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石頭半露
“似乎?”闾丘鳴聲音越發低沉。
刀疤男略有遲疑,道:“尊上,屬下只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面容并未看清,只是……”他見衆人都看着他,便繼續說道,“只是看那衣物,應是佛子。”
衆人俱知,佛子身上的衣物可是闾丘鳴親自着人縫制的,上面還有魔宮特殊的标記,一般是不會被看錯的。
闾丘鳴沉默,一時間氣氛有些僵持。
小六之前受傷說是佛子所致,如今小四受傷,又被指認是佛子所致,恐怕如今魔宮大部分人都懷疑佛子對魔宮存有異心。
“來人,去請佛子。”闾丘鳴在衆人的注目中下令道。
“小四如何了?”他問向費含。
費含搖首嘆息道:“傷得很重,屬下方才也只能穩住他的傷勢。”
有人忽然憤然說道:“尊上!佛子畢竟是正道中人,哪裏會真正與我們魔宮為伍?他定是偷潛出宮與正道商議滅我魔宮之事!”
闾丘鳴面色不改,看向刀疤男,道:“非是本尊不相信你,只是你的說辭還不足以令本尊相信,你可還有其他依據?”
刀疤男想了想,回道:“若是佛子曾經出現在宮外,那定有人會看見,并且佛子身份獨特,外人見之定然印象深刻!”
“凝露,此事交由你去排查。”闾丘鳴對站在一邊一言不發的凝露說道。
凝露立即轉身離開。
氣氛有些凝滞,就見趙沅都感覺到了周圍衆人的不滿,他不禁拽住了淳無的袖子,擔憂地看向淳無,畢竟他們的确是在街市上遇到了寂霖大師。
難道寂霖大師真的對魔宮……
淳無回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趙沅心中這才有些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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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方才去請賀寂霖的魔仆回來有些驚慌道:“回尊上,奴未見佛子,守衛大人俱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費含的院子猛地出現一片嘩然,衆人俱議論紛紛,甚至有人言及佛子定是正道派遣而來的細作,來魔宮是為了探聽魔宮的消息。
淳無眸中暗芒閃過,閃電般過去直接将那多舌之人擊飛出院門,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原地。
趙沅驚得張大了嘴巴,敬佩地看着他。
衆人沉默一秒,接着不滿聲更加喧嚣,有人直接說道:“尊上!屬下不明白少宮主為何要出手傷人?就為了包庇一個和尚?”
其他人也開始附議。
闾丘鳴沉聲道:“事情尚無定論,是誰允許你們擅斷的?”
刀疤男不禁為衆人叫屈,“尊上!屬下一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闾丘鳴乜他一眼,“既然知道不便說,又何必問出口?”
刀疤男愣了愣,闾丘鳴繼續道:“不過想必不讓你說你恐怕會心生怨怼,既然想說,本尊允許你說。”
刀疤男垂首道:“屬下不敢有任何埋怨!但是,屬下不說出口實在不痛快!”他擡起頭,直視闾丘鳴,“尊上,您明知佛子身為正道楷模,卻還将他安置于魔宮之中,并與他素來親近,少宮主雖未入佛門,卻也拜他為師,屬下知曉他救過尊上的性命,可是尊上又豈能知曉這是否是正道的計謀呢?倘若佛子真的要對魔宮不利,那麽尊上此舉是否欠妥呢?”
闾丘鳴忽然低聲笑道:“既然正道當初能殺了本尊,那又何必多此一舉?小二,本尊方才說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還有待查明,你此話當真有失偏頗。”
刀疤男不甘心,“尊上,屬下并非污蔑佛子,只是,這木雕是不是佛子雕刻而成,尊上不會看不出來吧?”
費含反駁道:“雖是出自寂霖之手,可或許是別人偷拿過去的呢?”
刀疤男嘆道:“小五,我知曉你素來與佛子交好,只是,這木雕可以作假,可這木雕上的氣息難道還不能表明?”
這木雕粗刻剛完,能沾染上這麽濃重的氣息定是長期帶在身上所形成的,若是被別人偷拿而去,那氣息定會漸漸消散而去,就如同現在,那木雕上的氣息越來越淡了。
衆人也認為此話非常有理,俱點頭附和。
“并且,佛子明明是被尊上看守住了,如若他真的不會對魔宮不利,那為何他要擊傷守衛,逃離出宮?”刀疤男繼續說道。
這時候,連費含也蹙起了眉頭。
趙沅看看刀疤男,又看看闾丘鳴,最後瞅着一臉高冷的淳無。
淳無似乎感受到他心中的焦急和害怕,側首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尊上,真相就在眼前,您卻為何遲疑?”刀疤男的聲音中已經帶了些質問。
這時候,凝露回來了,并帶回了三個蒙着眼睛的凡人。
“尊上,據調查,這三人見過佛子。”她扯下一人的眼罩,并用法術封住其他二人的聽覺,道,“你将當時的情景細細道來。”
那人看到周圍這麽多人,面上有些緊張,眼睛看了一圈,跪伏在地上對闾丘鳴道:“小人見過尊上。”
“将你那日見到的情形說清楚。”費含替闾丘鳴說道。
那人回道:“小人是賣脂粉的小販,也見過不少生得好看的小姐公子們,可是那天見到一位和尚,那品貌,小人真是見之難忘啊!”
“他當時在做什麽?”費含問道。
“他,他就在我小攤的旁邊,還跟另外兩位漂亮的公子說了一些話,其中一位公子與尊上極為相似,”他不禁忍着害怕擡頭看了一眼院中的人,見到淳無、趙沅二人,驚呼道,“就是這兩位公子!對對!小人看到那和尚與這兩位公子說了一番話。”
院中所有人都驚訝看向淳無、趙沅二人,趙沅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學着淳無,一臉嚴肅地接受衆人的注目禮,腳卻情不自禁地挪動,更加靠近淳無幾分。
“少宮主,趙小兄弟,方才你們為何沒有言明?”刀疤男臉上充滿了與衆人一樣的疑惑。
淳無冷淡道:“只聽他人的一面之詞,便要斷定本少主的罪責,你是不是太不把本少主放在眼裏了?”他聲音清澈悅耳,語氣輕飄淡然,再加上與闾丘鳴別無二致的冷峻臉龐,一直被衆人忽視的少宮主忽然間就将他們震懾住了。
的确,刀疤男雖是闾丘鳴的親衛,身份在魔宮稱得上是尊貴,可是淳無畢竟是少宮主,他這樣質問淳無,明顯是不把淳無當主子。
“屬下一時情急,口無遮攔,還望尊上、少宮主恕罪!”刀疤男面帶愧疚道。
淳無輕哼一聲,“還有他。”他将趙沅拽上前一步,說道。
“不用不用!”趙沅連忙紅着臉擺手,畢竟他還是有些心虛。
刀疤男為難地看了趙沅一眼,正欲說話,凝露就已經扯開了第二個人的眼罩,恢複了他的聽覺。
那人說的與第一個大同小異,凝露如法炮制,解開了第三個人的束縛,也讓他說明了當時的情形,他所說內容與前面二人沒差多少。
一人指認,或許衆人還心存猶疑,但三人一起指認,衆人皆有三人成虎的心理,更加堅信了佛子就是意圖殺害小四的兇手,并且對淳無、趙沅二人投去了奇怪的眼神。
闾丘鳴令凝露先将三人遣回去,并問向淳無、趙沅二人,“你們到底有沒有遇上佛子?”
趙沅抿嘴不說話,淳無依舊一臉鎮定,斬釘截鐵道:“我沒有遇上師父。”除了闾丘鳴,誰也不知道,他與師父心意相通,可用靈識交流,怎麽可能會分辨不清師父?
“少宮主,一個人可以說是一面之詞,可是三個人呢?難道他們都能看錯?”刀疤男咄咄問道。
淳無看都不看他,“那本少主問你,相貌出衆、身着僧袍的就一定是我師父?”
“雖說不一定,但還有其他事物佐證,佛子為少宮主刻了不少木雕,少宮主可以親自看看,這木雕是否出自佛子之手?”
淳無道:“的确出自師父之手,但,并不一定就是從師父身上掉落的。”
“可是氣息……”
“氣息?”淳無蔑他一眼,“我與師父朝夕相處,沾染上師父的氣息也非難事,也有可能是我借拿了師父的木雕,掉落在地的。”
刀疤男搖首道:“少宮主當時是與屬下一同進入院子的,屬下撿起木雕之時,少宮主也在屬下身旁,若是少宮主掉落,當時為何不解釋拿回?”
淳無看他像是在看一個傻子,“本少主的意思是,不排除有人如我一般,拿了師父的木雕,攜了師父的氣息,将木雕遺落在那裏。”
刀疤男斷然搖首,“不可能,佛子深居簡出,除了尊上、少宮主、趙小兄弟、小五,與外人并無接觸,其他人也沒有這個機會。”
“是啊,是啊。”衆人也都颔首表示贊同。
“二哥,其實還是有一個人的。”費含忽然說道。
刀疤男疑惑看向他,“小五,你說的是誰?”
費含低聲嘆道:“懷谷。”
“那是誰?”刀疤男神情茫然。
費含靜看他半晌,神色不斷變幻,“二哥,你為何如此針對寂霖?”
刀疤男斂色問道:“小五,你這是何意?”
費含卻不再看他,轉首向屋內說道:“你們出來吧。”