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回合,仍然以戰敗告終
這樣近乎是靜态的畫面。
如果不是封杏的胸脯因為喘氣而微微起伏的話。
不得不說,她真的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美得很特別的女孩子,因為,她特別能夠讓他注意。
“你還沒休息好啊,”司青總是忍不住怼她,“體力真差。”
封杏看向他,簡直都有些抓狂:“你跑什麽啊!”
司青理直氣壯:“不跑不就被抓住了嗎?”
“我們又沒談戀愛,抓住怕什麽?解釋不就行了。”封杏實在是搞不懂這個人的腦回路,現在搞成這個樣子,頭發散了,也要上課了。
她覺得她被他搞得一團糟。
“你說了他聽嗎?笨得很真是,到時候給你記過什麽的,或者給個處罰,你開心?”司青才是搞不懂她,單純的跟什麽似的,事情哪有她想的那麽簡單。
封杏想想也是,但是仍然很生氣,這一切還不都是怪他?如果他不發瘋一樣拉着她跑,她又怎麽會叫,她不叫又怎麽會把人引過來?
都怪他。
自以為是自作主張刁鑽霸道任性妄為的讨厭鬼!
封杏轉過身背對着他生悶氣,理也不理他。
“喂,小奇葩,你還去不去上課了?”司青對着她的背影喊。
你要是不去上課的話,哥哥帶你逃課啊。
司青很久沒逃課了,別說,還有點懷念那感覺。
Advertisement
封杏猛地轉身向他奔過來,然後小手握成拳頭瘋狂捶他,還覺得不過瘾不解氣,擡腳踢了他幾下。
“奇葩奇葩你才是奇葩,你全家都是奇葩!刁鑽霸道從來不顧別人感受的讨厭鬼!遇見你就沒什麽好事你這個神經病我讨厭你!”
封杏對他拳腳相加□□了好一陣,把自己的憤怒不滿全部都發洩出來了,然後她氣憤地把頭發別到了耳朵後面,氣鼓鼓地走了。
司青風中淩亂,這小奇葩罵他那麽厲害,咋打他一點不疼呢?跟沒吃飯似的。
司青肚子咕咕叫了,他摸了摸肚子,心想,還真沒吃飯。
晚自習第一節課上課鈴響了,數學老師抱着試卷進了教室,一看座位空了兩個人,于是問學委:“司青和封杏呢?”
學委有些尴尬地回答到:“下午物理老師讓他們放學去打掃圖書館了。”
數學老師看了看時間,叫學委:“你去看看,這時間早該回來了。”
“好。”
學委是個剪着乖乖頭的女孩子,叫孫萌,笑起來特別可愛。
她從教學樓出來,小跑着去圖書館,卻在半道上遠遠看見對面有兩個人走了過來,一個女生一個男生,一前一後。
男生一看就司青,女生嘛……走得近了些,孫萌才發現是封杏。
這是她第一次看封杏披頭發的樣子,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美。
只不過他們為什麽不是從圖書館的方向回來,封杏還披着頭發……
“學委?你怎麽出來了?”司青遠遠就瞧見孫萌了,于是跟她打招呼,但是他到現在也沒記住她的名字,所以只能叫學委。
孫萌向他揮揮手:“上課了,數學老師沒見到人,問了我,叫我來叫你們回去上課呢。”
司青兩步跑了過來,問她:“那他有說別的什麽沒,比如罵人什麽的?”
“這倒是沒有,”孫萌搖搖頭,“數學老師脾氣還是很好的,應該不會說什麽,咱們快點回去吧。”
“好。”
封杏又掉在了後面。
她不怎麽說話,所以孫萌就下意識地跟司青說了,而忽略了封杏。
司青有些怕老師為難所以一直在問孫萌話也忘了她,他倒是臉皮厚無所謂,就怕封杏受不了,到時候又來怪罪他,他雖然臉皮厚,可也不是專業背鍋的啊。
封杏擡頭,看見前面倆人離得很近,熟稔地說着話,他們像是很好的朋友,而她就像是個陌生人,就覺得剛剛跑步跑得這會兒胸口發疼。
好在她習慣了孤獨,也習慣了被遺忘,被忽略,被抛棄,很快那不舒服的感覺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習以為常的冷靜與麻木。
“你快點啊小短腿!”司青終于記起後面還有個人,停了下來沖封杏招手。
他好像總是喜歡給自己取些外號,小啞巴、小奇葩以及現在的小短腿,就是從不會叫她的名字。
封杏看見,學委與他一同停下,轉身看她,然後那個剛剛到現在都沒跟她說過話的學委忽然沖她甜甜笑起來:“不急的封杏,我們等你呀。”
我們,等,你。
語文成績很好的封杏一下就将這句話的所有意思都做了解析,他們是他們,而她是她,不是一起的。
這是封杏第一次讨厭一個女孩子。
“不必了。”封杏說着用了她這輩子最快的走路速度,越過了他們。
夜風微微吹起她的長發,就像精靈在夜裏入了夢。
孫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麽,司青卻不在意,他已經習慣了封杏的奇怪脾氣。
“我們也快點回去。”
司青說着長腿一邁,幾步就走了老遠,孫萌一看,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整節晚自習課,封杏都沒有搭理司青。
司青下課去上廁所,叫封杏讓讓,封杏又跟以前沒聽到那樣,理也不理他,他又實在是急得很,于是扒拉開窗戶從窗戶跳了出去。
沒過多會兒,司青上完廁所回來了,還沒上課。
他不翻窗戶走,從教室門口進來,到了封杏身邊,雙手往她身上抖了抖,手上的水就撒到了她的身上。
封杏沒有反應,司青就微微彎下腰問:“小啞巴,又發什麽神經呢?”
封杏有了一點反應。
司青看見她停了筆,然後手伸進了抽屜裏,接着拿出了一盒牛奶,正是下午的時候他塞給她的。
封杏拿着牛奶遞到司青跟前,司青不接她就一直拿着,仿佛要保持這個姿勢到天荒地老。
眼看着要上課了,司青也不想這麽跟她耗着,只得開口問:“你幹嘛?”
“還你。”
“我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的道理?”司青輕輕打了一下封杏拿着牛奶的那只手,“你敢。”
封杏不跟他僵持了,直接把牛奶塞到了他的書桌裏,然後給他讓了位置讓他進去。
“你他媽的還真敢!”司青急得跳腳,回到座位上一把抓住牛奶拉開窗戶透過過道扔了下去,“老子送出去的東西,絕不會收回來!不要就扔了!”
此時司琳琅在去監督晚自習的路上,被一盒牛奶砸中了頭頂。
那牛奶從她頭頂又蹦下來,掉到了地上,摔破了,頓時化成一灘乳白色的漿汁。
良好的教養讓她沒有罵出口,只是憤怒地撿起了還殘留着牛奶的牛奶紙盒,準備上樓挨間教室尋找罪魁禍首。
然後她的目光被牛奶盒吸引住了。
這牛奶,怎麽跟她中午讓秦南光給司青送的那盒牛奶一模一樣?
雖說人人都可以買到,但是司琳琅一想司青那性格,再加上,她擡頭一看,三樓正對着的,不就是司青的教室?
搜索範圍瞬間縮小,甚至可以說是已經鎖定了犯罪嫌疑人,司琳琅便毫不猶豫地拿着牛奶盒上樓找人。
數學老師剛準備繼續給大家評講試卷,司琳琅就帶着牛奶盒到了教室門口,她輕輕敲了敲打開的教室門,對數學老師打招呼:“打擾一下,蔣老師。”
“司主任?”數學老師往門口走來,帶着疑惑的眼神,“有什麽事嗎?”
“我找司青有點事。”司琳琅說着往教室看了眼,似乎是在尋找司青的位置。
司青也顯然是注意到了門口的司琳琅,一臉懵逼。
該不會是來找他的吧?這麽突然,有啥事?
沒等他多想,數學老師就在門口喊他:“司青,你出來一下。”
司青忐忑地站了起來,然後封杏主動地給他讓了位置。
她從剛剛司青把牛奶扔到樓下起就一直有些亂亂的,實在是沒想到他會那樣做。
司青忐忑不安地出了教室,司琳琅也沒帶着他走到別處去,就在教室外的走廊問:“這是不是你扔的?”
司青一看那牛奶盒心裏就咯噔一下,随後移開眼神,撒謊到:“不是啊。”
司琳琅看着他,聲音提高了一些:“說實話。”
司青撓了撓後腦勺,承認到:“是。”
封杏眼睛盯着課本,心卻跑到了教室外,這大概是她第一次盯着課本走神。
她尖着耳朵聽,聽見外面司琳琅問:“為什麽扔牛奶?”
大概過了幾秒鐘,司青才回答:“當時下課鬧着玩兒,一下用力過猛,才不小心掉到了樓下。”
緊接着又聽司青小聲問:“不過就是普通的牛奶掉到地上摔破了,您怎麽這麽大動靜?”
“因為它從天而降,砸到了我的頭頂。”司琳琅的語氣仿佛是很淡定的,聽不出什麽怒氣,“你寫份檢讨,明天早上交到教務處。”
司青拖着嗓子:“啊……”
很不情願的樣子。
“進去上課。”
司琳琅沒有給他商量的餘地。
司青垂頭喪氣地走進教室,也沒精神注意此刻有好多雙眼睛都盯着他,當然,這麽多雙眼睛裏,不包括封杏。
她似乎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仍舊是埋頭認真學習着,只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她握着筆的手指,有些無措地捏緊了。
第二天早上,早自習一下課,大家趕着去吃飯,卻有一小群人圍着高中部教學樓前的蝴蝶廣場左邊的公告欄。
這裏的公告欄平常都是用來張貼各種學校的公告,新的規章、新的處罰、新的警告之類的,今天上面就多了一張新內容。
第一張的大致內容是:學校嚴令禁止早戀,中學生還是以學習為主,任何早戀行為都是不可取的,昨天晚上我們安保人員于校園內巡邏發現一對情侶,可惜沒抓到人,請你們倆自己注意,學習才是第一位的事情,一旦被抓住,學校将加以處罰。
司青拿着籃球準備去運動場打會兒,路過廣場,沒去湊熱鬧,卻聽旁邊的人細細碎碎的念叨着早戀、處罰、昨晚、情侶之類的詞彙。
他拍着籃球走路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這他媽……該不會是在說昨晚他和封杏的事情吧?
靠!
司青生怕被抓住現行,急急忙忙抱着籃球沖過去看那公告,從頭到尾看下來發現也只是警告,并沒出現他們倆的名字,才放心了一些。
還好。
他倒是無所謂,就怕封杏覺得沒臉見人想不開。
司青與封杏冷戰了。
當然,後知後覺的封杏過了整整三天,才反應過來這個事實。
她時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學習、發呆、休息、規劃未來,她也一直都習慣了這樣的自己。
發現有些不同的時候,是這天下午放學後在圖書館看書不小心睡着了,一覺醒來,外面天都黑了,路燈已經亮了起來。
封杏揉了揉眼睛,她坐在被書架遮擋住的一張桌這裏,周圍只有書架和滿滿當當的書,除了她之外,再無任何人。
光線昏暗中,寂寞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封杏習慣了十幾年的孤獨,卻第一次感到寂寞。
是的,寂寞。
腦海裏冒出這個詞語的時候,封杏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她恐慌之中,一把抓住了旁邊的書打開,似乎在尋求一些寄托。
是莎士比亞的那本《仲夏夜之夢》,她已經看過一遍,剛剛在書架找書的時候又看見了,就打算再重溫一次。
書裏夾了東西,封杏随手一翻,它自己就打開到了101頁與102頁,而兩頁書中間,夾着張紙條。
封杏将紙條取了出來,正是那天司青看見的那張紙條。
封杏在心裏默念了一遍紙條上的內容:“如果時間可以倒退,我會在三年前就向你告白。”
看起來像是男生的字跡,筆鋒很剛毅。
三年前,告白。
封杏想,也許是這個學校的學長和學姐吧,紙條應該是學長後來回學校在圖書館裏寫下的。
不知道故事的後來,結果又是什麽。
封杏将紙條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将書歸于原位,為他們保存這樣的一份美好。
她還沒有吃晚飯,這時候快要上課,卻有點餓了。
背包裏還有她上次買的糖果,于是她也沒有打算去吃飯,想着吃個糖湊合湊合,待會兒回教室喝點水,就不會餓了。
是檸檬味的糖,剛入口的時候有些酸酸的,後面開始慢慢甜起來。
封杏收了東西回教室,沿途走過圖書館前的小花園,走過途中的噴泉池,路燈從她頭頂灑下淡淡昏暗的光。
不知怎的,一瞬間,司青從腦海裏跳了出來。
那天晚上,好像就是在這個地方,保安吼了他們,司青拉着她轉身就跑。
封杏第一次那樣在夜色中和別人一起奔跑,她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想起,都還覺得驚奇又刺激。
但是……封杏皺了皺眉,司青好像已經有三天沒跟她開口說過話了,就連上廁所,也再沒有叫過她讓位置。
就因為那天那盒牛奶嗎?
除此之外,封杏找不到任何別的原因。
一路上想着這件事,竟然比平常慢了些速度,到了教室門的時候,上課鈴已經響完。
封杏人生中,第二次上課遲到。
第一次,是那天被老師罰和司青打掃圖書館。
司青從距離上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就開始看手表了。
他知道,封杏不到上課鈴響絕不會進教室的,但他就是習慣在上課前五分鐘就開始盯着教室門口看,總覺得如果有一天抓到封杏遲到,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今天他終于等到了,在他的內心經過看好戲、淡定、習以為常、焦慮的心理活動之後,上課鈴響完的那一刻,封杏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而這一刻的司青,內心活動是:我靠我終于抓到你遲到了!我靠你他媽怎麽現在才來上課你遲到了你知不知道!你大爺的封杏讓老子以為你跳河自盡了差點兒內疚死了!
等等。
然後司青發現,他好像不能繼續跟她冷戰下去了,心髒受不了。
但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跟她開口,畢竟裝高冷裝了三天,這麽一時之間,他也好像改不了。
然後……
書桌底下,封杏的手伸了過來,握着拳頭。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不喜歡冷戰,但是,如果是我單方面發起冷戰,當我沒說。
☆、七顆青杏
司青一臉懵逼,接着就看見,封杏的拳頭翻了個面,拳心朝上。
司青還是一臉懵逼。
咋的,知道自己錯了,把手伸過來讓他打兩下出氣啊?
當然不。
封杏的拳頭松開,手心裏,安靜地躺着一顆糖。
草莓味的還是。
司青反應了一秒、兩秒、三秒,然後舌尖在口腔裏轉了一圈,頂了頂腮幫,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當然忍不住,嘴角情不自禁地翹了起來,卻又不想被看見,只好用手抵着嘴輕輕咳了一下,算是掩飾。
他從封杏手心裏拿走那顆糖,撕開外面包着的粉紅色糖紙,把甜甜的、草莓味兒的糖果扔到了嘴裏。
心裏歡快極了,好像這輩子就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
他從作業本上撕了一小塊兒紙下來,在上面寫:看在你知錯就改這麽乖的份上,這次就原諒你了。
寫完了,偷偷地從書本擋着的桌面遞了過去。
沒過多會兒,收到封杏的回信:嗯。
司青差點兒被口水嗆着,用力地寫了一個大字回過去:嗯?
那力道,紙都給他戳破了。
也不知道封杏有沒有感受到他的憤怒,總之紙條再次回到司青的手裏時,上面多了幾個字:我教你學習。
司青看到這幾個字差點兒就要破口大罵:我教你大爺!
當然還是忍住了,憤憤不滿地回她:我學個屁!
顯然封杏并沒有理他這茬,只在後面默默回複到:前兩天給你的紙條上寫的題,今晚回去做,明天做完給我,還有,別再寫紙條了,你還想去打掃圖書館嗎?
封杏的回複有些長,把整張紙條都寫滿了,司青看了看,撇撇嘴,總算是沒有繼續寫紙條過去,卻在心裏小聲罵:膽小鬼。
司青與封杏和好了,因為封杏主動給了他一顆只要一毛錢的草莓味兒的糖。
封杏晚上放學回家的路上想起這件事,就覺得,其實他跟個孩子一樣,一顆糖就哄好了。
司青人生頭一次,下了晚自習帶了書回家,還不止一本。
司琳琅先到,透過後視鏡看着司青抱了幾本書往這邊走過來,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當然沒看錯,司青抱着練習冊從副駕上來坐好,系了安全帶,看司琳琅看着他,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還有些好奇:“怎麽了姑姑?”
“你今晚要學習?”司琳琅指了指司青的練習冊。
司青理所當然地回答:“對啊,有問題嗎?”
“沒。”
司琳琅搖搖頭,啓動了車子。
秦南光窩在沙發上看電視,順便等司青回家一起玩兩把游戲,這是司琳琅允許的。
客廳門一響,秦南光就跑了過來:“表哥,我想到怎麽贏你了!”
司青知道他在說游戲,沖他晃了晃手裏的練習冊:“沒空,我要學習。”
秦南光張大了嘴巴,看向後面的司琳琅:“媽,你是不是罵我表哥了?”
司琳琅敲了一下秦南光的頭,輕聲訓斥到:“胡說什麽呢!你表哥突然醒悟了要好好學習不行嗎?”
“真的假的,”秦南光跟在司青屁股後面走進他的卧室,試圖看出個究竟,“你該不會是受了什麽刺激吧表哥?”
司青在書桌前坐下來,看了看秦南光,而後搖搖頭,嘆息到:“你是不會懂的。”
秦南光靠在書桌上,不懂就問:“為什麽呢?”
“因為……”
“別打擾你表哥學習,”司琳琅走了進來,打斷了司青的話,“要吃什麽夜宵?”
秦南光舉起手:“我想要吃炒河粉!”
“沒問你,司青,你想吃什麽?”
司青拿着筆轉了轉,看了眼哀怨的秦南光,敲了敲額頭,開口:“炒河粉吧。”
“好,那光光也吃炒河粉吧,我出去了。”
秦南光:“……”
司青推了推哀怨的秦南光,趕他走:“出去出去,別影響我學習。”
當天晚上,司青奮戰到了四點。
封杏給的題都是比較典型的題,如果司青能夠理解透徹的話,以後做同類型的題就沒什麽問題。
她的眼裏,這些題很簡單的,但是司青做起來,就一個字:難。
為了做完這些題,他把平板翻了出來,一邊做一邊百度找題庫找答案,熬到了後半夜,才勉勉強強寫完了。
不知道這樣半抄答案半自己寫的,算不算過關啊?
司青上床睡覺前,腦子裏冒出這個想法。
随即又趕緊呸呸呸,他把她說的這些題都做完,就已經算是給了她天大的面子了好不好。
他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竅,怎麽就聽了那個小奇葩的話了?
封杏今天早飯也沒吃,因為家裏的燃氣費很久沒人去交,昨晚她回家才發現已經被停用了。
她真的很想問問封庭,為什麽明明已經有人打過好幾次電話催他交他還是沒去交,導致現在家裏飯都不能煮。
是的,他們家,連電磁爐也沒有。
封杏餓着肚子去上學,心裏更加堅定了要離開這個家的想法。
學校外面有賣早餐的攤子,什麽豆漿油條小籠包,春卷雞蛋小饅頭,品種還挺多的。
封杏想着自己的預算,打算只買一個雞蛋一袋小饅頭就好,豆漿都沒打算買,她有帶水。
她剛剛在一處早餐攤子前站定,“你好”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旁邊跑過來一個人,搶在她前面開口:“你好,豆漿油條,一個雞蛋,再來一份小籠包,謝謝!”
這不是……
封杏轉過身,司青抱着練習冊站在她跟前,看見她也是有些驚:“小啞巴,你怎麽也在?”
又是小啞巴,明明都說過那麽多句話了。
封杏沒搭理他,開口對老板說:“你好,我要一個雞蛋,一袋小饅頭。”
司青也沒介意,笑着對老板說:“錢我一起付了。”
“不要。”封杏幾乎是瞬間就拒絕了,然後遞出去零錢。
司青:“……”
司青一把搶過了她的錢,把自己的遞出去,然後拉開封杏的書包拉鏈,迅速将她的錢扔了進去。
“你……”
“閉嘴!不然揍你!”司青威脅一般沖她揮了揮拳頭,甚至為了增加可怕程度,還特意沖她龇牙咧嘴裝作一副很兇的樣子。
封杏:“……”
她取了東西,在司青眼前比了一個“三”字,然後轉身往學校裏走。
“什麽意思啊?”司青拿了東西追上來問。
老板在後面叫:“同學還沒找錢呢!”
“不要了!”司青緊緊跟着封杏,“到底什麽意思啊?”
“我說你,最多不超過三歲。”封杏淡定地開口,塞了一個小饅頭到嘴裏。
“啥玩意兒?”司青差點一口豆漿噴出來,“你再說一遍!”
封杏舉着手裏的小饅頭遞到他跟前:“要不要嘗嘗?”
小饅頭一袋十二個,個個只有大拇指的三分之二大小,最中間綴着一點紅豆沙,吃到嘴裏有淡淡的奶香,又夾着豆沙的甘甜,很美味。
司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兩只手,左手裏提着一袋小籠包,右手拿着豆漿,小手指上還挂着雞蛋油條,左手胳膊裏還夾着幾本練習冊。
這他媽哪有空啊?
“算了,我不要……”
還沒說完,封杏直接雙手捧着袋子遞到他嘴邊:“要嘗嘗嗎?我覺得挺甜的。”
司青:“???”
他比封杏高出一個頭,因此封杏微微仰着頭看他,此刻那雙好看的大眼睛裏沒有的平時的冷靜冷淡,只有單純。
司青看着,鬼使神差就低頭湊近,剛好封杏将一個小饅頭擡得高一些,司青一低頭,就把它咬走了。
“是挺甜的。”司青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說饅頭。
封杏收回手,繼續往前走着,卻微微低下了頭。
剛剛是不是有些太親密了?
她搓了搓手指,覺得這饅頭有些燙手。
今天沒在家做早飯,出門買的,因此時間上比往常還要富裕些,封杏向來不會提前去教室,總是習慣在上課之前在學校找個人少的地方坐坐,心裏默默回想前一天學習的知識點。
她照常在學校大門進去以後的廣場旁邊的報刊亭下看會兒報紙,也沒有太多新鮮的事情,于是草草略過,往圖書館方向走過去。
圖書館不會這麽早開門的,天都還沒亮呢,只有路燈的燈光和月光照着校園裏的小路,旁邊的樹和灌木叢在光的照耀下在路上投下片片陰影。
封杏低着頭,按着自己一貫的速度走着,影子在後面追着,轉過一道彎的時候換了方向,影子便從後面跑到了前面。
與平常不同的是,她的影子旁邊,出現了一道比她的影子高出許多的影子。
心中有兩分猜疑,卻沒停下來,她往前走,那道影子就跟着一起前進,她轉彎,那道影子就跟着一起轉彎。
封杏愣了短暫的一瞬,她捏了捏仿佛還有些發燙的指尖,停下來,正準備轉身詢問,後背卻撞上來一個人。
她被撞得微微前傾,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罪魁禍首便在她開口之前以一種理直氣壯的語氣喊到:“哎你幹嘛呀撞到我了!”
封杏輕輕皺了皺眉,轉過身的時候不大高興,但是她從來也不是會情緒起伏特別大,說話用吼的那種人,因此她開口時甚至聽不出什麽生氣的語氣,只好像是随口問了一句:“你幹嘛跟着我啊?”
司青拒不承認,眼神四下游移,并未回答她的話,甚至惡人先告狀一般責問:“你幹嘛呀走這麽慢,都害我撞到了。”
封杏很想反駁些什麽,可是一直不習慣與人争吵,因此竟是愣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任何一句話,最後只能默默轉身,不再搭理他。
此刻還是秋日天色将明未明的早晨,露水深重,空氣裏透着冷,那冷空氣往鼻子裏一鑽,癢癢的疼,封杏沒忍住,捂着鼻子打了個噴嚏。
安靜的早晨裏透着一聲清脆的響。
司青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湊上來,語氣裏多少透着點關心:“感冒了?”
封杏揉了揉鼻子,沒搭理他。
“問你話呢?”司青卻好像頗有耐心的樣子,執着地又問了一遍。
“沒有。”
他實在是太吵,封杏真怕她如果不開口他會一直問下去,那可怎麽受得了。
“最近天氣是冷了些,早上你可以多睡會兒,不用起這麽早,反正你來了學校也是瞎溜達,衣服要多穿點,特別是早上,你們女生身體實在太弱,不像……”
司青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還沒說完的時候忽然停住了,就像是老式的錄音機裏咿咿呀呀唱着戲的磁帶忽然卡住了似的,一下就停了,沒頭沒尾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司青:只要我甩鍋夠快,鍋就不是我的。
☆、八顆青杏
就很煩,他說這話跟錄音機裏放着的黃梅戲一樣,原本也沒怎麽聽,但是忽然卡住了停下來,沒頭沒尾不上不下的,就很讓人難受。
封杏停下來看着他,大大的眼睛裏清澈純粹。
司青心虛極了,稍稍別開了一些眼神,然後才接着剛剛的話說完:“不像我們男生身體好,你感冒了沒啥,可別傳染給我,感冒傳染很快,我可不想流鼻涕。”
封杏:“……”
封杏好像有些生氣,但又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麽,就覺得心裏有些酸酸澀澀的麻,更覺得他煩人,這下是徹底不想搭理他了。
司青看她仍舊是沒什麽表情變化,還是一如之前的清冷,心裏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什麽,卻又不知為何總想靠近她,招惹她,非要看她一貫沒有表情變化的臉上多出些許生動的變化仿佛才能心裏舒坦。
封杏到底是受了司青的影響,沒能按照以前的習慣找個地方坐下來學習會兒,被司青莫名其妙地跟了一路,差不多快将整個學校繞了一個圈兒,又走回學校大門口進來的中心廣場。
這時候已經不早了,學校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校門口先前只是開了旁邊那側小門,這會兒已經連着大門全打開了。
安靜的早晨開始熱鬧起來,結伴同行的少年少女們一邊走着一邊說着話,步伐慢些,有些獨自上學的,就走得快很多。
封杏鮮少在這樣的時間從中心廣場往教學樓走,往常她都是在學校裏的某個角落學習完了從別的入口進的高中部的教學樓。
算來算去,封杏除了那次被老師罰和司青一起去打掃圖書館,好像還從來沒有像今天早上這樣和司青一起走在校園裏的。
她向來是一個人。
封杏心裏說不上來有什麽怪異的地方,她向來話少,過分安靜,要麽想事情,要麽在心裏默默回憶學習上的東西,然後就聽到了周圍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的議論聲。
她一直都在為高考後徹底離開這個地方做打算,沒心思想別的事情,又因為家庭性格的原因沒什麽朋友,沒什麽人同她講講好玩的八卦笑話,所以更不知道自己早早就是八卦本身。
此刻別人小聲議論的,正是慶和一中一直以來的八卦風雲人物封杏同她那新來的同桌,也就是慶和一中最近一個多月來話題最盛的風雲人物司青的戀愛緋聞。
早先司青沒轉學過來的時候,封杏是慶和一中的風雲人物,大家都知道,卻從沒有聽過她的戀愛緋聞,只知道她相貌好才情佳外加話特別少,有一些些的自閉,沒啥朋友,因此更別提男朋友。
後來司青轉學過來,先是沒多久就在高中部教學樓下拿着吉他外加擴音喇叭唱上了情歌,還為此罵了學校老師,後來又聽說,封杏風風火火地拉着司青沖去了男廁所,只是為了陪他尿尿。
原本安安分分的風雲人物封杏,被新晉風雲人物司青拉着,話題度蹭蹭蹭往上漲,說啥的都有,那架勢,跟娛樂圈新晉爆紅小鮮肉和毫無緋聞纏身卻頂紅的女星名字綁一起上了熱搜榜榜一似的。
雖說司青這人轉學過來沒多久,但光是他那頂好的相貌就早已在高中部走紅迅速,都說他一來,就奪走了屬于原本校草褚哲的大半風光。
褚哲這人,能當上話題人物校草自然也不一般,他出自書香門第世家,爺爺奶奶是大學教授不說,父親是慶和一中的校長,母親則是慶和一中初中部的生物組組長,光是這個家庭條件就引得多少人羨慕。
當上校草自然不是光靠家庭條件好,養得出一身書香門第的好氣質,他自己長得好看自然是不必說,還繼承了他父母的優點,人聰明成績也是頂好。
封杏和褚哲從初中開始就都在慶和一中初中部讀書,同校不同班而已。
每回大考學校都會放榜,高中部和初中部的年級前一百名名單就張貼在學校大門口進來的中心廣場兩側的公告欄裏。
因為褚哲成績頂好,封杏成績也頂好,所以從初一開始,每回大考放榜時,褚哲與封杏的名字總是緊緊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