景仁宮
太子妃盯着剛剛膳食女官遞上來的紙條,上面熟悉的字跡,少有耐心的寫着兩條建議,幹巴巴的。
只有寥寥數行,可她卻看明白了,看的明明白白,不能再清楚了,半晌,她嘆道:“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我怎麽可能去殉情呢,我愛的,又不是他。”
祥和宮
灑掃太監“不小心”撞到了祥和宮的大宮女祥月,被拖出去打了好一頓板子,片刻後,祥悅轉入後殿,進了賢妃的內寝。
“娘娘。”祥悅将手裏的信件遞上。
賢妃看着這信,臉上表情變了數遍,最後歸于平靜,她将手裏的信仔細疊了,湊到內寝一直燃着的燭火前,慢慢燒了,須臾,笑了。
南淮畫舫
謝無淵一身仆役打扮,光明正大的上了船。反正每艘船都會有這種船工,他一點兒都不害怕露餡。
謝無淵跟在船上這幾天,一有空就擲骰子,反正這船要走半個月,他就不信這十五天,他一個4都扔不出來。
系統一聽謝無淵要擲骰子,立馬又從丹田蹭蹭蹭的跑上來,指責他“我以為你會繼續四兩撥千斤的使壞呢。”
“我沒那麽閑。”
終于有一天,謝無淵扔到了一個4.
“恭喜宿主獲得隐身卡一張,”系統一本正經,“使用時限為一天,請宿主合理利用。”
謝無淵這幾天也沒閑着,憑着他多年混跡在賭坊的經驗,立刻和船上大大小小的船工們打成一片,三兩下的就套了不少消息出來。
趁着他輪值的日子,上上下下的把欽差船上能去的屋子都摸了個遍。想也知道,丫鬟仆役可以随便進的屋子,不可能放什麽重要的東西,剩下的就只有二層的幾個房間。
他跟系統兌換了隐身卡,切換到隐身模式,立刻去了欽差大人的屋裏。
謝無淵覺得,東西在欽差大人手裏的概率很大,如果他手裏有這麽一份證據,他一定會貼身保管,所以謝無淵一隐身,就來了欽差大人的屋子。
鏡子,床板,書櫥,桌底。
只要有條縫兒的地方,謝無淵都探頭瞅瞅,他連燭臺都沒放過。
可惜的是,沒有。
啧,謝無淵搖了搖頭,想想自己老爹藏東西的習慣,心道,難不成在書房?
謝無淵一轉身又去了書房。
二樓一共就六個房間,欽差大人的屋子在船頭,書房在船尾。
謝無淵晃晃悠悠的翻遍了整個書房,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奇了怪了,難道在欽差夫人那兒?
謝無淵陸陸續續找了五間房子,都沒有。
直到最後一間,謝無淵推門進去。
之前幾個屋裏,都沒人,現在驀地看到一個人,謝無淵下意識的吓了一跳。
“怕什麽?”他腦海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條小板凳,系統正翹着小短腿腿坐在那上面,“他又看不見你。”
“咳,”謝無淵尴尬的咳了一聲,“習慣了。”
那是一個九歲大的男孩兒,一手托着頭,另一只手在翻小人書,都是圖片的那種。謝無淵推門的時候,他朝門口瞅了一眼,謝無淵把門關上後,男孩兒很快又收回了視線。
謝無淵心下奇怪,沒聽說劉欽差家有孩子啊?
年前劉夫人還去送子觀音廟特意拜過,怎麽這兒有個這麽大的公子哥兒?
誰家的?
總不至于是劉欽差的私生子吧?
謝無淵越想越覺得挺奇怪的,就盯着那個男孩兒瞅了一會兒。
丹鳳眼,寬額頭,雙目有神,眉峰上揚,整個人都挺有神采。
謝無淵一邊在屋裏翻找着,一邊繼續打量那個男孩兒。
他覺得男孩兒挺眼熟,可一直想不起來是誰。
“看完了沒?看完了就快走,我還得看書呢。”那個男孩兒忽然出聲道。
謝無淵吓了一跳,而後想起自己是隐身狀态,他看不到。
不過還是搖了搖頭,不再看他,轉頭繼續翻找那個帶鎖的小匣子。
“你和他們不一樣,”那個男孩兒又說了一句,“你能碰到東西,你在找什麽?”
謝無淵吓得連手裏的東西都拿不穩了,差點摔到地上,虧得他反應快,及時抓住了。
“你能看見我?”謝無淵指着自己,比着口型,沒出聲。
“能啊,”男孩兒黑亮的眼睛看着他,很有一種把謝無淵抓來,仔細研究研究的架勢,“奇怪?難道因為你能碰到東西,所以才不能和我說話?”
“系統,怎麽回事?他能看見我?你不是讓我隐身了嗎?”
“你是隐身了啊,”系統晃着兩條小短腿,優哉游哉,“不過你的隐身,和隐身術不一樣,你這是回歸本源。”
謝無淵:……
“也就是說,我現在是鬼?”
“是啊,”系統繼續晃着小短腿。
尼瑪哪裏來了個小孩兒,竟然還能看到鬼?!
“這有什麽可奇怪的,”那個男孩兒聳肩,頗有幾分無奈,謝無淵忽然知道他是誰了。
皇上其實有四個皇子。
皇後的第二個孩子,是個男孩兒,出生那天,陰雲滿天,電閃雷鳴,一生來能看見鬼,傳言道,三皇子曾在皇宮指使惡鬼,被視為不詳,皇後為讨帝心,将其丢棄。
誰成想,這個被丢棄的皇子,竟是養在了南淮。
他就說這南巡禦史來的有古怪。
聽了齊于傑的話,還以為是為着查鹽稅來的,沒想到那只是個噱頭,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把皇子接回去,啧,這可是正統的嫡子。
皇後一共就兩個孩子,早些年因為把幺子送出宮去丢掉,所以立了長子為儲。
現下把幺子接回來,大皇子雖然人不行了,但大皇子手裏的資源和皇後手裏的人脈,還是可以用的,按理說,只要幺子站的住,皇上是不會立其他孩子的,可惜的是,幺子偏偏天生能看見鬼,皇上實在是不喜歡他。
謝無淵在那兒翻箱倒櫃的找東西,那男孩兒就托着頭看他,還時不時的指點指點:“那個櫃子裏裝的是衣服,我之前打開過。”
找到後來,謝無淵忽然意識到,既然這個男孩兒翻過這裏所有的抽屜,那他應該知道小匣子在哪裏?
“你終于想到了,”男孩兒露了個笑,“你給我講個故事,我就給你。”
謝無淵第一次認真打量眼前這個男孩兒,未來的三皇子。
“什麽故事?”
“都可以啊,話本故事也行,前幾天有一只水鬼,就給我講了一個書生和歌姬的故事,我給了她一顆東海珍珠。”
謝無淵笑道,“講故事多無聊啊,我教你三件事吧,你以後一定用的到的。”
男孩兒想了想,點頭應允,“也成。”
“那你先讓我驗驗貨吧,”謝無淵倚在男孩兒的桌子前,“我總得知道,小匣子是不是真的在你那兒。”
男孩兒覺得有道理,伸手去掏小匣子,這才發現小匣子居然不見了!
他有些驚慌失措,他從出生就不讨人喜歡,和他玩耍的只有這些鬼朋友們,也只有這些鬼朋友們陪她說說話。
他一點兒都不想欺騙這些朋友,雖然這些朋友有時候看上去兇神惡煞,有時候又變得傻乎乎的。
“小鬼,記住了,”謝無淵晃了晃手裏的小匣子,“從此往後,不要輕易相信身邊的任何人。”
謝無淵在男孩兒瞠目結舌的表情下,三下五除二的開了鎖,男孩兒簡直驚呆了:“你是怎麽做到了,我嘗試了三天。一直打不開!”
謝無淵晃了晃手裏的鐵絲:“第二件事兒,不要輕易相信你的鎖,它鎖住你想鎖的東西。”
“說實話,我挺喜歡你的,所以,”謝無淵把賬本拿出來,放到男孩兒眼前,“給你半天的時間,記住它。”
男孩兒撇了撇嘴,“還好你們交過我識字,不然我才不可能記得住。”
謝無淵笑了:“那以後進了宮,就假裝自己不識字好了。知道嗎?”
男孩兒點了點頭,“他們跟你說我要進宮的?”
謝無淵笑了笑,沒回話。
男孩兒記住了之後,謝無淵合上手裏的賬本“第三件事兒,不管做什麽,都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男孩兒懵懵懂懂。
謝無淵随手拿了張紙,拿筆蘸了墨,寫了一封簡短的信。落款的“無”最後一筆刻意拉長。
“這個,交給皇後。”
謝無淵最後實在沒忍住,摸了摸男孩兒的頭,“東西我拿走了,你好好保重。”
“你還會來看我嗎?”男孩兒似懂非懂,“小芳,就是那個水鬼,她在拿到珍珠後就再也沒來過了,你拿到了匣子,是不是也不會來了。”
“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保護好自己。”謝無淵又重複了一遍,“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皇後。”
船行了半個月,終于到了皇宮。
承乾宮
“母後,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對您說。”小皇子在拽皇後袖子的時候偷偷的把信沿着皇後的胳膊塞了進去,皇後感覺到了。
“謝家真是糟蹋了這麽好的一條苗子,,”信紙在燭火的籠罩下化為灰燼,“派人把賢妃請過來。就說本宮想吃她做的點心了。”
景仁宮。
何賢自從看完謝無淵的紙條,就想着怎麽去跟皇上提這個事兒,皇後這會兒派人來了,她自然是欣喜若狂。
這事兒操縱得當了,自個兒沒準能再上一層!
作者有話要說: 兩更,每更3000+,看上去數據很不理想,所以我決定,以後還是一更5000+,昨天看見最後一章點擊是0的時候,我的心拔涼拔涼的,還以為你們都抛棄我了=。=
☆、比比誰的演技好
禦書房
南巡欽差劉知宇跪在地上,低頭請罪。
皇上大手一揮:“無礙,那南淮鹽商本就是打個掩護,三皇子既已回宮,你也算完成了朕的任務,下去吧。”
“謝主隆恩。”劉知宇再次叩首。
深夜
禮部尚書沈瑞,早年是大皇子的伴讀,也是太子身邊的第一人。
半夜接到東宮傳來的消息,他被吓了個半死。
太子妃的意思,竟然是要扶皇長孫上位!
沈瑞在家一夜未眠,答應吧,風險着實太大;不答應吧,和太子早些年的情誼又一一浮現在眼前。
輾轉半宿,沈瑞這才咬牙下了決定,賭了!
信鴿一只又一只的從刑部尚書府飛走,太子派的老臣,一個接一個的失眠,很快,他就陸陸續續的接到了太子黨的回音。
沈瑞看着大家如出一轍的回複,心下酸澀,太子啊,你放心,我們就算舍了身家性命,也會照看好太子妃和皇長孫的。
刑部尚書孔博遠。
當朝皇貴妃茅倚岑未入宮前,曾救過一個落第秀才,而那個秀才,如今已是掌管全國刑罰的刑部尚書。
沒人知道這件事,茅家不知道,皇上也不知道,事實上,如果不是孔博遠先拿出信物,茅倚岑也不會知道。
孔博遠是一顆很好用的暗棋,茅倚岑舍不得暴露他。
現在,不用不行了。
茅倚岑捏着手裏的信紙,往孔府遞了消息。
孔博遠聽來人講完,立刻皺起眉頭,卻還是應下,“我會按照娘娘吩咐的做。”
吏部侍郎衛躍今,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皇上的人。
吏部掌管文武百官的調動,非皇上心腹不能任。
就連皇上都是這麽以為的。
只有皇後和衛躍今自己,心知肚明。
太子剛立的時候,皇後怕他在朝堂站不穩腳,所以從手裏分給太子不少資源,看上去皇後的人都站了太子的隊,可實際上——
那些真正忠于皇後、在皇後還是王妃的時候,就站在皇後身後的人,她一個都沒給。
她一直緊緊握在手裏。
人不多,只有四個。
位置不高,也不紮眼,然而,每一個都能輕而易舉的撼動整個朝堂。
衛躍今接到消息的時候,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最後還是同意了。
法子是好法子,可他覺得,皇後這步棋,走的太急了。
而且,這個法子,也不像皇後想出來的。
早朝
大臣們頂着黑眼圈,無精打采,還得憋着哈欠,不能禦前失儀。
太監猛的拉長腔調,高聲唱道:“有本啓奏,無本退朝——”
不少大臣打了個哆嗦,立刻清醒不少。
劉知宇上前一步:“臣有本奏!”
皇上撿回來一個兒子,心情不錯,沒和底下哈欠連天的群臣計較,轉過頭來笑呵呵的問劉知宇:“愛卿有何事啊?”
“啓禀陛下,臣代陛下南巡途中,發現南淮應天府府尹穆光徇私枉法,不敢妄自審理,只等回京,請聖上定奪。”劉知宇說完,從袖子裏拿出一沓狀紙與判決,以及證人證詞,雙手捧上,自有太監下殿接了,遞給皇上。
劉知宇的一句話,驚的諸位大臣一個激靈。
孔博遠眉心一跳,心道,原來如此。
衛躍今仍舊低着頭,看自個兒腳丫子。
他參與議事也有十幾年了,早些年,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衛躍今就有這習慣——皇上不問他,他從來不說話。
“真是大膽!放肆!”皇上看完,氣的把折子扔到地上,一旁的太監立刻小碎步跑去撿了,皇上擺擺手,“別給朕,”又一指底下的大臣們,“傳給他們,挨個瞧瞧,瞧完了給朕說說,什麽感想?”
沒等大臣們看完,皇上已經點了人出列。
“曹陽,你給朕出來。”
曹陽應聲出列,心道不好。
“朕記得,去年的審核,是你負責?”皇上很快收斂了情緒,冷冷的發問。
“臣審核失察,罪該萬死,”曹陽立刻跪下,磕頭請罪。
皇上沒說話。
很快,一些老臣看不下去,紛紛站出列,替曹陽說情。
“諸位說的對,曹陽是第一批科舉出身的榜眼,跟了朕二十多年,也是個老人兒了,一直勤勤懇懇,朕的确不能因為——此、等、小、事、”皇上刻意咬重這四個字,毫無疑問,皇上很生氣,“——怪罪與他。”
“曹陽,你今年也有五十歲了吧,”皇上問。
“回皇上的話,罪臣今年四十又六。”
“嗯,朕就覺得你一定是歲數大了,有些事兒,記不清了。”皇上冷笑。
“臣——臣——”曹陽頓了半天,也沒憋出句話來。
他倒是想說“臣還能幹”吶,可這話一說,皇上立馬就有理由給他降罪了;主動請辭,他是不肯的,吏部油水多的很,再加上,他又抱上了皇貴妃的大腿,太子一死,二皇子可就是最大的了,說不定就是下一個太子,這空當,他要是請辭了,那不相當于之前都做了白工嗎?
再說了,他為着茅家的事兒,被皇上責備,茅家真能袖手旁觀不成?吏部有多難進,茅家又不是不知道,沒道理平白舍棄自己一個尚書,曹陽略微定了定心神,他賭皇貴妃是個聰明人,不會幹這種自毀城牆的事兒。
“沒話說了?”皇上又是一聲冷笑,“朕念曹愛卿數年來勤勤懇懇,現如今年歲大了,不能總是操勞,特賜黃金百兩,準許其衣錦還鄉。”
“回去好好享福吧,曹愛卿。”皇上讓他氣的心肝兒疼,曹陽是他一手提拔出來的,他能不氣嗎?!
他登基即位之後,第一次開科考試,曹陽就高中榜眼,身家清白,普通的小農戶出來的,皇上後宮各種關系亂七八糟,可以說,皇上能即位,離不開各個外戚的幫襯,這也造成了他即位後,總是捉襟掣肘,多有不便,所以他一直在留意各類身家清白的舉子,也在一直有意無意的在培養曹陽,可結果呢?要不是劉知宇去了一趟南淮,他還不知道這曹陽竟成了茅家的人!
“皇上——皇上——臣有話說,”曹陽在下面垂死掙紮,“都是皇貴妃,是皇貴妃指使臣做的——”
皇上疲憊的撐着額頭,揮了揮手:“拖下去。”
孔博遠看的心裏一跳一跳的,心道,還好茅倚岑讓自己撈的不是曹陽,不然自個兒也就一起賠進去了。
劉欽差遞上的折子轉了一圈,又回到了皇上手邊。
“說說吧,這事兒,你們怎麽看?”
“袁默,你是宰相,你先來。”
袁默出列,一撩袍子,跪了下來:“臣失察,臣有罪。”
皇上直接把折子摔他身上,“給朕滾起來,要治你的罪,朕早治了,用的着等現在?!”
袁默站起來,拍了拍袍子上的土,又站了回去。
皇上真是要讓他氣死了!
袁默和曹陽是同一年的進士,地主家裏出來的小少爺,和他名字一樣,永遠沉默。
算了,皇上安慰自己,袁默不開口也好,省的以後被禦史安了“排擠同僚”的罪名。
皇上想到禦史,就點了禦史的名。
“謝愛卿,你來說。”
“啓禀陛下,臣以為,此等事情在于外戚勢力過大,陛下應當及時肅清官僚隊伍,加強審核制度,”謝父說的頭頭是道,
“此外,負責審查的官員也應當從一個增加到多個,減輕了工作量,才能提高審查質量。”
皇上“嗯”了一聲,心道,好歹還是有個靠譜的。
“還有哪位愛卿,有話要說?”皇上的目光在群臣中掃視一圈,無人出列,皇上頓了一下,道,“就沒人找找馮老宰相兒子的毛病?”
馮文華的父親官居宰相多年,門下有不少得意門生。
馮文華扶不上牆,馮父也沒想讓他入朝,因此門生與馮文華彼此之間并不熟悉。
諸位門生只看狀紙上寫“馮文華”,眼熟,一時半會兒并沒想起來,只當是普通馮姓人家,這會兒皇上提了一句,不少大臣紛紛出列,請求皇上為馮家主持公道。
更有甚者,将馮文華那點兒不為人道的毛病,都搬到了朝堂上。
“呵,這是哪門子的說法?”皇上冷笑一聲,“他一輩子沒喜歡過女人,這會兒喜歡上了,就合該讓給他?”
“照朕說,茅臯和馮文華,沒一個好東西。” 皇上下了定論,一轉眼望見石躍今嘴巴一開一合,立馬點名喊她,“石躍今,你嘀嘀咕咕的,編派朕什麽呢?有話給朕出來說!”
石躍今呲牙咧嘴的出了列:“臣沒說啥,臣就是覺得吧,這國舅爺和馮老的兒子,同時看上一個丫頭,這丫頭,一定長的挺好看的。”
“滾回去吧你,”皇上笑罵了一句,“對了,”皇上忽然想起來這案子似乎還沒判完,“這事兒該歸誰管?”
就在此時,孔博遠手持玉笏,朝旁邁了一步,出列道,“啓禀陛下,是臣所轄範疇。”
“那成,”皇上把折子扔給孔博遠,“刑部就刑部吧,好好判,朕相信你。”
孔博遠,從到了刑部之後一直兢兢業業,手底下一起冤假錯案都沒有,頭上永遠頂着“鐵面無私”的稱號。
皇上讓孔博遠接了案子,才覺得這事兒算是了了。
“行了,沒事兒就散了,啊,對,”皇上臨走前補了一句,“曹陽走了,石躍今你先補上吧,等朕找着合适的,再換下來。”
石躍今還是低着頭,瞅着他的腳丫子,随口應了,心道皇後教他辦的事兒,他好歹是提了。皇上不好奇,也不想把那個丫頭招進來看看,這可怨不得他。
後宮
雍和宮
皇貴妃在皇上面前跪下,剛打算替弟弟求情,皇上就制止了她:“這事兒,朕已經讓孔尚書去查了,你別說,朕也不想聽,省的壞了咱倆這麽多年的情分。”
“是,”茅倚岑應了,站起來,服侍皇上吃飯。
皇上既然肯來,總還是顧念情分的,事情就有轉機。
孔博遠查的很快,不過兩天的時間,刑部就把整件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皇上下了朝,又去了雍和宮。
“陛下,”皇貴妃遠遠的笑着迎了上去,皇上沒像往常一樣攬她的腰,連個笑臉都沒給。
一進殿門,皇上臉色就拉了下來,他嘆了口氣。
“倚岑,你跟在朕身邊,也有二十年了吧,這麽多年的情分——”
皇貴妃一聽,心下大驚,立刻跪下,“陛下——”。
“選一個吧,茅家教子不嚴,與人私奔,長姐如母,代其受過,禁足半月,降為貴妃;或者,茅臯仗勢欺人,強搶民女,按律發配,皇貴妃大義滅親。”
皇貴妃松了一口氣,皇上這架勢,吓死她了,還好弟弟沒事。只是降一級,照舊除了皇後她最大,這和不降有什麽區別,皇上還是向着她的。
“這事兒鬧的太大,才幾天的功夫,滿大街都嚷嚷開了,朕壓不住,”皇上扶起茅倚岑,嘆息道,“朕總要給天下人一個說法。”
“陛下,”茅倚岑感動的抹着眼淚,“您能為臣妾做到這步,臣妾已經心滿意足了。”
“朕知道了。”
當天晚上,皇貴妃代弟弟受過的旨意就傳了下來,茅倚岑接了旨,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了。
祥和宮
皇上從雍和宮出來,轉頭就去了祥和宮。
“陛下,”賢妃從皇上進來之後,就一直跪在地上,淚珠一顆接一顆的往下掉,皇上疼她疼的跟什麽似的,一見何賢掉眼淚,那心立馬就揪起來了,“愛妃,怎麽着了這是?誰給你氣受了?倚岑還是皇後?朕這就去幫你把場子找回來!”
“陛下,姐姐們都對臣妾好着呢,沒人欺負臣妾,”賢妃一邊哭着,一邊解釋,“臣妾是在氣自己,三年前既然能跑出府去找妹妹,怎麽就不走遠一點呢,走遠點,興許就瞧見了……”
“怎麽忽然提這茬了?”皇上把人扶起來,抱在懷裏,拭去眼淚,“三年前遇見你那次,你說你在打壞人,原來是在找妹妹?”
“臣妾的爹娘找了三年,都沒找到,臣妾便想自己去找,”賢妃在他懷裏點了點頭,又哭起來,“臣妾的妹妹,就那麽在人販子手裏呆了六年,整整六年啊,臣妾進宮前,在何府裏吃好穿好,妹妹在外面受苦挨凍;臣妾進宮後,在宮裏享盡恩寵,可臣妾的妹妹——臣妾的妹妹,她……”
“好了好了,”皇上拍着賢妃的背,安慰道,“你不也說了,何大人和何夫人找了兩年,也沒找到嗎?如果你那會兒去找,說不得還把自己給丢了呢。”
“不一樣的,”賢妃哭的更傷心了,“我妹妹三年前,她,她其實就在京郊啊,我要是走的再遠一點兒,我興許就能找回她來了,她還那麽小,還吃了那麽多苦……”
“別哭了,寶貝,哭的朕心都碎了,”皇上正琢磨着怎麽安慰何賢呢,一回味,不對啊,“你妹妹找着了?”
“找着了,”何賢抹了抹眼淚,勉強露了個笑出來。
“誰找着的,朕回頭好好賞他!”
“臣妹,臣妹,”皇上一說,何賢又開始哭了,“臣妹就是前幾天那個被賣了兩次的丫頭,現如今在茅臯府上。”
皇上一聽,頭都大了。
剛按下了葫蘆,就起了瓢。
何賢的妹妹,那不也是長公主的嫡孫女,配給茅臯,說“低嫁”都是擡舉茅臯了。
這事兒給整的,唉……
“好了,好了,不哭了,人找着了就好。”皇上一邊安慰她,一邊琢磨這事兒怎麽辦,本來以為一個普通的丫頭,還沒爹沒娘的,茅臯娶了她做正妻,也是堵了天下悠悠之口,茅倚岑又自降一級,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錯來。
可這要是何家的丫頭,嫁了茅臯,皇上都能想象的到,別說長公主了,就連太後都不會放過自己。
如果嫁了別家,皇上好歹還能給個诰命啥的,可茅臯一個無品無階的白衣,給何家丫頭封诰命,都沒啥可封啊!
唉,給何家的補償,可得好好想想了。
何家能封賞的,一個何資,一個何賢。
何資襲了爵,年後就要上戰場,如果現在封了,那以後有了戰功,自己又該頭疼了。
那要不就何賢?
原本就是自己把人家從找妹妹的路上給拽回來的,封個貴妃就當是補償了。
皇上安撫好賢妃,又去了皇後宮裏。
承乾宮
“陛下說這事兒啊,”皇後笑道,“本就該給何家妹妹貴妃封號的。”
“她剛入宮那會兒,太後和臣妾不是都想給妃位的嗎?這照我們的想法啊,何家妹妹出身高貴,等有了皇子,直接提貴妃。當時還是皇上您把封號給換下來的,說一入宮就封妃,太紮眼。”
皇上想了想,好像有這麽回事。他尴尬的笑了笑,生硬的轉移話題:“子墨在宮裏住的還習慣嗎?”
皇後理了理鬓角,慢條斯理的說,“還成,教養宮女最近在教他識字。”
皇上嘴角抽了抽,心道,這九歲的孩子還不識字,實在是……
“皇上,您可不能這麽想,”皇後跟着皇上這麽多年,一眼就看穿了皇上的想法,“子墨一直丢在宮外,剛來那幾天喲,您是沒瞧見,瘦的就剩下骨頭了,能這樣,也很不錯了。”
皇上一想,也覺得自己過分了,索性又轉彎去看了眼三皇子。
負責皇子識字的教養宮女,正在一字一字的教子墨讀書,皇上站在窗外聽了一會兒稚嫩的童音,第一次對這個生來就能看見鬼的兒子,産生了愧疚。
他還那麽小,有什麽錯呢?
錯的也是朕這個做爹的,手上殺孽太重,才報應到孩子身上。
皇上嘆了口氣,回了乾清宮。
作者有話要說: #比比誰的演技好#
第一名:真影帝·子墨
第二名:真影後·賢貴妃
哦,對了,我一直忘了說了,
——上帝擲骰子嗎?
——天知道(God knows)
所以,其實是,只有上帝,才知道上帝擲不擲骰子。
☆、第一次接吻,技術不熟練
皇上走後,立刻有小鬼跑來跟三皇子報告,三皇子裝作不經意的朝窗外看了一眼,确定見不着人影了,才指使小鬼把教養宮女弄暈,拿出一本冊子,繼續默寫鹽商和他們身後的官吏。
進宮以後,不能相信任何人。
他記的這句話。他只相信鬼。
宮裏的鬼知道他回來後,都跑來找他玩,也告訴了他不少消息。
乾清宮,一般的鬼進不去。進去了也出不來。這皇宮中,三皇子不能及時掌握消息的人,只有一個——皇上。
祥和宮,鬼三告訴他,賢妃前些天收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着,茅臯和馮文華争的丫頭,是他們何家幾年前走丢的丫頭,讓她把握機會,好好利用三年前偶遇皇上的事情,引起皇上的同情心。
還有,如果她真的想讓她兒子坐上那個位置,就先搭上皇後,允諾皇後,如果兒子即位,封皇後為太後,她為太妃。
皇後信不信不重要,至少先把茅皇貴妃拉下來。
鬼三說完,歪着頭想了半晌,道,何家走丢的丫頭,不是被殺人滅口了嗎?我前天還在枯井那兒看見她來着,怎麽又活了?
三皇子握緊手裏的畫冊,聲音發顫:“他們根本不在意那人到底是不是何家血脈!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借口!一個讓帝王心生愧疚的借口!”
當真是用的一招好計!随随便便一個女孩兒,就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