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回合,仍然以戰敗告終
感覺自己瞬間邁入了阿姨行列。
冬日天黑得早,剛剛擦黑他們就做好了年夜飯開吃。
阮青看着滿桌的菜和坐在一起的人,心裏便熱熱的,十分舒坦。
這幾年的年夜飯餐桌上,她也會做幾樣菜,但卻是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往往吃不了什麽又原封不動地收下去。
她從沒想過,這輩子還能有這樣的機會,可以和司銘司青坐在一起開開心心地吃飯,更沒想到,未來兒媳婦兒這麽乖巧懂事,還這麽早就出現了。
一切都不真實得像是做夢。
封杏又何嘗不是呢?
今年發生了太多事,她的生活和人生軌跡也發生了巨變。
她原本以為,這樣的年夜飯場景,至少要等到以後自己結婚了才會出現,卻沒想到這麽快就實現了。
她忽然想起封庭,心裏卻很平靜。
其實也沒有那麽恨他了,畢竟他雖然把她的錢吞了,卻也還是把她撿回了家,雖然對她不好,卻也還是讓她活下來了。
但是他做了那樣的事,這輩子,她也不會原諒他。
“來來來!”司青舉起了自己的啤酒,“讓我們一起幹一杯,以前的事情,就讓它們統統都留在過去,未來努力,一定美好!”
大家便配合他一起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杯子。
“新年快樂!”
玻璃杯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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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堪回憶的過往,在這一聲碰撞中,全部消失。
☆、五十四顆青杏
還不到正式上班的時間,司銘就踏上了回瑾城的飛機。
他要回去處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上飛機之前、下飛機之後都給阮青發了消息報平安,一得空就給她發消息閑聊幾句,晚上睡覺前也打電話哄她,簡直比當初談戀愛的時候還貼心細致幾分。
他去詢問了心理醫生,知道要多陪伴關心她,要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所以他在改變自己,努力做到。
“銘總,您确定我們要把公司遷到夏安嗎?”
辦公室裏,秘書抱着文件畢恭畢敬地站在他面前,帶着驚訝地詢問。
“嗯。”
“我們公司最近幾年好不容易才發展成現在這樣,所有的人脈經濟關系都在這裏,如果遷到夏安,是否會……”
前功盡棄。
秘書不敢說。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公司的決定,不是她可以随意過問和議論的。
“大不了從頭再來,”司銘表情淡定,仿佛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去吧,吩咐開會。”
秘書心裏嘆了口氣,應到:“是。”
公司從北方遷移到南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司銘知道,如果不這樣,他就沒辦法陪着阮青。
阮青她,應該是再也不會想回來這個讓她傷心難過痛不欲生的地方了吧?
他也不舍得。
日子如白駒過隙,春暖花開的時候,那個阮青曾經從南方奔赴到北方的男人,也為了她從北方奔赴到了南方。
他多年的努力,積攢的經濟關系和人脈關系,都留在了北方。
到南方,完全是拼上了自己的所有。
活了大半輩子,他第一次這麽沖動,只是為了可以和他心愛的女人一起度過快樂的後半生。
阮青開始被他帶着見自己的客戶,去參加宴會,向他們介紹這是自己的太太。
她擁有了從未有過的、滿滿的愛意和安全感。
封杏也慢慢開始變得喜歡與人交流,認識了更多的朋友。
她從解剖小兔子小白鼠都害怕慢慢鍛煉成了看着屍體也能淡定得面無表情下刀。
一開始她做完實驗幾天都吃不下飯,毫無食欲,到後來忙起來在實驗室坐在屍體面前也能吃得有滋有味。
學校的籃球社再一次組織全校籃球比賽的時候,封杏受到司青的極力邀請,于是忙完實驗以後擠了時間去看他比賽。
她到得有點晚,比賽已經進入了下半場,球場圍了滿滿的一圈人,她甚至看不清裏面的司青。
不過,隔着遠遠的距離,她看見施清站在人群中拍攝球場上的畫面。
“阿清,拍誰呢?”
封杏悄無聲息地出現雜她的背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施清吓得手機都要掉下來,轉頭一看,又繼續拍攝。
“阿杏你別這麽吓我,我這拍他們打比賽呢,就那個臭不要臉的程嵇,非要叫我來看他們打比賽,忙得我飯都沒吃。”
封杏立即露出一個了然又暧昧的笑,意味深長地說:“哦,這樣啊。”
“別這樣說話……”施清有些害羞,“搞得我跟他有什麽似的。”
“難道沒有嗎?”
“他是在追我,不過我還沒答應呢,我跟他現在可還是清白的!”施清極力辯解到。
“哦,懂了。”封杏點點頭。
“你懂什麽了?”施清好奇地問。
“等會兒我就告訴他,說他還不夠賣力,叫他加油。”
“哎呀!”施清輕輕打了封杏一下,“你別這麽使壞!”
“嘿嘿嘿,開玩笑,”封杏躲着她,“可不能便宜了他,叫他好好追。”
“哇!”
人群中突然一陣驚呼,緊接着聽人喊:“漂亮!這個三分球漂亮!”
封杏擡頭,正好對上球場上司青看過來的雙眼。
他眼裏盛滿了晶瑩的笑,意氣風發,燦爛如朝陽。
她忽然想起來第一次見他,在安和廣場,一擡頭,對上他正好看過來的雙眼。
不過當時他的眼神裏帶着些許散漫,陽光下的他充滿了少年氣息。
而此刻,他的眼裏,滿滿都是對她的喜歡。
封杏忍不住低頭笑起來,當時怎麽會把他當成小流氓,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想起來會不會不高興。
終于比賽結束,她看見他撩着球衣的下擺擦着汗朝她走過來,正要把手裏的水遞出去,斜地裏突然沖出來一個人。
是一個穿着百褶裙明媚如花的女生,她雙手遞出去一瓶水,羞澀開口:“司青學長,請喝水!”
封杏愣在原地,被施清推了一下:“喂,當你面兒搶人了!”
封杏就這麽站在原地看向司青。
顯然他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溫柔地沖小學妹笑起來:“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在你後面,我只喝她買的。”
然後封杏就看見學妹轉頭來看她,有些尴尬有些羞澀地說:“啊,對不起,我以為司青學長是單身,從來沒見學長打球的時候有人陪,怎麽會有男朋友打球女朋友還不陪着的呢。”
“小綠茶。”施清湊到封杏耳邊小聲說。
封杏一句話沒說,只擡頭看向司青。
“學妹可能不知道,我女朋友一直拿國獎,參與學院每個大型研究項目,聰明勤勞肯吃苦,以後是要為人民服務為國家做大貢獻的偉大工作者,你這樣說,格局太小了。”
封杏聽見施清憋笑憋不住噗嗤笑出了聲,那學妹便又羞又惱地離開了。
程嵇從施清手裏搶過手機:“我看看你拍得怎麽樣。”
“喂!還我!”施清追着他跑。
瞬時便只剩司青和她還留在原地。
“我有那麽偉大嗎?”封杏想起他剛剛跟學妹說的話,忍不住想笑。
“那當然,”司青松松地攬住她地腰往球場外走,“反正你在我眼裏心裏,比誰都好。”
“你就知道……”
封杏忽然頓住,四下張望。
“怎麽了?”
司青好奇地問到,也順着她的方向看了看。
“沒什麽。”
剛剛好像有人在拍他們,她冥冥之中有種感覺,轉頭去看,卻沒有任何發現。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産生了幻覺。
到了大三上學期結束,司青收到了一份禮物。
江城區一處臨江的江景房,在二十一樓。
封杏剛從實驗室出來,就被等在門外的司青一把拉住就跑:“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喂!慢點!”
封杏随着他的節奏小跑着,冬日的冷空氣讓她呼出的氣變成了蒸騰的白霧,一層一層地落在身後。
她坐上了司青前段時間收到的來自他爸的生日禮物——一輛機車,緊緊抱住他的腰,不多久便到達目的地。
她看着面前裝修豪華的小區大門,有些不解:“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進去看看。”
司青牽着她的手,從小區大門進去,七繞八繞的,到了一棟樓下的大廳。
封杏心裏有些猜測,卻不敢确定。
他們的電梯在二十一樓停下,接着她看見司青掏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房門。
她跟着他身後走進去,入目的是還未裝修的毛坯房,三室兩廳,帶有一個大大的陽臺。
她被他牽着走到陽臺上,便能看到傍晚時分的江景:沿岸的路燈全都亮了起來,遠處的跨江大橋上來往車輛絡繹不絕,車燈閃爍,彙聚成一條會發光的燈帶。
然後便被他拉着參觀每一個房間,聽他充滿期待和興奮地為她介紹:“這是廚房,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弄個吧臺,這是卧室,到時候我們可以按照你想要的風格來裝修,這是飯廳,客廳,衛生間,到時候全部都按照你喜歡的風格裝修。”
窗外的天漸漸黑下來,房間裏的光線便一寸寸暗了下去,她聽着耳邊他的言語,恍然間覺得,這是在夢裏。
“司青。”
她忽然叫他的名字,連名帶姓。
然後司青說話的聲音便停了下來,接着發出輕輕的一聲:“我在。”
“你能不能跟我求婚?”
“啊、我、我……”
司青有點措手不及,他沒買鑽戒。
封杏在衣服兜裏找了找,摸出來一個皮筋兒。
她現在除了做實驗,其餘時間頭發都是披着的,通常會在兜裏揣一個皮筋兒。
“吶,借你一個戒指。”她把皮筋兒遞給他。
接下來便不再需要她的引導,司青直接單膝跪下,手裏舉着那個她借給他的皮筋兒,透過陽臺外的星空,她可以看見他的眼神十分認真。
“我會努力給你一個溫暖的家,有爸媽,有你,有我,以後還有我們的孩子,我會一直陪伴你,以後我會努力賺錢,給你好的生活,你願意嫁給我嗎?”
封杏看着他微微笑:“你是不是還有句話忘了說?”
“我愛你。”
“我也愛你。”
封杏伸出手去:“我嫁給你,以後要聽我的話,好嗎?”
司青把小皮筋兒套到她的無名指上,低頭親吻:“好。”
夜幕四起,他們在有微風的陽臺接吻,像是電影。
封杏依舊很忙,大學生活被她過得像研究生的生活,不停地在宿舍實驗室教室穿梭。
司青每次挑她不忙的時候問她的裝修意見,這麽慢慢地裝修着,到了大四開學,已經裝修完畢散完了氣味可以入住。
先是他們自己家幾個人聚了一下,第二天晚上,司青又邀請了他的室友封杏的室友還有池伊他們一起在新家聚會,鬧到夜幕深深才散去。
封杏沒喝酒,司青卻喝了不少,送完大家,他就躺在沙發上不願意動彈。
“先去洗個澡再睡,”封杏把洗澡要換的衣服找了出來遞給他,“聽話。”
“你幫我洗。”
司青拉着封杏的手輕輕揉,一半撒嬌一半耍賴地哼哼:“我好累,不想動。”
“我還要洗碗收拾廚房,還要拖地。”
“我幫你洗碗。”
“我怕你把碗給摔碎了,”封杏拍拍他屁股,“快起來。”
“昂……不想動。”
“行行行,你先躺着,我去收拾好了再來幫你洗澡。”
☆、五十五顆青杏
封杏拿他沒辦法,也不催他了,轉身去收拾廚房。
忙完都十二點過了,她去客廳看沙發上的司青,已經睡着了。
算了,她想,不叫他了,就讓他這麽睡一晚吧,明早醒了再洗澡也是一樣。
她剛準備轉身離開去洗澡,手腕被人捏住,低頭一看,司青已經醒了。
“幫我洗澡澡。”他說。
“我……”
“你剛剛答應了,不許耍賴皮。”
封杏:“……”
到底誰在耍賴皮啊?
“那你起來啊。”
算了,洗就洗吧,學醫三年,這算什麽。
不過,他這麽迫不及待地進了浴室就脫衣服的樣子,怎麽不像是醉了?
封杏看着面前這個脫得只剩下一條底褲的男人,有些疑惑。
隐隐約約,有種上當的感覺。
她手裏拿着沐浴露,有些糾結要不要退出去。
啧……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光着的男人,可第一次見到活的……
她猛地轉過身,不敢看不敢看。
“你看我有啥可害羞的,又不是我看你,”司青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來,“轉過來。”
她不為所動,手足無措地把玩着手裏沐浴露的瓶蓋。
“怎麽,你是覺得你看我不公平,所以,”他的聲音頓了頓,夾雜着不明顯的笑意,“所以要不咱們一起洗?這樣就公平了。”
他在放什麽臭狗屁呀!
她才不要!
小流氓!
她往前邁了兩步,握上門把手,準備當個逃兵,溜之大吉。
一只手重重地拍上門,他抵上她的後背,聲音響在她的耳邊:“跑哪兒去?”
他的胸膛火熱,封杏感覺自己的心跳快了幾分。
“我……”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有點熱,你能不能幫我降降溫?”
她的臉頰瞬時熱了起來,這樣的流氓話他也不是第一次說了,可是這樣的環境下,卻更讓人臉紅。
“那你用冷水洗就好了。”她故意裝作聽不懂。
“那我會感冒。”
“那、那我也沒辦法啊……”她的聲音漸漸地底氣不足起來。
明明後背抵上了冰冷的牆面,封杏卻覺得自己熱得有些頭腦發昏。
他咬着她的耳朵,嗓音是沙啞且壓抑的,仿佛帶着些無法纾解的苦悶,在她耳邊低低沉沉地念叨:“我想要你。”
封杏的腦袋裏一下“嗡”的一聲,更加難以保持清醒。
他卻似乎很委屈,小小聲繼續說:“早就想了,可是還要過幾個月才到二十二歲可以結婚,不過,之前你答應嫁給我了,所以……”
“所以,我可不可以提前預支一下婚後生活?”
封杏:“……”
這種話他是怎麽好意思開口問出來的?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抗拒的,封杏想,這輩子也就他了。
“你就不怕你不行,然後我反悔,不想嫁給你了?”
她有心捉弄一下他,想看看他是什麽反應。
“我一定行。”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說,随後扯掉了她的衣服。
新買的大床十分柔軟,帶着讓人安心的淺淺香氣。
封杏有了從未有過的新鮮體驗。
過了很久很久,他好像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卻有些累,只能任他擺布。
睡意深沉,可每每她要睡着的時候,卻又忽然一個戰栗,清醒過來。
他還是很行的,她想。
大四結課,封杏以優秀成績被推薦到夏安市江城區公安局做實習法醫,開始面對各種真實的刑事案件。
司青這麽粘她,怎麽會放她一個人去。
他大一分專業方向的時候就選擇了犯罪心理學,并且為了配得上她,日日與她共同努力學習。
大四結課以後,他纏着老師把他也推薦到了夏安市江城區公安局做實習側寫師。
第二年公考,封杏帶着司青成功上岸,正式入職夏安市江城區公安局,成為了為人民服務的公務人員。
夏安市更換血液組織,原來的局長被調走了,新上任的局長是從另一個市調過來的,姓賀,叫賀志安。
聽說是個雷厲風行十分嚴格的人,手下破過很多大案要案。
只有一條很奇怪,他今年四十五歲,依然是孤家寡人,沒有家室。
封杏知道這些全是因為那個和他們一起實習的小警察葉別。
葉別比她大幾個月,今年也是二十二歲,是從公安大學畢業的。
封杏驚訝她連這些都知道得如此清楚,她卻說:“那是我大舅。”
封杏表示:“……”
第一次見到賀志安,是在周一的早上,新上任的局長見面會。
封杏和司青早早地到了會議室,其他同事也是一樣。
賀志安從半掩着的房門走進來,會議室便頓時安靜下去。
他果然如同葉別說的那樣,雷厲風行,但是走路這個氣場,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等他在首座坐下,擡頭,封杏便有些微楞。
她覺得,他給她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覺。
她可以十分确定,她從沒見過這個人,但是此刻第一面,她卻感覺十分熟悉,十分親近。
司青的手臂在桌下輕輕碰了她一下,她才從怔愣中回過神來。
會議上講的什麽她記不清楚,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會議散場,局長先行離開,剛剛安靜緊張的會議室此刻變得吵鬧松散,大家都在讨論新局長。
司青碰了碰她胳膊,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你有沒有感覺,他看起來有點眼熟?”
“你也這麽覺得?”封杏更驚訝了。
“嗯,”司青看會議室只剩他們兩個人了,就從座位上站起來,“邊走邊說。”
“嗯。”
他們的辦公室離得很近,司青走到了過道裏才開口小聲說:“我感覺,你有幾分像他,仔細看卻不明顯,就是晃眼一看,很像。”
“我也是這麽覺得……”
“該不會他就是……”司青欲言又止。
“別,別亂說,先工作吧,別想這個了。”
封杏已經到了辦公室,給他一個下班再說的眼神。
司青一下就懂,挑挑眉表示自己知道了。
今天沒有案子,到了下班時間大家就能走。
封杏坐上司青的警車,抱着他腰,又開始走神。
司青專心騎着車,也沒敢和她閑聊,害怕自己一不小心開到溝裏去。
他倒是皮糙肉厚不怕,就怕給封杏摔出個好歹。
總算到了家,封杏沒什麽精神地在沙發上坐下,聲音聽起來就是心情不好的樣子:“不想做飯,叫外賣吧。”
“沒事兒,哥哥給你做,想吃啥?”
“想吃滿漢全席。”
“……”司青去拉她,“走,上外面吃去。”
封杏懶洋洋地拖着嗓子:“不想動。”
“那我下面給你吃?”
封杏擡眼看着他,并不說話。
“我是說,”司青清了清嗓子,一副你誤會我了的表情,“要不我給你煮碗面?加倆蛋?”
“一個就夠了。”
封杏豎着一根食指晃了晃。
“好嘞!您就請好吧!”
廚房裏從他進去就開始響起叮叮哐哐的聲音,大約半小時過去,他終于端着兩碗白水煮面條出來。
“別急,菜還沒上呢!”
司青說完又跑回廚房,接着端出來一盤青椒炒肉絲,一盤煎蛋。
“吶,青椒肉絲蓋澆面,加個煎蛋,你就說這味兒好不好?”司青得意地叉着腰看她,就差安根尾巴求表揚了。
“好得很呀!”封杏豎了豎大拇指,毫不吝啬自己的誇贊。
“哎呀也就一般啦,別誇別誇,害羞。”
司青在她對面坐下來,替她将青椒肉絲加到面裏,又把煎蛋給她放到碗裏,催她:“快嘗嘗,看看還缺什麽?”
封杏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雙手大拇指都給他翹起來:“太贊了!”
“咳咳,低調。”
司青故作謙虛,把剩下的菜和蛋加到自己的碗裏,埋頭吃起來。
封杏看他如此得意,突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于是……
“謝謝哥哥下面給我吃。”
“咳咳咳!”
司青一口面卡到喉嚨裏,埋頭咳起來。
封杏趕緊拿起桌上的冷水壺給他倒了杯水,眼裏透着狡黠,語氣十分欠揍:“哥哥怎麽這麽不小心啊,吃面都嗆到,真是個小笨蛋呢。”
“你……你……”司青喝了兩大口水順了順氣,靠在椅背上喘着氣看她,“你別惹我。”
他眼睛都紅了,看着她的眼神直勾勾的,仿佛要吃人,總之看上去十分不好惹。
封杏跟他相處這麽久了,一點也不怕他,偏要在老虎頭上拔毛。
她一臉無辜地看着他,很不解地問:“我怎麽惹你了呀?惹你你會怎樣?”
“就真的讓你吃我下面,我看你還敢這麽嚣張。”
“可是我現在吃的,不就是哥哥下的面嗎?”
司青忽然就笑了,舔了舔牙龈,歪着頭看她:“你是準備好獻身了嗎?竟敢這麽勾引我?不然這面也別吃了,去洗澡吧,哥哥喂飽你。”
封杏立馬就慫了,趕緊低下頭吃面:“我餓了我要吃面,你不準和我說話!”
司青冷笑一聲,就這點膽子,也敢開他玩笑?
她怎麽敢的啊?
☆、五十六顆青杏
作為一個小法醫,她并不總是遇到賀局,偶爾在局裏擦肩幾次,賀局也是表情嚴肅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去,連餘光也不曾給過她。
封杏便開始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怎麽會以為遇到一個與自己有些相似,年紀看上去也合适的男人,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呢?
未免有些可笑。
再者人家沒結婚,就算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說不定也不會認自己。
甚至……
封杏有些絕望地懷疑,當初就是他把自己抛棄的。
至于理由,她不知道。
其實也沒有必要非得知道真相,至少現在她有司青,有司青的爸媽,她已經過得很幸福,不再缺愛。
親生父母是誰,或許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
警局的電話在下午下班之前響了,路人打來電話,說濱河路附近有處建築起火。
“尊敬的市民您好,我們馬上為您通知消防,請問具體地址是哪兒?”
“行,我知道了。”
電話一挂斷,其他的人頓時齊刷刷地看向接電話的小李。
沒辦法,只有他才知道,這通電話影不影響他們下班。
小李攤手聳肩,撇撇嘴:“加班咯。”
“哎我的火鍋……”
“哎呀相親對象拜拜了您嘞!”
“我的電影啊……”
“……”
小李去彙報了情況,不過片刻,警局立馬組成了一條前往濱河路的小分隊。
這次報案的人是濱河路附近的居民,據他所說,濱河路附近那棟起火的建築修築于九十年代,但是每年都有專人檢查維修電路天然氣管線,看上去不像是失火。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大約十分鐘前,他聽到一聲槍響,當時附近的人應該都聽到了,但是卻沒引起任何騷動。
當時附近廣場在舉辦居□□動比賽,他以為是裁判槍響,就沒注意。
後來過了十分鐘,就看到對面那棟樓起火了,大家都往樓下跑,很多人圍觀,打了消防,只有他打到警局。
總之,報案的路人懷疑,這是一場謀殺案。
至于謀殺對象是誰,目前還不清楚,但如果真的是謀殺,肯定是起火的那棟樓居住的居民。
小李在出案子的警車上向大家簡單介紹了一下報案人所描述的情況,讓大家有個基本的了解。
“這也太狠毒了吧,居然讓一棟樓的人陪葬?”葉別皺起秀眉,“這人心理變态啊,人家招他惹他了?”
“這太正常了,犯罪分子的心正常人是難以理解的。”
“不對,我覺得你說的不對,”葉別搖搖頭,“犯罪分子沒有心。”
“喂,小葉,”另一個警察帶着戲谑的眼神看向葉別,“緊張嗎?”
“我緊張什麽啊,我激動着呢,這可是我正式上班接到的第一個案子,”葉別微微仰頭,絲毫不畏懼,“本葉懲惡揚善,無所畏懼。”
“封杏,”葉別輕輕碰了碰旁邊的封杏,“你緊張嗎?”
封杏微笑搖頭:“這也不是第一次辦案,何況還有你們,我就是個負責驗屍的,我怕什麽。”
“真挺佩服你們法醫的,我們警察雖然會面對跟人搏鬥的情況,可那好歹是活的,你們法醫,”葉別顫抖着摸了摸胳膊,“我一想到你待會兒可能還要解剖焦屍,我就覺得可怕。”
封杏笑笑不說話。
有的時候,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到了現場,消防的車已經停在那兒了,消防同志正在救火,已經有人沖進去搶救被困的居民。
警員迅速拉起了警戒線,将這一塊地包圍起來,不讓其他無關人員随意進入,以免破壞現場。
這棟修築于九十年代的老舊居民房,此刻燃着熊熊烈火,冒起了滾滾黑煙,仿佛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救護車也來了,候在場外,等消防隊員把裏面的人救出來,他們就立即将人放上擔架擡進救護車裏。
經過半小時的撲救,這場大火才總算是被撲滅。
經過對起火現場的勘察,他們在四樓發現了不一樣的痕跡,初步判定起火點就在四樓的廚房。
“四樓廚房有名死者,全身已經燒焦,看不清原本的樣子,是整棟樓燒傷情況最嚴重的,初步判定,起火點應該就是那裏。”
“走,上去看看。”
封杏作為随行的法醫,就是要先去第一案發現場查看的。
盡管大火已經撲滅,但是整棟樓裏依然殘留着很濃的味道,刺鼻嗆人。
四樓那間屋子裏的所有東西還是保留着大火燒後的原樣,沒有動過。
封杏戴上手套上前查看,屍體已經全身燒焦,她做了簡單的判定
随後物證科的人在房間裏搜出來一個鐵盒子,裏面裝着厚厚的一疊照片,還有一摞假的身份證。
“錢隊!發現可疑物件!”
物證科的小馮拿着鐵盒跑過來,遞到錢隊手上,看了眼封杏,欲言又止。
封杏有些懵,這東西難道還跟她有什麽關系?
不料,錢隊看了東西以後,目光也投到她身上,帶着思索和打量。
封杏實在是被看得有些不舒服,便開口問到:“錢隊,這東西跟我有關。”
“嗯,”錢隊把東西遞給封杏,“你看看,這照片裏的人,是不是你?”
封杏接過照片,只看一眼,瞬間便呆住了。
她連忙看了一下剩下的照片,無一例外,全都是她。
從小學到大學畢業,不同時期的照片都有。
葉別好奇地湊過來,只看一眼便驚訝出聲:“還真是!”
錢隊看着封杏的神色充滿了探究:“你可認識這裏的人?”
封杏搖搖頭:“我是孤兒,從小在瑾城長大,大學才來的夏安,認識的人不多,也沒來過這個地方。”
“行,”錢隊點點頭,“先收隊,這裏先封鎖起來,屍體擡回去,先驗屍,後面再說。”
封杏心裏忐忑不安,心裏許多猜測,卻沒什麽頭緒,亂七八糟的,一團漿糊。
剛回警局,還沒開始驗屍,小李就來叫她,說賀局找。
她更是惶恐。
她一個法醫,本職工作就是讓屍體開口說話,平常基本上不會被領導找。
難道是因為那些照片?
她懷着忐忑的心來到賀局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三下,裏面傳來賀局的聲音:“請進。”
她推開辦公室的門,輕輕掩上,微微颔首,恭恭敬敬開口:“賀局,您找我?”
賀志安便擡起頭看了她一眼,擡手指了指對面的座椅,淡淡開口:“坐。”
“謝謝賀局。”封杏在他對面坐下。
賀志安上身後仰,靠到椅背上,摸着下巴打量了她一眼,開口道:“聽說那屋裏有很多你的照片?”
封杏毫不隐瞞:“是。”
“你怎麽解釋?”
封杏看着他的眼睛,絲毫不躲閃,底氣十足地說:“我可以肯定我不認識她,至于我的照片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我也不知道,死者的身份我還不清楚,她的死因也要等到屍檢以後我才知道。”
“你倒是一問三不知,”賀志安的語氣冷冷淡淡,“下去吧,屍檢報告早點出來。”
“是。”
封杏離開了賀志安的辦公室,将門關上。
賀志安的心這才開始亂了起來,平靜無波的眼睛底下,藏着翻湧不息的無盡浪潮。
她怎麽會……
怎麽會長得那麽像她?
那間屋裏為什麽會有她的照片?
死者到底是誰?
二十三年前,失蹤的她到底去了哪裏?
封杏回到屍檢房,換上衣服手套帽子,帶上口罩,就開始對焦屍進行解剖檢查。
與此同時,局裏的調查人員已經查到了死者的身份信息。
死者女,住的那間房子是她租的,所使用的身份信息叫周瓊,經調查發現這個身份信息是假的,是她那衆多身份證中的一張假證。
死者的真實姓名為魏禾,今年四十一歲,一年前來到夏安,租住了那間房子。
經過調查小區監控得知,下午五時許,有個戴鴨舌帽的黑衣男子進入這棟居民樓,後來他離開不久,這棟樓就燃了起來。
男子戴了口罩,看不見樣子。
但通過查看小區外面的監控得知,該男子騎了一輛自行車離開。
錢隊立馬吩咐下去,封鎖路口,逐一排查可疑人員,并且調查附近監控。
小李拿着死者身份信息報告去找賀志安,敲了門,裏面沒人應他。
他試探着又敲了敲,裏面傳來賀志安的聲音:“請進。”
“賀局,這是死者的身份信息,您看一下。”
賀志安接過報告輕輕打了個手勢,有些意興闌珊:“去忙吧。”
報告用文件夾裝着,賀志安一打開,便直接頓住。
報告顯示,死者姓名魏禾,今年四十一歲。
“喂,賀強,你幹嘛總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你就不能笑一下嗎?”
“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