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回合,仍然以戰敗告終
裏樂開了花。
這小夥,嘴真甜。
連帶着下一個來借書的人,都受到了馮老罕見的微笑服務。
司青上了三樓,按馮老說的左轉,一個書架一個書架地找,沒看到有個推車的人。
找到直線盡頭,再左轉彎,跟他隔着五六個書架的地方,在書架邊上停靠着一輛放着書的小推車。
應該就是那個吧?
司青朝着推車大步走過去。
封杏正坐在地上靠着書架看書,低着頭,頭發披散着,擋住了整個側臉。
至于為什麽頭發披散着,是因為她那一次性的橡皮發圈,又斷了。
也許什麽時候應該去買個結實的發圈。
這裏屬于圖書館的側面,比較窄,所以只放置了書架,而沒有自習桌椅,因此這邊沒什麽人經過,也安靜得很。
她看得很入神,直到——
“同學你好,請問你就是這兒勤工儉學的那位嗎?”
封杏翻書的手指就頓住,整個身體都僵硬起來。
不是吧?
他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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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話,好像還是特意找她來的
背上好像突然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臉頰也開始熱起來。
封杏半晌沒理他。
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實際上好像也沒過很久,不然他應該會不耐煩的。
封杏想。
“同學?”司青又小聲地叫了她一聲。
是擡頭淡定和他對視,說一句好久不見,還是……
封杏沒猶豫,選擇了愚蠢的第二種方法——
用書捂着臉,連滾帶爬地往另一個方向拔腿就跑。
給司青整得一愣一愣的。
“嘶……”
司青吸了口氣,撓了撓額頭,有些懵逼。
這小姑娘,怎麽不理他就算了,還直接跑了呢?
他又不是魔鬼,也沒兇她,也沒怎樣,挺溫柔的吧?
哎?
不對!
她跑了,誰幫他找書?
司青根本沒猶豫,拔腿就追。
作者有話要說: 見面了見面!
零點二更
☆、四十一顆青杏
這片區域很安靜,于是他可以聽到她跑起來的腳步聲,判斷她往哪個方向跑了。
他追着追着,追到了防火通道樓梯門口。
這裏沒燈,只靠着自然光線照明,鮮少有人走,是為了以防萬一,用來逃生的逃生樓梯。
司青就有些不懂了,她幹嘛往這裏跑?
倒像是欠了他什麽似的。
又擔心人不安全,這裏黑黢黢的,誰知道下面有什麽,于是三步一蹦兩步一跳地追下去。
封杏哪有他速度快,眼看着他就要追上來了,就在樓梯拐角,都能看見她了。
“你跑什麽啊!”
聽他喊她更着急了一下沒注意,兩梯當做一梯,一腳踩空,直接摔倒在地。
她有些絕望地看着就在眼前的二樓樓梯大門,差點就急哭了。
就差一步,沒踩空這一步,她就跑出去了。
“喂,你沒事吧!”
司青看她摔倒了跑得更快,兩下就趕到她身邊。
封杏扭過頭去,不看他,也不讓他看。
這是她最後的掙紮。
“腳崴了嗎?”
她不說話。
司青就碰了她的腳,關心地問到:“沒事吧,嚴重嗎?”
她仍舊沉默。
“嘿,我說你這姑娘怎麽回事兒,怎麽見我就跑?這下摔了吧?”
她一語不發。
“你怎麽不說話?莫不會是個小啞巴?”
又說她是小啞巴,真是可惡。
“你怎麽不看我啊?哥長得挺好看的,要不你轉過頭看看?”
無比嚣張自戀的語氣。
封杏這會兒心跳也不快了,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死豬不怕開水燙心如死灰。
她低着頭,垂眼看地上的大理石地板。
這花紋,太冷了,不好看。
甚至還有心情想別的。
其實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
“讓我想想,該不會是什麽時候欠了我錢,怕我要債,所以見我就跑?”
“不應該啊,哥從沒借過女生錢,哦,不是,是從沒女生問哥借過錢。”
“所以,你在跑什麽?”
安靜。
司青撓着下巴想了又想,沒想到答案,這小啞巴,一句話也不說,可真愁人。
他閑得無聊,就開始打量她。
半趴在地上,背對着他,穿修身牛仔褲,寬松衛衣,長直發披肩。
然後又去看她的手腳。
這手長得也是修長美麗白皙,手腕上戴着一條銀質的手鏈,上面墜着兩片銀質的銀杏葉。
等等……
這手鏈,怎麽這麽眼熟?
這不是、這不是……
他的心髒開始瘋狂跳動,一個猜想在腦海裏瘋狂叫嚣。
然後他顫抖着雙手,但卻是毫不猶豫地抓住她的肩膀,直接将她整個人撈起來,翻了個面,蹲在地上,将她半摟在懷裏。
封杏飛快地轉過頭,不看他,不敢看他。
“給老子轉過來!”司青捏着她的下巴把她頭轉過來,吼聲裏帶了絲絲不易察覺的哭腔。
喉嚨有些哽。
确實是那張他日思夜想、夢裏瘋狂入侵的臉。
四目相對,是他先紅了眼眶。
相顧無言,是他先開口打破沉默。
“為什麽跑?”
封杏低下眼睛,移開眼神,不看他,不回答。
“覺得對我有愧?”
“你是真啞巴了嗎?”
“你才是啞巴。”封杏終于舍得開口,小聲怼了他一句。
“原來會說話。”
司青輕笑了一聲,捏着她下巴把她臉轉過來,強迫她看着自己。
“答應我的事為什麽沒做到?”
答應你什麽了。
“不是說好買了新手機會告訴我電話號碼?”
給你發了短信,但是“不小心”開成飛行模式沒發出去,也不怪我吧……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嗎?”
等我幹嘛?
“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嗎?”
找我幹嘛,又沒欠你錢。
“你知道這幾個月我有多想你嗎?”
想我幹嘛?不找你的孫萌萌嗎?
“你知道,不告而別有什麽後果嗎?”
封杏當然不知道。
但她知道,現在他們兩個的姿勢多少有點暧昧了。
忍不住推他一下:“你放唔……”
他吻了下來。
封杏不敢置信,雙眼瞬時瞪大,像是看到了什麽驚奇的東西。
她幾乎是懵逼的,也沒來得及拒絕,直到他的舌頭舔了一下她的嘴唇。
如夢初醒。
她一下推開他,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吓。
“你瘋了!”
她低吼着,還保留一份理智,知道不能大聲,怕有人聽到。
司青被她推得措手不及,腿也麻了,就直接往後面一仰,坐到了地上。
他雙手放在身後撐在地上,就這麽擡頭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你跑啊,還不是落在我手裏?”
然後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笑得流氓又變态,似乎還有些回味:“還是吃到了 。”
封杏不敢相信這個司青是從前的司青,這人簡直就是魔鬼、流氓、變态!
她往後縮了縮,一翻身,又想跑。
司青眼睛手快,扯着人腿直接拉回來,翻身把她推到牆上抵着,雙手撐到牆上,直接把人禁锢住。
“還真跑?”
“變态!瘋子!”
封杏罵他。
“對啊,你說得對,”司青就看着她的眼睛笑,“都是你逼得!”
“你放開……”
他又吻了下來。
這次不像剛剛,他殘忍、粗暴、急切兇猛地含住她的嘴唇吮吸,然後還嫌不夠似的,咬了她一口。
她感覺到痛,自然微張雙唇,他的舌頭就直接鑽了進來。
舔過她的口腔,她的牙齒,又去找她的舌頭。
封杏感覺到呼吸困難,想推開他,卻推不動,只好用力捶了他一下。
司青就松開她的嘴唇,她剛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吻了下來。
真要命。
封杏想哭。
過了不知多久,他終于慢慢變得溫柔,只是輕輕地舔她。
封杏已經懶得動彈了,任他擺布。
半晌,他埋到她的肩上,沉沉呼出一口氣。
“我想你了。”
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很近,帶着濃濃的委屈。
然後肩上一痛,她吸了一口氣。
他咬了她一口。
“給你蓋個章。”
又怕把她咬疼了,輕輕給她舔了舔。
“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這不算他們第一次親密接觸,之前他每次去她家樓下等她,站起來總是說腳麻了,靠在她身上。
封杏這會兒十分淡定,也十分茫然,就回想起以前的事。
她的雙眼呆呆地看着對面的那面牆,刷得很白,但是沒什麽人走,也沒人來打掃,所以天花板那裏有一些蜘蛛網。
有個蚊子飛過去了。
那地上有只蟲子在爬。
這個樓梯扶手看起來像是生鏽了。
保潔阿姨真是喜歡偷懶,這樓梯上都有灰塵了。
好像有點餓了,等下晚飯去吃什麽?
剛剛吃了顆草莓味的糖,這會兒想吃辣辣的東西了。
怎麽沒人走這樓梯啊?
“你為什麽不理我?”
司青咬了咬她的耳朵。
“是不是吓傻了?”
封杏沒出聲。
“那我錯了嘛。”
語氣明顯軟下去了,熟悉的撒嬌,他慣用的手法。
封杏終于有了點動靜。
他埋在她的肩頸處,她稍微一低頭,看見他脖頸後面新長出來淺淺的短頭發,還有旁邊細細的絨毛。
怎麽感覺就像個小孩子?
“我餓了,”她說,聽不出來什麽語氣,“想吃麻辣香鍋。”
“那我帶你去!”
司青一下從她肩頸處擡起頭,一臉欣喜的表情。
那雙眼睛此刻亮若星辰,盛滿了所有的欣喜與激動。
“嗯。”
鼻尖發出來一個簡短的音,仍舊沒什麽表情。
“站不起來,”她補充到,“腳崴了。”
“那我抱你?”
“不要。”
“那我背你。”
“不要。”
“那我……那我怎麽辦?”
“扶着我就行。”
封杏語氣淡淡的,無悲無喜。
看不出來開心,也看不出來生氣,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他們也從來未分開過。
仿佛他們不是久別重逢,而是一直在一起。
就像以前朝夕相處的每一天,那麽自然、熟悉。
“好嘞!”
司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從地上站起來,然後彎腰把她扶起來,一只手摟住她的腰,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
“放開。”
封杏只說話,沒看他。
“啊?”司青一頭霧水,“不是說叫我扶着嗎?”
“別摟着我,扶着。”
“好吧。”
司青把她腰上的那只手收回來,雙手扶着她的胳膊,低眉讨好:“這樣行嗎?”
“嗯。”
司青就笑了起來,賤兮兮的模樣。
“你好高冷哦,還和從前一樣。”
封杏:“……”
她只是對他很無語,什麽高冷。
傻子。
司青對商業街很熟悉,天天就在這些不同的飯館裏面吃飯,因此很快帶她去了自己比較喜歡的那家店,扶着她坐了下來。
“你想吃哪種程度的辣?”司青翻着菜單,“微辣中辣還是特辣?”
“特辣。”
“會不會太辣了?”司青有些猶豫地看着她,眼裏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和關心,“你吃得了嗎?”
“點。”
“哦,好吧。”
司青哪兒敢再廢話,立即點了一個特辣的麻辣香鍋。
剛想再和封杏說說話,程嵇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阿青你在圖書館迷路了?”程嵇的大嗓門從手機裏傳了出來,“我他媽都拉了兩回屎了,你還不回來找老子吃飯?”
封杏擡頭看了他一眼。
司青尴尬地笑了笑,解釋到:“我室友,傻逼一個,別介意,他腦子有點問題。”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你他媽跟誰說話呢?又在那兒偷偷罵我?”
司青直把電話挂掉,程嵇的聲音瞬間消失。
“那個,他、他就是、就是……”
司青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來話。
“就是一個傻逼。”
封杏替他補充完整。
“對對對!”司青拍了一下手,表示贊同。
“腦子有問題。”封杏接着補充。
“對對對!”
“嗯,我都記住了。”封杏點了一下頭。
司青有些摸不着頭腦:“記住這個幹嘛?”
“有機會見面,一字不漏地告訴他。”封杏雲淡風輕地說完,沖他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司青:“……”
行吧,到時候大不了請他吃頓飯就完事了。
而此刻的程嵇,在宿舍裏懵逼了半晌,終于反應過來了。
這丫的挂他電話?
他拉了兩回,肚子早餓了,就在這兒等他回來一起去吃飯呢,點外賣也行啊。
左等右等等了半天,沒見他回來,打個電話問問,還要挂他電話?
聽剛剛他那話,還在背後偷偷罵他?
嘿!
程嵇又撥通了司青的電話。
剛響了一聲,又被挂斷了。
他不服氣,又打了幾遍,最後才發現自己被拉黑了?
有東西。
操。
你媽的老子不會打微信電話?
過了會兒,微信也被拉黑了。
他不甘心,換了QQ電話。
又過了一會兒,發現自己被删好友了。
尼瑪。
程嵇把手機一扔,在宿舍裏翻了翻,拿了撐衣杆就出門。
在二樓的時候,正好碰上同宿舍的何為。
何為提了兩大袋噴香的東西,看見他拿着根撐衣杆怒氣沖沖地就下來了,一副要去殺人尋仇的樣子。
給他吓一跳,急忙問:“這是幹嘛去啊?”
“去揍司青那個混蛋!”程嵇咬牙切齒地說到。
“別去了吧,我剛剛在商業街看見他和一個美女在吃飯,你去了不是打擾人家嗎?”何為好心好意地勸他。
不說還好,一說程嵇更生氣。
他在宿舍餓着肚子等他吃飯等了半天,他去泡妹還挂他電話?
“哪家店?”
“呃……”何為就有些尴尬,這說還是不說啊?
“那個啥,我買了涼拌豬耳朵,鹵雞爪,土豆花,熱幹面,鹵肉飯,要不要一起吃點兒?”何為岔開話題,“你應該還沒吃飯吧?”
程嵇早就聞到香味兒了,這會兒聽他一說,更餓了。
他吸了吸鼻子,輕輕咳了兩聲,去幫他提東西。
“還真餓了。”
算了,晚上等他回來再收拾他。
程嵇打擾了這麽久,絲毫不影響他們吃飯。
麻辣鮮香的一鍋端上來,封杏還沒去抽筷子,司青就十分體貼地将剛剛燙好的筷子遞了上來。
封杏頓了頓,有些驚訝。
她平常在外面吃飯從沒有這麽講究,剛剛看他去要了一壺熱水,原來是幹這個用的。
“謝謝。”
雖然不是很想搭理他,但是該客氣的還是要客氣一下。
她從沒吃過這麽辣的菜,平常也很少吃重口味的菜,這會兒一口下去,直接舌頭被辣到開始抖啊抖。
沒過多會兒眼淚就流下來了,一邊拿着張紙擦眼淚,一邊還繼續吃,也不知道是要跟誰過不去。
司青看着,本來有好多話要說,最後卻是沒能開口。
他低着頭看着不知道什麽,也許什麽都沒看。
總之沒看她。
半晌,他聲音低低地問:“真的有那麽委屈嗎?”
“好辣。”
她答非所問。
司青也就沒再繼續說什麽。
十分安靜的一次共進晚餐。
司青去結賬,封杏就站在飯店門外的陽臺上,靠着欄杆吹風。
此刻天已經黑了,天空卻是墨藍色的,漫天繁星閃爍,看起來明天又是一個大晴天。
夜晚的風吹過來,她的長發就随着夜風輕輕柔柔地飄起來,掃過她的臉,又落到胸前。
哭過的眼睛紅紅的,開始疼。
“走吧。”
司青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随後他的手也扶上來了。
她輕輕扭了一下身體,小聲拒絕:“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明顯感覺到他的手頓了頓。
她正要去把他的手拂開,他卻突然松開了她。
“那你慢一點。”
又開始覺得有一點失落。
她用她一直以來走路的速度走着,他就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旁,就好像高中那兩年,他也是這樣。
久別重逢,似乎本來是應該有很多話要說的,比如為什麽不告而別,比如消失了這麽久大家都幹了些什麽,比如高考,比如最近過得好嗎。
但是都沒說,一路上安靜得出奇,比以前還要無話可說。
封杏又覺得這樣很奇怪,明明既沒吵架,更沒反目成仇,也不是戀人分手,普通同桌朋友久別重逢而已,為什麽搞得這麽尴尬。
倒像是心裏有鬼。
又走進了這條長而熟悉的林蔭路,此刻還早,路上多得是成群結伴的男生女生,朋友或者情侶。
封杏感覺,他們這樣混在其中,如此靠近,卻又如此疏遠,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
有點奇葩。
其實是很正常的,心裏有鬼,才覺得不正常。
林蔭路走過一半,封杏忍不住開口問他:“怎麽不和我說話?”
“我不敢。”
又委屈又害怕的樣子。
封杏:“……”
這委屈的樣子,倒像是她欺負了他。
明明被強吻的人是她好不好。
還被強吻了三次。
“那你跟着我做什麽?”語氣竟然有點嗔怒的意思了。
“難道你都不想我嗎?”他的語氣帶着認真,“我很想你了啊。”
“……”
封杏的心被他搞得砰砰跳,低頭看着腳下的路,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會兒,她小聲嘟囔:“好端端的,我想你幹什麽。”
“好端端的,為什麽不能想我?”他理直氣壯地反問。
封杏一下就被噎住了。
那還不是因為我心裏有鬼。
這下倒好,又無話可說了。
她一瘸一拐地走着,其實已經不是很疼了,但是走起來的話,還是會有感覺。
這姿勢多少有點不好看。
身體忽然一輕,她被抱了起來。
“喂——”
她輕呼了一聲,條件反射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布料。
“你要幹嘛?放我下來。”
她不敢大聲呼叫,只能小聲地喊他,聽起來倒像是撒嬌。
司青一句話也沒說,走到前面那長椅邊上把她放在了上面。
然後在她旁邊坐下來,把她崴腳的那條腿提起來,擱到自己腿上,開始脫她的鞋子。
封杏下意識想把腿收回來,他卻抓得很緊,根本掙脫不開。
“你要幹嘛啊……”
她又急又羞,這麽大庭廣衆的,雖然是晚上,可好歹這會兒路過的人也很多啊。
司青哪裏會理她,直接把她鞋子襪子脫掉,就看見她腳踝往前腫起來一些,瞬間心疼後悔。
他追什麽?把她給吓成這樣。
但是又想想,不追,就遇不見她了。
手掌直接覆上她的腳,輕輕重重地給她揉起來。
他的手掌心幹燥溫暖,他的力度适中,揉起來很舒服。
封杏就沒掙紮了,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斜靠在長椅背上,撐着腦袋偷偷看他。
他專注地低着頭,給她揉着腳,側臉看上去,隐沒在燈光下,勾勒出好看的輪廓。
眼睫低垂,眼神專注而認真。
鼻梁高挺,和嘴唇下颚形成一條完美的曲線。
很久沒見,這個人怎麽越長越好看了。
封杏在心裏小聲嘀咕。
忽然腳上一涼,封杏低頭一看,他正對着她腳上受傷那兒輕輕吹氣。
她吓了一跳,又要把腳收回來。
他一把抓住她的腳踝,她動彈不得。
“別亂動,吹吹就不疼了。”
封杏臉一下就紅了。
還好是晚上,不然可真丢人。
她偷偷地想。
他好肉麻啊。
他為什麽這樣?
他是不是喜歡自己?
她都沒敢問,他為什麽要吻她。
怕他說:“這只是對你不告而別做出的懲罰而已。”
咦?
不對啊?
他強吻她,是他的錯,她為什麽要害怕?
腦子瓦特了。
腳上又開始熱起來,封杏這會兒開始覺得他的手掌心溫度灼灼,有些燙。
“為什麽見我就跑,嗯?”
司青忽然開始和她聊起天來,但是顯然這個問題她并不想回答,于是閉口不言。
“又開始裝啞巴了?”
封杏:“……
她不想說話就是啞巴了嗎?
“怕我?”
怕你做什麽,自戀。
“覺得心虛了?”
心虛個屁,還不是不想理你。
“不說話?”
就不說,你能怎樣?
“不說我吻你了?”
然後就感覺到腳上他的那只手停止了動作。
封杏心裏惴惴不安,偷偷擡眼看他,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雙眼。
愣住。
為什麽他的眼神看起來,帶着戲谑,又帶着深情。
還有啊……
為什麽他要那樣笑,太像一個痞子了。
然後就感覺到他的腦袋慢慢靠過來,那張好看的臉在她眼前放大,她一時怔愣,就這麽睜着眼直直地看着他,忘了躲閃。
“你是不是其實也很期待?”
她聽見他的聲音裏帶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期待什麽?”
她有些傻傻呆呆地順着他的話問。
“期待……”
他的聲音漸漸小了,錯過她的臉,那聲音落在她的耳邊:“期待我吻你。”
啊?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反駁,耳垂上落下輕輕一個吻。
又輕又快,像是幻覺。
“下次見到我,別再跑了。”
他、他、他……
他又?
“你這麽不小心,下次再摔了怎麽辦?”
???
他是把她當成一個傻呆呆的女生了嗎?
“好了,你的腳估計還要兩天才完全好,我們去買點藥擦一擦揉一揉。”
司青趁她還發呆,已經把襪子鞋子都給她穿好了,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聲道:“走吧。”
她的頭發沒有拉直過沒有燙卷過也沒有染過,是天生的一頭柔軟順直的秀發,摸起來手感極佳。
司青手掌悄悄握了握,抓住一把空氣,開始回味起那柔軟順滑的手感來。
“我不去。”
封杏低頭看了眼時間,從長椅上慢慢站起來。
“快到八點半了,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閉館,我今天的工作還沒做完。”
“你在圖書館做什麽的?”司青虛扶了她一把。
“将大家歸還的書分門別類放回屬于它們自己的位置,這樣下次別人借的時候才可以順利找到。”
“那豈不是很麻煩?”
“不麻煩,只是比較重複無聊,實際上很簡單。”
“哦?怎麽簡單了?”
“我已經記下了所有書的類別大概在什麽位置,直接把書放回去就好了。”
“這麽厲害嗎?”
“做得多了就記住了。”
“既然這樣,我還不會用圖書館的搜索引擎,可不可以教教我。”
“可以啊,不過今天沒空。”
“那就明天。”
“……”
久別重逢的他們閑聊着走在校園的路上,燈光月色将他們的身影慢慢拉長,在地上投出交織的兩道影子。
看起來就像是互相依偎着。
封杏難得一次性說這麽多話,司青就微微笑着,不時抛出一個問題,引得她又繼續說下去。
她比以前還是變了些。
推車還停在它剛剛停着的位置,那本封杏落荒而逃留下來的書依然安靜地躺在地上。
這片心理學的領域,永遠這樣,少人光顧。
哦,也許是因為周末大家都沒來吧。
封杏彎腰撿起那本書,放回它的位置上,然後就要推着車去放其他的書。
司青搶在她之前把車把握住,不給她推車的機會。
“我來,你扶着車把跟着我,別摔了。”
由于是在圖書館,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聽起來就像是執行什麽很重要而且很機密的任務。
封杏懶得跟他在圖書館起争執,反正他要幹活,她就不客氣了。
于是心安理得地扶着推車邊緣,一會兒喊停一會兒喊停。
“這兒,有書,放在這面書架的第三層,還要過去一點,對。”
“這兒,在最下面那層,小心,別把其他書放倒了。”
“這兒,有兩本在第一層,兩本在最上面那層。”
“還有這兒,這兒……”
直把司青累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把這層樓放完了,他以為可以結束,封杏卻說:“樓下還有一車,都是四樓的。”
“啊?”
司青彎着腰趴在推車上,一副不想動彈的樣子。
“你回去吧,我自己來。”封杏說着要去推車。
“不,我來。”
司青一下站直了身,活動活動筋骨,精神抖擻的樣子,一把推起了車把她丢在後面。
後來又突然停下來,轉頭看她,小聲叫她:“過來扶着。”
封杏一瘸一拐地向他靠近,他好像是嫌棄她慢了,又推着車回來,抓起她的手放在推車把上。
“扶好,待會兒摔了我就當着別人面抱你。”
帶着些威脅意味,給封杏吓得立即雙手扶上去。
門衛大叔一層樓一層樓催大家離開要閉館的時候,封杏正在指導司青放最後兩本書。
她松了一口氣,還好在閉館前做完了今天的工作。
封杏把推車放回借書臺旁邊,盧老已經收拾好東西背着包準備走了,看她這一瘸一拐的樣子,不忍問到:“這腳是怎麽了?”
“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崴了一下。”封杏擠了個笑容出來。
盧老就向着樓梯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疑惑:“怎麽不走電梯,推着車下樓梯多不方便。”
“當時電梯人太多了,沒耐心等,反正車也是空的,就走樓梯了,”封杏臉不紅心不跳地撒着慌,“結果我太不小心,沒看清,就崴了。”
“哎喲乖乖,我看看,嚴不嚴重?”
盧老連忙挎着包從借書臺後面走出來,彎着腰要去看她的腳。
封杏下意識地把腳往後一收,擺擺手拒絕:“沒關系沒關系盧老,不嚴重,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那你可要注意點啊,別再傷着了。”
盧老叮囑了她兩句,忽然注意到旁邊站着的司青,看了看他,又看向她,似乎是很好奇司青是誰,想了想,還是沒問。
“讓旁邊這個男同學扶着點你,走路小心點,我就先走了,待會兒校車不等人了。”
盧老低頭看了眼時間,就急忙忙走了。
“盧老再見。”
封杏輕輕呼出一口氣,剛剛盧老那眼神,她真害怕她要問她司青是誰。
她倒不是不好解釋,就怕司青亂說話
這個人一向自由随心,口無遮攔,她可攔不住。
她正準備走,胳膊上搭上來兩只手。
她就有些無奈地轉頭看向旁邊那人,誰知他睜着那雙好看的雙眼,用他無辜的眼神看着她,一副坦坦蕩蕩光明正大的樣子:“盧老叫我扶着你,我總得聽老師話。”
哦,這會兒又變成乖乖男孩兒了。
一路無話,他送她到宿舍樓下。
她頭也不回就要上樓,被他抓住手。
她回頭不解地看着他,就見他伸出一只手:“手機借我用下,我手機沒電了,給我室友打個電話,問他要不要吃夜宵。”
哦,腦子又這麽好使了,室友電話號都記住了?
她從背包裏掏出手機遞給他,就見他撥了一串號碼,然後手指一頓,擡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
最後他還是沒說,手指又按了一下,就聽見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是他的。
封杏一驚,突然有些發慌。
她不知道他是要給他自己的手機打電話,這樣一來,他是不是就看見了自己給他的備注?
那鈴聲只響了短短的一秒,就被他按斷了。
“看來你有句話沒騙我。”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卻沒看她。
封杏心裏有一群螞蟻說要下雨了快跑啊,然後就在她心上不停跑,撓得她心裏酸酸麻麻的。
她沒理他說的話,他就擡頭看她,忽然又笑了,把那句話補充完整:“你确實記住了我的電話號碼。”
她還是沒理他,只低頭看着腳下的地板。
這大理石地板,這麽多年了,被人踩來踩去,就跟抛了光似的,光溜溜的,但是邊上缺了一小塊,不知道是怎麽弄得。
“你記得我的電話號碼,還存起來了,卻一次也沒打給我,連條信息都不舍得發給我,怎麽,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
你看這地板,又大又亮,就是花紋不好看。
“你又不說話?裝聾作啞是你的絕活?”
如果以後有錢買房,裝修的話,一定不要用這種顏色這種花紋的地板,最好用木地板,看起來就不會這樣冷冰冰的。
“你什麽時候能對我好點兒?”
他們站在斜側方用來拖行李箱的那條小坡盡頭,附近是綠化帶,頭頂是樹蔭。
這裏沒什麽燈光,黑黢黢的。
司青一下把封杏拉到綠化帶裏面的樹下站着,這裏沒有什麽光線,來來往往路過的人也看不清這裏。
“你不高興的時候,就不說話,我怎麽招你惹你都沒反應,你就算覺得我臉皮厚不要臉怎樣虐待我我也不會走,也不要對我這麽殘忍好嗎?”
封杏心裏一下比剛剛更慌了。
他這說的都是些什麽?
她怎麽好像有點不懂了?
“我也是人啊,就算我趕不走,可是我也會難過,你就不能理我一下嗎?”
“我……”
她張了張嘴,只說了一個字,後面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心裏亂糟糟的,根本不懂他說的都是什麽意思,很想解釋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到底要解釋什麽。
這會兒她突然有些覺得,自己真的像個啞巴。
就在這個瞬間,他張開了雙臂,一把将她擁入懷中,抱得很緊很緊,甚至有些讓她喘不過氣。
“你還是理我了,雖然只有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