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回合,仍然以戰敗告終
我失态了。”
“他呢?”
“嗯?”
“我是說,”司銘強忍着不适,“你的愛人。”
“……”阮青愣了一會兒,“他在洗澡。”
“嗯。”司銘擡眼看了看後面的老舊居民房,“你住這裏?”
“嗯,很晚了,你回吧,我還要去打掃掉下來的垃圾。”
司銘便低頭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帶着某些探究。
“你讓我回哪裏?”
阮青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她都不知道他為何出現在這裏。
來出差?可是司青也在。
來旅游?可是司青剛剛說誰還在家裏,要回去。
難道他們來了這裏定居?
“回家。”她說。
“我沒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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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擡起頭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滿:“你這樣說,阿青怎麽辦?”
“他談戀愛了,他有他的家,不是我的。”
阮青瞬時便十分難過,心裏揪起來一塊兒,怎麽都放不開。
“那你住在哪裏?”
“大街上。”
“……”
穿着打扮,如此體面,他卻說他住大街上。
還把她當小姑娘忽悠呢。
“那你随便找個垃圾桶蹲一宿吧,我要回家了。”
阮青轉身就要走,司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阮青低頭去看他抓着她的手,那只手和記憶中的一樣,幹燥溫暖。
只是他從沒這麽用力過,她的手腕都被抓得有些痛,估計等會兒要紅一圈。
“請你自重。”
“如果我不呢?”司銘看着她,眼神灼灼。
“他會打你。”阮青随便編了個理由。
“那你叫他來打我。”
阮青:“……”
“叫啊,現在就叫。”
阮青有些無奈:“你何必呢?”
“你騙我的對不對?”司銘堅定了自己內心的猜測,“其實你還是一個人,沒有他。”
“沒有,我是說,沒有騙你。”
“那你帶我回家,我倒要看看,什麽樣的垃圾,舍得讓你大晚上一個人跑出來丢垃圾。”
司銘拉着她就走,似乎一定要得出個究竟。
他看見前面幾步路的地方就有道大門,便問:“是這裏嗎?”
阮青偏過頭不看他,也不理他。
他就明白了,是這裏。
“你最好自己說住哪裏,不然我闖到你鄰居家裏,就不太好了。”
阮青心裏直嘆氣,怎麽他都四十歲的人了,做事還能這麽沖,只憑着自己的心情行事。
鄰居們這會兒也都要準備睡覺了,她不想和他争吵熱的別人不睡覺來看熱鬧,心裏也知道,她拙劣的伎倆,根本騙不過他,于是只好指着自己的房門對他說:“這裏。”
司銘便拉着她往她家走,等阮青拿出鑰匙打開門,他就跟回自己家一樣主動地進去。
這是一處外面看起來又老又破舊的居民房,裏面卻完全不一樣,裝修得十分清新。
進門是實木鞋櫃,看起來很有些年頭,卻不顯破舊,倒像是個古董。
牆壁刷成了蔚藍色,上面挂着兩副油畫,他認得出,是她的畫風。
客廳裏擺着碎花沙發,原木茶幾,木質電視櫃,此刻電視機裏還放着黃金劇場。
長方形餐桌,上面蓋着跟沙發同款的碎花桌布,中央擺着一瓶他也不認識的花。
一切都是她會喜歡的風格,卻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男人的蹤跡。
他心裏便十分舒坦,要去看看她的卧室。
阮青瞬間變了神色。
盡管她這兩年情緒已經越來越好,不再需要依賴藥物,但是卧室的梳妝臺上,還依然有她之前沒吃完的藥瓶。
她迅速沖到他的前面,擋在卧室門前,不讓他進去。
司銘一頓,擡眼看她,滿是不解。
“不方便?”
“嗯。”
司銘看了眼關上的房門,又看向她:“裏面藏了男人?”
阮青:“……”
司銘便開始挽自己的袖口,神色深沉:“那我更要進去看看。”
阮青知道,卧室門沒有上鎖,如果他一定要闖,憑她的力量,根本擋不住。
她擡眼看他,帶着些乞求:“你一定要進去嗎?”
“嗯。”
她閉了閉眼:“房間有些亂,我先進去收拾一下,我叫你你再進門。”
司銘挑挑眉,算是默認答應。
阮青深吸一口氣,轉身打開房門,剛進去,還沒來得及轉身将門反鎖,司銘就一手撐着門擠了進來。
“你!”阮青看着他,驚訝又不滿。
“我又沒答應,是你自己誤會了。”
司銘淡定地耍着無賴,開始環視這間一塵不染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卧室。
什麽房間太亂,這種蹩腳的理由她也想得出。
再怎麽樣也是朝夕相處十幾年的夫妻,他還能不了解她是什麽樣的人?
她永遠不會讓家裏變得亂七八糟。
阮青趁他不注意慢慢往梳妝臺那邊移動,然後憑着記憶将藥瓶捏在手裏,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丢到垃圾桶。
“你手裏藏着什麽?”司銘向她看過來。
“沒、沒什麽,垃圾而已。”
阮青說着迅速彎腰将藥瓶丢到了梳妝臺旁邊的垃圾桶,卻沒想到,她剛處理了垃圾,這會兒垃圾桶是空的。
藥瓶丢下去,便在安靜的房間裏發出清晰的聲響。
司銘好奇地向她走過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顫抖不安的心上。
“什麽垃圾,聲音這麽大?”
司銘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阮青欲哭無淚,緊張絕望,立即就要彎腰下去把藥瓶撿起來。
司銘快她一步,彎腰下去,看見裏面安靜地躺着藥瓶。
他一愣,伸手從垃圾桶裏把藥瓶撿了起來。
他神色專注地看着瓶身上的字,半晌沒有言語。
事已至此,阮青的心反而平靜下來。
她低下頭,仿佛在等他審問。
“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問。
語氣沉沉,聽不出生氣還是難過。
“十八年前。”
司銘便将藥瓶捏進掌心,仿佛要将它捏碎。
“為什麽不告訴我?”司銘眼睫低垂,深邃的眼裏藏着洶湧的浪潮。
阮青忽然覺得有些累,便靠着房裏的小沙發坐下了。
她随手撿起旁邊的繡花抱枕抱在懷裏,全然忘了自己這會兒衣服和手都沾滿了泥水。
“其實都過去了,”阮青忽然開口說,聲音十分平靜,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我現在已經好了。”
“那這個藥是怎麽回事,嗯?”
輕揚的尾音,表示了他根本不信。
“那是以前的,我現在很少吃。”
她抱着抱枕,靠在沙發上,整個人縮成一團,弱小無依,微微低着頭,雙眼不看他,只盯着地面。
一副不敢與他對視、心虛、害怕,但卻固執地把自己與他分開的表現。
“阮阮,”司銘忽然開口,眼裏一時間充滿懊惱、自責與後悔,“對不起。”
他向前走了兩步,試圖去擁抱她。
“你該離開了先生。”
她在他抱過來之前率先開口,冷漠疏離又決絕。
司銘一時之間十分失落,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你有這麽恨我。”
我不是恨你,我只是怕我自己會吓到你。
“如果我不離開呢?”
“我會報警。”
“警察不管家事。”
“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們還可以複婚。”
“……”
這人怎麽回事,越老越不要臉。
阮青不知道該怎麽搭理他了,放下抱枕起身趕他:“你走吧,我要去洗澡了。”
“我也要去。”
阮青的臉霎時間紅了,臉上熱熱的。
她便習慣性輕輕推了他一下,開口時聲音又羞又氣:“走啊!”
“我不知道浴室在哪兒,”司銘裝傻,“怎麽走?你帶路。”
“我叫你走出去!”
“那不行,我身無分文,司青把我行李箱拖走了,我的錢包在車上,證件也在上面,沒地方可去。”
“你不是睡大街上嗎?”
“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睡大街。”
“……”
這都是些什麽破理由。
“那你想怎樣?”
“我想和你睡覺。”
阮青轉身拿起沙發上的抱枕就去打他,一邊打一邊罵:“你這個老流氓我打死你!”
司銘也不躲,就這麽縱着她打,她打會兒也就累了,手裏拿着抱枕喘着氣,他便一把将她抓進懷裏抱着。
“別這麽着急,以後你都可以随便打,我分期付款,你別累着自己。”
阮青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讓我留下吧,”司銘嗅着她的頭發,熟悉的香味,“看在孩子的份兒上。”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第六更
☆、五十二顆青杏
阮青真是想罵他不要臉不知羞,孩子十九了,還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呢?
但她能怎麽辦呢,這人不要臉起來,她真的沒辦法,趕也趕不走,總不能吵起來,等下鄰居都過來看戲?
“你睡沙發。”
她退了一步,算是答應他留下借宿。
“沙發太小了,”司銘說,“我看你的床挺大,能分我一半嗎?”
“司銘!”
“好吧,我睡沙發。”
阮青拿了一次性拖鞋給他換,又找了套新的洗漱用品讓他去洗漱,然後才拿着衣服去洗澡,把司銘趕到客廳沙發上去看電視。
等她洗完澡吹了頭發出來,那個不要臉的已經在她的床上躺好了,正在看她床頭櫃上放的那本書,身上還蓋着她的碎花被子。
“司銘!”
阮青沖過去把被子掀開想把他從床上拉起來,只一瞬馬上又丢下去。
耳朵瞬間紅了。
他為什麽褲子都脫了!
司銘慢吞吞擡眼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繼續看書,說出的話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
“我怕黑,委屈你了。”
阮青轉身就要走,打算去把另一間卧室收拾出來将就一晚。
司銘慢吞吞的話在她身後響起:“剛剛我好奇,把另一間卧室的鑰匙弄斷了,卡在裏面,打不開。”
阮青:“???”
她真的……
無語。
“我睡沙發!”
你休想得逞!
“沙發我剛剛喝水不小心倒上面了,這會兒全濕了。”
阮青猛地轉頭,指着他,氣得說不出來話:“你……你……”
“我也不是故意的,男人嘛,就是這麽粗心大意,”司銘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你這麽溫柔,應該不會生氣的吧?”
聽聽,這是什麽話?
這是人能說得出來的話嗎?
這種話怎麽會從他的嘴巴裏面說出來啊!
“你這個老男人!真不要臉!”
阮青已經拿他沒辦法了,只能對他進行言語上的攻擊。
“那你這個小女人不是和我很配?”
“……”
司銘把另一半被子掀開,拍拍空着的半邊床示意她:“上來啊,老夫老妻了,害羞什麽?”
“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們可以複婚。”
“這是非法同居!”
“你不說又沒人知道。”
“……”
“怎麽,要我抱?”司銘作勢要下床抱她,“也不是不可以。”
阮青一想到他只穿了四角褲,立即自覺地跑上床蓋好被子。
“不準碰我!”
“你想多了,老夫老妻的,誰還能有歹意嗎?
阮青便覺得自己自作多情,又想到自己一把年紀居然說這種話,瞬間也十分尴尬起來,便轉過身背對着他。
“我關燈了?”
接着便聽到他把書放回了床頭櫃上,關了燈,縮下去躺下了。
阮青毫無睡意,睜着眼盯着窗戶發呆。
她忘了拉窗簾了。
月光從窗戶投進來,房間裏就沒有那麽黑暗。
她十分無聊,十分忐忑,十分尴尬,十分緊張,十分無奈。
但是,這些最後都變成了十分的竊喜。
時隔六年多,他們再度躺在同一張床上,這感覺,和以前的每一個夜晚都不一樣。
以前他總是很晚回家,洗完澡以後總是累得很快就睡着了,她卻睡不着,只能亂想。
這會兒她也睡不着,也亂想,但卻和從前不一樣。
從前她亂想,都是在懷疑他外面有人了,而此刻她亂想,卻想的都是他剛剛做那些事。
後背這時貼過來一個溫暖的胸膛,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間,将她往懷裏帶。
她立刻想要逃離,他卻緊貼上來。
她不停後退,他步步緊逼,直到她縮到床邊,退無可退。
“你說過不碰我的。”她提醒他。
“那是要臉的人才能做得到的事,我不一樣,我不要臉。”
“……”
還真是不要臉。
“你不是說,老夫老妻的,起不了歹意嗎?”
“不要臉的人說的話你也信?”
“……”
他低着頭,埋在她身上瘋狂嗅她的味道。
她還是習慣用以前的沐浴露,這香味是他熟悉眷念渴望的。
他簡直不能自拔,直到……
“你是狗嗎?”
司銘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笑起來,湊在她耳邊小小聲:“汪汪汪!”
阮青:“……”
“你別害怕,我就是想你了,抱會兒就好,不亂動,好嗎?”
阮青猶豫了一會兒,低聲應到:“嗯。”
司銘沒有睡意,知道她這會兒整個人都是軟軟的,十分好說話,便開始溫聲誘哄她說出這十八年來她隐瞞的真相。
她果然很聽話,被他哄着,那些委屈全部都被她傾訴出來。
他靜靜地聽着,心裏便開始一寸一寸地疼起來。
他從來都不知道,她以前過得有那麽煎熬。
她總是溫柔笑着,什麽也不說,他就以為她一直都很開心。
世界上怎麽會有自己這樣的蠢貨。
到了最後,她流着眼淚被他抱在懷裏,緊緊貼着,他就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她的後背哄她睡覺。
“以後都不會那樣了,阮阮。”
他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着,她卻還是聽見了。
“嗯。”
“睡吧,我在呢。”
他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晚安,阮阮。”
阮青睡得不是很好,夜裏一直做夢,半夜驚醒,發現在即還被他抱在懷裏。
他睡得很沉,但是她一動,他就收緊手臂将她抱得更緊。
她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确認他還在身邊,這不是一場夢,她便放心地繼續睡了。
這次就沒做夢,一夜好眠到天亮。
封杏一大早便起床做早飯,因為昨晚說好今天要去見司青媽媽,她緊張得一晚都沒睡好。
他說他媽媽很溫柔,可是她沒接觸過和她媽媽同齡的女性,心裏很慌,怕相處不好。
她做好早飯去敲司青的門,司青看起來像是還在睡,聲音有些慵懶,拖着嗓子在裏面喊:“門沒鎖。”
封杏握着門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推門進去。
“快起床啦,等會兒不是……”
封杏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是什麽睡姿?
房間內司青正趴在床上,身下騎着被他卷成一個圓柱體的被子。
屋內空調溫度調得很高,難怪他也不覺得冷,居然這麽睡覺。
不過這個睡姿是不是有點太奔放了?
她以前怎麽都沒發現。
“過來。”
司青蒙着頭,那聲音聽起來就有點朦胧,明明是近乎命令的語氣,聽起來卻帶點奶。
封杏走過去,在他床邊停下,用手戳他:“還不起床?”
手腕一緊,一陣天旋地轉,她就被他拉到了床上躺着。
他俯身壓下來,雙手撐在她腦袋兩側,雙眼看起來一片清明,哪裏像是沒睡醒的樣子?
“我昨晚做了個美夢。”他說。
封杏看着這暧昧至極的姿勢,心裏惶恐不安,只好順着他的話說:“什麽美夢?”
他突然笑得十分害羞:“我不好意思說。”
封杏:“……你夢見你去□□了?十個八個美女伺候你?”
司青:“……”
這尼瑪什麽清奇的腦回路?
“不說話?看來就是了啊。”
“你閉嘴,小壞蛋!”司青氣哼哼地捏了一下她的臉,“我是那樣的人嗎?”
“那你不好意思說?”
“我……”司青舔了舔嘴唇,笑得十分□□,“我夢見我操了你一整晚。”
“……”
“什麽姿勢都用上了。”
“……”
“你又哭又叫的,我都沒停。”
“……”
“特別爽。”
“……”
“可惜是個夢。”
“……”
“你什麽時候能讓我實戰一下?”
“臭流氓!”
封杏紅着臉,一巴掌打在他身上。
“好寶貝,叫聲好哥哥聽,乖。”司青恬不知恥地誘哄她,十分變态,“叫了就讓你多打兩下。”
“啊!”封杏被他搞得臉紅紅,又羞又氣,開始對他進行拳打腳踢,“你不要臉!”
司青夾住她亂動的雙腿,捏着她捶他的手,臉低下來,離她很近,盯着她的眼睛,十分深情的眼神,卻說着流氓的話:“我想和你睡覺。”
“睡你個大頭鬼啊!”
“那我要親親可以嗎?”
“你都沒刷牙!”
司青頓時很受傷:“你居然嫌棄我。”
封杏:“……”
又來了這人。
司青繼續裝可憐:“按理來說我們還屬于熱戀期,你居然就開始嫌棄我,以後結婚了,你不是看我一眼都犯惡心?”
封杏:“……”
應該不會吧?
而且她也沒有嫌棄他呀。
“算了,”司青松開她躺到一邊,胳膊搭在眼睛上,“不強迫你了,出去吧,我不吃飯了,餓死我算了,省得以後你看見我犯惡心。”
單純的封杏頓時滿懷愧疚,感覺自己太直女一不小心又傷害到了這位小仙男的脆弱之心。
她躺在他旁邊糾結了一會兒,翻過身去,直接吻在他唇上。
司青沒反應,封杏就回想着他平常怎麽吻她,學着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輕輕舔。
他還是沒反應。
封杏就有點着急了,湊到他耳邊小聲哄他:“我沒有嫌棄你,我只是、我只是……”
她着急得說不出話來。
司青一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看着她可憐兮兮的眼睛:“只是什麽?”
“不知道,但是我真的沒有嫌棄你,我都親親你了。”
“就這?”司青哼了一聲,“根本不夠。”
然後按着人直接親了下去。
“你別摸那裏啊……”
“不摸怎麽舒服?”
……
☆、五十三顆青杏
上午十點,倆人終于收拾完畢出門。
封杏非要叫司青去附近超市買點東西送過去,司青拗不過她,只好載着她去買。
封杏本來選了些補品,司青一看就說:“我媽用不着這些,她是一個漂亮女人,你給她選別的。”
封杏就把送長輩的那些補品放回去,選了燕窩。
她堅持自己付錢,因為這是她的心意。
司青給他爸打電話,問他醒了嗎吃了嗎在哪兒呢在幹嘛,還說他和封杏一會兒過去,給他送行李箱和錢包。
司銘正在和阮青給她陽臺上的植物澆水,電話一挂,給阮青說:“司青和他女朋友要到了。”
阮青澆花的手一頓,呆呆地“哦”了一聲。
“怎麽了,不高興?”
“我怕他恨我。”
司銘就揉揉她的頭,安慰到:“放心,他不會。”
“嗯。”
阮青放下手裏的水壺,起身對他說:“不知道他現在都喜歡吃什麽?我去買些菜,中午做給他們吃。”
“我陪你一起去。”
司青照着昨天的地址開車過來,找了個地方停車,在大門外給他爸打電話:“爸,我們到了,是哪個房子啊,出來接一下啊。”
他爸還在超市,讓他在外面等着。
他只好和封杏提着東西站大門外面等。
那幾個小孩兒這會兒已經在院子裏玩跳皮筋,封杏看着他們歡聲笑語吵吵鬧鬧的場景,不禁響起來小時候的自己。
當然,她永遠不是參與者,只是一個旁觀者。
再到後來,連旁觀者都不是了。
沒過多會兒,就看見司銘提着一大袋東西從前方走過來,身旁跟着一位氣質脫俗的女性。
封杏眼神便轉到那女性身上,總覺得她有些眼熟。
一個眨眼的瞬間,她想起來了。
那不就是之前藝術大樓遇到的那個鋼琴選修課老師,叫阮青?
居然就是司青的媽媽?
難怪她當時看她第一眼就覺得有些眼熟……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緣分實在是太奇妙。
阮青手裏提着兩瓶豆奶,這還是她堅持的,不然司銘一樣也不會讓她拿。
她遠遠地就看見院子大門口站着兩個人,越走越近,便認出來那個男生是司青。
等到再近一些,她便有些驚訝,遠遠地就叫起來:“封杏?”
封杏沒想到她還記得自己,居然隔着這麽遠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連忙朝着他們走過去,微微前傾上身,禮貌地和她打招呼:“阮老師好。”
随後接過她手裏的豆奶自己提着,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開始和她說起話來:“沒想到您就是阿青的媽媽,早知道當初應該多和您說會兒話。”
阮青拉着她的手,也感嘆緣分的奇妙:“這誰能想到呢,咱們也是真的有緣。”
司青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提着封杏給他媽買的東西,慢吞吞往這邊走,走兩步又停下,開口撒嬌:“媽,你沒看見我嗎?怎麽只叫她不叫我?”
他小時候惹了禍就總是和阮青撒嬌,哪怕阮青從來都不會兇他。
現在他這麽大了,這麽久沒見,他居然還是一開口就撒嬌,阮青心裏一熱,眼眶就濕了。
她的兒子,從小調皮搗蛋,但是在她面前總是會扮乖。
她當初抛棄他,這麽幾年過去了,他竟然不恨她,見面還是如此,就像他們之間從未分開過。
阮青加快速度向他靠近,還有兩步遠,司青就丢了手裏的東西,張開雙臂,沖她微笑:“抱抱,媽媽。”
阮青再也忍不住,抱着他眼淚就掉了下來。
司銘飛了個冷冷的眼刀子過來,司青豎着食指用唇語說着:“就抱一下。”
封杏:“……”
“我餓了媽,我想吃紅燒排骨炖豬蹄,”司青松開他媽,宛然一副肚子空空泫然欲泣的可憐樣子,“好久沒吃你做的了。”
“好好好,”阮青擦了擦眼淚,“馬上給你做。”
“司銘,提東西進來。”
阮青看也不看司銘一眼,拉着封杏就進門了。
司銘跟司青對視一眼,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司青忽然有點同情他爸。
他媽還是對他一如既往寵愛又溫柔,但是對他爸好像就不一樣了。
怎麽有點冷淡?
以前不都是叫銘哥的嗎,現在都直呼全名了?
這地位,比以前,那是下降了不少吧?
司銘把買回來的菜拿進廚房,放到料理臺上,挽挽袖子,看向阮青,試探着問:“我幫你?”
“出去。”
阮青看也不看他,直接拒絕。
司銘摸了摸鼻子:“好吧。”
司銘從廚房出來,對上司青幸災樂禍的笑,他冷眼看着他,吓得他馬上就乖乖坐好了。
封杏身上已經系上了阮青的碎花圍裙,橘黃色的,有點偏夏天。
阮青主廚,封杏給她打下手。
阮青是南方人,比較擅長的還是南方的美食,封杏有許多南方菜都是從菜譜上學的,很少做,這會兒正好跟她學學。
她一邊看她做菜,一邊問她做這些菜都有什麽講究,相處十分愉快。
司青不像司銘一向在家裏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男子習慣,他現在跟封杏呆久了,覺悟好得很。
封杏跟阮青在廚房忙活,他就在外面削個水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用牙簽插好端進去,一人一塊地喂着吃完,還講些笑話給她們聽。
水果吃完了,過會兒他又端着兩杯熱水進去,殷勤地問着要不要喝水,真是辛苦你們了之類的。
司銘在外面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司青再次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他就低聲問他:“你這都跟誰學的?”
司青給了他爸一個有些嫌棄的眼神,十分理所當然地反問:“這還用學?這不都是自己悟的嗎?”
司銘表示不解:“怎麽悟出來的?”
司青難得看他爸對他這樣,不免有些得意起來,輕咳一聲,整了整坐姿,才慢悠悠開口道:“這女生嘛,再大的年齡,其實內心都是個小女孩兒,哪怕她當奶奶了,她內心也是渴望被寵愛的,所以……”
司銘催促他:“所以什麽?”
“你要麽就把她當公主寵着,要麽就把她當小孩兒寵着,總而言之,使勁兒寵着就完事兒了。”
司銘點點頭,若有所思:“好像有點道理。”
“那是有點道理嗎?”司青哼了一聲,“那是非常有道理。”
司銘一巴掌拍到他頭上:“你說得對!”
司青:“……”
不要仗着你是我爸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小心我告訴我媽!
就問你怕不怕!
阮青除了做司青點的兩道菜,還做了其他的南方菜,擺了滿滿一桌,吃得司青肚子都鼓起來了。
飯後司銘被阮青叫去洗碗,封杏給司青使了個眼神,司青一看就懂了,撐着懶腰站起來:“哎呀吃得太撐了,爸我和你一起洗碗消化消化。”
封杏就和阮青到陽臺去給她養的植物澆水。
今天太陽還不錯,陽臺上比客廳暖和。
阮青和封杏閑聊,問她和司青怎麽認識的,又問了問她家裏的情況。
她語氣溫柔,又不會刨根問底,一點也沒讓封杏覺得尴尬,反而讓她覺得很舒服。
她感覺就像是女兒回娘家以後自己的媽媽問她在夫家過得怎麽樣一般,讓人感到十分溫暖。
她這才知道,原來有媽媽的感覺是這樣的。
雖然此時,這個人還不是她的媽媽。
“你不好奇我嗎?”阮青忽然問。
封杏一愣,随即搖搖頭笑着說:“阮老師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這麽溫柔的人,值得被愛。”
阮青就笑:“還叫我阮老師。”
封杏就有些害羞:“我沒跟女性長輩相處過,所以……那我叫您阿姨好嗎?”
“我想讓你叫我媽媽,我一直都想有個乖巧的女兒,可惜……”阮青搖搖頭笑,“還是叫我阿姨吧,結婚了再叫媽媽。”
“阿姨。”
“乖。”阮青摸摸她的頭,像她母親一樣溫柔,“明天除夕,你跟阿青一起來,我們一起吃年夜飯,一起過年。”
“好,我們早些來,我還能跟阿姨多學幾道菜。”
第二天除夕,封杏仍舊是一早就起床開始收拾,司青這回倒沒賴床,她一敲門他就起了。
倆人收拾好吃了早飯就去超市買菜,買完了直奔阮青家。
剛進大門就見到一群小孩子拿着紅包從阮青家裏出來,司青一猜就知道他媽給他們發的紅包。
他心情好,便忍不住捉弄他們:“嘿!站住!誰讓你們從我媽家拿錢了!告家長!”
毛毛把紅包往後面一藏,挺着胸脯說:“阮阮阿姨給的!每年都給!”
“證據呢?沒證據就告你們!”司青憋着笑,裝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吼。
茵茵扯着毛毛的衣服怯生生地看着司青,用甜甜的童音對他說:“哥哥你就別吓毛毛了,他本來就不聰明,你給他吓傻了,以後讨不着媳婦兒,你賠嗎?”
毛毛立即反駁:“我不傻!”
司青一下憋不住哈哈哈笑起來,彎腰摸摸茵茵的頭,誇贊她:“沒想到你這麽聰明。”
“那當然了,我以後可是要幹大事的!”茵茵突然不怕他了,便顯露出自己活潑可愛的一面。
“喲,”司青笑出來,“要幹什麽大事啊?”
“當外交官!”
“哇!”司青拍拍手,“了不起了不起。”
茵茵笑得小臉蛋紅紅的,伸出手問司青:“哥哥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頓時其他幾個小孩兒也跟着她一起喊:“哥哥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司青:“……”
他只是開個玩笑逗他們一下,他們居然看上了他的錢!
錢不是問題,問題是他沒有紅包……
封杏在他旁邊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蹲下幫他解圍:“哥哥是來找爸爸媽媽的,等下進去晚了會挨罵,這樣,你們吃過午飯再來,哥哥姐姐都給你們發紅包,就可以收到雙份紅包了,好不好?”
茵茵拍拍手跳起來:“好!謝謝姐姐!祝姐姐新年快樂越長越漂亮天天開心!”
其他幾個小孩兒也跟着她喊起來。
司青心裏不免感嘆,這小女孩兒看起來年紀是最小的一個,沒想到居然還能帶動這幫小屁孩聽她的話,看來以後說不定還真能當個外交官。
封杏和司銘打了招呼就直接去了廚房,阮青一見她就笑:“怎麽還被那群小鬼纏上了?”
封杏也笑:“都是司青,非要吓唬人家,結果人家小孩兒聰明,不但沒吓到,還被纏着要紅包。”
司青提着買的菜進廚房,辯解到:“也不怪我啊,我只想逗一逗他們,嘿,這破小孩兒,鬼精鬼精的,對了,媽你這兒有紅包嗎?待會兒吃了午飯他們要來拿,我也不能不給,騙小孩不好。”
“有啊,就在電視櫃的抽屜裏,你去找找?”
“好嘞!辛苦你們了,需要幫忙請呼叫,本帥哥十分榮幸為兩位美女服務!”
年夜飯晚上吃,中午吃的就稍微簡單些,吃了就要開始準備晚上的年夜飯。
司青照例和司銘去洗碗,那群小孩就已經吃了午飯過來要紅包了。
封杏把剛剛準備好的紅包分給他們,他們歡喜地領了,一直對她說祝福的美好話語,然後就溜出去玩游戲了。
封杏聽得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